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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不熟(近代现代)——不问三九

时间:2024-09-29 08:01:09  作者:不问三九
  “何工?”领导敲敲他办公室的门,朝里看看。
  “于总什么指示?”何乐知问。
  领导问:“你还想不想出差了?”
  何乐知失笑:“需要我出差请直说。”
  于总笑着说:“你替我出趟门儿?我忙得不行了。”
  “请别这么客气。时间?地点?什么事项?我这就去。”何乐知说。
  “得去趟山西,后天,龙飞那个标。”领导说。
  “没问题。”何乐知答应道。
  何乐知今年事业心空前高涨,领导经过之前心里没底的过程,后来发现何工没有任何想走的意思,现在已经能够心安理得地给他派活儿了。
  “你要还想出差的话……”领导人已经走了,又扭头回来,探头进来说,“要不下周再替我出去一趟?”
  何乐知马上说:“那倒也没那么想出。”
  “之前不还上赶着找活儿吗?”领导打趣他,“不想多挣钱了?”
  何乐知心说我倒是想,但我不敢。
  “想开了……”何乐知叹了口气说,“够花就行。”
  何乐知脑子非常清醒,以他跟韩方驰的多年默契,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现在的松弛空间是有条件的。
  韩方驰不急着推进关系,却那么早地把话说了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他试图拉开距离。
  不躲是现阶段的前提。
  “后天要出差。”何乐知晚上回了家主动报备。
  “去哪儿?”韩方驰问。
  “山西。”何乐知说。
  韩方驰说:“几点的飞机?”
  “上班时间,来回都是白天。”何乐知笑了下说,“不用接不用送。”
  韩方驰又问:“去多久?”
  “就两天。”何乐知说。
  “你带盒含片,出门记得戴口罩,”韩方驰跟他说,“这两天你有点咳嗽,自己注意点。”
  何乐知说:“好的。”
  当晚本来韩方驰都走了,何乐知都准备睡了,韩方驰又回来了一趟。
  开门往玄关柜上放了两盒含片和两盒加湿口罩,何乐知听见声音,穿上拖鞋出来。
  “方驰?”他惊讶地问。
  “放这儿了,明天记得装包里。”韩方驰说。
  何乐知眨眨眼,“明天我走的时候就直接买了,你还特意过来送啊?”
  “怕你忘,你也不一定当回事。”韩方驰说,说完关上门走了。
  何乐知跟了过去,把门又打开。
  韩方驰正在门口等电梯,见他开门,看过来,“怎么了?”
  何乐知探头出来,笑着问:“你怎么那么好呢?”
  韩方驰沉默几秒,缓缓挑起眉。
  电梯上到二十几楼,还没下来。韩方驰看着他,反问:“不是我应该的?”
  何乐知停顿片刻,眼里是很柔软的,和他说:“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儿,我都三十多了,能把自己照顾明白。”
  电梯下行,还有五层楼的距离,韩方驰等到电梯停在他们的楼层了才回话。
  “那是你的事儿。”韩方驰走进电梯,门合上之前笑了下,带了点不管不顾的语气,说,“别管我。”
  电梯已经下去半天了,何乐知才关上门,同时心想,以前没见你这么会笑。
  韩方驰和之前相比,确实已经有了一点点不同,尽管他并没有强调过。他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在转变态度。
  语言和行动上都没有突破界限,然而跟之前的细微差别在于,他现在越来越接近恋人视角,而不是朋友。
  再亲近的朋友也不涉及从属关系,可这种从属关系何乐知现在已经能在他们俩之间感知到了。那是一种区别于友情的归属感,使他们在之前这一年的亲近以上,各自身上又多缠上了几道透明的线,裹着若有似无的亲密。
  以前何乐知出差的时候他们顶多互相发消息,后来何乐知想要拉开距离之后消息也不发了,转而在三人小群里报备。
  这次出差明显有了不同。
  何乐知落地后,收到韩方驰的消息,问:到了吗?
  两天的短差何乐知只背了个包,不用等行李。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复:到了。
  方驰:好的。
  当晚,肖遥跟何乐知在小群里闲聊,聊得都不太经心,隔几分钟发一条。
  何乐知没自己出去吃饭,外卖订了份面,也不太饿,吃得有一口没一口的。
  韩方驰没发消息,而是直接拨了语音过来。
  何乐知看着屏幕,缓了两秒接了起来。
  “方驰?”
  韩方驰问:“在酒店?”
  “嗯,在吃饭。”何乐知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于是问,“你晚上吃什么了?”
  “医院吃的,刚下班。”韩方驰说。
  “加班了?”何乐知问。
  “自愿加班,写点东西。”韩方驰说。
  这么打电话闲聊还有点不习惯,何乐知夹了根面条送进嘴里,在那儿磨磨蹭蹭地嚼。
  “吃什么?”韩方驰问。
  “面。”何乐知回答。
  “纯碳水?”韩方驰笑了声,“不应该啊。”
  何乐知也笑了,他平时吃饭比较在意配比平衡,单一碳水几乎不吃。
  “加了牛肉和青菜。”何乐知笑着说。
  他听见韩方驰关车门的声音,于是说:“你好好开车?”
  韩方驰“嗯”了声,说:“你先吃饭。”
  肖遥可能怕何乐知出差没意思,想要陪他聊天。何乐知确实没什么事,所以肖遥发消息来他就回。
  他俩断断续续地从六点聊到九点多,韩方驰没参与他俩,何乐知正准备在群里发个“晚安”,没等发出去,韩方驰的语音又过来了。
  何乐知在打字的手指一停,本来以为今天打过一个电话不能再打了,这会儿竟然又拨了过来。何乐知还是接了起来。
  韩方驰声音里带着点浅浅的笑意,从手机里传出来:“你俩聊得太没营养了,还是跟我聊会儿吧。”
  何乐知笑着说“好的”,又问:“聊什么?”
  “都行,放着也行。”韩方驰刚洗完澡,找了套衣服穿,“都收拾完了?”
  何乐知说收拾完了,韩方驰说:“那行,聊到你睡觉。”
  何乐知笑了声说:“那我现在就要睡了。”
  韩方驰更正道:“聊到你睡着。”
  韩方驰不让挂电话,中间何乐知来了个电话,韩方驰说:“接完给我打回来。”
  何乐知问:“你不睡吗?”
  “别管。”韩方驰说。
  他一这么说话何乐知就拒绝不了,这一晚上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说话的时候就放一边放着,韩方驰看书,何乐知闭眼躺着,想说话就说。
  后来何乐知把灯都关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离他很近。
  他能听见韩方驰偶尔翻书的声音,韩方驰应该把手机放身上了,所以那边一有动作,何乐知这边就能听见杂音。
  他能想象到韩方驰那边的画面,穿着T恤,屈着一条腿倚在床头,手机或许放在肚子上了,时不时翻一页书,视线是专注的。眼前的画面伴随着耳边的翻书声和布料摩擦声,让何乐知感到一种白噪音般的安宁感。
  “方驰。”何乐知打破安宁,轻声叫他。
  “嗯。”韩方驰回应一声。
  何乐知闭着眼睛说:“咱们一直这样不好吗?”
  “什么样,”韩方驰说,“朋友?”
  “是的。”何乐知说。
  韩方驰说:“不。”
  何乐知眼前一片黑暗,空间内只有他自己,但韩方驰就在他耳边。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朝手机这一边侧躺着。
  “谈崩了朋友都没得做了。”何乐知轻声说。
  “很遗憾,”韩方驰语气平常,“已经这样了,不谈也没得做了。”
  不等何乐知说话,他说:“这是你提起来的,不是我提的,那我可说了。”
  强调完这一句才说:“你能看着我跟别人谈恋爱结婚过日子?还能真心实意祝福我?”
  何乐知抿了抿唇,过会儿说:“能。”
  “我不能,”韩方驰紧接着说,“我小心眼儿,没你大度。”
  他合上书放一边,把手机从身上拿起来,靠着床头说:“既然到了现在,那咱俩谈不谈都回不去了。你跟别人谈恋爱让我在一边看着啊?我还得送上祝福?不可能。”
  “不跟你谈恋爱就不做朋友了?”何乐知轻皱着眉,说了句,“你现在也太霸道了。”
  “我单恋的话另说。”韩方驰问,“你要没别的心思那是另外一回事。”
  何乐知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
  韩方驰过会儿说:“你慢慢琢磨,我不着急。”
  何乐知在心里叹了口气。
  韩方驰关了灯,拿着手机躺下了。衣服和被子的摩擦声被放大,传到何乐知的耳朵。
  “琢磨到最后你能明白,只要你真喜欢,咱俩就没别的路走。”韩方驰的声音有一种睡前的轻缓和平静,比平时要低。
  何乐知过两分钟问:“你要睡了吗?”
  “开着睡。”韩方驰说。
  何乐知“嗯”了声。
  “后天几点回来?”韩方驰闭着眼睛问。
  “下午两点多。”何乐知回答。
  “我能下班就看见你吗?”韩方驰说。
  何乐知说:“能……吧。”
  “在家吃行吗?”韩方驰问。
  何乐知说:“行,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不挑。”韩方驰说,“我想多跟你待会儿。”
  他这么说何乐知就没法接了,安静了几秒,问他:“羊肉行吗?”
  “行啊,不挑。”韩方驰听起来已经困了,声音含糊下去,不清晰,“回家就要看见。”
  何乐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的这样,“唔。”
  这是他俩之间第一次长时间打没有意义的电话,后来两个人各自睡了,直到它自己挂断。
  第二天醒了看见小群里好几条消息,肖遥艾特何乐知,问他人哪儿去了。
  都十二点了,还在那儿艾特,问:人呢?出差了不都说晚安吗?
  韩方驰早上起来回了条:睡你的得了。
  肖遥也醒了,看起来起床气还没消,说:我问你啦?
  韩方驰估计洗漱去了,没再回他。
  何乐知:@肖遥,昨晚睡着了。
  肖遥:我猜也是。
  肖遥:乐知你看他多欠!
  何乐知可不跟他一起说,只回了条:哈哈。
  韩方驰过会儿只发来一个字:牙。
  肖遥立刻回:!!!
  肖遥:我竟然这个态度跟驰哥说话,我真该死啊!
  接下来的几分钟何乐知看着肖遥忏悔,肖遥姥爷预计得种六到八颗牙,现在人还在南方没回来,还不知道骨量条件够不够,他现在不敢得罪韩方驰一点儿。
  何乐知:哈哈哈哈。
  何乐知出差两宿,连着两天开着语音睡着,韩方驰不让挂断,何乐知又听话,就只能放着。
  下了飞机小姨打电话过来,叫他直接来何其家吃饭,正好顺路,何其也在。
  何乐知笑着问:“你们要吃什么好吃的?”
  “那可是非常多。”小姨给他报了好多菜名,说,“赶紧过来。”
  何乐知一听就问:“琳姨来了吧?”
  琳姨是这姐俩的发小,老公年轻时是高级餐厅的主厨,现在自己开餐厅了,琳姨做菜相当好吃。
  何乐知说:“这就去。”
  何乐知到的时候三点多,屋子里装着十几个人,相当热闹。何其这些朋友他都熟,他小时候何其就经常带着他去跟他们聚会。
  何乐知挨个打了招呼,有个设计师阿姨一把抓住他,说要给他介绍男朋友。
  何其从来不瞒着别人他的性向,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反正她这些朋友也没哪个是特别规矩的,见怪不怪。
  何乐知赶紧笑着拒绝:“不用不用,我不着急,姨。”
  这姨开始拿手机翻上照片了,何乐知按住她手,道:“我真不用,姨!”
  何乐知回来主要是见见这些长辈,挺久没见了。打完招呼何乐知问:“你们几点吃饭啊?”
  “干吗?你饿了?”琳姨问。
  “饿了。”何乐知说。
  “那你先垫垫啊,晚点吃。”
  回都回来了,也没打算空手走。何乐知去厨房转了一圈,有些已经准备好的食材,何乐知掀开这个锅盖看看,揭开那个盆子瞅瞅。
  “几点吃啊?”何乐知又问。
  何其笑得不行,咬着个梨,推推她的大厨朋友,“我儿子真饿了,你去给他整点儿吃的。”
  “没见过你这么能惯孩子的。”琳姨说完来了厨房,问何乐知想吃什么。
  何乐知挑着做起来快的让给做了两道,在旁边夸来夸去,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自己找盒又装了点虾,拿了两条羊小腿。
  “何其你看你儿子干吗呢?”琳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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