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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我手上有准。”
  “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见王久武接着俯身捏起对方下巴,贯山屏追问一句。
  “看‘毒牙’。”
  余光瞥见身旁男人面露困惑,正在掰开不速之客嘴的青年想了想,额外作出解释,“我得确认这家伙臼齿里有没有藏氰化物,避免他待会儿醒来后直接咬碎牙。”
  “臼齿里藏氰化物?咬碎牙?”
  口中跟着重复一遍,敏锐的检察官旋即明白了其中的暗示,眉纹愈深,“所以,有吗?”
  “没有。”
  说着基金会顾问松开了手,任由不速之客软塌的脖颈失掉支撑,带着头颅倒回地面。血肉与岩地碰撞,发出一声令人不快的闷响。
  不知为何,见此情景,那一双褐眼中多了抹冷光。
  “连及时自尽的手段都不提供,也不知上面的人是对你们太放心,还是根本觉得你们即便落到他者手里也无所谓。”
  似是随口闲侃,王久武冲着那件毫无知觉的灰袍凉飕飕飘下一句,语气却微妙得如同是在自言自语;话里话外分不清究竟是嘲笑还是自嘲,他的脸颊鼓了一鼓,舌尖舔过了齿列。
  与他比肩而立的检察官抿唇,但最终没说什么。
  青年则像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一般,已经开始动手脱掉不速之客的衣物。
  ——乍看之下,这简直就是一具被人弃置于此的尸体,全无生气。
  数九寒冬,那枯干男人身上的衣物着实少得可怜,全身上下几乎只外罩了一件稍厚的灰袍,除此之外仅围了几圈堪堪遮住隐私的布条,久未见光的皮肤痘痕粗糙,更因寒冷泛出反常的青白。怪异的衣着仿佛有所暗喻,但毫无意外的是,他果然是沉海秘社底层“无相使徒”的其中一员,尽管本人已丧失意识,那一孔无法闭合的眼洞却还是露着黑森森的瞳孔,仿佛死不瞑目般盯着这个世界。
  与其他无相使徒有所不同的是,男人的另一只眼睛应是受过外伤,眼皮完全剥落,突兀瞪出一只虹膜浑浊的眼珠,灰蒙蒙的,像被沉进了可怖的雾霭。
  于幽蓝灯焰下近观,使徒无鼻无唇无耳的秃裸面目愈发骇人。
  下意识地,贯山屏移远手中的提灯,别目看向另一边。
  而借着检察官错开视线的瞬间,王久武用灰袍将使徒双手缚在背后,暗中发力卸掉了这人两边臂膀的关节。
  脱臼剧痛,那只灰色的眼珠因此突然在使徒的眼窝中滚了一圈。
  “他醒了?”
  回神时恰好看到使徒意识归巢,贯山屏欲要上前。
  “您先稍等。”
  抓着头顶将灰眼珠的使徒摆正成靠坐的姿势,褐眼的青年压低声音同他说了几句,才起身给检察官让出位置。
  显然也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灰眼珠仅是顺势倚上石阶,不挣不吵,冷眼瞪着与地底世界格格不入的俊美男人走到近前。
  “你只是奉命行事,我们不会为难你。”
  对这句话,灰眼珠没有反应。
  也不见他调整坐姿救一下被石阶边沿硬硌着的脊背。这人唯一的动作,是微侧过头,用那孔有眼皮包覆的眼洞对着检察官。
  略作思忖,贯山屏接着将提灯交给青年,自己上前一步在使徒面前蹲下身,以肩背遮去其实不算明亮的灯焰。
  黑暗重回,使徒那只灰眼珠才又朝他看了过来。
  “如你所见,我们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从这里出去。”
  见表示友善的行为有所成效,贯山屏缓和语气,试图与使徒取得交流,“请你给我们带路,或者,请你指给我们出去的方向。”
  沉默。
  双目相对,方寸之间,一点视光阴沉闪烁。
  不,这是使徒那个坏掉的眼珠在呆滞地反光,他的另一孔眼洞毕竟过于细小,令检察官看不出从中而来的眼神是否藏揣正常的精神。但检察官完全能感知到,对面五官秃裸的枯干男人正在盯着自己,从发眉到颈项到腰躯到肢端,上上下下,灰眼珠正在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他不喜欢这种步步紧逼的审视目光,不过这一次,贯山屏忍住了不适坚定对视,没有别开目光。
  “无论如何,”检察官语气加重,“我们必须尽快从地底离开,希望你配合。”
  “……离开?”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沙哑的嘻声从灰眼珠喉间发出,似有条蛇挑衅地摩擦起鳞片,嘶嘶作响:
  “你,凭你,也想离开?口音长相,你不是东埠本地人,连给祂当生祭都不配……我们甚至不会杀你,因为你的脏血会玷污伟大婚礼——从我眼前滚开,草猪!”
  对这个侮辱性的称呼,检察官本人并无太大反应,一心准备追问使徒话中的“伟大婚礼”。
  倒是守站在旁的青年身形一动,默默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跟着活动了下肩膀。
  “这就是个异教入脑的疯子,连正常对话都做不到。您这种问法,他不会说的。”
  青年语气依然温和,但,明明提灯在手,地底淤积的黑暗却攀附上他的眉眼。
  “对付这种人,另有一套方法,请让我来吧——哦对,贯检,您去溶洞那边看看?我担心另有巡逻的人,麻烦您了。”
  假作随口提议,走到使徒身前隔开两人,王久武背向贯山屏,反手把提灯交还。
  检察官没有多言。
  足音响起,灯火渐远。
  那一抹微弱的焰光于黑暗中隐没,一同熄灭了这双褐色眼瞳中的柔和与亲善。青年勾着唇角,低头,表情似笑非笑:
  “我问,你答,听清楚。”
  他舒展开的魁梧身躯,光是往前一站,就足以令人心生恐惧。
  然而使徒仅是轻蔑地翻了翻眼睛,那只灰色眼珠几乎快要掉出眼眶。
  完全被青年的阴影笼罩的枯干男人,却完全未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比起畏缩,使徒纯然是另一种反应,甚至像是感应到了同在黑暗中生活的同类一般,竟比刚才检察官在场的时候还要放松许多。斜了眼王久武背后贯山屏本该前往的方向,灰眼珠突然冲着青年挺动身体,粗鲁地顶了下胯:
  “狗都护主,你也一样。”
  “哈,”王久武不怒反笑,“你倒是挺会看人。”
  眼下泪痣映着笑意,他暂敛锋芒,抬脚踏在使徒胯间,靴尖轻轻施力:
  “你多久没用过这里了?”
  灰眼珠呼吸逐渐加重,随即嗤道,“狗儿冲谁都摇尾巴。”
  “看来你刚才没听清楚,‘我问,你答’,我没准你说别的话,”青年笑着摇头,“你该回答我的问题,算我的错,没接着跟你讲清打岔的后果,现在,听好——”
  在男人的丑陋器官悄起变化的一瞬,基金会顾问重重踩下。地底洞穴静得可怖,甚至听得到那脆弱底部传出的折响。
  “呃——哈。”
  痛苦的声响滚过喉底,灰眼珠口中倒抽凉气,浑身抽搐震颤,却仍还以恶毒的讥笑。他咧开嘴,秃裸面目挤出狰狞笑容,翻起残缺的唇瓣,露出乌青的牙龈:
  “你这条蠢狗也就这点儿能耐。”
  “这是最低级的手段,”王久武冷笑回敬,故意把个别词咬得很重,“但,对付‘低等级’的人,就该用‘低等级’手段,不是吗?”
  如他所想,身处最底层的无相使徒面色果然起了变化,“——草猪!”
  基金会顾问靴底便碾得更加用力:
  “第一个问题——”
  “你怕火,对吗?”
  清朗男声自背后响起,灯火重映,贯山屏不知何时折返,亦或许他从未走远。
  “贯、贯检?”
  青年陡惊,方才凶相毕露的基金会顾问,仅是听到检察官的声音便急敛神情,慌忙从使徒身前退开。
  “您听我——”
  脑中飞快运转,王久武想为自己的出格言行寻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检察官眼中只有那边地上被缚的使徒。
  他径直从青年身边走过,在离灰眼珠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灯火幽幽,化入黑暗,为他深邃的五官抹了一层诡丽的鬼魅幻影,一时竟令人不敢直视这个男人俊美异常的容颜。
  “你怕火,”对使徒再次重复,贯山屏此刻语气肯定,“因为火会让你无法前往‘应许之地’,你的虔诚,你的牺牲,都会在火中化作灰烬。”
  话音未落,提灯被男人用力砸在地上。
  老旧的金属与玻璃应声爆裂,封存的木炭在地面溅碎开来,见了空气,原本虚弱燃烧的幽蓝火焰,陡然化作熊熊焚灼的凶恶赤红。
  “您——贯检,您这是要做什么?”王久武觉察不对,想要呼止,又担忧惊动或在附近的其他巡逻者,只得强行压低嗓音,“刚才那一下可能会引来沉海秘社的人,贯检,别管他了,我们先退到别的溶洞。”
  无人应答。
  像没听到青年的劝阻一般,检察官面无表情,抬脚踩进燃烧的火炭。
 
  作者有话说:
  过去的几个月,我的生活与工作发生了许多意外,因此一直没能静下心码字,在此向大家道歉。
  复健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但总归写出了一章,赶紧丢上来更新。
  希望能以此为起点尽快找回状态。
  我会抓紧整出下一章的!
  哦对,我有没有在正文提过老王之前是侦察兵来着。
  嘛不重要,总之本章开头描写的并不是现实中的捕俘手段,纯艺术加工情节所需,在此多提一句,避免给大家带来错误的印象。
 
 
第158章 烧灼(下)
  火在烧。
  蛰伏于炭火的幽蓝光蛇,咬住了践踏它的检察官的裤脚。
  临时赶买的冲锋裤全无防火功能,火焰过处,赤茎萌叶,细小火苗蔓上鞋面之后,很快便沿着布料的纹理攀援燃烧。踩进火炭,检察官静静伫立,直至光蛇蜕作火龙,火龙飞上外衣,才迈步向石阶走去。
  在此之前,褐眼的青年曾想将检察官拉出他亲手铺就的火焰苗床。
  却立刻被他的眼神惊退。
  ——那简直不像一个“人”会有的眼睛。
  脱笼的灯焰已在贯山屏衣上燃烧,火影舞动,于他白皙肌肤上映出灼目的艳烈赤红;可他眉下的两洞深渊中不见一缕异色,那双墨黑的眼眸,此刻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宛若仅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没有求问不得引起的愠恼,没有烈焰缠身带来的惊恐,贯山屏一双黑瞳暗色骇人,其上没有丝缕情感折映出的辉光。他,不过是淡淡瞥来一眼,无机质般的目光,便封住了青年上前的脚步。
  ——“汝梦”幻觉中遭遇的无目男人,错神间,好似又在眼前出现。
  那两个空洞之后恐怕同样连接着青年不愿触及的梦魇,王久武不由缩回了向贯山屏伸出的手,仅敢用指尖拂一把两人之间咫尺却不可逾越的虚空:
  “贯检……”
  如无知觉般,检察官目不斜视,带着一身火焰走到使徒面前。
  “我们必须尽快从地底离开,希望你配合。”
  这句话,他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那只灰眼珠满目震骇。
  漫开的火光投映在秃裸面目,令人惊讶残缺至此的五官,居然仍能组合出一目了然的惊恐。过度的诧异与怖惧让使徒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只晓得本能地侧身后倾,下意识远离这个突然举止异常的男人,与他衣上燃烧不息的火焰。然而,这人刚扭动身子挪蹭了一下臀部,贯山屏便立即逼近一步,伸手按住灰眼珠脱臼的肩膀。
  “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和缓清朗的声音自检察官喉间发出,散进火焰燃烧时一并席卷的气流;他垂目看着在自己指力下痛倒于石阶上的使徒,薄唇翕动:
  “一,你告诉我离开的方式。二,我和你一起烧成灰烬。”
  俊美的男人淡然吐出疯狂的话语。
  而与他平和到甚至显得冷漠的神色截然相反,他一身的火焰正因其中的谵妄欢呼雀跃。赤龙盘身,在男人衣裤留下的焦黑痕迹如同脏污鳞屑,翘尾娩出一条火蛇蜿蜒;火蛇烈烈,游上检察官搭出的手臂,缠卷袖管而下,直奔使徒正面。
  炽热袭近。
  炎狱绽开。
  畏惧火焰的海之使徒,在灼烧的热度触碰到自己赤裸的躯体之前,便已因绝望而情绪崩溃。残缺的唇瓣翻成的可怖角度,撕裂的声带颤出的嘶哑尖叫,和着脏血喷在了陈年伤疤的边缘。哪顾得上皮肉磨砺石岩的痛苦,灰眼珠发狂地扭动身体,拼命想从检察官掌下挣离。
  手掌顺势离开使徒的肩膀,贯山屏松开了他。
  下一秒,这只手牢牢钳住灰眼珠的脸,指尖深深陷进他凹瘦的双颊。
  逞凶的火蛇即刻亮出毒牙,漫溅的火星犹如毒汁,炙进使徒脸上青白的皮肤。烈焰燃烧于检察官手背之上,哀嚎窒息在贯山屏掌心之下。
  “吵闹没有意义,我在等你的回答。”
  俊美的男人语气平缓,没有威吓,也没有暴戾。
  墨黑的眼眸隐入火光,不见动摇,也不见怜悯。
  这不是检察官往素的理性讯问。
  这简直就是……
  火在烧。
  狭小溶穴之中,光热可怖,炽盛可惧。
  熊熊烈焰拥抱了贯山屏,火舌已然吻至领口,准备舔上那幻梦中方可得见的不凡容貌。不时有火星迸下,烫钻进使徒裸露的皮肤,连带那件将他双臂缚于背后的灰袍也燃起火苗。令人沉迷的皮具糊臭,令人作呕的血肉焦香,膨胀的赤色的花,分蘖出更多灼人的可怖的芽。
  想必很快,这里就会有两具人形的焦炭吧。
  ……
  啪的一声,一条东西凶狠地抽了过来,鞭在贯山屏臂上,生生分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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