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夫人不像会撒谎的人,这个厉烬既然这么爱结交上流大佬,为什么张别鹤去了他反倒不来?
是因为意外。
还是说心虚呢?
当初公输家楼上偷窥他们的神秘人,派人撞他们车子的人,会不会就是厉烬?
如果是他那就说的通了。
对方看到张别鹤恐怕不敢来讨好吧。
总而言之,这个厉烬有很大嫌疑。
王一点出神的想着,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多次看向他,菱唇嚅嗫,皱眉想开口对他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显得坐立不安。
在气氛寂静中,他们回到了张家。
王一点并不多聪明,但在办案上他够执着痴迷,当案件在他脑中时,王一点就会变的非常专注,哪怕还在正常活动,但其实他并没有注意这些身外事。
于是当老管家小声喊他的时候,王一点疑惑抬头,眼神空茫的看着他:“嗯,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
老管家张张嘴,欲言又止。
没立即得到回答,王一点又出神去了。
“……”老管家闭上嘴,目光担忧的看着坐在餐桌,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两人。
沉默咀嚼饭菜的少爷,还有意外冷落少爷的青年。
两人之间的气氛窒息般凝滞,让老管家和家里的佣人倍感压力不敢大声呼吸。
今天出门时少爷那么开心,结果一回来,小王队的目光从没落在少爷身上半秒,不说话,不理睬,也不看。
无论做什么,青年目光中仿佛再也不存在张别鹤这个人似的。
完全把少爷给无视了。
对于性格霸道恨不得攥紧小王队每一分关注的少爷来说,老管家知道这会让他们少爷多难过煎熬。
他们少爷也不知怎么,以前青年不理会自己肯定要闹的,这次竟然只垂着眼静静待着,嘴巴像被胶水封住,静的让老管家害怕。
太反常了。
众人因为家中两位主人关系的异常而感到不安。
老管家作为张家的管家,自然心里是偏向自家少爷的。
老人为难地想让小王队别在漠视他们少爷,但又不好当着他们少爷的面直接说。
本想提示提示,结果青年装不知道,不愿意率先开口。
王一点:冤枉,我是真给他忘了……
老管家心中叹息,看来这次的矛盾比较严重。
他去看少爷。
面容无暇精致仿佛人偶的人根本没有动盘子里的食物,他在灯光下散发光泽的白色短发垂在耳畔,神采恹恹地坐在椅子上,眼眸没有去看他最在意的那个人,而是落在餐桌上。
不是不想看。
是宛如犯了错,知道看过去也会被对方冷漠的态度伤害,于是不敢看。
从下车开始,王一点没注意到他,他就自己默默跟在王一点身后。
青年吃饭他跟着,哪怕根本咀嚼吞咽不下去也在旁边不离开。
吃饱后王一点边想事情边站起身,那边蓝色的眸子瞥到他的动作,立刻放下手中捏了一会的餐具,起身坠在青年身后。
无论是青年去看电视,还是消完食去洗漱,他都无声地紧紧跟住。
像鸭妈妈身后的小鸭子。
默不作声的漂亮大少爷低头落在青年身后,他一双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前面青年的身影。
期盼青年回头然后熟悉的挑眉,说上一句‘跟着我干嘛’,看似凶他实际已经不再生气,然后他就可以重新勾起唇角,眼睛亮起来黏上去。
然而可惜。
青年一直没回头看他。
王一点的专注沉浸一直保持到上床睡觉,脑袋塞满了案子。
躺在属于自己的那侧床褥上,闭眼关灯前还想着怎么接触嫌疑人。
灯光暗下去了。
跟了他一晚上,密切期待着的蓝色眼睛也暗下去了。
胸口闷闷,痛的张别鹤闭了闭眼,他望着前面被子盖住的人,慢慢小心的蹭上前去。
怕吵醒对方更被讨厌,他隔着一小块空气,假装用鼻尖蹭嗅到了青年后脑的发丝,可怜的自我欺骗慰藉自己。
……
以前王一点再怎么生气也没有无视张别鹤这么久,王一点心软,还习惯了操心张别鹤的一切。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
如果兄弟之间有一个不靠谱,另一个就会非常靠谱。
他俩差不多也是这样。
王一点的脾气都叫张别鹤锻炼出来了。
即使被张别鹤恶搞的怒火三丈,最后王一点总是在漂亮大少爷无赖撒娇之下,忍不住伸手去摸这只骄傲、些许烦人的雪白大猫。
这次无意的竟然无视了张别鹤那么久,就算是王一点自己假如反应过来,也会震惊吧。
……
半夜。
王一点被尿憋醒,起床上完厕所又觉得嘴干,跑到冰箱那里拿了瓶矿泉水。
关上冰箱门,在微弱的装饰灯的照明下,看到了映照在冰箱上除他自己人影外,站着的第二个人影。
“卧槽!”
王一点一惊,直接肘击向后砸向那人的脑袋。
那人仰头躲了躲,但似乎还是被砸到了,“唔…”他吃痛的闷哼。
王一点从这个声音中意识到这人的身份,炸起的汗毛顺下来,惊讶地问:“张别鹤?”
意识到自己肘击的是谁,王一点心里一突!
他受惊后下意识的攻击力量可不小,这要是砸在张别鹤脸上或者太阳穴上,指定要把人打坏了!
他连忙抓住那人的胳膊将他从阴影拖入自己的方向,微弱的装饰灯照亮了他的脸……果然是张别鹤!
穿着纯白睡衣的张别鹤捂住嘴,宽松的圆领露出他凸起的锁骨,白发的尖尖软软搭在他颈窝,精致漂亮的眉眼无精打采低垂。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刚才我砸你哪儿了?嘴?给我看看!”
王一点着急扯下他捂嘴的手。
他顺从的放开。
漂亮红润的菱唇下半,唇肉竖着裂开好大一条口子。
最开始伤口还处于麻木状态,失去按压后鲜红的血液立刻反应过来,争相恐后涌出裂口,鲜红色顺着下巴由雪白皮肤滑落到修长的脖颈,像一条蜿蜒刺目的小蛇。
“怎么伤成这样?!”
这得缝针了吧,在嘴唇上缝针肯定要留疤破坏唇形,严重点影响整体和破相有什么区别。
王一点心惊不已,连忙扔下矿泉水拉着人打开灯,跑到老管家放置急救用品的地方掏出急救箱拿出药粉浇在纱布团上,随后压在张别鹤嘴巴上。
血根本止不住。
流到他的锁骨,润湿了纯白睡衣的领口,他目光始终情绪低落,忧郁地沉默着,又脆弱又阴沉。
看着纱布团晕开的血色,王一点脑门都是汗,愧疚的心脏抽抽巴巴,攥成团似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人,这个伤得马上去医院!”
说完王一点起身着急的去喊人,却突然让他拉住手腕。
“张别鹤?”
王一点疑惑低头。
摘下美瞳的幽幽黑色双眼仰看他。
“你还生气吗?”
他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一天都没理我了。”张别鹤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
看青年还是没明白的样子,张别鹤低低说:“我和厉煋说的话不是真的,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在吹牛……”
他低头,露出额头和鼻子一小部分脸,看着莫名叫人心疼可怜。
“什么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那都是反话,实际上是我喜欢你,而你根本不在意我。”
王一点这才明白。
其实听见张别鹤和厉煋的对话时,王一点是蛮生气的,不过之前他也惹了张别鹤不高兴,又在厉总夫人面前给张别鹤没少泼脏水。
他还想着怎么哄张别鹤呢,发现张别鹤抹黑他形象,比起气愤,王一点反倒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这下两清了。
他想。
然而他以为过去的事张别鹤又提起,王一点看着他的嘴着急:“什么生不起生气的,这时候叫人要紧其他的待会说!”
“不。”
张别鹤固执地抓住他的手不松开。
黑黑深深的眼珠定定看他。
“你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信你没生气。”
闻言王一点快被他气死了。
“大少爷你嘴巴不疼呀?啊?!”
“抱我。”
张别鹤面无表情蹲在医疗箱旁边,一只手铁钳似的抓住王一点手腕,就是不松开。
王一点心焦他唇上的伤口只能蹲下来匆匆张开手臂把他搂住,急的呲牙咧嘴,而张别鹤拿着纱布团捂住嘴巴,歪头脑袋枕在王一点肩头,额头抵着青年的脖颈闭上眼细细感受。
“噗通,噗通。”
熟悉的温度和脉搏通过皮肤传递过来,缓缓把委屈不安熨平。
张别鹤微微睁开眼,露出红红的双目,蹭了两下鼻尖顶住青年的喉结深深吸了一口。
感觉出张别鹤心情莫名奇妙不对,不知道谁惹着他家大少爷了(就是你啊,你!),王一点无奈地双手揪住他后脑的白色软发搓了搓,为了哄他故意调侃道:“又补充点点能量呢?”
张别鹤鼻腔软软地“嗯”了声。
王一点抱了他好一会儿张别鹤才抬头,仿佛嘴不是长在他身上他根本不疼似的,拉着王一点的手寸步不离和王一点去找人。
看到下巴脖子和领口都是血的大少爷,佣人尖叫着吵醒了整个张家,众人乱糟糟的叫医生、找止血药、叫车。
老管家看看坐在沙发上让医生敷药的少爷,又看看小王队。
就像是孩子受伤,家长先去看负责照顾孩子的人。
老人目光心疼中带着一丝丝责备,“小王队……”
“是我的错。”王一点立刻说,愧疚又心疼。
张别鹤这个大少爷好比精贵伺候的名贵宠物,在王一点心里张别鹤就该是那样,高高在上娇气傲慢。
王一点养了这只娇气宠物将近十年。
这次张别鹤不仅受伤、还是被他误伤的,王一点心里也不好受。
小十年来因为能管住张别鹤的只有王一点,于是张别鹤似乎就成了王一点的责任,哪怕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更没什么照看义务。
可张家的人已经习惯了。
甚至连张家家主、张父,在张别鹤做得好时觉得是王一点的缘故,一旦张别鹤出了问题,也会认为是王一点没看好他。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但又压下,叹口气对王一点道:“我知道我们把看顾少爷的责任都推给您不对,但少爷对您真的……看在这份心意上,请您对少爷再温柔耐心一些,只要您有需要,张家也会全力报答您。”
王一点沉默看向被众人包围的张别鹤,心头沉沉的压着块石头似的。
“我知道……不过我照看他不是为了张家的大腿,我就是……放心不下他……”
他总说要和张别鹤拉开距离,放他去独立,去交朋友,不要总粘着他。
可他们曾经靠的太紧了。
肉和肉都长在一起,分开不光张别鹤痛,王一点一样难受。
放手放不开,抱紧又拗不过来心里那个坎……王一点搓了把脸,搓掉疲惫,就算管家不说、张家人不怪他,他也会自责。
他叹口气对老管家说:“这次是我不好,最近我多会注意他。”
老管家沉默的向王一点微微弯腰。
“谢谢,小王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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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别鹤低头,委屈,和点点贴贴:你打完我就不能不理我了哦……
38:惹谁不好
张别鹤嘴上的伤口裂的太深,医生看过后建议最好是缝针。
医生说完王一点心头顿时沉甸甸的压着难受,问医生如果缝针需要缝几针,会不会留疤。
医生说留疤是绝对要留疤的,大约要缝四针。
你可以想一下,嘴唇在人体上本来就不大,如果缝四针相当于把下唇瓣彻底毁了。
那还能看吗?
跟医生沟通后,医生心底也觉得可惜,这么帅气的小哥嘴巴缝成歪歪扭扭的样子,多影响形象。
“这么着吧。”医生找来整形美容科的主任,又把几个缝合医生叫来研究了一番,然后对王一点和老管家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张少爷的嘴也可以保守治疗不缝针,我们先用拉链创口贴给他创口合上,固定住,等它长上后粘合到一起,配合祛疤的药物长好不是问题。”
王一点和老管家闻言松口气,凝重的脸上重新露出喜意。
但医生叮嘱他们,如果用这种治疗方式那么专业药必须一直涂,还怕扯,非常麻烦。
“伤口在嘴上,别说正常吃饭喝水,就连说话和笑都要注意,千万不能扯!”
医生敲着电脑开单子。
“还有这个药我给你开完你去一楼取一下,这是药膏,厚涂在伤口上消肿促进伤口粘合,你看到他嘴唇上的药膏变透明又变干后立刻就得补涂,一天二十四小时得时刻看着。”
“现在他嘴巴已经开始肿起来了,之后会淤肿的更可怕,这是正常的,如果疼的厉害就喊护士补一针止痛,我再给他开些营养,挂上这个他就不饿也不用吃饭了,药膏涂上一天内看他伤口粘合程度,不行就再住一天。”
“好了,单子开完你喊赵护士带你去交费就可以了。”
医生边说王一点边点头。
张别鹤是凌晨三点住进的医院,佣人和管家给他拿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私人医院的VIP病房有着比肩总统套房的舒适度,可王一点坐在宽阔大床的旁边,却放松不下一点。
看着张别鹤下唇贴着的免缝合胶布,王一点眉头和心都抽巴成团,不是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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