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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不熟(近代现代)——不问三九

时间:2024-09-29 08:01:09  作者:不问三九
  午后何乐知趴在自己的小床上,风从窗户吹进来,房间里有着何其烤小饼干的甜香,舒服得令何乐知感到昏昏欲睡。
  韩方驰端着一大碗切好的西瓜块儿进来放在桌上,也过来跟何乐知平行着横趴在床上。
  群里消息嗡嗡响,几个玩得不错的同学说要出去玩,问他们去不去。
  何乐知趴着问:“你去吗?”
  韩方驰说:“看你。”
  何乐知又问:“遥遥去吗?”
  “他去。”
  “那就去吧。”何乐知像个海豹一样两只手放身体两侧那样趴着,下巴抵着床,说话时头跟着一动一动的,“咱们跟遥遥一起去玩。”
  何乐知对草原并不陌生,何其已经带他去过好几次了。但是跟同学们一起出来玩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两辆商务车上装着闹哄哄的他们,何乐知抱着自己的包坐在肖遥旁边睡觉,韩方驰坐在他俩后面。
  草原上圈起来的一块地方,做了露营基地,一顶顶现成的小帐篷支着,里面有铺好的地垫,并且支着小桌。
  分帐篷的时候两两一顶,何乐知和韩方驰话也不用说,把各自的包往一顶帐篷里同时一扔。肖遥知道他俩必定这样,压根没往他俩这边来,早就学会了不给自己找气生。
  记忆里那天的天气非常不错,不晒,还有小风吹着,把男生们短袖的袖管吹得鼓起来,显得少年们更瘦,热烈中带点单薄。男生们下午打扑克,玩狼人杀,晚饭吃的烤全羊。天黑以后别人接着玩,他们俩坐一边用一副耳机听歌。
  因为多云,天上没有什么星星。月亮躲在云层后面,月光半遮半掩的。
  俩人都支着膝盖蜷着坐,不远处是他们的朋友和篝火,身后是帐篷里昏黄的光。
  何乐知手上拿着驱蚊水,时不时往他们身上喷两下。
  篝火的光映在何乐知的眼镜上,在镜片上活泼地跳来跳去。
  后来手机快没电了,他们就收起耳机,只静静地坐着。风吹在身上,微凉清爽。
  “洗漱去?”韩方驰问。
  “走。”何乐知胳膊拄地站起来,朝韩方驰伸手,把他拉起来。
  洗漱后两人躺在草地上,腿在帐篷里,上半身在帐篷外,头枕着背包,平铺在旷野之上。
  这么躺着有点扎,可又很舒服,不舍得动。
  何乐知转过头,冲着韩方驰这边,两人中间有半米宽的距离。
  草长得高高的,直直地立在他们周围。韩方驰脑袋底下枕着背包,何乐知从草的间隙里能看到他的侧脸,还有高高的鼻梁。
  “其实,”何乐知转了回去,看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月亮,笑了下说,“一想到要自己去上学了,我会有点难过,一点点。”
  韩方驰没转过来,“嗯”了声说:“我也是。”
  他们似乎都有话想说,又都没说,或者是不知道说什么。
  高中毕业就等于告别了人生中一个如此重要的阶段,也同时要告别一些珍贵的人。上了大学就要开启新的阶段,认识新的朋友。
  他们过往再紧密,可随着空间的拉远,随着新的朋友出现,随着恋爱,终究会和现在不一样。
  对那时的他们来说,这种抓不着头绪的感觉很难准确描述,两个好朋友,因即将到来的分别而在内心感到空洞和惆怅。
  后来何乐知腿一蜷一直地动了几下,像个虫子一样缩回帐篷里,晕晕乎乎地说:“困了。”
  韩方驰也模仿他,拖着自己的包像虫子一样挪进来,拿了驱蚊水四处喷喷,说:“那就睡。”
  何乐知双手叠着放在肚子上,安然地闭上眼睛。
  韩方驰把帐篷拉好,躺在旁边跟着睡了。
  夜晚凉爽,月光透亮地洒满草地,周围有种梦一样的静谧。半夜何乐知醒了一次,月光从透明的帐篷顶落下来,何乐知侧头看到旁边的韩方驰,见他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太舒服。
  何乐知坐起来,以为他冷,从包里摸出明天要穿的衣服,盖在韩方驰身上。
  韩方驰醒了,睁眼看过来。
  何乐知朝他笑笑,说:“睡吧。”
  韩方驰又把眼睛闭上了,下巴缩在何乐知的衣服里。
  过了会儿,韩方驰开口叫他。
  “乐知。”
  何乐知小声回应:“啊?”
  韩方驰说:“我饿了。”
  何乐知笑起来,说:“饿也没办法,下次我得记着再出门得多带点吃的,咱俩老是饿。”
  韩方驰还是说:“饿。”
  何乐知笑着用膝盖磕磕他的腿,说:“别想了,快睡。”
  韩方驰转过来,朝着何乐知的方向,闭着眼睛,后来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韩方驰醒了何乐知已经不在帐篷里了,不知道去哪儿了。等韩方驰洗漱完,见何乐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跑回来。
  “方驰!”何乐知喊他,跑过来把怀里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催促道,“快快!我抢来的!”
  韩方驰低头一看,是一包牛肉干和一包红薯干。
  后面肖遥跟着跑过来,喊道:“何乐知你还我!”
  何乐知大笑着拉上韩方驰跑了,回头喊:“你要能撵上我我就还你!”
  “谁能撵得上你啊!”肖遥崩溃地喊,“你俩想吃你俩管我要啊!我能不给是怎么的啊!你干什么要抢我的!”
  “就抢。”何乐知哈哈地说。
  何乐知喜欢男生,他在青春期里隐约地意识到了。对此他没有隐瞒,诚实地对何其说了。那时候他还小,何其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地跟他聊了很久,然后让他不要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尝试恋爱,也不要为了确认自己性向而去恋爱,无论是和男生还是和女生。
  同时何其告诉他,即便他真的只喜欢男生,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的家里没有男性,没有父亲,如果因此导致他在情感中更偏向男性,这不是他的错。
  在知道儿子性向可能更偏男生的基础上,何乐知那么多次把韩方驰带回家过夜,何其也没有审视过他们。
  何乐知在她的宽容之下从不说谎,因此他没有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那就一定没什么。
  何乐知高中毕业以后,何其曾经问过他一次。
  “你喜欢方驰吗?”何其问。
  何乐知犹豫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我自己也想过几次。”
  “结论呢?”何其温和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有点分辨不清。”何乐知坦诚地说,“我们太好了,我好像怎么关心他都是正常的,他是我的朋友,我看着他、牵挂他,已经习惯了。”
  何其又问:“会仰慕他吗?”
  何乐知点头答道:“会的,当然会。他那么优秀,他也很温暖,又很善良,有时候也感叹他长得好帅,哈哈哈,尤其从侧面看他的时候,鼻子真好看。”
  何其也笑起来,说:“方驰确实帅。”
  何乐知又说:“不过有时候我也觉得肖遥可爱,嘴嘚吧嘚吧没完的时候觉得他像个爱叫的小狗,我也挺惦记他的,也关心他。不过他们俩完全不一样,所以我的情感也不一样。就像我不会仰慕遥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什么让我仰慕的,哈哈哈。”
  “亲密接触呢?”何其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比如在一些时刻想要拥抱、亲吻?”
  何乐知果断地摇头,肯定地说:“那从来没有的。想抱他的时候都是觉得他很难过,或者我难过了,亲吻从没有,别的也没有。我们很干净的,我从不幻想他。”
  何乐知也并不困扰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喜欢不喜欢没有很重要。
  何其笑笑,摸摸他的头,说:“如果不想和他谈恋爱,那就是不喜欢。”
  “不想谈恋爱。”何乐知先是肯定地说。
  他抱着抱枕缩在沙发里,盘着腿,侧脸枕着怀里的抱枕,再一次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他的妈妈说:“我还不舍得呢。”
  “为什么?”何其失笑着问,“不舍得什么?”
  “他是正常的,他不喜欢男生。”何乐知把下巴埋进抱枕里,笑着说。
  那时候网络还没有很开放,对同性恋的态度也没有很包容。何乐知虽然得到了何其的宽宥,但他对这方面了解得并不多,也没有从内心深处觉得这是正常的,哪怕何其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他仍觉得这不应该。他没有一次幻想过他的朋友。
  而韩方驰确实是个直男,这毫无疑问。他根本没接触过同性恋,也完全不了解,那是在他的世界里还不曾出现过的概念。
  因此那时的他们俩绝对是坦荡的,没有人心怀鬼胎,也没有人想要突破友情的界限。
  在那几年里,韩方驰是除了何其以外,对何乐知最重要的人。
 
 
第25章 
  当距离被长长地拉开,他们之间开始变得遥远,虽然不能每天见面,但关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偶尔聊天,闲来无事打个电话,买什么东西如果也是对方需要的会一起买一份寄过去。
  距离也使那些界限不清的部分渐渐变清晰,不会再因过于亲密而混淆,分别以后,他们仍是一对默契的挚友。
  第一年寒假,何乐知回来的当天晚上,韩方驰和肖遥就一起来了何乐知家。何其做了好大一桌菜,他们四个一起吃。
  晚上何其也没让他俩走,四个人打扑克打到很晚。
  何乐知左撞一下右撞一下,说:“你俩就睡这儿呗。”
  肖遥没在他家住过,不确定地说:“不方便吧?”
  何乐知又看向韩方驰,韩方驰说:“行啊。”
  等到周沐尧出现,因为他的关系,何乐知跟韩方驰的联系非但断不了,甚至还比以往更多。周沐尧是个热情的人,他能在任何时间给别人打电话、发消息,在他跟何乐知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经常一个视频就给韩方驰发过去了。
  韩方驰是何乐知最好的朋友,也是周沐尧的哥哥,而现在何乐知跟周沐尧在同一个学校,离得更近。
  在这段可以两两组合的三人关系中,每个人都在某一视角里是一个插入者的身份,每一组合也都有着不可替代性。
  肖遥性格活泼,上了大学彻底撒了欢儿,他很快认识了许许多多新的朋友。在何乐知跟韩方驰还密切联系的时候,肖遥就已经找不着人了。
  但每年何乐知回来,肖遥是必定要见他的,见了面也一如既往地热情闹腾。肖遥跟周沐尧性格很像,跟何乐知联系得没有跟周沐尧多。他俩经常一起打游戏,何乐知不玩游戏,只喜欢运动。
  周沐尧迅速加入了原本的三人友情中,也把他们联络得更加坚固。当他开始表现出对何乐知的喜欢和追求,肖遥和韩方驰的反应是完全不同的。
  肖遥大学同学里有喜欢同性的男生,也是他的朋友,因此当他听周沐尧说喜欢何乐知,肖遥虽然惊讶,也没有特别震惊。其实在之前他就隐隐地感到周沐尧对何乐知有种不一样的热情,早有猜测。
  而韩方驰表现出的是一种被打破了认知的难以置信,他怔怔地问:“什么意思啊?”
  在何乐知跟周沐尧在一起之前,何乐知在一个节日假期里自己回了家,周沐尧没回。
  自从周沐尧加入以后,何乐知跟韩方驰已经很少单独见面了。
  何其已经换了新房子,房子里不再有韩方驰很熟悉的小床,似乎也换了新的洗衣液,即便香气仍然温柔,可不是之前韩方驰依恋的那种了。
  何其在何乐知的床上给他们摆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咖啡和一盘小饼干。
  只有小饼干的味道仍是韩方驰熟悉的。
  何乐知有了周沐尧,韩方驰也有了关系不错的女生。
  他们俩坐在床边厚厚的地毯上,像从前一样。
  “方驰。”何乐知叫他。
  “嗯?”韩方驰看过来。
  何乐知叼着小花形状的饼干,含含糊糊地说:“如果我和小黑在一起了,你会怎么觉得?”
  韩方驰认真地想了想,之后说:“我会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我们是同性恋?”何乐知问。
  “不。”韩方驰停顿了会儿,不确定地说,“我说不清楚。”
  韩方驰比高中时更加健朗、英俊,肩膀变得更宽,言行间给人一种正派的可靠感。此刻他像高中时一样盘腿坐在地上,试图厘清思路,解释自己的想法:“我会觉得我失去了你……你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何乐知也比从前变得更加温润,稚气散了,转而变得成熟,戴着眼睛,一副干干净净的大学生样。
  “不会的。”何乐知说,“你谁也不会失去。”
  韩方驰“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何其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化了美丽的妆出门上课去了。房子里又空下来,跟以前的房子比起来,现在的显得过大了,一旦没有人说话,就觉得空。
  过了片刻,何乐知趴了下去,枕着床边,静静地说:“可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当时何乐知承诺韩方驰的“谁也不会失去”,最后也不好界定他食言了没有。
  韩方驰确实没有失去任何人,在之后的这些年里,何乐知和周沐尧依然在他不远处,他们仍是很好的朋友,可以经常见面。
  可他没有失去吗?
  ……
  何乐知现在跟韩方驰住得近了,两个人几乎每天见面,这些被封存的记忆都被一一翻新。
  但他们都没有过多地提起从前,如果不是那晚跟肖遥一起喝多了酒,韩方驰可能也不会提。酒醒之后韩方驰也没再说过,似乎不提从前也是他们之间默契的一种。
  韩方驰没有质问何乐知,他当初说的“不会失去”算不算食言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十几岁、二十出头的事,似乎也很难开口了。
  只有肖遥这个从小就没眼色的才经常在他们面前说起从前,每次何乐知和韩方驰都对视一眼,然后闭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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