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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寸土寸金的首都,费奥多尔家族在最中心拥有一座占地超过一千平的府邸。
郁拂然从飞船下来的时候,就与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碰面。
男人在他的面前下跪,很自然的牵起郁拂然的左手,然后吻了下郁拂然的左手手背,声音温柔而细腻道:“欢迎主君回来。”
在男人跪下以后,他身后数十位仆人也跪了下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得郁拂然眼皮跳了一下,在看见精神链接的光脑,悬浮的法庭,代步的飞船都没太大反应的郁拂然有点无奈,他果然吃不来这一套。
为首的男人很显然就是他的管家,多来恩。
郁拂然淡然道:“起来吧,我饿了,想先吃饭。”
多来恩抬眸朝他笑了一下,温声道:“主君,请随我来。”
宅邸内比郁拂然想象的要更大,光是走到餐厅都走了五分钟。
餐厅里足足有一米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精致的食物,空气中都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郁拂然在主位坐下,这里的食物长得乱七八糟,在郁拂然的面前甚至还摆着一个八只爪子的蜘蛛腿,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可惜郁拂然心不在此,他随意的吃了几口,假作问道。
“希拉尔怎么样了?”
多来恩有点吃惊,下一秒就低下头恭顺回答道:“主君,希拉尔先生现在在房间内等您。”
郁拂然问:“吃了么?”
多来恩道:“未曾。”
郁拂然皱了下眉:“他身上的伤呢?”
多来恩道:“……希拉尔先生身上的伤口,不太好上药。”
郁拂然对楼上的情况有点担心,饭也不想吃了,吩咐多来恩道:“准备一点好消化的东西,再把医药箱拿过来,我上去看看他。”
现在不只是多来恩,就连屋内站着的其他仆人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否则怎么会把皮具听成医药箱。
郁拂然察觉到了他们脸上的怀疑,但是并不担心自己被看破。
毕竟一个骄纵的主君想要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见多来恩一直不动,郁拂然又说了一遍:“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吗?”
这次多来恩动了,他以最快的速度给郁拂然拿来了一个食盒跟一个医药箱。
郁拂然扫了一眼,从他的手上直接接了过来,转身上楼时,特意的对他们嘱咐。
“今天晚上,你们都不许上三楼来。”
多来恩:“好的,主君。”
直到郁拂然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一个女仆才来到了多来恩的身边,有点不可思议道:“多来恩大人,主君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些要求,简直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多来恩也有点不解,具体来说应该是说,从郁拂然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发脾气叫他们都滚去医院待命,而是第一时间跑去法庭救下了希拉尔的时候,他就开始不解了。
像是主君这样的雄虫,从小到大要什么样的雌虫没有。
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法庭救一只雌虫呢?还是这样硬邦邦的根本就不讨喜的军雌,从前讨他喜欢的应该都是亚雌才对啊?
但是多来恩刚刚在靠近他的时候,就伸出了自己的精神触角去确认,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格兰登无误。
对此,多来恩只能笑了一下,开了个玩笑道。
“可能,主君他是喜欢上希拉尔了也说不定吧。”
在场的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毕竟谁都知道,一只雄虫,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只军雌呢。
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郁拂然在他们的面前伪装的很好,在离开了众人的注视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时时刻刻在别人的面前表演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一个难题。
好在暂时算是骗过去了。
郁拂然低头看了下手中的食盒跟医药箱,想起来现在还在他房间里面坐着的希拉尔,就有点头痛。
他没有忘记掉那双燃烧着愤怒的金色瞳孔。
我不会进去以后就被他杀了吧?
郁拂然如此自娱自乐道,但是他并不是很后悔救下希拉尔。
毕竟身为一个公司高管的郁拂然,按照道理来说,这样一本小说是并不能够吸引郁拂然的。
能够让郁拂然看下去的,就是反派希拉尔。
郁拂然看着他从一个哪怕在孤儿院都被人厌弃的雌虫,变成耀眼的联邦之星,看着他又从联邦之星跌入尘土,却仍然不服输的要与命运决斗。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一颗骁勇善战的心呢?
如是想着,郁拂然轻轻的推开了门。
大门刚刚打开,就从门内飞出一只如钢铁一般,泛着银光的触手,直接的朝着郁拂然的眼睛刺来。
郁拂然偏过头。
触手的尖端划破了他的脸颊,猩红的血从伤口处涌现,郁拂然吃痛的皱起了眉。
他身后的警报瞬间响了起来,警报器闪着红光叫的人耳朵疼,从墙壁上跳下来变成了一个巨型的机器人,疯狂的朝着房间内冲过去:“检测到敌虫!开启保卫模式!”
郁拂然伸出手拦住了它:“等等。”
机器人不解的歪过头看向郁拂然:“主君?”
这个坏家伙伤害了雄主,为什么主君要拦着它?
当然是因为那个伤害郁拂然的凶手已经付出代价。
郁拂然这才看见房间里的全貌。
诺大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kingsize的床,从床头延伸出无数条锁链,足足有手那边粗的锁链,锁在一个四肢纤细的男人身上。
猩红的长发如藤蔓披散在身上,他苍白的肌肤上遍布鞭痕,青一块紫一块,还糊着结痂的血渍,浑身□□的跪倒在床边,脖颈跟四肢处全部都绑着黑色的锁链,刚刚还锐利的划伤郁拂然脸的触手此时狼狈的收在他的身边,他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
嘴巴处因为含着口球,含不住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滑落。
这位哪怕是在法庭上也不肯低下他高傲头颅的军雌,此时在他的面前好像是一块待宰的鱼肉,就连身体都不受控制。
唯独那双金色的眼睛还是仇视的瞪着他。
郁拂然毫不怀疑,要是他从锁链中挣脱出来,他的触手绝对会在下一秒贯穿郁拂然的心脏。
郁拂然朝着希拉尔走过去。
机器人拦住郁拂然:“主君,有危险……”
郁拂然挥开机器人的手:“你站在这里等我。”
机器人委屈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郁拂然朝着希拉尔越走越近,随时都保持的战斗模式,只要希拉尔再出手,他就会立马打断希拉尔的触手。
郁拂然走到了希拉尔的面前,蹲了下去,朝着希拉尔伸出手。
希拉尔因为遭受电击,浑身都疼的抽搐。
可是他却仍然不能够停住他的憎恨,他死死的盯着郁拂然的手。
这双手白皙而又美丽,跟他因为常年拿着枪而粗粝不堪的手截然不同,像是天生就只适合拿着剪刀裁剪鲜花一般。
可是希拉尔知道,这一双手会拿起皮具,会把他带入下一个地狱。
小时候在贫民窟里,隔壁雌虫每次工作完回家,都会响起来的凄惨叫声又一次在希拉尔的耳朵旁边又一次的响起来。
上司的话也随之响起来:“希拉尔,你要懂,成为雌君以后,你的生活就必须以主君为主,哪怕你的主君风流,残暴,你也必须要把你的主君当作神明,否则,你会难过。”
是啊,会难过,如果不卖乖讨巧的话,就不会有半天的好日子过。
但是希拉尔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别说卖乖讨巧了,他一上来就让他的主君受伤了。
会得到什么样的暴行呢?
大脑被电流刺激到抽搐,在剧烈的疼痛中,希拉尔闭上了眼睛,冷笑着等待地狱的降临。
——不过是疼痛而已,不过是身体的屈辱而已,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可是他没有等到鞭打。
那双漂亮的温热的手摸上他的脖颈,低哑而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朵边响起来。
那人低声又轻柔在他的耳边呢喃。
“啊,这个要怎么操作啊?”
“……是这么按吗?”
下一秒,散发着让他疼痛到几近晕厥电击的雌宠项圈被摁下了暂停。
大脑一瞬间放空,希拉尔恍如仍活在梦中,迷茫的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弯成了圆弧,在法院里大发厥词要亲自调教他的格兰登冕下半蹲在他的面前,与他平视,精致而完美的脸近在咫尺,轻声细语的对着他说。
“我想,你并没有从我的身上感受到敌意对吗?”
“我们可以聊聊吗?”
第3章 训猫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荒谬的事情。
这个害他浑身是伤,被铁链铐在这里,甚至戴上了训虫环的雄虫,在他的面前岁月静好的对他说,我对你全然没有恶意,我想要跟你好好的谈谈。
更荒谬的是,希拉尔竟然觉得——
是真的。
雄虫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的存在,就算是在外界被评为最温和的雄虫福克斯,他看虫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头朝上,不愿意正眼瞧虫的,可面前的雄虫,他碧绿色的眼眸是那么的平静,宛如下一秒就会流淌出平静的月色那样。
让希拉尔有一瞬间被迷了心神,相信格兰登,真的在对他展示温柔。
但是下一秒,他就挣脱出来了。
希拉尔倏尔讥讽的笑了一下:“聊聊?我们两个之间,有聊聊的余地吗?格兰登冕下?”
他的金眸直视郁拂然,声音冷如冰:“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好骗的虫吧?对我好声好气的说几句话,帮我关了训虫环,就会让我对你感恩戴德,真的相信了你要好好对我吧?你们这群恶心的虫的套路在八百年前就已经在我的身上用过了,怎么?你自己忘了吗?”
他的话尖锐的好像是一把刀。
郁拂然却想起来了一段小说里面的剧情。
希拉尔虽然从小就毒舌,却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的。
转折点在他进入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开始,因其长相迭丽,在入学希莱尔就备受雄虫的青睐,如雪花一样的约会邀请送到希拉尔的手上,希拉尔看也不看就扔到垃圾桶,彻底的惹怒了那帮雄虫,故此,他们设了一个计。
由学校几个领头的雄虫出面敌视希拉尔,导致希拉尔在学校里面,陷入孤立无援的情况,又好几次在机甲课上对希拉尔的精神识海下手,扰乱他的精神识海,最严重的一次,希拉尔甚至就连机甲都驾驭不了。
也就是那一次,一只雄虫出现在了希拉尔的面前,对着希拉尔伸出了援手。
他治愈了希拉尔受伤的精神识海,帮希拉尔对抗那群雄虫,带着希拉尔逐渐走出了孤立无援的状况,温柔的简直就像是虫神派来拯救希拉尔的使者。
然后,这位使者亲手击溃了希拉尔最后一点善意。
在希拉尔大一升大二的大考前夜,他把希拉尔关在了学校外一个无人的仓库里面,连同那些霸凌希拉尔的雄虫一起,嘲笑希拉尔的天真,然后重创了希拉尔的精神识海,将奄奄一息的希拉尔关在了仓库里一晚上。
作者并没有重点描述那一个晚上希拉尔是怎么过去的。
只是那晚以后,希拉尔强行突破了自己,精神等级从a级突破到了s级,自此再也没有跟任何的雄虫接触过。
——可是哪怕不写,郁拂然也可以猜到那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此,现在希拉尔的态度轻蔑的看着他。
郁拂然却好像是看见了一只因为受了伤,所以再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肚皮漏出来只能张牙舞爪吓人的小猫,他害怕再一次漏出肚皮,会又一次遍体鳞伤。
而且,原身的风评并不算好,想起在回来的路上收到的那条消息,郁拂然眯了下眼睛,或许还不是一般的不好,是臭名昭著的不好。
希拉尔不信他很正常。
于是,郁拂然点了下头,有点懊恼的说:“确实,现在确实不太适合交谈。”
希拉尔嗤笑了一声,看吧,他就说,怎么可能会有雄虫真的脾气好,全部都是伪装而已。
一句话就伪装不下去了。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郁拂然起身,来到机器人的面前,态度温和的询问。
“他身上锁链的钥匙有吗?”
希拉尔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机器人也愣住了,结结巴巴道:“什么锁链钥匙?小a听不懂。”
原来他叫小a啊,郁拂然脾气很好重复道:“那边那只虫身上的锁链钥匙,他们既然在我的房间把他铐起来了,肯定是给我们留了钥匙,你知道在哪里吗?”
小a当然知道,钥匙就在小a肚子里。
小a从肚子里掏出一大把钥匙,有点犹豫:“可,可是主君,这个虫很坏,刚刚他还用他的触手伤害了您!如果不是您躲得快就……”
雄虫是格外尊贵的存在,脆弱的好像是一张纸,如果说刚刚希拉尔刺伤郁拂然的样子被虫看见,他就是再进一百次联邦监狱都是有可能的。
郁拂然却说:“可是在他伤害我们之前,我们也把他捆起来了,不是吗?我们先对他不好的,他对我们态度不好,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小a被他绕晕了,整个机器人都呆呆的。
运行的系统告诉它,主君说的好像并不是很对,雌虫过分凶狠被铐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的主君笑得这么好看,唇角的笑容让小a瞬间迷失了自己:“……对,对啊,主君说的都对!”
郁拂然成功的从小a的手里骗过钥匙,又缓步走到了希拉尔的面前。
这一次,他保持了距离。
在一个并不越矩的很安全的社交范围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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