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那么夸张,不过你说得对,想搞孙跃华确实没那么简单。”
“你也没办法吗?”
“如果没有你的协助,估计很难做到。”
听到他这句话,女孩立刻抬起一双泪眼,“我?我能做什么?”
“我需要有人接近孙跃华,带来第一手情报,以供我将来统筹使用。这个人,自然就是你。”
习惯性地左右来回走动,江河清的语速因思考而放缓:
“说到‘接近’,孙跃华是个老道精明的家伙,所以,即便你改头换面更名改姓混进鼎跃集团或孙氏宅府,也无法取得他的信任而近他一步;因此,还不如就以他已然知晓的身份出现,孙跃华为人相当自傲,定不会把你一个学生放在眼里;再加上,没多少人会对枕边人设防,尤其是男人,故而最好的选择,就是设法成为他的情妇。”
他的语气异常冰冷,似是有意提醒对方这其中残酷之处:
“换言之,你昨晚经历的屈辱与痛苦,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反复重演;稍有不同的是,你今后还要笑媚迎逢——这很难,甚至比搞掉孙跃华这件事本身都难,没有十足的决心与恨意、学不会克制与冷静,根本做不来。”
女孩身子一震,“让、让他再……?不……不!”
“我不劝你或勉强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个拿钱出主意的狗头军师。”
江河清伸手,摘掉女孩发顶的病叶。
“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拿定主意,就按上面的指示找到我,届时我会给你完成第一步需要的方案。”
他转身离开了公园。
孔晶则僵立在原地。
酷烈阳光灼痛了女孩的每寸皮肤,却驱不走缠绕她身的寒冷与黑暗。
太阳怎能不分善恶对错照耀一切。
女孩攥紧了拳。
……
一天之后。
江河清的邮箱弹出一条新联系人邮件。
【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按你说的做。】
署名自然正是孔晶。
很好。
青年满意轻笑,电子光定格在他一双黑瞳之上,映出青白的光圈。
作者有话说:
突然意识到,这种补全之前而非后续细节的内容,好像不该叫“尾声”……?
嗨呀,叫都叫了,号都编了!
明天哦不今天,会发第二卷最后一章,然后要断更一段时间,用来打磨第三卷的案子,提前和大家说一声!
不过最长不会超过两周啦!
这章是半夜到凌晨写的,写的时候我困得眼皮打架,所以有错别字或奇怪符号的话,还请帮忙捉虫!
第67章 尾声(三)
几个月之前。
“难怪你要我在教职工宿舍区租房子,还指名3栋中单元——原来你住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啊?”
孔晶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不安之余,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始终萦绕心间。一年之前,自己一个女大学生,机缘巧合竟能与江河清接上线,至今想来她都觉得虚幻;而在一年后的今天,更是又进一步,自己居然住到了那个人的对面。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该住哪儿?神秘地下洞窟秘密基地,还是顶层豪华观景酒店?”
青年笑问。他也刚从外面回来,正在玄关处换鞋。
“没没,”孔晶连忙摇头,偷瞄他的反应,“我只是……”
“喝点儿什么?”
趿拉着拖鞋,江河清先进了趟厨房,然后回到客厅,在旁边的单椅上坐了下来。他身上套着一件老旧走形的卫衣,布料松垮地坠在腰间,完全遮掩住这副精悍结实的身材。
望着面前茶几上洗好的水果,不真实感愈发强烈,女孩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不了,谢谢,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
她想告诉江河清,她决定退出。
一年之前,在青年的指点下,孔晶娇哀并施,终于成为了孙跃华的情妇,自此夜晚便只剩噩梦。多少次强忍着咽下恶心与杀机,女孩假意承欢,暗中却细心记下了那个男人的每句闲聊、每通电话,乃至鼾雷里的每声梦呓。她由衷地期待,有朝一日,它们能化为烧死孙跃华的复仇薪柴。
孔晶本以为在仇恨的驱使下,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来;
然而仅过了一年,她便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为懦弱。
不单是再难忍受的屈辱,真正痛击孔晶的,是某一天那几乎要将心肝五脏一同抛出的猛烈呕吐——她怀孕了,中了造物主设下的陷阱。激素与本能双管齐下,这场意外很快摧垮了女孩的意志。
她开始对不见回报的行为感到厌倦,开始因孙跃华的威胁心生畏惧,开始想从泥淖般的局面中抽身离去。
那按理说,被强迫拿掉这个孩子时,对她而言反该是一种解脱。
然而尚未消退的激素与母性本能作祟,腹中生命的消散,让女孩万念俱灰。
她想结束这一切了。
“我不是来做客的,”孔晶按着堕胎手术后隐痛的小腹,止不住的虚汗湿润了她的双目,“我是想告诉你,我——”
她的话止于喉中。
单椅上的青年抬手,状似无意地摘掉了墨镜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
——莹莹初雪凝落如肤,一翦深潭化开眸眼,取鸦羽为睫,请朱樱点唇。窗外霞光流云,映显一副入画容颜。
“怎么了,你以为我在家也蒙面?那不是早憋死了。”
江河清轻笑,微勾唇角。
孔晶呆呆地望着他。
她没想到,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青年,遮掩之下居然不是一张毁容怖脸,而是令人目眩惊为天颜。莫非真是越危险之物越显美艳,当初岂不是一枝罂粟垂叶,挑出湖中落水蝴蝶?
“你刚才想告诉我什么来着?”江河清笑着又问。
“我,我……”女孩涨红了脸。
“没事,不急,想好了再说。”
青年说着施然起身,朝阳台走去,“你先想着,我有个‘东西’送你。你今天来的正好,省得我之后还得给你送去。”
孔晶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揪抓起自己衣裙的下摆。
很快江河清就从阳台返回,怀抱着一个彩色绒布缝成的巨大“汉堡”。
“是个布口袋?还是坐垫?”女孩疑惑。
“傻姑娘。”
江河清把“汉堡”放到她腿边,掀开了盖在顶上的“面包”。
被光亮惊扰,窝在里面的小动物昂起脑袋喵了一声,却没有睁眼。
青年伸手将它轻轻捉了出来,小猫仔便躺上他的掌心,继续酣眠。
“呀,给我的?”
孔晶又惊又喜,从江河清手里接过猫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小心地放在了自己腿上。毛茸茸的小东西立刻本能地靠近热源,挨凑着她的小腹,熨帖起内里的伤痛。
浅米色的小猫仔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像熟睡的人类婴孩。
“这小家伙,胖乎乎的。”
女孩爱怜地说道,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一旁的江河清此刻少见地长久沉默,待孔晶眨去泪花,才开口追问: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说,”女孩轻轻抚摸小猫,“我还能继续坚持,请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先把身体养好。”
“身体我自然会注意,”仰脸看向江河清,孔晶的眼神复又变得柔软却坚定,“你要我做的,我也一定会做好。”
“真是我的好姑娘。”
江河清朝她露出微笑。
女孩不禁双颊绯红,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所以她没有发现,那笑意根本没有深至青年眼底。
……
因汉堡猫窝而得名“憨宝”的小猫仔长得很快,在孔晶的溺爱下,不到一岁就被喂养得愈加懒胖。
时间在它惬意的呼噜声中悄然流过。
几天之前。
一手拿着刮刀,一手转动转台,孔晶小心地给蛋糕胚抹上了厚厚一层奶油。然后她蹲低身体,反复看齐多次,才敢去叫江河清过来“验收”。
正在打发奶油的青年并走不开,手上不停,朝转台望来一眼,“嗯,不错,对初学者来说抹得挺平,你很有天分。”
被夸奖的女孩露出了笑容,眼睛中闪着亮光。自从搬来401,她的状态就在慢慢变好,现在不仅身体比几个月前健康许多,性格也开朗不少。
“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会做甜点,”孔晶笑着说道,“而且我每次来串门时,你好像都在做?这么喜欢吃吗?”
“不算喜欢,”江河清正把打发好的奶油装进裱花袋,“尤其是自己做的,一般做完也就没心情吃了。”
“那是囡囡爱吃?这么多,她吃的完吗?”
“哈,你可别当她面这么说,囡囡最讨厌甜的东西了。”
“啊,难道是——?”
江河清装好两个裱花袋,将其中一个交到了孔晶手中,女孩便不再多问。
学着回忆中青年的动作,孔晶竖拿裱花袋,手指用力一挤,出来的却是软绵不规则的一团。
“不对,‘水滴’不是这么挤的。”
江河清重新示范了一次,然后让她再做一遍。
孔晶挤出的裱花依旧不成形。
见女孩仍不得要领,青年便走到她身后,伸手包住了她的手背。
“啊……啊?”女孩的反应就像被烫到。
“专心学。”
他握着女孩的手,轻轻从裱花袋中挤出了一小团奶油,然后快速向上提臂。
跟随两人的动作,水滴形的奶油饱满地立在了蛋糕上,绵白圆润。
“会了?”
青年的声音从后传来,近在耳边,气息落处带来一阵热度。
孔晶点头,下意识有些紧张。
“那你躲什么,嗯?到底会没会?”
“我、我有情报要告诉你,”女孩慌乱转移了话题,“孙跃华要到西驿出差一周,好像是那边的一桩生意出了问题,不知你用不用得上。”
“他很久没来找你了,这条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今早给他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套出来的。”
“呵,”江河清意味深长地称赞,“你果然很有天分。”
“但是……”女孩声音小了下来。
“什么?”
“就在今早,孙跃华安排人给我打了一大笔钱,说是之后一年的房租和生活费,也就是‘分手费’。所以我才跟他通了电话,但挂断之后,他就把我拉黑了……对不起,我恐怕没法再拿到情报了。”
青年听在耳里,没有说话。
孔晶的头低了下来,“对不起,连累你这一年多不停给我出谋划策,我却失败了,到头来——”
“噢,没关系,我不会有什么损失。”
江河清满不在乎地说道,由她身后走回蛋糕胚旁,着手继续制作。
女孩抬眸看向他,“我把那笔钱给你,作为答应的酬劳,好吗?”
“那是你的钱,收着吧,”江河清一笑,“或者打给家里,随便你。”
孔晶张了张嘴,犹豫许久,随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
“那,你接下来有空吗?至少让我请你一顿饭,好好向你道谢。”
“心意领了,真可惜,我今晚有约了,过会儿就得出门。”
将重新装饰好的蛋糕放进冷藏柜,青年边说边解下围裙。
“下次吧,会有机会的。”
“谢谢。”
“不用跟我道谢,毕竟我不可能损失什么。”
那双墨黑瞳仁看着女孩,虚浅的笑意浮在精美脸皮表面。
……
几小时后,夜色浓郁。
到了熄灯的点,天地生育儿堂属于孩子们的那半边已变得昏黑一片。牟爱珊把几个在外逗留的贪玩孩子领回各自宿舍,又打着手电在小院里巡视一圈,确定无事之后,才疲累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嗨。”
一角黑暗突兀响起男声。
女人惊吓不已,第一反应用手电去扫,圆形光柱照出了墙角倚靠的蒙面青年。不速之客身形魁梧,抱臂立于窗边。
“抓小——”
一个白色的东西应声飞了过来,从她身上弹开,落在地上滚了半圈。
看清那是只巴掌大的丑萌熊偶之后,牟爱珊咬着唇,安静了下来。
“还不快把门关好,”青年见她识趣,也就放弃了一些备选的暴力手段,笑说道,“别吓到孩子们。”
“你是谁,想做什么?”女人十足戒备。
“别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想和你谈笔交易。我出钱供你维系育儿堂运作,你收钱按我说的做事,咱们各取所需。”
江河清抬脚朝她走去,有意松懈了身形。
然而牟爱珊还是连连后退。
“好吧好吧,那咱们先从培养感情建立信任开始谈起——嘿,我有一个‘见面礼’给你。”
隔着口罩,青年无声冷笑。
“你会杀抛弃子女的母亲,对吗?那么,比起抛弃、选择一开始就‘杀’掉子女的母亲,你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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