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这里只被那个骑士打过,她用圣术帮我解除女巫的控制,估计又和金眼睛有关系,到城里我会去找圣职者问问。”
乌拉卡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纳西城的光明圣殿超坑,贵的要死,一个普通圣术治疗要十金,十金都能买三瓶不错的治疗魔药了。”
听到魔药二字,斯缪尔和萨娜的手僵了一下,斯缪尔捏紧手中的杯子,垂下的发挡住她的表情,乌拉卡直觉气氛有些微妙,狐疑地打量二人。
“乌拉卡……还有萨娜……”
斯缪尔抬起头,脸上努力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微笑。
“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啊。”
看见斯缪尔对自己笑,乌拉卡的心顿时有无数的小花在盛开,她头脑一热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我知道了!”
专心致志咀嚼羊肉的萨娜感觉到乌拉卡尖锐的目光,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对斯缪尔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她瞥了一眼边上浑身轻飘飘好像快飘上天的乌拉卡,感觉有些事情果然让她搞不懂。
不过如果不是在不经意间得到了回应,从而看到希望,再蠢笨的人也不会顽固地去追逐不休吧,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和等待,对她们这些在底层挣命的人可以说是倾上所有了。
而且正是因为有专注执着的目标,她才能在这种地方保持那份‘天真的愚蠢’,不至于被脚下的淤泥淹没。
啧……
头部的刺痛感让萨娜掩饰的性地喝了口水,稍微动了下脑子又开始发出倦怠的抗议,真是不懂体谅一下主人,现在可不是能让你罢工的清闲时候啊。
吃完了这顿类似于断头饭的加餐,萨娜眯着眼睛坐在原位神游了一会儿,如果能再晒着太阳睡个午觉就更加完美了,但是人要知足,萨娜站起来望向无聊地打呵欠的乌拉卡,乌拉卡伸了个懒腰跟着站起,斯缪尔看到她们的动作。
“要走了吗?”
“是啊。”两手空空身无长物的萨娜语调还是懒洋洋的透着倦怠的味道,她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船上说过的话吗,你说我不会想要拿起武器的,我现在的想法还是没变,你呢?”
斯缪尔露出一点苦笑,低声道:“奴隶没有自己的东西,可我真的想给你一把武器。”
萨娜捕捉她透露出的细微情绪,初见时那亘古平静的幽潭开始出现涟漪,真不知道这对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已经教会我足够好的东西了,斯缪尔。”
斯缪尔显得很烦恼,她轻咬下唇,纠结着喃喃:“可我……现在甚至不确定是否要祝福你活下去……”
萨娜笑了,这个笑容轻柔的像是洒在肩头的阳光,她俯身九十度行礼,神态从容且诚挚。
“以祖灵之名,愿你前方是松软的雪地,永远微笑的斯缪尔。”
斯缪尔怅然,她双手合十回应闭目祈祷,说了一遍精灵语又用了一遍通用语,致以虔诚的祝福。
“精灵神德希尔维拉在上,我的精灵之友啊,愿你乘着永不冻结的风一路前行。”
旁观了一切的乌拉卡别过头去,忍不住去想自己离开营地时有没有得到过祝福,可她那时的引路人远没有自己有耐心,自然也没有道别的余裕。
我的脾气可一点都不好啊。
乌拉卡恶狠狠地想着,打定主意要马后炮的恶人,顿时拉了张脸,凶巴巴催萨娜上路。
“快点快点!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呢!搞得像是生死离别似的,什么松软雪地不冻之风,打定主意要埋在雪堆里睡觉吗,真是的,走啦!”
萨娜无言地看着她,三岁小孩都知道精灵是把优雅刻在骨子里的种族,她嘴皮子没能忍住:“乌拉卡,你这样很悬的啊。”
“悬什么悬!”文艺浪漫细胞至今没有出现过的乌拉卡瞪她,迈着大步气呼呼地走出门。“跟不上我可不等你,进城费你自己交。”
“我听说古奥修斯战士个个都是战歌好手……最后我反倒对奥修斯了解的最少吗?”
斯缪尔一头雾水的看着突然有些低沉状的萨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报以万能的微笑。
“没关系,你还年轻,时间还长着呢……努力长寿吧。”
萨娜毫不怀疑那个可疑的停顿是长生种的精灵仔细衡量了一下她不过数十年的寿命后出现的,因此后面那个鼓励就显得微妙了,涉及乌拉卡的话题最后总是会变成这样奇妙的感觉,萨娜感觉有些心累,摆摆手追上乌拉卡的背影。
“我尽力,别抱太多期望。”
终于……斯缪尔目送一高一矮两个离开的背影,她抬手轻轻抚上胸口,她再一次送走了两个人,最后回来的又会是什么呢?或者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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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城依山傍水而建,起初只是个一个交易前哨站,后来随着规模扩大又修建了两道环形的城墙,将内部分割为三个区域,最高最里面的区域毫无疑问的是上层人物的特权区域,不允许随意进出,中层是是富有人口居住区及大型商会,外层则是纳西城的主要的功能区域,角斗场、旅店、工匠铺、小商店……鱼龙混杂,没有个地头蛇带路,走两步就要被人给忽悠走了。
至于奴隶之流连进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住在郊外,没有奴隶主授予的玉牌,给门卫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放人,不过如果给了足够多钱的话,也只有三成可能被放过,七成则是被勒索逮捕。
萨娜暗中观察外区的建筑分布,往来行人结构,对那些从狭巷里发出的目光装作不知,她随口道:“听着像你被忽悠过一样。”
正努力完成艰巨说明任务的乌拉卡额角青筋一跳,恨不得一拳锤在这总是一针见血的小鬼头上,她伸出结实的手臂勾住萨娜的脖颈,萨娜轻轻挣扎了一下,翻着眼睛瞪她:“嘿,很热的耶。”
乌拉卡压低声音:“小鬼,我跟你提前说清楚了,在这里你只会遇到两种人,一种叫奸商,一种叫强盗,奸商虽然要价昂贵但还会给你东西,强盗则什么都不会给你,你认为我是哪种?”
萨娜翻了个白眼,想都不想地回答:“被坑被骗的倒霉鬼。”
这小鬼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能不能配合一点!那张花言巧语的嘴跑哪里去了!
乌拉卡用力把萨娜脖子一锁,拖着这浑身骨头和那张破嘴一样磕人的小鬼往前走,剥夺萨娜的开口权利。
“这里各个酒馆都热闹的要命,最热闹的叫刀尖跳舞,你这未成年的小鬼还是乖乖回营地喝水吧,别转头就被乌鸦卖了,城里奸商无数,最气人的奸商店叫苍色羽毛,看店的是个会吞人血的灰发魔女,有一张和你一样的破嘴和比你还厉害的厚脸皮,卖的东西死贵还不准赊账,哼,这里能让人赊账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强行锁喉的萨娜深深觉得如果被接引的人是和乌拉卡一样缺心眼的笨蛋,按照她这种委婉介绍方式绝对会出问题的。
经典的圆形石制建筑出现在眼前,一口气把肚里存货全倒出来的乌拉卡心满意足地住了口,她感觉手臂潮湿,嫌弃地放开手:“你的体温怎么这么高?热死了。”
“说的好像你很凉快一样。”同样被乌拉卡热得难受的萨娜皱着眉头擦干净脖子,她抬头仰望高大的建筑物,粗粗望去足有二三十米高,巨型石块砌成的表面光滑平整被阳光照得灿白,嘈杂的声音仿佛脏器跳动般从内部传出,让巨大的建筑物和她们一样热得大汗淋漓。
萨娜一时哑然,她迟疑道:“这个,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乌拉卡低头看她一眼,不急着进去,问:“你以为是什么样子的?”
萨娜指指脚下,乌拉卡嗤笑一声,道:“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这样能说会道的嘴在我们中间可不常见,他们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不会把人放错位置。”
说完,她就要走,却被萨娜拽住了肘部的衣料,少女定定地望着她,神色认真:“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别欺负我现在状态不好。”
乌拉卡也定定地回头看她,眼中含着可见的不甘和无奈,她抖开萨娜的手。
“这是给精英的待遇,奴隶想要摆脱烙印要贵族的赏识,而年轻气盛的贵族眼里钱简直不是钱,一旦被看中价格就翻了几十倍,奴隶主自然乐于脱手,在这地上的角斗场里啊,想脱身是很容易的事情,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入另一个地狱。”
萨娜钉在原地,她紧盯抱臂而立的乌拉卡,良久,她扯开一个笑,问。
“你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笨蛋,为什么不在这里,在地下?”
乌拉卡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露出那个熟悉的超凶表情,带着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
“他们还没资格让老娘去伺候着!”
多么悲哀啊……萨娜回头望着热气喧嚣的角斗场——在冰雪的帝国奥修斯,英勇的人死在战场上,富有傲骨的人困在奴隶的囚牢中,怯懦的人苟活在村庄里,那掌控国家享受财富和权利的又是什么人呢?
她没法想象,也不敢妄下定论,奥修斯终究是她的故乡,而她现在苟活的地方却不属于奥修斯的土地。
中立区……真是愚蠢又可笑的地方。
第33章Chapter33 准备
身披精致甲衣的少年把长剑挥得凌凌作响,左劈右撩,横扫突刺,招招都拼尽全力,打得木盾碎屑飞溅,少年步步紧逼,专注于防守的陪练且接且退。
重重一击后,少年猛地把长剑掷向兵器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眉头紧锁充满不耐,他转头对等候在旁边的仆从道:“我厌倦这种无聊的游戏了,去给我准备战甲和战马,下午安排骑马战。”
仆从显得很为难:“少爷,骑马战太危险了,要是这些不长眼睛不小心伤到您我可怎么给老爷交代?”
少年闻声把眼睛一瞪,扬手啪得就是一个巴掌,呵斥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伸手指着不远处全身被蓝色训练甲和训练盔包裹得一丝不露的陪练,厉声道:“你以为这些藏头露尾的下贱人的武器能伤到高贵的洛伦泽之子?”
脸上高肿一片的仆从哆嗦着跪下,连忙说不,少年冷哼一声,道:“那就快点滚去准备,给帕德里克和费迪南发请帖,办不好你就再也不用在我面前了!”
听到自家的贾艾斯少爷还要拖着别家的小公子们一起下水,仆从心里苦得要命,几乎看见自己那悲惨的未来了,他垂头丧气地对等候吩咐地陪练挥挥手,迈着沉重的脚步去找角斗场管事利奥波德商议此事。
无人的训练场里,陪练将散落一地的武器一一捡起放回武器架上,被厚棉手套包裹着的手指在架子上那抹身上的砍痕上停顿了一下,她摘下训练盔露出一头被汗水浸透的鲜艳红发,垫着脚仔细去看那道砍痕。
是斗气……
看来刚才的小少爷真的只是在发泄怒火而已,根本没有用上全力。
“洛特。”
在附近陪同并与贾艾斯的仆从商议完毕的管事利奥波德呼唤萨娜,仆从见她摘下训练盔的模样心里微微一惊,完全没想能接下自家少爷凌厉进攻的的居然是个小女孩,转念又开始担心让少爷和女性角斗士接触会不会引起麻烦。
萨娜走上前微微弯腰行礼,道:“利奥波德大人。”
身形高瘦的鹰钩鼻男人对她的礼节和态度很满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问:“你会骑马吗?”
萨娜摇头,利奥波德又点点头,转身对贾艾斯的仆从道:“两个好手,五个平平的,在加上三个初学者,总共十人,你觉得怎样?”
仆从相当不满,指着萨娜的鼻子道:“初学者?她分明一点都不会,利奥波德,你羞辱我们洛伦泽家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没有那个傻子会在这里羞辱作为纳西城三巨头之首的洛伦泽家,我虽然有点老糊涂了可还没到口不择言的地步。”利奥波德整整衣袖的扣子,目光仍不落在仆从身上,他道:“好的骑手再怎么演戏也难逃贾艾斯少爷的眼睛,还不如让他们和少爷们争个痛快,让一些真正的蠢人去拖后腿就行了,在下的考虑都是为了能让贾艾斯少爷高高兴兴的回家啊。”
仆从照着他的话仔细想了想,感觉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他还有顾虑。
“可是这些初学者能保证自己不会误伤吗?他们说不定会惊了马。”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角斗士各个是精英,虽然她是马术的初学者,但要驾驭自己的武器已经如本能一般了。”利奥波德耐心地解释,递了个眼神个萨娜,道:“洛特,你先去找匹马熟练一下,我和贾艾斯少爷的代表还有事情要商议。”
萨娜将右臂斜放在左胸前再次微微弯腰行礼,她神色寡淡,目不斜视,任谁都会把她当成一个寡言且驯服的角斗士,或许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手下,但利奥波德喜欢,而且还能省去很多交流的麻烦。
马厩气味在夏天非常浓烈,几乎可以和满仓烂醉的水手一拼,脱下厚实训练甲的萨娜用衣袖掩住口鼻站在远处,用双眼仔细地观察栏里的马匹,但她既没有骑马的经验也没马术的知识,只能对马夫伯特道:“要干净一点的,还要结实。”
马夫伯特叼着草茎,说:“你这要求可真奇怪,无论那匹马上场都要好好洗个澡,不结实的也早下肚子了。”
“那么。”萨娜抬头注视他,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波动,她说:“要最爱干净的那个。”
马夫伯特无语地揉了揉头发,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怪人,他在马厩前来回走动了几次,最终牵出一头淡黄色的母马,对萨娜道:“这是匹五岁的母马,最爱干净,脾气也最好,从不让我费心。”
萨娜伸出左手抚了抚马的侧脸,它果然很温驯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大大的眼睛倒映着萨娜的影子。
“她叫什么?”
马夫伯特吐掉草茎,吹了声口哨,表情看起来很开心,他说:“我开始有点喜欢你这个新来的怪家伙了,她叫黛布拉,你可别让她受伤了啊。”
萨娜试着学着别人的动作跳上马背,很顺利,她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手里忘了攥住缰绳,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她用拇指抵着下巴,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没办法凭借想象力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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