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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然而,尽管贯山屏手里拿持的确实是探险专用的强光手电,工具带上也像模像样地挂着防水袋与登山绳,真正内行的王久武还是一眼识出他这一身净是些临时拼凑的装备。“这次的幻觉为何如此业余,”褐眼的青年腹诽,“怎么会有人用冲锋衣代替连体服,蹬着登山鞋就敢探洞!”
  不过,外行归外行,防水易干的外套衣裤、仔细扎紧的袖口裤脚,显然比起先前被大雾围撵狼狈不堪的王久武,检察官还是能算得上准备十足。
  随手将额前垂着的几绺湿发捋开,贯山屏转目戒备着洞外的风吹草动:
  “是沉海秘社的使徒巡逻到了这边,附近可能有他们的驻点,我们——”
  他向王久武解释起刚才的状况,却没有听到回应。
  王久武正合衣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这一幕令贯山屏蹙眉,但他很快便想明悉个中缘由,无奈地轻轻摇头。“你现在是清醒的。”拧暗手电,贯山屏走到王久武身旁,慢慢坐了下来。
  扯散衣领,检察官牵起青年的手,抵在自己颈边。
  温暖的体温随之传来,王久武的指尖触到了生命的节律。尚未完全平复的心跳,令贯山屏的脉搏些许凌乱。
  他的领口隐露出一痕白色,是绷带的边缘。
  “我在。”
  “……贯检!”
  蓦地确认眼前之人并非幻觉凝成的人形,王久武欣喜之余,不免有些疑虑困惑,“这,您怎么会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指在自己唇上点了一下,检察官示意青年静静听自己道来。
  ……
  ……
  混着血红的黑暗在灯光下退却,躺在病床上的俊美男人闷哼一声,睁眼后第一反应看向自己身侧,却未能对上他所挂心的那双褐色眸眼。守在他床边的是和郑彬一队的年轻警察,贯山屏过了几秒才认出那是小亓。他接着发现小亓一直呆呆地望着自己,不免皱眉。
  对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贯检,您、您醒啦?”
  结结巴巴地问候,年轻警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仓皇拿出手机,准备将检察官苏醒的消息告诉郑彬。
  “停手!!”
  突然一声厉喝,惊得小亓从凳子上弹起,险些摔了手机。
  他看到病床上的男人半靠着床头,他头一回见检察官露出如此严厉的神情——那因怒意横挑的眉,刀锋一般割进人心。想问原因又不敢问,小亓讷讷地捧着手机,语气慌乱:
  “贯检,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您告诉我我马上改,千万不要跟我们队长告状……”
  贯山屏见状却是一怔。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吼居然真会把人吓得不轻,检察官抿唇,对小亓软下语气:
  “亓警官,请坐,我只是想先和你确认一些问题。”
  “您、您问。”局促地坐回凳子,年轻警察仍有些心惊。
  “你们是否已经抓获‘灰新娘’和雷娅?尤其是雷娅,她很关键。”
  谨慎地复查自己收到的消息,小亓随后摇了摇头。
  “你们没有搜查内馆?”贯山屏追问。
  “搜过,我们到的时候特意兵分几路同步搜查,但除了舞厅外,馆里其他位置空无一人。”
  年轻警察脑子很快,刚答完便反应过来,“嗯……贯检,听您的意思,莫非那两个人来过辉公馆?这事我们队长知道吗?”
  话至嘴边,贯山屏愣是给咽了回去,生硬改口: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
  面对小亓投来的疑惑目光,检察官佯装不适,重新躺回床上,还特意交代他暂时不要把自己醒来的事告诉郑彬。作出一副需要闭目养神的样子,贯山屏抬手挡在自己眼前,实则开始专心整理自己的思绪——
  显而易见,雷娅和“灰新娘”,还有一大群使徒,一定去了某处。
  虽然不知专案组是在何时赶至,但贯山屏猜想应该是与那帮人先后撤进内馆的时间相差无几,再加上辉公馆只有一个院门出口,按理说,如果有人离开公馆,守在院外的专案组绝对会有所发现。但听小亓的意思,郑彬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沉海秘社这几名重要人物进过舞厅……
  在专案组布控前,那帮异教徒就已在内馆等候舞会开场?
  有可能,辉公馆反常地闭门歇业,或许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直到现在,雷娅和“灰新娘”她们仍躲藏于辉公馆某处?
  不可能,人数太多,此外郑彬也会下令细致搜查整个地方。
  ——她们肯定已经从辉公馆撤离,并且没有惊动专案组。
  以此作为思路开端,贯山屏接着在脑海中推演,找寻起能解释这一矛盾的答案。
  他先是快速回忆了一遍舞会的情形,可惜暂无收获,便遵循以往经验顺着时间回溯,重新梳理自己掌握的信息。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回忆到昨日与孙跃华的密谈时,检察官心念一动,想起那个男人曾说过一句:
  “不知是在何时,包厢中竟凭空多出了两个人。”
  自然,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同样,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这一瞬间,贯山屏想到了,起码存在一样东西,既可以解答她们为何可以悄无声息来到水母厅,也可以解答她们为何能绕过院外的专案组从公馆撤离。
  暗道。
  既然舞厅都是为那诡怪仪式特殊设计建造,辉公馆中另外修有暗道一事,也不足为奇。
  暗道——管道。
  由职业病而来的强迫性思维,令检察官无法满足于只寻到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几乎是某种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就用词汇联想的方式拓宽思路,竟因此额外解答出另一个让他耿耿于怀的疑问:
  “穿过舞厅的那道阔宽水流,究竟来自何处?”
  彼时贯山屏猜测是馆方提前拉来成吨海水,储蓄在内馆水池之中。现在,他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解释,即是经由管道引水。
  不过,修建如此一条自东埠湾至浒邳区、几乎横跨整座城市东南部的管道,这样大的工程量,外界不可能毫无察觉。
  偷改现有的水利设施?
  未曾听闻东埠有过南引海水的政府工程。
  在心里对自己摇头,检察官准备推翻这个猜测。
  然而,强迫性思维导致他无法停止推演与联想。
  管道——河道——暗河……?
  就像是刹车失灵之后的狂飙,奔逸思考引起的头痛呼啸而来,贯山屏苦闷地睁开眼睛,开始用力揉按太阳穴。
  “贯检?”守在床边的年轻警察看出他身体不适,连忙凑了过来,“您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发虚汗而已。”
  检察官搪塞过小亓的询问,同时抬手轻轻将人推远。
  他然后就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太礼貌,立即收手,但小亓脸上还是因此闪过一丝尴尬。
  于是为了缓解气氛,贯山屏思索几秒,问出一句:
  “亓警官,在不人工修建水利工程的前提下,如何从东埠湾将海水引运到浒邳区?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小亓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很快给出回答,“罐车。”
  这恰好也是贯山屏一开始的猜测,“还有别的方法吗?”
  床边的年轻警察挠了挠下巴,又挠了挠额头。
  就在贯山屏以为这人再给不出解答的时候,小亓忽然向他确认:
  “您的限制条件是‘人工修建’,对吗?”
  “对。”
  贯山屏闻言蹙眉,似乎隐隐看到了一点星光。
  “那在东埠,还有一个办法引运海水,甚至都不需要我多做什么。”
  一队目前最聪明的年轻警察说着摊开手掌:
  “溶洞,您知道的吧?东埠有溶洞来着。”
  ——溶洞。
  于东埠地下纵横交错,天然的管道现成可用。潮起潮落,不可见的黑暗地下,海水奔涌在欲都底部。
  检察官脑中豁然开朗。
  他不由大胆猜测,或许沉海秘社教众撤离所用的“暗道”,其实也无需额外修建。
  引水,撤离,若是已经开发利用到如此地步,那么在未开发的溶洞群中再设造些藏匿地点,似乎亦是顺理成章的动作——考虑到沉海秘社这么多年行踪隐秘,没准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地下活动”。
  溶洞——眼洞。
  贯山屏又联想到了无相使徒脸上笔尖大小的视孔。在此之前,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倘若只为了抹除他们的面部特征,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便已足够,何必多此一举实施缝合眼皮的手术?现在一想,过分依赖视觉的人类在黑暗中容易迷失恐慌,此举大概是为了令无相使徒在不至于丧失全部视力的前提下,如洞穴生物般适应在幽暗的环境中活动。
  诸多佐证,皆通往东埠地下深处。
  “亓警官,”贯山屏又询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开放的溶洞洞口吗?”
  “嗯?我猜在鱼岭林区会有吧。”
  两方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小亓多作解释,贯山屏也已想明他作此猜测的缘由。
  鱼岭林区的大雾。
  几年前贯山屏在鱼岭跟案时曾误入雾中,那浓厚湿冷的雾气至今令他印象深刻。他为此专门探听过鱼岭浓雾的起源,最后竟是从海洋局的某位同志口中得到了解释:“那其实是海雾,小一点儿的海雾。”东埠附近有暖流经过,冷热对冲,冬天东埠湾附近时常飘起海雾,为冷平流雾、冰面辐射雾和岸滨雾的混合雾型,势发凶猛、区域广阔,极端情形下甚至可致渔船困冻海中;海洋局的同志告诉他,鱼岭林区的大雾与东埠湾海雾特征一致,所以本地人一般认为是海风将雾吹到了岭中。
  但那个距离,离岸海风根本无法深入。
  哽在心中多年的疑惑,此刻也获得了解答:由海边的海蚀溶洞,经与之连通的溶洞群,那片海雾恐怕正是如此一路扑袭至鱼岭;尽管因距离遥远而威势削弱,它依然化作了岭中苍白而致命的怪兽。
  思维与神经为之兴奋,颤栗无法抑制。
  检察官用力攥紧被角,暗自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
  支开小亓的过程,贯山屏没有细讲,只提到离开戒毒医院后,他在一家仍在营业的户外用品店匆匆采购齐装备,换下衣服,家也未回便赶来鱼岭。
  在林区边缘,贯山屏果然找到了一个露天的洞口。
  于迷宫般的地下行走,期间多次遭遇巡逻的无相使徒,诸多经历进一步佐证了他的猜测;而在这个溶洞看到油画与祭品时,检察官更加确信自己找对了方向——欲都黑暗的地底深处,有大批沉海秘社信徒在秘密活动。
  说着,贯山屏又用手电照了下洞壁挂着的那幅油画:
  “这幅画有问题,凑近观察后会引发幻觉。画框上刻着一句话,翻译过来可简称为‘汝梦’,估计这幅画是异教仪式蛊惑信徒所用。我猜是颜料中掺有某种挥发性物质,因为我当时离得较远,可能吸入不多,所以走远之后才发作。”
  听到这里时,褐眼的青年低头看向自己的拇指。先前那被另一幅油画金属尖角扎破的位置,伤口边缘已隐隐泛起青色。
  他沉默地再次用力按压伤口挤出脏血。
  随后青年才抬头,却正巧捕捉到检察官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这个男人,似乎在刚才露出了一丝庆幸的表情。
  ——或许是下意识庆幸自己在幻梦中竟也能原路返回,得以赶在无相使徒至此巡逻之前,及时将王久武唤醒。
  但贯山屏很快又恢复成淡漠冷静的神色。“现在轮到我提问,王顾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查案,”王久武如实相告,“我没您考虑得这么多,一开始只是来鱼岭别墅复勘现场碰碰运气。谁成想误打误撞,居然在舞厅大鱼雕像后面发现一条暗道,我就下来看看。”
  检察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可您为什么要亲自过来?”青年忽然问道。
  白炽光下,那对褐色眼瞳反射出惊疑与戒备的光芒:
  “既然推断辉公馆中有暗道,您完全可以交代郑队他们继续查找,不是吗?”
  “您……为什么要避开警方行动?”
 
  作者有话说:
  嘿呀,终于忙活完可以更新了。
  之前擦掉油画上灰尘的人就是老贯,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奇老贯中招的时候,都在【幻梦】里经历了什么?
  本章冻结后有修改。
 
 
第156章 疑心暗鬼
  他只是用那双墨黑的眼睛沉默地望着他。
  “您不信任我。”
  从贯山屏的目光中获得了答案,王久武笑了笑,语气中不闻起伏。若不是能看到褐色瞳里光芒黯下,他的这句话,听起来就像一句平静的事实陈述。
  “如果让我来评定,你在辉公馆时的表现,以及与阴顾问‘商谈’的内容,都过于——”
  检察官顿了顿,似是想斟酌用词,但最后还是直白道明自己的想法,“‘熟练’‘冷酷’,令我不得不怀疑昼光基金会的成分,怀疑它是否真如自己对外宣称的一样,仅是个致力于‘治安联防’的公益组织。同样,现在在我看来,你也不像一个协助警方侦办案件的外援顾问,更像一个训练有素的——”
  职业杀手。
  这个词由检察官唇间刺进他耳中,青年的指甲陷进握拳的掌心。王久武不知道贯山屏是否在等他分辩,但此刻,他只能报以默然。
  “不过,王顾问,有句话,我一直相信。”
  听出男人语气变化,王久武下意识抬眸,向身旁看去一眼。
  原来贯山屏一直在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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