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
“宋卿。”吴黎伸出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没喝醉吧”
宋卿摇了摇头，支着脑袋站起来，这副模样倒真不像是“没喝醉”。
“我拉着你。”秦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拽着他的手臂，撑着他的身体。
宋卿挣了下没挣开，索性任他拉着，不那么摇摇晃晃地站好。
“哎，吴导，好久不见。”一个衣着西装，身姿挺拔的男人笑着和吴黎打招呼。
“阮总，好久不见。”吴黎鲜少地露出了个笑，和阮总握了握手。
“这是秦樊，见过了哈。”
秦樊笑着和阮总客套。
“这位是宋卿。”
宋卿抬起头来，酒精染红了他的眼尾。
宋卿喝酒的时候最为迷人，因为那个时候他眼里的讽刺和冷淡会少很多。
“好久不见，宋卿。”
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了些咬牙切齿。
阮君。
宋卿大脑一下炸开了，一切从前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设防顷刻间轰然倒地。在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时，连心尖都在微微颤抖。
阮君。
这个笼罩了他五年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形成条件反射的前提是产生条件。
宋卿下意识地挣开被秦樊抓住的手臂，像是躲避一样。
而当他猛的离秦樊有些距离时，听到了阮君的一声嗤笑。
像是嘲笑他，还忘不了自己。
五年过去了，宋卿再次平视阮君时，却突然感觉无比平静。
他看向他的眸子，似乎只有沾染了酒水之后的迷茫，其余的都不曾因为是那个人而发生什么改变。
宋卿在心里发笑。
五年过去，他总算可以如此坦然而淡然地面对阮君了。
或许没有爱，或许没有恨。
“你好。”
他生疏的问话，就仿佛从前的那些过往可以一笔勾销。疏离得像是从不认识。
***
五年仿佛是从指尖流失的，让人无法捕捉。刚刚及冠的少年那时还穿着一件白T，一晃，已经套上了西服。
他不敢去看宋卿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厌恶。可事实是，那里面溢满了疏远。
阮君心底一笑。
笑得有些心疼。
宋卿不恨他，宋卿只是想要和他彻彻底底地划开界限。
***
公事公办这一点，无论过去多久，阮君都没有学会。
他的目光一直游走在宋卿的身上，像是实质性的蛇信子，一点点舔过他的身体，带着危险的探究。
宋卿碰酒，却很少酗酒，可这次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了很多。
头疼，喉咙疼。
灵魂游走在濒死的边缘，意识已经超越了世界的熙熙攘攘。
***
“陪我喝一杯。”
宋卿支着头，微微抬起些眸子看他，嘴角连一个笑都扯不出来。
旧情人相逢，一点也不好受。
宋卿接过了阮君递来的一杯酒，以坐着的姿态，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杯子。
“祝阮先生，”他顿了顿，喝醉了似的，似乎在假寐，“……事业有成，家庭…圆满。”
他似乎被自己的说辞笑到了，将酒一饮而尽时，心底升上来一丝凉意。
他尽力了，想了许久才憋出来的祝贺词。
阮君握着酒杯的手在抖，他的眼眶刹那间通红，看着那个人，一点点将冷入骨的酒水灌进去。
刺骨。
阮君俯xia身，靠近他，在他耳边逐字逐句地说：
“那我祝你，早日回到我身边。”
***
宋卿没有失态，只是跨进卫生间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撑着桌子，开始干呕。
什么也吐不出来，身体也越来越烫。
他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闭着眼重重地呼吸。
宋卿的耳朵很敏感，而阮君每次弄他的时候都喜欢在他耳边说话。
他的血液在沸腾，骨肉难以束缚。
***
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后从里面反锁上。
宋卿猛地睁开眼，晃了下脑袋就准备无视阮君出去，不出意料，他被阮君拉着手臂抓住，抵在了冰凉的墙上。
阮君强势地搂抱住他，几乎要碰到他的唇。他不许他动，问他：“你和秦樊什么关系”
宋卿没有力气挣扎了，他看着他，无声地笑：“怎么，五年前的戏码要再上演一遍吗”
他们相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宋卿感觉，有什么东西破了，“当啷”一声，什么也没了。
最后的最后，竟然是他自揭伤疤。
“对不起……”阮君突然紧紧地抱住他，将脑袋埋入他的颈侧，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我控制不了……我不知道……”阮君说，“五年了，我好想你……你都没有回来，一次都没有回来……”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宋卿仰着头，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道：
“我就是不要你了。”
***
一瞬，阮君小声的呢喃停滞了，像是丢失了呼吸，被扔到了深海里。
“放开我。”
宋卿推开他，这次很意外，因为阮君真的被他推开了。
阮君有些失魂落魄，被宋卿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
宋卿有些恍惚，在看到秦樊时，又想起了阮君红着眼睛问他自己和秦樊什么关系的时候，心莫名地抽了一下。
心还是会痛的，只是不容易被看出来而已。
秦樊搁下杯子，想要撩开他额前的发，而宋卿却下意识躲过去了。
这次，或许不是因为阮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自己辩解。
秦樊顿了顿，手cha入口袋，似笑非笑地说：“他找你复合了”
宋卿嘴角僵了下，面上很不自然。
原来，秦樊一直都是知道的。
被看透的羞耻和被欺瞒的愤怒足以让宋卿对他没好脸色。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害怕……”
“不说了，”宋卿摇摇头，“你帮我和吴导说一声，我先走一步。”
秦樊双手插兜，神色晦暗地望着宋卿离开的方向。宋卿的后衣摆应该是在和阮君纠缠时撩！起的，他没注意到。
一截白皙的后腰，线条流畅，腰窝处点缀了些红色，像是被人掐出来的。实际上是被阮君勒出来的。
秦樊舌尖顶着腮帮，又舔过了唇。
像是有目的的猎人，成功的打猎意味着可以品尝到这块冰凉而可口的糕点。
第8章 【来都来了，帮我洗个澡吧】
宋卿没有傻到去酒驾，他坐在后座，侧着头抵在车窗玻璃，车外的灯火通明有些迷蒙。
司机是个中年的男子，黢黑的皮肤，深深的皱纹，兴许是觉得这车内的气氛太过于沉寂，主动挑起了话题：“小伙子，这是怎么了嘛碰到不高兴的事啦”
宋卿垂着眼，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不高兴。
司机没得到答复也不尴尬，红灯一亮就打开了话匣子：“你这个年纪呢年轻得很，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啊，等你到了我们这个老年纪，高兴啊都带着皱纹呐。”
“失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是有人会喜欢你的。”司机语重心长一般，“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喔，对，是说‘人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完，他自个乐呵了几下。
“看你长得真俊啊，还愁找不到女朋友还有啊……”
都说，人的年纪一旦到了某个特定的年龄，就会开始一种疯狂输出鸡汤多愁善感地安慰别人的模式。
宋卿愣了几秒，然后失声笑了。
“我这么像失恋吗”
宋卿忍不住问。
“呐，不像才怪哩，”司机稳当地开着车，“怎么，不是失恋吗”
“不是。”宋卿忽的眸子一暗。
“哦，”司机这才有些尴尬，说完就不作声了。
宋卿也没再说话，看着窗外的光景，一时看出了神。
最后转账时，宋卿朝他露出一个笑，摆了摆手：“谢谢你老伯，虽然我没失恋，……但我心情好多了。”
司机闻言真诚地笑起来，笑得眼尾皱纹挤在一起，却让人感觉如此和蔼。
宋卿昧着良心说了最后那句话，回到家累得倒下，不久又撑起身子嘴里嘀咕着什么去浴室。
“洗澡……好…臭。”
阮君就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
冷不防就被戳中笑点一般笑弯了眼。
宋卿有点小洁癖，不喜欢带着一身臭味shang床，别人不可以，他自己也不行。以前他有时喝醉了，又不肯就这么躺下的时候，阮君就会帮他洗。当然会闹腾许久，从而加剧了酒后的疼痛。
如今宋卿喝得大了，阮君也在他面前。但阮君却垂下了眸子。
旧情人帮他洗澡，宋卿只会对他越发疏离。
而老情人私闯他家，他现在是还不知道的。
宋卿晕头转向地摸索到浴室，虚掩着门，也懒得关紧，“啪”得一声打开花洒，连衣服都忘了脱。
浴室里的声音模糊不清，宋卿似乎骂了一句，随即水声停了，一阵摸索着的脱！衣声响起。
紧接着，硬物撞击的响声吓人一跳，浴室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也一股脑相拥跌下。
阮君眉头一跳，几步走进浴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卿的脸。
随即呼吸一滞。
白皙的脸颊泛着红，唇色红润，眼眸里带着酒后的迷茫，两侧的青丝垂挂，拂过脸旁。
宋卿总算察觉到有人的存在，抬眼看他的时候，不免屏息凝神地注视。
惊心动魄的美感扑面而来，像是清冷却内含热情的热浪，带着潮湿的颤抖。
阮君偏头过去，不说话。
宋卿仅剩的理智被阮君的“突然”出现唤回。他直勾勾地看着那个人很久。
他仿佛带有实质性的目光锁定阮君的脸，而对方却偏开头。他们这副模样就像是在酒会上的一样，只是身份换了。
宋卿反倒变成了强势的那一个。
宋卿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他不想显得太懦弱，也不想让对方觉得旧情人怕了。所以他没有指着他说“滚”，而是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都进来了，那帮我洗个澡吧。”
阮君眸光一暗，看着对方关上了浴室门。
***
宋卿喝醉了，可能酒壮人胆，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阮君身上。他看着阮君强装镇定的模样，许久未曾动作。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以至于让他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
“你想我吗”
阮君的手顿了下，却始终没有看向他。
也不知是为什么。
阮君没有回答，宋卿也没追问，当他和衣熟睡之后，阮君不知从哪找来的膏药轻轻地涂抹在宋卿被撞出淤青的额头。
宋卿在睡梦中轻轻地皱了眉，阮君下意识停下，等他再度熟睡之后才更轻缓地擦拭。
这是小少爷花了不少时间才学会的耐心，哪怕只是帮人涂抹个膏药，五年前的小少爷都会烦躁地发脾气。
阮君看着他的睡颜，逐渐浑身燥re，呼吸微微粗重。
突然，宋卿睁开眼，看着他愣了下，随即哑着嗓子低声说：“你来就是为了让旧情人给你暖床”
阮君呼吸一滞，突然感觉心脏骤缩。
或许心脏病就是这么死的。
宋卿似乎只是突然醒来了，说完之后就再次入睡，呼吸平稳。
明明心已经凉透了，但燥re却始终缓不下去。
当他头抵着卫生间冰冷的门时，感觉自己糟透了。
也蠢透了。
***
五年前的小少爷只懂得发泄自己的情绪和情//yu。
一次宋卿演完戏回到家，只想要躺在床上睡一觉，还没睡熟，他就感觉身上一沉。
阮君压着他躺下。
“宋卿，你今天没有亲我。”
阮君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撕咬着那片软肉。
宋卿眯着眼推搡他，“阮君……下去，重。”
“不要。”
他小声地回应着，然后压着他开始了征战。
宋卿已经累到不行，已经没有足够得精神和力气去承受太猛烈的情感，但阮君不允许他逃，抓着他的手禁锢在床头，不停折磨他的敏感点。
到最后，宋卿似乎落泪了，被折腾得昏睡过去。
这不是一件非常愉悦的xing//事，至少对于宋卿而言。（审核你好，这只是陈述事实哈，没有过程的不算数哈）
五年一晃而过，当宋卿听到阮君急促的呼吸时，讽刺一样地说“你来就是为了让旧情人给你暖chuang”
***
“我好想你，没有想让你……暖床，”阮君声音沙哑地似乎哽咽，“我改了好多好多，对不起……我真的控制不住……”
阮君抬起的手忽的落下，没有触碰到他的脸颊。
“我会改的……你等等我好吗。”
***
宋卿没有睡着，或许是因为阮君在，他一直无法入睡。
当他听到阮君说的话时，心底流过一抹悲哀。
不会等了。
不会等你了。
他曾经试着等他长大一些，不要那么任性，脾气改善一些，不要那么暴躁。但是他长不大，依旧一次次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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