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急切地想要咬上什么东西,红了眼眶,抓起一个抱枕就着咬下去。
直到腮帮发酸,那股不知名的牙痒痒才逐渐消退下去。
婴儿长牙的那段时间也特别喜欢咬东西,或许阮君的二次牙痒期也蹦出来了。
枕头上被咬出一个凹陷,印着赤果的牙印。
咬着咬着,明明腮帮已经累到酸疼,可后牙想要撕扯东西的谷欠望却再一次腾升。
加之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折磨。
他自己翻出消肿的药,为了明天的上镜做好准备。
给自己抹药是个困难的过程,用力碰到一点就“嘶”的疼,涂得仔细点,慢点,对于一些没有耐心的人来说怎样都是折磨。
于是在第五次被自己的笨手压到伤口时阮君一把把棉签扔开了。然后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躺,做出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阮君喝的的确有点多,此时放松下来也困了,在意识朦胧的时候他突然回溯起了往事……
他总记得,宋卿虽然看上去又冷又傲,但是对他却有着独特的耐心和温柔。
每一次阮君因打架受伤都是跑来找宋卿。
因为他知道,找阮斯之会从她那里获得冷笑和无视,甚至连一句骂声也没有。
只有宋卿。
当然——宋卿会骂得很狠。
宋卿总会一边骂他一边小心地给他上药。然后这时阮君就会笑嘻嘻地逗一两下他。
(当然见事不好就收手,要是真惹恼了可哄不好)
阮君可能睡蒙了,梦呓一样傻笑呢喃。
很久很久以前,已经不知道是多深处的回忆。只是记得宋卿第N次给阮君上药时还是骂着的。但其实这些教训的话语里并没有嫌弃他。
在记忆里,宋卿从没有说过不要他。
“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再闹就不要你了嗷!”
……这些话,宋卿从没有说过。
从来,从来,不曾说过。
阮君傻笑的时候又梦到了其他的
——“我就是不要你了。”
他觉得自己的怀抱在变冷,像是一点点暗下去的心。
我就是不要你了。
………
他反反复复地梦到这一句话,像是小时候被惊雷吵醒,然后裹着厚重的被子瑟瑟发抖,却不肯闷哼一声的样子。
我就是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不要你。
不要。
……
像是梦魇,将他困在黑暗,身后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想回头,却似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一般,身体僵直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离那个人远一点,一点一点地远离。
一点点地感受那个人的视线消失于视野。
忽的,在梦境里鼻子一酸,似是想哭。
接着,他听见了身后远远的,模糊的声音,明明像是松山轻雪,冷冷的,却又像是刚迎来初阳,带着温和的光。
“阮君,回头。”
像是召唤,阮君却始终没有回头。明明想要奔向那个人,明明想要哭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明明想要抱着他……
他与青山背道而驰,落了满肩的雪。
“我好想你…宋卿。”
或许是夜太深,这一句呢喃沉没于昏暗,可无论是过去五年,还是未来的岁月,这句话像是镌刻在他的生命线上。忘不了……忘不了那个人。
阮君不常叫宋卿“哥哥”,像是倔强,又像是一种暗戳戳的暗示。
大少爷骨子里还是不安,敏感的。他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嫌弃他太幼稚,所以他总是很在乎一些小细节。例如不常叫宋卿“哥”。
或许这样,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就可以被逾越。
他不想失去,所以抓得更牢。他抓得太牢,就更加容易失去。
他像是陷入了恶性循环,不安在作祟,哪怕他已经在努力抑制本性,可还是……还是会控制不住敏感的心里。
江山易改是了,本性难移也是了。
——“这。”fliesy偏下头,伸手懒懒地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处,说,“男朋友咬的吗”
宋卿本来没有理解他这个动作的意思,直至他说出那句话。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fliesy微微一笑,却听见宋卿说:“不是。又为什么猜是男朋友咬的”
fliesy歪头想了想:“你不觉得……”
他突然靠近宋卿,却又保留着安全的距离。他冲宋卿使了下眼色,示意他看斜后方。
只见斜后方坐着几个各式各样的男人,各自晃着酒杯做自己的事,可细心些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的视线一直流连在这边。
或者说宋卿身上。
fliesy接着说:“你就好像失恋了来酒吧消愁的帅哥,吸引心怀不轨的gay。”
心怀不轨的gay……
那你呢
宋卿吞了口酒,可能醉了,幸好将胡话一并咽下。
他最后又是笑着问:“又为什么是失恋呢”
司机老伯说他像失恋,fliesy也说他像失恋。
而在此之前,他偏偏还见了阮君。似乎还都不是那么愉快。
苦笑。
fliesy眼睛一眨,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不清楚……可能,你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你看起来很难过。
“像是不高兴很久了。”
不高兴……很久了。
冰冷的酒水入喉,终于将上脑的烦躁和闷热尽数驱散。他这才从那句“你看起来很难过,像是不高兴很久了”回过神。
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喝这些冷苦的酒了。
倒不是因为他口味本就如此,刚开始接触时也被苦到皱眉。而能让他坚持了几年的原因,大概是这种苦可以消散无端的幻想和痴妄吧。
大白话来说,其实就是时常痴心妄想,一杯苦酒刚好可以让人暂时忘却贪嗔痴念,暂时可以……忘记一个人。
苦酒是救命的药,想他了就灌一杯入喉,直到冰冷贯彻肠胃,苦到几乎落泪,就不会再去想他了。
宋卿时时会想,那人为什么要再出现,而那抹甜的糖又为什么要再到他手里。
这下,他开始贪恋了。
贪恋糖的甜。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沉没在甜里时,再苦再冷的酒,已经不管用了。
贪念一旦被勾起头,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思念也是。
第32章 晚风冷到骨子里,随着刺痛一起
灿烂的晨阳是自然最美的装饰品,艳红的蔷薇在绿意盎然中生机勃勃地绽放,鲜艳的黄花缀在绿叶之间,密密细细。
镜头从城市的俯拍切到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
导演拿着播音器,此时已然秋天,凉风一吹,一件长袖衬衣恰恰合适。
导演:第四,五期节目游戏的规则如下:两人合作,一人吊威亚,约为五米。一人冲刺跑步。当吊威亚的人被完全放开降落时,另一人须快速奔跑并跳下站台,要在空中完成“接住”动作。最后齐齐落在准备好的软床垫之上才算成功。
明明已经入了秋,只是肖萧的额上还是沁了些汗水,似乎有些紧张地咬着唇。房凌不动声色地站在她后面,不顾镜头地为她仔细擦掉汗珠。
肖萧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举动,以至于她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还有镜头在拍摄,有些躲避似的退开些——然后被房凌揽着腰拽回来,继续满不在乎地擦拭,只是箍住她腰的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
肖萧有些脸红,挣了几下没挣开,被箍住在房凌怀里,无比亲密的动作。
禤思仪看了一眼后不再敢继续,默默退开两步,顺带着江栗一起。
嗯,这就很心照不宣。
房凌在放开满脸通红的肖萧之前还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腰,随后心情颇好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这么大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会砸死人的啊。”
导演推了推眼镜:“我又没说是在五米高的地方放开。”
他继续说道:“当威亚降低到只有距离人只有五十厘米的时候放开绳索。”
江栗:“不信~”
导演:“… …”
等到导演憋了个大红脸之后才瓮声瓮气地说:“抽签决定谁和谁一组哈。”
导演推出去两个箱子,说:“现在你们的队伍有八个人,为了安全起见,男生和女生一组,男左女右分别抽哈。”
一个个都不太乐意地上前去抽签。
刘宏抽了个没有名字的票。“白票是什么意思”
导演:“颜色相同的为一组。”
紧接着各自都抽到了票,并且找到相对应的队友。
很显然,房凌再怎么抽也不可能和肖萧一组。
房凌和秦樊一组,肖萧和宋卿一组。
房凌的眉眼艳丽,眉尾稍挑,不太高兴的样子。
然而更不高兴的在这——江栗龇牙咧嘴,差点把手上的红票怼导演脸上:“不是,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啊 你说男生女生一组,那我和宏哥算什么 ”
江栗差点被气死。
导演:“……例外……”
江栗气呼呼的,腮帮的肉一鼓一鼓,怪可爱的:“……哼”
相反阮君拿到票后,很显然是和禤思仪一组的,而他只是敛了眸,转而笑意盈盈地望向禤思仪。
而禤思仪却在内心呐喊:“哥!你别冲我笑啊! ! 我怕被网暴啊哥! ”
他们两没在节目外说过一句话,节目内也少得可怜。根本不存在让他笑得这么好看的原因啊!
要么是因为要经营人设,要么就是尼玛在掩盖悲伤!
禤思仪在心里“啧啧啧”,表示自己早已看透,面上却非常友好地回笑。
房凌拎着票,晃悠悠地找到宋卿:“小卿啊,介不介意我和你换个搭档啊”
宋卿微愣,导演先发话了:“不是,我是导演诶!你们不应该先问过我能不能换吗”
房凌:“没关系,我爸会出手。”
闻言在场的人混乱起来。
江栗:“诶诶诶,凌姐你这就不地道了,怎么把这事都说出来了。”
房凌只是眨眨眼。
导演:“诶诶诶,没见过你这样的呵。”
房凌微抬下巴。
最后宋卿同意换队友这事,只是有些担心。
其一,房凌虽然个子高挑,并且能看出来常年健身,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能接住另一个女孩子嘛。
其二,便是他自己身量也不小,自然算不上羸弱那类的,虽是坚持锻炼,但身上没有大团大团的腱子肉,可抱起他,更何况是以打横抱的方式,多少会有些困难。
然而房凌只是这样回答他:“这你就不用担心啦,她很轻的,我也经常举重,能抱起来。”
而秦樊则是笑着说:“不相信我吗可以现在试试。”
他当然没有试试,只好无奈一笑:“那你可得抱紧点,别让我摔了。”
在队伍的最边边,阮君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也没有说什么话了,更没有做出什么小心机的举动去改变什么。
像是像是不在乎,又因为下意识的情绪低落,低头扣手指,让人觉得他很难过。
禤思仪本来是不害怕的,直到他听到江栗非常阳刚地嚎了一嗓子,彻底缩成一团。
最后到上场的时候禤思仪抖了下脖子,害怕地缩起来,颤颤巍巍地扣好了可松开的威亚带。
五米说高也不高,只是鉴于之前他们叫得那么惨,禤思仪不禁吞咽了一下唾沫。
但她不敢怎么样,因为直觉下面这位姓阮的心情不咋地好。
于是她硬着头皮上,在降落的时候毫无依靠,下意识做出抱头的动作,却不曾想自己的胳膊肘一下子撞击到阮君的身体,只听对方闷哼一声,但很快将她稳稳地拖住,不至于让她受伤。
可她还是害怕,当得知自己撞到人时大脑一下子炸开了,下意识更为害怕地乱动,导致身体硬组织多次撞到阮君。后者则是以不容反抗的态度将她绅士地抓紧,承受着对方的撞击。
禤思仪最后不知道是怎么下场的,只知道阮君将她放下后终于撑不住了躬起身子蜷缩起来。
禤思仪一下子蒙了,特别是在大众都十分焦急,十分混乱,声音十分嘈杂的情况下,大脑根本一片空白。
当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阮君被送上救护车,这才慢一拍地强行回忆起,自己因为太过于害怕撞到了阮君,又因为她太瘦了,全身上下几乎只剩下骨头,而且她处于极度害怕和慌张之下,她甚至连自己撞了那人多少下都不清楚。
只是记得对方并没有
因为这个而一把将她扔地上,而是绅士地抓紧她,给予安全感,格外温柔。
第33章 家属你别太离谱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并不好闻。各处都是议论声和拍照声,导演忙不迭地边解释边掩护,哪怕如此,也没人擅自离开。
特别是禤思怡,无比自责。
肖箫看着她也不好受,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的啊,他会没事的...”
禤思怡闻言忍不住抽泣起来,却不敢大声哭闹,哽咽着说:“呜呜,他不能有事啊,他那么好呜呜呜...都怪我...”
她这么一说,气氛更加凝重,肖箫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于是房凌拉着肖箫的手捏了几下:“我们先去出去好不好?这么多人在这里外面谁去解释啊?”
肖箫咬下唇,点点头。
江栗有些坐立难安,微微侧目,发现宋卿唇色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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