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在空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似乎是刚才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味。
因此,他们走远了,江浪还忍不住地回过头望去,然后问掌柜,“刚才那不是东水人吧?”
北陆人豪爽,体格壮硕,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北陆来的。
掌柜跟江浪二人解释,“南疆来的,听说是巫蛊一族的,平时也不怎么出山,所以没啥教养,一个个脾气都不太好,客官也尽量少和他们发生冲突,毕竟巫蛊一族的,谁知道他们背地里会不会给你下蛊诅咒你?这次大老远地跑来镜月域,估计就是为了秘境来的,虽然性格古怪的很,不过他们很安静的,客官不用担心。”
闻言,江浪和沈初雪相视一眼,什么都没多说,然后抬脚朝房间走去。
第48章 南疆闻人复
回到房,江浪和沈初雪聊了几句接下来的安排之后二人便沉默了下来。
江浪干坐着,沈初雪也一声不吭地擦着初出茅庐,两个人憋不出一句话。
二人相处在同一屋檐下,一旦没了事情要忙,气氛就变得尴尬了。
江浪只能战略性喝水,顺带环视一圈房间缓解尴尬。
当他目光落到房间里的唯一一张床时,江浪动作一顿,然后咽了咽水。
虽然前几天他们也住一间房,但他们忙的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睡觉?
所以江浪压根就没往那边去想。
现在不一样了,好歹是闲下来了,那就该面对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房间里头只有一张床,他们是睡一块呢,还是分开睡?
慢着,刚才是沈初雪自己提的只要一间房的,所以……
一旦有了些蛛丝马迹,江浪想法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群魔乱舞起来。
正当江浪心里波涛汹涌着的时候就看见沈初雪站了起来,然后背起初出茅庐要出门,淡淡道了句,“你睡吧,我去外面四处看看能不能发现山魈的踪迹。”
江浪,“……”
得,白纠结了。
正直如沈初雪,怎么可能会跟他一样有这些乱七八糟又不干净的想法?
江浪托着下巴,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沈初雪不在,床自然由江浪一人独自包揽了。
只是,江浪无论怎么都睡不着,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江浪觉得好奇,心想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外面走动?
一边思考着,江浪一边起身下了床戴上斗笠走了出去。
伸手推开门,江浪朝旁边望去,恰好一眼看见站在隔壁房间门口的长发男人。
长发男人停顿片刻,朝江浪望来,夜风吹动他那一头卷起的淡棕色长发,月光中那一双碧蓝的眼睛越发妖冶,带着些许异域风情,没有第一眼所见的侵占性,反而多了些温柔与平易近人。
是今天夜里在长廊上迎面走来的那个南疆男人。
江浪没想到这个南疆人就住他们隔壁。
难怪掌柜再三强调说南疆人很安静呢。
江浪没想到长发男人先一脸歉意地开了口,“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一口流利的东水话,字正腔圆,嗓音富磁性而低沉,是异域独有的嗓音。
不仅是口音,就连这个平易近人的态度,都让江浪觉得意外。
第一眼见的时候,江浪还以为这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江浪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友好微笑着回答,“没有,我睡不着,刚好出来透透气而已。”
长发男人温和一笑,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笑得微微往下弯起,“公子睡不着吗?我房中有助眠的熏香,需要吗?”
他们隔得并不远,江浪闻到了长发男人身上的异香,缠在风中,若有若无。
江浪很想求证一下这个男人身上的异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爽快地答复,“很是需要呢,多谢。”
长发男人果真进了房间去取香了,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江浪,提醒道,“这是南疆独有的一种叫曼陀罗的花中提取的,对于助眠很有效果,但不能贪多。”
江浪接过香,又听清楚长发男人的话,一怔,“曼陀罗?”
他清楚记得,在迷雾阵中把沈初雪困在幻境的可就是曼陀罗花。
“是啊,公子可能没听说过这种花。”长发男人耐心解释,“曼陀罗是在南疆才有的一种花,东水应该很少出现的,曼陀罗其实是一种迷幻花,开花时会散发出一股异香,只要心中有欲望的人闻到花香就会陷入幻境,据说,他们会在幻境中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但没开花的时候提取它汁液,它就会变成有助于入眠的药材,所以公子不必担心。”
长发男人后面的话江浪没怎么听进去,只听见了前面那一段。
既然曼陀罗花是南疆独有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陇城的荒林中?
是不是有人故意将曼陀罗花种在那?
还有,假如是人有欲望才会陷入幻境的话,那是不是证明沈初雪心中也有欲望?
沈初雪的欲望是什么?
江浪想法越来越多,脑子也越来越乱,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道了个谢,然后开始和对方套近乎,“你是南疆人吧,怎么东水话说的这么好?”
长发男人很干脆利落地回答,“我阿父是做药材贸易生意的,我从小就跟随我阿父来东水,所以会说一些东水话。”
江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叫闻人复,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说完,停顿片刻,长发男人似乎觉得不太妥当,竟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底下那一张俊美又棱角分明的脸,朝江浪笑了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比江浪想象中还要好看。
五官很深邃,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嘴角的一个唇钉,笑起来的时候,银制品在嘴角微微发着亮。
江浪摸了摸斗笠垂落下来的纱。
人家都摘了面巾,而他戴着斗笠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闻人复似乎看出他顾忌,很是贴心一笑,宽慰道,“没关系,公子定是为难才不以真面目示人,以后若是有缘分,我会看见公子庐山真面目的。”
江浪垂下手,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姓江,单名一个浪。”
“姜?浪?”
闻人复似乎听不懂这个姓氏,有些茫然。
江浪没办法,只好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解释,“江水的江。”
“浪花的浪。”
怕闻人复听不懂,江浪还比划了个浪花翻滚的手势。
谁知,闻人复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公子的名字很可爱。”
“?”
江浪满头问号,他名字哪里可爱了?
这时候,闻人复却忽然道,“哎,江公子你朋友好像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闻人复朝江浪挥了挥手告别,“江公子,明天见。”
江浪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闻人复就已经进了房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异香。
江浪一头雾水地转过身去,却一头撞进一个满是木香的怀中。
第49章 为什么我身上是你的味道
江浪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就连头上的斗笠也滑落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幸好有只手伸了出来及时地拉住了他,由于惯性,江浪又一次结结实实地摔回那个怀中。
木香越发清晰,缠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江浪回过神来抬起头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清的眸子。
那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比碧蓝色的眼睛还要来的好看,像是水中映月,一片深蓝中的光亮。
江浪心神不由动了动,耳根也泛起了红,下意识地先挣扎开沈初雪。
下一秒,沈初雪却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一皱,忽然更加用力地抓住江浪胳膊,倾身低头靠了过来,几乎快贴在了江浪脸侧,而那细长的睫羽若有若无地擦过江浪耳廓,江浪觉得有些发痒。
那一瞬间,沈初雪的气息疯狂地朝江浪扑来,逼得江浪呼吸微微一滞,张开想说些什么的嘴又重新合了回去。
沈初雪问他,“你身上怎么有南疆人身上的异香?”
江浪眼角瞥了那一扇紧闭的房门一眼,怕隔墙有耳,便道,“我刚出来透透气,正好碰见住隔壁房的南疆人,就聊了几句。”
闻言,沈初雪这才松开了江浪,扶着江浪站好,意领神会地抬眼朝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看,末,淡淡道,“外面风大,先进屋。”
二人进了房间,沈初雪抬手布了个结界,对江浪道,“你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去换身衣服。”
江浪揪起自己衣服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茫然道,“没有啊,先不换。”
他现在还有正事要干。
沈初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行至一旁,解下背后长剑挂于墙上,此时,动作一顿,望着墙沉默半晌,道,“有山魈的气息,不过,跟至一半就断了,可能用了藏匿气息的法宝。”
一回头,沈初雪就看到江浪坐在桌子前,捣鼓着一个盒子,看那盒子纹路样式,不像东水的,倒像是南疆的。
江浪一边捣鼓,一边回答沈初雪,“山魈至今还在镜月域,那也就是说,山魈是奔着那个秘境去的了?看来我们没找错方向嘛。”
沈初雪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朝江浪走了过去,走到江浪旁边,伸手直接拿起江浪手上的木盒。
江浪愣了一下,目光连忙随着木盒往上挪,先是看到那拿起木盒修长漂亮、骨肉均匀的手指,紧接着,再往上移,入眼是窄细的腰,纤尘不染却朴素无华的道袍,宽肩、线条流畅的喉结,最后,是那张表情淡漠如水,宛如谪仙一般漂亮的脸。
沈初雪垂眸打量着木盒,确定木盒上没有留什么奇怪的法术痕迹,他这才撩起眼皮看江浪,“南疆人给你的?”
江浪点了点头,“说助眠的,我有些好奇就要了回来。”
沈初雪把木盒还给了江浪,“你觉得那南疆人如何?”
“还行,比我想象中要平易近人。”
江浪把香拿出来,摆香炉里头,还不忘补充一句,“哦,他说他叫闻人复。”
“原来还有人姓闻人啊?”
“他眼睛还是蓝色的呢,南疆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吗?”
江浪絮絮叨叨地和沈初雪聊着。
沈初雪一句话没回答江浪。
江浪倒是习以为常,所以没放心上,用燃火术点着了香。
沈初雪只要一垂眸,就能看到江浪正趴在桌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袅袅燃起的香。
似乎只有看还不够,江浪又凑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把烟扇到鼻下,细细地闻了起来。
沈初雪眉头一皱,眉间堆起一座小山丘。
这时候,江浪突然站了起来,唐突并且莽撞地朝沈初雪靠近,沈初雪眉间山丘尚未抚平,江浪便继续倾身朝沈初雪凑近,最后克制地停在沈初雪脸前半寸的位置。
烛火跳跃,熏香的味道在空中肆意蔓延。
目光相对,许是因为屋里温度上涨了些的缘故,所以空气都似乎变得热了起来。
沈初雪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江浪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对沈初雪道,“别动。”
二字堪堪落下。
沈初雪停下了动作,却将手负到身后,修长的手指交叠,悄无声息地捏了个诀。
依旧是那个古怪的手势。
江浪歪了歪头,问他,“你闻闻,我身上的香味和这熏香像不像?”
沈初雪手中掐的诀瞬间崩散。
所以江浪才突然靠过来了的?
沈初雪眨了眨眼,似在思考,他难得有些慌张,强行回过神来,低下头,细细闻了闻江浪身上残余的异香。
南疆人的异香挥之不去,浓烈到像是宣示主权。
沈初雪施了个法,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江浪肩膀,末,站直了身子,道,“像,但不一样。”
江浪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异香已被一股淡些的木香所掩盖,还在那边一本正经地念叨着,“是吧?我也觉得那个闻人复身上的香味好像比这个熏香多了点什么一样,而且很熟悉。”
说完,他确认似得低头往身上嗅了嗅,过了一会,愣住了,有些茫然地扭头问沈初雪,“我好像鼻子出问题了,为什么我身上是你的味道啊?”
沈初雪目光挪开,道,“或许是刚才靠太久了。”
“哦……”
江浪恍然大悟,也懒得细想,“不管了,去睡觉!”
说完,江浪就裹着一身的木香大大咧咧上了床,倒头就睡。
不得不说,那香助眠效果确实是好。
江浪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窗外就是大街,庆祝的喧闹和锣鼓声震耳欲聋。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大型游神活动。
江浪揉了揉眼睛,走下床,推开窗户,骤然被阳光晃了眼睛,他又下意识扭过头去。
等好一会,他缓过来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往窗外望去。
刚望去,江浪就被闯入眼帘的五颜六色所迷了眼。
整条街上张灯结彩,贺生辰的灯笼高高挂起。
人们抬着供奉着仙童的神轿,身披游神庆祝的衣衫,敲着锣鼓,一路放着鞭炮,载歌载舞着一路向南。
江浪知道,那是闵家的方向。
原是贺闵家小少主生辰。
下一秒,江浪在游行百姓队伍最后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着一身朴素道袍,头戴斗笠,身形挺拔,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其他缘由,沈初雪在此时抬起头朝江浪这边望来。
隔着人潮汹涌,目光恰好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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