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江浪的伤是皮外伤,痊愈容易,沈初雪内伤居多,是没办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痊愈的。
也就是说,沈初雪现在还是在逞强。
江浪双手环胸,像是抓住孩子逃学的家长,故作老成地道,“沈道君不好好休息养伤,要去哪里?”
沈初雪道,“子晋说那些孩童的尸体有发现,让我去看看。”
江浪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沈初雪性格就这样,任凭别人怎么劝,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估计爬也要爬着去。
江浪拿着那把剑走到沈初雪面前,递给沈初雪,“沈道君,你的剑。”
“谢谢你借我剑。”
奇怪的是,沈初雪并没有伸手把剑接过去,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往上翘起,自然而然的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轻铺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沈初雪将目光扫过那把剑,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喜欢吗?”
“什么?”
江浪没有反应过来沈初雪的问题,只是听到喜欢两个字脸不自觉的烧红。
沈初雪再道,“这把剑,喜欢吗?”
江浪点了点头。
沈初雪这才伸出手,扶住剑,重新推回给江浪,温和道,“江公子刚开始学剑,有把趁手的剑留在身边为好,等江公子以后遇到命定的本命剑了,再将这把剑还于贫道。”
“那这把剑我可留下了。”
江浪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当我借沈道君的,日后肯定还。”
沈初雪看了江浪一会,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然后就离开了。
江浪留在原地,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上的剑。
虽说只是借给他,但四舍五入不就是沈初雪送他的礼物吗?
江浪从小到大都神憎鬼厌的,这还是他头一回收到礼物,自然很是高兴。
于是,江浪当天晚上郑重其事地把那把剑放到自己枕头边,结果因为太兴奋,江浪死活睡不着,眼看到鸡鸣,他才勉强睡了过去。
等江浪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他起床梳洗束发,穿上肩头绣着精致浪花纹饰,心口处却缝的乱七八糟的道袍,然后学着沈初雪的样子背上剑。
着装完毕,江浪还特意对着铜镜学着沈初雪的样子板起脸皱起眉,要多苦大仇深就有多苦大仇深。
结果镜子里的他活脱脱成了个凶神恶煞的死人样。
看到镜子里自己那滑稽样,江浪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果然,这种表情只适合沈初雪。
这个表情到任何人脸上都跟个厉鬼一样,唯独在沈初雪脸上有种欲说还休的禁欲感。
说句实话,江浪一直很想弄哭沈初雪。
要是扒掉沈初雪衣服,估计那一双向来冷清的含情眸会因为震怒而微微睁大,紧接着,会泛上些许难堪与羞涩,最后会因为无力反抗而羞怒地红了眼。
江浪一边脑补着一边乐呵呵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结果他刚推开门,就和迎面走来的一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江浪闻到熟悉的木香,立马抬起头一看,当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对上那个坚定到可以入党的眼神,他脑袋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立马碎的比村口坐的那些大妈的嘴还要碎。
沈初雪当然不知道江浪这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看见江浪安然无恙,便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江公子,早。”
江浪这厢刚脑补完人家,下一秒当事人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眼前,江浪顿时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
有些心虚,又有些良心不安,当然,更多是想将脑海里想的事情付诸行动的冲动。
当然,江浪本人觉得他自己是个正直又善良的三好青年,有这种不堪的想法肯定是因为他体内有一半的魔气缘故,而不是他本人主观意念所为。
第36章 老马识途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屋檐下,阳光洒下来,落了江浪半身。
而江浪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沈初雪打着招呼,“早,沈道君这么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了半身阳光的缘故,沈初雪总觉得江浪好似在闪闪发亮。
“不是巧。”
沈初雪道,“贫道是特意来找江公子你的。”
“哦?”
江浪来了兴致,立马朝沈初雪走近了几步,“不知沈道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初雪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江浪已到他眼前,歪着头,一脸好奇地望着他,离得很近,近到他们彼此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仿佛只要他一低头就能触碰到江浪。
江浪似乎很喜欢靠过来说话。
神奇的是,沈初雪现在已经习惯了江浪的吊儿郎当和异于常人的热情了,所以他并没有避开,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江浪,目光在江浪脸上停留了一会,见江浪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红润,不像昨日那样苍白,他这才放心地道,“眼看日上三竿江公子都还没有醒,贫道担心江公子是伤情有所变化才迟迟未醒,所以贫道来看看。”
江浪唇角微翘,“沈道君如此关心我?”
其实他单纯是因为睡太晚起不来。
沈初雪目光继续往下移,落到了江浪衣领包裹不住的脖颈上,眼睛在触碰到那道细长的伤口时不由颤了颤,连带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微微抖了起来,“江公子是贫道朋友,关心朋友是理所应当的。”
江浪听见沈初雪唤他江公子,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来,他故作难过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朋友,沈道君为何还这么生疏地叫我江公子?”
沈初雪一愣,皱起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江公子这个称呼有何不妥。
沈初雪还没有想明白,江浪突然一本正经地道,“要不然这样,以后呢,我不叫你沈道君,你也别叫我江公子,谁喊漏了嘴,谁就答应对方一件事。”
江浪没问沈初雪,自个拍板决定了,丝毫没有给沈初雪拒绝的机会。
沈初雪疑惑,“那不叫江公子,叫什么?”
江浪眨了眨眼,“叫我江浪不行吗?”
沈初雪摇头,固执地道,“直唤全名,未免太过失礼。”
江浪忍不住开玩笑,“那叫我小浪浪?我就叫你小雪雪。”
沈初雪明显不能接受他叫江浪“小浪浪”,更不能接受江浪叫他“小雪雪”,所以他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江浪被沈初雪的反应逗得笑了出来,“算了,你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好了。”
毕竟沈初雪脸皮薄,又不像他脸皮这么厚,恐怕打死他,他也喊不出口的。
闻言,沈初雪张嘴就想要说话。
江浪立马打断补充,“除了江公子,听起来就不太熟。”
沈初雪被江浪猜中了,只能闭上嘴去,认真地思索一番。
他在思考的时候眉毛是皱着的,在眉间堆起一座小小的山丘,连带着眉心那一颗纯阳朱砂也随着微微折起。
最后,沈初雪试探着问道,“江郎?”
沈初雪声音很好听,冷清又富有磁性,在唤江郎的时候江浪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江浪笑弯了眼,立马答应,“哎。”
沈初雪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转身就走。
江浪快步追上,在沈初雪耳边絮絮叨叨,“你就不好奇我要怎么叫你吗?”
“……”
“小雪雪?”
“……”
“要不然小雪吧!听起来可爱。”
“……”
因为沈初雪和聂由还受着伤,再加上山魈也受了重伤,暂时没办法出来作乱,所以沈初雪一行人并没有着急离开,决定暂且留在穆家几日养好伤再继续出发。
没了任务,时间就变得格外空闲。
江浪就拉着沈初雪去穆家校场上看子晋他们和穆家侍卫过招。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子晋和聂由和穆家侍卫打成了一团,整天混在一块切磋。
台上拳脚交错,台下江浪盘腿坐在一个石墩上,咔咔地嗑着瓜子。
旁边的沈初雪背着剑一动不动地站着。
看到精彩处,江浪忙起身,站在石墩上鼓掌喝彩。
沈初雪看着江浪那毫无心机,幼稚的像个孩童样,眉头皱了皱。
待江浪重新坐回石墩上,沈初雪忽然开了口,“从乌鸦林中找到的那些孩子无一例外都被剜了心。”
沈初雪声音不大。
江浪下意识望向沈初雪。
这一点,江浪在捞起那些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
但他依旧装得刚知道一样,一边往嘴里塞着剥好的果仁,一边有些惊讶地道,“我只听说过山魈吃人,也没听说过山魈吃人心啊?更何况,就算这个山魈口味独特就爱吃人心,它自个怎么要吃这么多?”
闻言,沈初雪没有再说什么。
江浪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果仁,大概吃到了坏的,满嘴苦味。
这时候,子晋下了台,聂由找着下一个切磋的人。
江浪立马把瓜子一丢,站起来举起手,“我来!”
说完,江浪跳下石墩,背着剑就朝比武台跑了过去。
子晋则朝沈初雪走去。
台上,聂由看着江浪拔出那把通身碧绿的长剑,笑着问道,“江公子的新剑?”
江浪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对,它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字。”
聂由很是配合,“叫什么呀?”
江浪得意洋洋地道,“老马识途!”
台下的子晋一听,立马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沈初雪,沈初雪似乎只是眼皮子动了动。
子晋干咳了咳。
老马识途、初出茅庐懂得都懂
“江公子,你这剑的名字真奇怪。”
聂由明显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
一般人都会给自己的剑起个风雅些的名字,例如他们副掌门的本命剑就叫“镜花水月”
他的剑叫“白鹤”
子晋的剑叫“清风入堂”
叫“老马识途”这种名字的,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江浪倒是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我是从乡下来的,我那边都说贱名好养活。”
聂由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主题,提醒道,“江公子,事先说明,我可不会让你的。”
江浪笑弯了眼,“好呀!”
第37章 我教的
烈日当空明晃晃的剑刃相碰撞而上聂由的白鹤舞的那叫一个漂亮,江浪使着老马识途倒毫不逊色。
二人竟然比了好几个来回。
一时之间,比武台上气氛火热之极。
沈初雪却看得眉头皱紧,周遭空气都似乎跟着降了几分。
子晋看出沈初雪的不悦,连忙替聂由说话道,“聂由也是顾忌江公子只是个凡人,并非修士,怕伤到江公子,所以才留了手,平日他修炼很刻苦的。”
虽然嘴上说不会让江浪,但聂由性子纯良,并不想仗着资历深就欺人,所以一开始就手下留了情。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倒看出门道来了。
沈初雪目不转睛地望着比武台,冷清道,“江浪虽不是修士,但也不可小觑,聂由太过轻敌。”
子晋一愣,心想,江浪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再怎么样,也总不会比哀牢山弟子厉害吧?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江浪的来头,所以试探过好几回,结果都是江浪资质平平,没什么慧骨。
所以子晋倒也是想不通为什么沈初雪会这样说。
台下其他人看得乐呵呵的,江浪倒是乐不起来。
聂由这水都快要放到太平洋了,江浪想当看不见都难。
他知道聂由用心良苦,但这样实在没有乐趣。
没办法,江浪只能使出沈初雪教他的那套剑法。
江浪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了起来,聂由刚开始有些迷惑,但还是出招回挡,一一拆解,结果下一秒又被江浪攻了过来。
就跟专门克他一样。
聂由那叫一个一头雾水,然后越看越不对劲。
这剑法,怎么这么眼熟?
聂由看着那套剑法,半天没回过神来,干脆连招也不还了,喊了个停,直接收起剑朝江浪快步走了过去。
江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聂由开门见山地问道,“江公子,刚才那是初雪师兄的揽月剑法吧?你哪里学的?”
“当然是你们初雪师兄教的啊!”
江浪笑得爽朗又灿烂,“难不成我还能偷学吗?”
聂由突然语塞。
谁能猜到是他们初雪师兄教的啊。
虽然山上弟子有什么不会的问沈初雪,沈初雪也不会藏私,只是这套揽月剑法是沈初雪独创剑法,从不教人。
所以聂由看见江浪使出这套剑法才觉得奇怪。
见聂由一脸不相信,江浪干脆抬头望向台下一直望着这边的沈初雪,举起手来挥了挥,提高音量,“小雪,你替我跟你小师弟解释一下,那套剑法是你亲自教我的。”
江浪优点之一,中气足,嗓门也大。
这一嗓子喊得在场有大半人都听见了。
首当其冲的,是站江浪对面的聂由。
一听到“小雪”这个名字,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沈初雪=小雪任凭谁都没法子把小雪这种可爱的名字和冷清高傲的沈初雪联系上。
就算真联系上了,谁又敢这样喊啊?
这不是相当于自寻死路吗?
聂由总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所以听错了,连忙再度问道,“不是,江公子你刚才叫初雪师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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