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腿他也按过的。
Alpha的腿肌发硬,会因为呼吸太近而抬起下巴牢牢盯住他的嘴唇。
忽然,楚漾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捂住凌意舶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抬起腿,用最狠厉的力气,一脚踹开那Omega!
一声闷哼,Omega被踹出去两米远,又挣扎着爬回来,脖颈间悬挂的太阳神金饰互相撞击得咣当响,细白的手指间满是细碎沙土:“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求求你!”
抔起来的沙土淹没凌意舶的半个靴头。
他仍然一声不吭,呼吸很快,眉心拧着,像被海水冲刷过的沙滩,软泥一样地往沙发中下陷。
楚漾漠然地望着他,没有半分恻隐之心,拔出别在腰间的短刀挡在胸前,弯下腰捞起瘫在沙发上的凌意舶:“走!”
这种时候楚漾根本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讲究什么力道,他当凌意舶这副没力气的样子是被Omega的信息素夺去了力气,没多想,架着凌意舶的胳膊想要往神庙外跑去。
阿兰若的海滩早已入夜,月光沉沉,浪花一下又一下地拍击上礁石。
原本在调酒台那边围着调酒师玩闹的几个男人骤然出现在眼前。
“出来了。”凌意舶低声。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楚漾难得大动肝火,又气又急,但知道凌意舶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和处境,一肚子委屈发泄不出来,只能拽着凌意舶将计就计,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配合他来这一招引蛇出洞。
“我是没想到真有人会蠢到拿Omega来试探我,那就假装我被信息素影响到了也不错。”凌意舶道。
楚漾眼睛一眯,看见了那个原本脸嫩羞敛的Beta。
果然是你。
他蓦地握紧手中利刃,加重力气攥住凌意舶的胳膊,压抑住身体的不适,镇静道:“后退,凌二,你后退……”
他呼吸起伏着,凌意舶观察到他手上用的力气非常之大,手背连着腕骨一片凸起青筋,手一松就是鲜红的指印。
耳朵太红,不正常。
拿刀的手压不住力气,不正常。
汗也流得太多,不正常。
凌意舶一把拽过楚漾:“你现在不对劲!”
楚漾喘息着别过头:“不用你管!”
“什么意思?”凌意舶愣道。
他拼尽全力压制着体内躁动的信息素,庆幸自己这些年对控制Alpha的本能已经轻车熟路,却没明白楚漾这摆明了浑身难受的状况到底因为什么。
这明显不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能做出的反应。
“不是……你就在我身后,别乱动,”楚漾斟酌用词,“我已经叫其他人赶来了,你忍耐一下。”
“楚漾!”凌意舶愠怒。
这人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就一下就好。”楚漾继续安抚。
他此时肘部直击出拳,再利落回身,猛烈飞踢,踹开一个拿着针管冲上来的Beta,又抬手掐住来人的咽喉,另一只手手持刀刃压在脖颈前,凌意舶从身后默契侧身,挥拳将人打翻在地,朝着心口部位踩了上去!
楚漾厉喝:“小心针剂!”
凌意舶点头,用坚硬的靴头一脚踹飞那枚针剂,针剂腾空飞出去几米远,不见踪影。
就地一滚,楚漾又不管不顾地绕到凌意舶身前,照惯例抬起胳膊:“你后退。他们其他人手上还有针剂,明显冲你来的。”
凌意舶隔他太近,看得出他视线涣散,完全是在强撑着一脚又一脚踹倒不要命一样冲过来的袭击者,此时再顾不上和楚漾讲什么“我们是平等的”这样的大道理,强硬地掰开楚漾挡在身前固执的手——
拳击距离太短,楚漾怕被人看出破绽,所以不断在侧身抬腿,以最快最有杀伤力的防御方式抵抗来人的袭击。
他手上的那把刀刃甚至没起到什么作用,只被他当做什么泄压球一样死死捏在手掌心里,直到刀刃划破表皮,掌心鲜血淋漓。
凌意舶蛮横地挡在他身前,手肘抵住来人的咽喉,混乱中分辨不出这几个袭击者中有没有Alpha,不得不释放出一些S级Alpha的信息素进行压制,吼道:“万一是冲你来的呢!”
“不可能,”楚漾喘着气,直直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那针剂里一定是什么对你不好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人费尽心思想要把你废掉,不至于致命,但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也会生不如死。
凌意舶一把抢过楚漾紧握在手里的短刀,上面的鲜血触目惊心,心中阵阵剧痛,情绪在那一瞬间不可控制,他吼道:“楚漾!”
本就如猛虎出山般的龙舌兰信息素开始咆哮,影响力也就急速往上提升了一倍!
楚漾突然捂住胸口,一阵剧烈喘息:“你……”
察觉到楚漾因为自己信息素而产生的变化,再结合刚才闻到Omega后楚漾的反应——
凌意舶怔怔地别过头,每个字咬得清晰:“你其实,是Alpha吗。”
他不可能是现在才分化的。
也不可能是近期才分化的。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控制力,很明显是已经有过经验了。
楚漾来不及回答,被朝着自己直奔而来的一个袭击者抱住后背,膝盖窝一痛,楚漾弯曲膝盖直直跪进沙土中,被抱摔在地!
他迅速反应过来,挣扎着往后猛地一撞,反身抱住来人,眼睛却被扬起的沙土糊住一半视野,只见黄褐色的颗粒与鲜艳的血色之间,隐约闪过一道耀眼的银光。
朝着胸口来的。
楚漾喷出一口血沫,钳在人脖子上的手不得不松开,抬起胳膊下意识想要挡一下!
眼前仿佛还有翡翠绿与金光,银色之刃没入肌理。
对方的那一刀狠狠划过凌意舶裸露在外的右肩。
凌意舶靠过来挡了一刀!
楚漾只听得凌意舶一声痛到了极致的、沉闷的气声,周围过于嘈杂的脚步声、短刀落地声、海岸潮水呼啸声,等等,都听不见了。
援兵未到,止血、包扎……
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半睁开眼,楚漾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望见白色纱帘像天边浮动的云,像海钓那天瞧见过的鳐鱼裙边。
陈迦礼等人从还有十几米的地方跑来了,那边是生日派对出入口的反方向,神庙这边的动静鲜少有人能看见。
楚漾沉默不语,扶着还没被疼昏迷过去的凌意舶坐好。
他二话不说拽起那袭击者的头发,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使劲了全身力气,抱着那人脑袋一顿死命挥拳,揍得那人直直往后扑摔到神庙边缘的罗马柱边去,脑袋一歪,没了声响。
楚漾撑着膝盖,头昏脑涨,龙舌兰气息侵占身体的阈值忽高忽低。
他感觉凌意舶的信息素有所减弱,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鲜血顺着他手肘一路往地上滴,一朵朵飞溅成花。
还有最后一个人,脸上全是惊恐,吓软了腿,手持一把刀,节节往后退,喃喃道:“你,你一个Beta,你怎么能……”
“……我不是Beta。”
楚漾很疲惫了,伸手掐住对方的脖颈,冷漠道:“我是……”
“Omega”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
陈迦礼已经率先掀起帘子冲进神庙,看见满沙地的血迹、歪七扭八的袭击者以及站在原地努力维持身形的凌意舶,吼道:“二少爷!!!”
十来个集团保镖鱼贯而入,楚漾动了动耳朵,眼前被汗水和沙子糊得混沌一片,又听见有人喊:“二少爷受伤了!快!”
“楚漾呢?”周渡的声音。
“刚才还在这儿啊!”有人说。
“什么,人不见了?”
“不可能啊,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楚首席的影子……”
趁着陈迦礼带人冲进来的间隙,楚漾已经翻身跳下神庙露台,藏身于海岸礁石与神庙间的缝隙。
他后背抵着坚硬的石头,忽视掉海水侵蚀过的黏腻感,控制手的颤抖,掀起裤腿,摸出一支抑制剂。
月黑风高,他深呼吸一口气。
对自身的生理反应、彻底被激发出Omega特征的身体,感到一种不愿面对的恐惧。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压抑和控制会使自己对Omega的信息素也有反应。
这些可能性,唐抚宁明明都说过的,可他缺乏对两性关系的了解,完全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利用契合度极高的Omega发情来操控凌意舶。
楚漾想都没想针头有没有对准,脑袋昏昏沉沉,抬头朝着后脖颈腺体处一使劲,一针进肉。
“嘶……”
他呻吟一声,疼得想哭,又看了看手里的针,刻度被掌心的血迹模糊得快看不清了,只得低头凑近了点儿看。
……凌意舶应该没事的。
伤口不深,他肯定没事的。
周渡他们都来了,会马上把他送医院接受救治。
那个放信息素勾引凌意舶的Omega已经被踹晕了,现在现场就楚漾自己一个Omega,信息素往外漏了,对在场每个人都不好。
他垂着头发呆,手上的血流得还很厉害,满脑子都是凌意舶那句“你其实是Alpha吗”。
海风吹拂的气味很重,冷调、清新、磅礴,像初生冰川融化进入海洋后的凛冽气息。
楚漾吸吸鼻尖,秀气的鼻子皱成一团。
他仿佛闻到一股水生莲花或者什么娇气植物的气息,忍不住想苦笑,难道这是我的信息素吗?
“楚漾去哪儿了?!”是森叔的声音。
“森叔……您别急。”凌意舶的嗓音很轻,气若游丝,“可能他身体不舒服,找了个地方休息了。”
楚漾瞬间僵直背脊。
第46章 受罚
远处海浪翻滚。
渝水的天空一片透蓝发黑。
船只的明亮灯光照在波涛汹涌的夜海之上。
不断有海鸟高歌着掠过水面, 体型庞大的鱼类在波浪间露出鱼鳍,一圈一圈地打转,摸不清是伴游还是示威。
巡逻用的小型直升机旋转升空, 整片附近海域都能听见旋翼破空的噪音声响。
一位S级Alpha抱臂站在窗边, 像是看腻了这样的景色, 又被直升机的动静吵得难受。
拉上窗帘, 他遮掩上这番夜景。
应逐潮轻皱了下眉头,朝大床上的男人问道:“凌二, 你醒了?”
凌意舶半睁开眼, 在窗帘闭合的瞬间看清夜色, 能猜到自己没昏迷过去多久。
夏季温度高, 海边潮热, 再加之袭击者的刀刃并不干净, 他的伤口很快发炎红肿。
这一感染起来,凌意舶昏睡了一阵。
不久, 一个小时。
但这一个小时的记忆断代足以让他心悸。
他跟随谢崇珩扶起自己的力道艰难起身:“……楚漾在哪?找到人没有?”
毛毯从胸膛滑落至腰间,他结实的上半身光裸着, 整片胸肌斜着被白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地牢牢包扎, 腹肌上还飞溅几滴抹过血水的污迹。
凌意舶随手摸了下毛毯的温度,不算热, 知道自己没昏迷过去多久。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长丰航运集团设置在渝水的港口,有一大片区域都长期停泊着长丰的船只。
有办公船也有医疗船,而他接受救治的这一艘就是装潢更简约干净的专用医疗船。
船上配套设施应有尽有,只要是配备医生能解决的小问题, 都尽量会往医疗船上送。
“楚漾人呢。”凌意舶又问了一遍。
他按下楚漾的通讯信号, 关机。
微信电话也打不通,界面一条消息都没有。
应逐潮闻言一怔, 嘲弄道:“大情种啊你,都这时候还想楚漾?”
凌意舶没好气道:“我问你他人在哪儿。”
“喂,楚漾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谢崇珩又来充当调解员了,掀起毛毯坐在床尾,挠了挠头发,“我听森叔说袭击者才十来个人,他平时一个打十个都很轻松啊!除了那个引诱你的Omega,其他都是Beta,按理来说,楚漾闻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味,更不可能被影响……”
了解到这边鸡飞狗跳的情况后,谢崇珩忧心忡忡,打了凌意舶电话也没人接,慌了,几乎是鞋带跑散了还差点儿摔一跤,半个人快挂在应逐潮身上,两人才在保镖的护送下赶上凌家派过来接应的车。
应家的保镖甚至都没跟上,几分钟前发消息说还在赶来的路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应逐潮阖眼,“他闻得到信息素。”
语气笃定。
凌意舶沉思:“你是说……他会被那个Omega发情的气味影响。”
应逐潮:“是。”
谢崇珩:“那说明他其实已经分化了?”
应逐潮:“不清楚。”
他不是没怀疑过楚漾已经分化,从楚漾回国后第一面起,应逐潮就抱着这样的想象,现在蛛丝马迹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提醒凌意舶切莫掉以轻心。
应逐潮从未怀疑楚漾的忠心耿耿。
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人会因为怎样的原因,隐瞒自己已分化的既定事实?
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凌意舶仍旧选择沉默。
他往右肩伤口的位置按了按,指腹摩擦过光洁的纱布,隐隐作痛。
S级Alpha拥有足够强悍的体质,这点伤在最初的剧烈疼痛后会慢慢愈合,痛感微乎其微,完全能忍。
“据我的了解,楚漾是Omega的可能性很小。一般只有体质很弱的Omega才会因为同类发情而被动发情。”谢崇珩继续分析。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在夜店里见过引起全场骚乱的“现场”,那小O看起来内敛斯文,发起情来毫不含糊,一截水红色的舌头湿漉漉地伸出来,满眼含泪,抱着旁边人的胳膊乱蹭……楚漾绝对不可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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