路易的眼中有恐惧,但脸上更多的透出痴迷——即便成为了教皇,站在所有凡人的顶端,可在神的面前,依然还是不堪一击,这就是他所追求的力量。
撼动神殿的颤抖停止,地面上的那些光明阵法都被他用来当法杖指令力量的龙骨驱动,陆景行感觉到这些法阵的威胁,从塞缪尔身后起来,利用恶魔本身的优秀体质,将教皇的龙骨节杖夺走。下一刻。金光大作。
节杖里透出金色的光,将他的掌心切出鲜血,路易因为不断挣扎,被绷带缠到只剩下半只眼睛露在外面,那眼底现出冷笑的意味来,这龙骨节杖是上一任教皇传给他的,早就虔诚地认了主人,落在别人的手里,光是里面蕴含的禁咒就足够让对方吃一大壶。
何况还是这个……
失去了力量的恶魔。
“嘶。”陆景行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到自己手里的血痕,正想把这龙骨节杖丢远一点,可是下一瞬,被金光包裹的血色消失,唯有掌心的疼痛还残留着。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节杖非但没有往下掉,反而在他的掌心往上挪了挪,似是无声的提醒:你握紧了。
陆景行:“?”
物似主人型?这龙骨节杖不要脸的劲儿怎么跟教皇那么像呢?
只不过一个上赶着让别人当狗,一个认清事实主动来当舔狗。
——在陆景行第三十六遍跑开,却被这根龙骨节杖追着戳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黏上了。
唯一的好处是,地上那些感应到教皇想法的,被龙骨节杖唤醒的阵法,又重新沉睡了下去,随着那刺破天际的金光逐渐暗淡下来,教皇的身躯也被那绷带缠得越来越紧,陆景行握着那节杖再转头的时候,简直被这速成的木乃伊惊呆了。
没想到塞缪尔竟还是个隐藏的手艺人呢?
最后一点光明之力被消耗殆尽……
教皇路易仿佛被吸成了人干,而那些原本让他动弹不得的金色绷带,在榨干了他所有之后,于他只剩奄奄一息之际,无声息地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塞缪尔抬眸看向后方的神殿,没有搭理目光已经呆滞的教皇,转头看向陆景行这边,“神殿着火了,一起去看看。”
陆景行踩着脚下的龙骨节杖,点了点头:“行。”
走没两步,那白色的骨杖原地起飞,从后方飞过来,上下动了动,最后横陈在他腰间,能屈能伸地把自己变成了一根很别致的腰带。
陆景行:“……”
塞缪尔倒是矮了下视线,没感觉到它有什么邪恶的意图,之后才转开目光。
“你刚才,”陆景行好奇地跟他打听:“那是什么术法?”
因为莫名其妙只能用光明力量,陆景行对现实接受很快,在还不知道回家之前会遇上什么麻烦的情况下,技多不压身。
塞缪尔稍加回忆,把那句饶舌的话重复。
陆景行听在耳朵里:“#@#¥?”
他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想到了之前把人变动物的那个咒语自己就饱受许久折磨,暗恨自己怎么对这种非人话感兴趣。
看出他的心思,塞缪尔很轻地笑了一下,用通用语翻译了一遍意思:“从此之后,他不再受光明元素的欢迎,无法再使用任何光明咒语。”
陆景行喉咙动了一下。
他抬手给塞缪尔鼓了鼓掌,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著里面的塞缪尔,是只要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就能爆发出这么强力量的存在吗?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举办宴会的地方,繁华的宴会厅早付之一炬,尽管神侍们引来了圣湖的水,将火势扑灭,但整个大厅还是非常惨烈,空气中还飘出一股诡异的蛋白质被烤熟之后的香味。
陆景行脸色瞬间变了。
但他还惦记着辛迪,神殿是怎么着火的?以辛迪在学校里的待遇,她能从这场灾难里跑出去吗?
塞缪尔神色也很冷,他看见了这场地里还残留的力量,浅金色的眸子挪到陆景行的身上,久久不动。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景行转过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怎么?”
金发美人沉默半晌,直到视线把陆景行看的发毛,才很轻地说出一句:“你的管家……他的力量在这里出现过,灰烬里还有魔力残留。”
碧绿色的眼睛里出现诧异。
暗夜下,唯有高挂的银月肯泄下一点光辉,将黑发恶魔的侧影在地上拉长,他半边面庞被映亮稍许,散发出瓷白的光泽。
“你怀疑我?”
因为失去对魔力的感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布兰特竟然恢复了力量,从那个温室里逃了出来。
然而在曾见过布兰特对他言听计从模样的塞缪尔面前,这个事实不太有说服力。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忍不住心生怀疑——怀疑他将教皇调走,利用塞缪尔的同情心,再让手底下的人来这里制造这样的混乱。毕竟。
恶魔向来喜欢这种无理由的狂欢。
陆景行想通这些,却并不辩解,只上前一步,伸手攥着他的衣襟,将人拉近,低声道:“剩下那一半消灭恶魔的阵法,你现在就可以画完。”
“我比你还期待将这罪恶的自己消灭。”
【作者有话说】哎哟哎哟。去床上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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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对不起。”
他说:“我不应该这么想。”
话里的诚恳任谁听了都会消火, 明明之前他也没有把怀疑说出来, 不过是刹那的一个迟疑眼神让陆景行深想了些。
如今面对那半垂下来的、浓密的眼睫, 还有这月光下仿佛会发光的面庞, 陆景行手里的力道松了些, “没关系”已经到了唇边,却被他顺势改成了另一句:
“回去吧。”
他还惦记着那个阵法。
塞缪尔看着他率然离开的身影, 忍不住跟上去两步, “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黑发恶魔如实以告, 声音里听出太多的情绪, “我只是惦记着出门前剩下的那半个阵法。”
如果没有生气, 为什么又要寻短见?
话在塞缪尔的嘴里盘桓了几圈,终究没出口, 金发的神明化身跟在他的身后, 眉间轻蹙的褶子若隐若现,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好几个负责善后这场火灾的神侍都忘了拦人, 一晃神就让他从面前走过。
还是前面的陆景行被人拦下——
“你今晚怎么没在宴会现场?”
“你是哪里的学生?”
“火灾发生的时候, 你在哪儿?”
塞缪尔从后面跟上来, “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教皇中途找我们有事, 火灾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宴会现场, 所以逃过一劫。”
圣子这张脸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信赖, 原本问陆景行的时候恶声恶气的神侍, 眼神在塞缪尔这儿转过两圈之后,脸都红了,语气也不自觉地轻和下来:
“是、是么?”
“那么,路上小心,如果发现任何跟纵火者有关的消息,可以来找我们。”
神学院里面的黑头发学生实在是太少了,但他们偏偏没从陆景行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恶魔气息和黑暗力量,只能嘀咕着今晚该去翻一翻这届的入学名单,随后让开放行。
两人前后穿过来时的圣湖,往那独栋的小洋楼方向走去。
漫天飘逸的萤火虫不知什么时候散了,湖边水草从安安静静、似黑夜里更深的斑块,静得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陆景行和塞缪尔几乎是同时停了脚步。
窸窣的动静里,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人从半人高的水草丛边起来,嗫嚅地、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圣子大人?”
她的目光落在陆景行的身上,有稍许惊疑不定,显然是想起来了这人究竟是谁——五枚银币的恩人。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在圣子的身边?
夜色太暗,黑发恶魔额前的碎发几乎遮到他鼻尖,只有一双熠熠的绿色眼眸盛着月光,发觉辛迪没认出自己和小人儿之间的关系,陆景行也并不提醒,沉默地看了眼,就挪开视线。
塞缪尔出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我们刚才找了你很久,还担心你被宴会上的意外牵扯进去。”
说话的时候,金发美人难得将自己的目光从恶魔身上挪开,定定地看向辛迪的方向,话里的温柔少了些许,只是在那如天籁的嗓音里,没有人能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辛迪低着脑袋,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中途出来透透气,所以正好避开了那场不幸。”
她没有问塞缪尔去了哪里。
乖巧的姿态近乎卑微。
塞缪尔却主动解释:“教皇临时来找我,因为一些意外,没能赶上在宴会跟你跳第一支舞,我很抱歉。”
“没关系,”辛迪对他笑了一下,挽了挽面纱旁的碎发,面上还带着三分羞涩,语气里都是庆幸:“还好今晚没有去跳舞,否则在舞池里还不知道怎么躲过这场不幸……总之,您没事就好。”
她仿佛还跟之前一样。
下午同学们的那些欺辱,没有在她阳光般的心灵上留下痕迹。
旁观的陆景行松了一口气。
塞缪尔却不言不语。
辛迪又拉了下自己的面纱,冲他们点了点头,主动告辞:“晚上这里有些冷,我得先走了,祝你们拥有美好的夜晚。”
她远远地离开,直到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脚下的影子才动了动,轻笑声覆在她背上,影子里一道模糊的身影轻巧搭着她,阴柔不定的嗓音轻声道:
“你认识圣子身边的另一个人。”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即便他在暗地里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却也默默关注着陆景行的一切,辛迪瞬间的错愕,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他……”辛迪舔了舔唇,心中的痛快和恨意消散一些,早在对方放火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自己究竟踏进了什么样的漩涡,但她无意牵扯无辜的恩人:“他曾经帮过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刚才盯着看了会儿。”
布兰特笑意盎然地重复了一遍:“帮过你?”
话语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另一边。
陆景行催促着塞缪尔把剩下的半个阵法画完,在心中叹了一句,还好辛迪没事。
半蹲在地上的人浅金色的长发垂落,轻柔地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拂动,修长的、骨肉匀亭的指尖握着块不规则的石头,画出的阵法却格外标准、规范,他忽而停了动作,问道:
“是吗?”
“有没有事,只从表面上确定就行了吗?”
陆景行抱着手臂,皱了下眉尖,以为自己无意间把话说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塞缪尔想到刚才看到的灵魂颜色,把石头丢到旁边,起来的时候换了话题:“好了。”
“嗯?”
黑发恶魔的注意力被转移。
地上的阵法发出金色的光芒,仿佛从塞缪尔停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声明,符文凸起,仿佛要挣脱这尘土,他光盯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心灵都仿佛被洗涤。
他迫不及待地往里走了一步。
塞缪尔抬手想拉他,就见他俯身在地上写出一个繁复的字,阵法金光大起,几乎将这恶魔吞没——白皙的指尖探入,成功抓住了他的衣角。
陆景行顺着他的力道回头来看:“这个什么时候起作用?”
塞缪尔:“……”
其实恶魔走进去的一瞬间,就会被消灭。
从他脸上的空白,陆景行无端端地读出了答案:“哦?没有延迟啊?”
他想了想,把地上那个“陆”字改成了全名“陆景行”,阵法再次金光大阵,却干打雷不下雨,光闪烁不做事,除了照亮房间没起任何的作用。
他轻轻挠了挠下巴,带了点耻意问塞缪尔:“是不是……你这个阵法,走进来还要配合什么手势、咒语之类的?”
为了回家,拼了。
塞缪尔沉默半晌:“没有。”
陆景行:“不可能,那就是你这个阵法画错了,你再检查检查。”
看见他真的毫发无损,金发美人真的低头又把阵法检查了一遍,却没看出什么问题,不知怎么,下意识地补了一句:
“这个阵法……可能不能帮你回到深渊。”
陆景行摆了摆手:“回什么深渊,你不是说这是消灭恶魔的吗?又不带传送。”他纳闷。他想不通。
反倒是塞缪尔,想到他灵魂里那团奇异的金色,在他苦思冥想许久后,轻声提醒道:“或许,这个阵法并不能对你起效。”
不知怎么,他心情有些雀跃。
仿佛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陆景行却很不服气:“凭什么?这阵法还搞恶魔歧视?”怎么别的恶魔都行就他不行?
塞缪尔:“……”
他眼睁睁看着陆景行进进出出这阵法好几次。
到后来,阵法都不亮了,仿佛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这附近根本没有恶魔。
在它光芒暗下去的那一刻,陆景行的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回家的希望……
就这样pia地一下。破灭了。
【作者有话说】
小陆:不可能!怎么会!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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