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无语地喃喃:“我难道不是光明正大地在抢吗?”
如同巨魔的壮汉和追来的人对上目光,他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声,那人忌惮地退开了,但达比奇知道觊觎艾斯特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心,恐怕正躲在某个角落观察这里呢。
故乡那群大混蛋个个都是欠了一屁股烂债的没处跑的,达比奇一边痛恨自己的大嘴巴一边拉开长匣——他绝对不能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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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够了!”
萨娜反手扫开乱刀乱枪,一把揪住杀红了眼的加西亚,银亮的铠甲满是血污,深蓝的袍子早已看不清原色。
“他们开始组织起来了,立刻撤退!”
“反正我们跑不了的!”加西亚嚎叫着:“杀一个就是赚了,我砍了五个!还能再砍十个!赚翻了!”
“赚你个头!”萨娜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反手攥住朝他们射来的箭羽,角斗场的弓箭手已经就位,一旦守卫救走了重要人物,剩下的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她抓起加西亚的领子,呵斥:“贪心鬼!你当然还能砍一百个一千个!但是现在——我说够了!给我撤退!立刻!”
金色的箭羽划过天空,精准地命中对她们瞄准的弓箭手的脑袋,冷漠的声音从水晶片中响起。
“在十分钟里结束你们的闹剧,不然就接受审判吧。”
宏伟的金色流星雨以近乎平直的弧度滑过角斗场上方的天空,满是弓箭手的高台瞬间就空了八成,奴隶们因为弓箭手到来稍有萎靡的士气立刻高昂起来,对手反倒陷入了恐慌状态。
加西亚咬紧牙关不肯发出撤退命令,萨娜对他的愚蠢和固执失望至极,用力甩开他的领子,三两步杀到高台上。
“【给我杀出去!】”
那方高台瞬间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无论是奴隶还是守卫此刻脑海都被一种声音占据,他们情不自禁地握着武器往各个通道的大门进发,洛伦泽家派来封锁的高级武者受到的影响较小,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打翻在地。
幸存者看到大门一开立刻拼命挤过去,企图逃离这片修罗之地。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言灵类的影响毫无准备的,金钱泛滥带来的大量魔法道具也是纳西不得不品尝的特色。萨娜迎上从下方投射来的审视目光,缓缓掐住了水晶片。
“抱歉,麻烦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又是那个漠然声音。
“你最好一直呆在最高处。”
萨娜扯了下嘴角,苦笑:“我尽量,谢谢……柏丽娜小姐。”
在钟塔上张弓的银发女子手中动作没有受到影响,漠然的浅金瞳里却浮现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威诺在现场,你知道他在哪里,他自有退路也不会为你拼命,你好自为之。”
“一直睡大觉的那家伙吗?亏我还指望他能挥剑或者拳头呢。”
“哪个珀伦都不会耍剑……但箭矢比剑刃更加致命。”柏丽娜拉满弓弦,呼吸也扯得细长:“奔向【自由】吧……”
——贯日之箭
金色的洪涛直奔纳西顶层,在万众瞩目之下淹没了宏伟的洛伦泽大宅,一个破裂音从空中爆响,某种‘气’噗呲呲地冒了出来,然后大地开始震颤,赫拉发现图阵上地脉变成狂躁的状态——果然如同他们所料,喷涌出黑色魔晶矿的纳西城地脉早已被邪秽侵染,已然是恶魔的温床。
光明之箭刺激了邪气,而邪气的奔涌激发了早已布置好的圣术式,克罗艾立刻将雨云铺满纳西城上阻挡光明力量的逸散,并将它们化作凝实的光之雨洒满纳西。
与光之雨同时到来的是恶魔之影,这些来自大地的恶魔被光雨灼烧得痛苦不堪,在街道上疯狂地屠戮破坏,企图用死亡与恐惧凝成自我保护的外衣,部分城镇守卫在这时展现出一种早有准备的态势,用对付恶魔的洗礼法器有组织地和它们进行交锋。
□□进一步扩大了,但仍有一些聪明人能置身事外,独享其能。
氤氲的茶香在温馨的房间内弥散,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有模有样地学着对面棕发碧眼女子的动作——转动把柄,刮动杯沿,最后抿一口茶水,享受的眯起眼睛。
繁复的香甜感在口腔层层涌现,有如逐渐绽放的蔷薇的花蕾,经过花精加工的清甜绝妙地调和了细微的苦涩,让这口温暖的茶水变成无上的享受。
葛丽笑着看着妹妹,问:“感觉怎么样,伊丽丝?”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地回答:“很棒的花茶,这个甜味好像周日的小蛋挞。”
淅淅沥沥的雨幕模糊了透明的窗花,也将远处的□□声也遮蔽在雨声里,葛丽的唇边始终含着一抹温柔的弧度。
纳西有三大家族,威兹绝嗣,洛伦泽破灭……荷尔女士送来的花茶固然好喝,只可惜花农的身份仍是未知。
不过‘点到即止’是个聪明的回答,毕竟这种时候还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家中和伊丽丝品茶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幸运。
葛丽·梅森骄傲地珍惜着这一刻的安宁和幸福。
第80章 谎言谎言
把时间往回推一点,狩猎洛伦泽的战斗在地下激烈地爆发,以佐伊为首的盗贼罕见地展开了群体作战,向来各自为战的盗贼在会长的要求下进行了微妙的合作,他们各施所能,在短时间里把角斗场的地下通道铺满机关与陷阱,几乎可以作为第二个红海螺看待。
打算分头包抄罗纳德的护卫们很快就糟了央,往北边的小队遭遇环环相扣的暗器通道,成功留下一口气的人仅有两人,其中一人很快在毒素中永远的睡去,剩下的一人抱着断臂丧失了继续前进的勇气,光亮的通道在他看来仿佛一张恶魔的大嘴,有千百万种死法在等着他,更绝望是——他的剑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走东部通道的队伍要幸运的多,当他们踩上某块毫无异样的石砖时触动了陷阱,这绝不是他们的大意导致的,让没有施法者才能的人避开的禁锢法印和麻痹法印实在太为难他们了,何况这位盗贼方的施法者技艺相当高超,通常用来探测法力陷阱的道具警戒结界都变成了哑炮。最终这支小队被迫罚站——维持奔跑的姿势大约会很累,可好歹留下了小命。
最后一路紧追罗纳德背影的小队进展非常顺利,身为高阶武者他们轻而易举地追上的二少爷,但对罗纳德性情有所知晓的他们始终保持警惕,果然,在绝望地冲过一个拐角后,那个狼狈的背影消失了。
侍卫立刻挥出一道凝实的斗气之刃击飞了某物,那个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瓶子爆出毒雾,侍卫因为携带有防毒道具没有慌乱,他们从烟雾的流动中捕捉到一些移动的痕迹,推测出拦截者不止一人。
哑光处理的匕首从雾中突出,侍卫抬手一拦抵挡顺势推刀,缠绕着斗气的长剑撕裂出一方小小的空间,可惜没能砍到任何人。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
一名侍卫提醒,然后那个最前方的侍卫摆出了一个起手式,浓郁的青色斗气升腾而起,他抬剑、力劈,外放的斗气撕裂了走廊的毒雾,侍卫们紧跟在斗气团后前进。
被骑士们成三角状保护在中间的洛伦泽老爷拄着金狮杖,浑浊的老眼眯起,盯着正前方的通道。
满脸鲜血的罗纳德走出阴影,他甩下短剑上的乌血,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老骷髅,你那些得力干将也不过如此嘛。”
雪亮的骑士长剑有逼人的锋芒,罗纳德无所畏惧地张开双手走近,直到剑尖抵住自己的喉咙他还在微笑,肆意又疯狂。
“你不敢杀我的,老骷髅,我现在才想明白了,你不敢杀我的,毕竟——”
他直勾勾地盯着沉默的洛伦泽老爷,徒手拍开骑士长剑往前一大步。
“我要是死了,你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大哥回来吗?还是再松开您苍老的腰带玷污洛伦泽的荣耀?搞出一些‘可憎’、‘低劣’的野种?”
青年与老者对上视线,语气轻浮又欠揍,恶劣道:“您肯定在想我的底牌是什么吧,身上装了自杀的东西?哈,我不告诉你,你慢慢猜……”
他抬起手中的短剑指向洛伦泽老爷,三名骑士唰地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锋利的寒芒轻易地划破了表皮,细微的血珠凝在他汗津津的脖颈上,润开一片殷红。
罗纳德挑眉从三个不同的头盔上略过,笑:“好忠诚的狗啊,可惜那条最忠诚的不在,哈哈哈,骑士?侍奉渣滓的野狗们……”他不屑地对骑士闪亮的铠甲啐了口唾沫,握着骑士剑的手甲立刻有无法忍耐的噪音。
“憋着,杂碎们,你以为你们在对谁发火。”他冷冷嗤道,对洛伦泽老爷发问:“这可不像你啊,老骷髅,在那里憋着什么大招呢,哈?你不怕这把短剑,对,我当然知道,你最大的依仗——你那宝贝的挈倫石护符,一名牛逼轰轰的魔神曾为它加持祝福。”
洛伦泽老爷犀利地审视眼前陌生的青年,攥着狮头杖的手暗暗捏紧:“那个白鸦公会什么来头,你到底和他们勾结了什么?”
“哈,你最后也只会操心这种事,我可怜的大哥!”罗纳德扔下短剑大笑,他恶劣地回答:“把洛伦泽一切都送给他们,谁抗拒这个价码的诱惑呢?”
“只凭一个小小的盗贼工会?”洛伦泽老爷不屑地冷哼,他眼中的杀意已经化作另一种模糊的情绪,不断在狮头杖上摩挲的拇指也验证了这点。
“你和他们交易了什么,说出来……”他沉吟许久,给出了自己的开价:“我留你一命。”
罗纳德愣住了,他一瞬间是不知所措的,恍惚退了一步,然后表情狰狞,仿佛被激怒到了极致。
“你——在施舍我?用贾艾斯洛伦泽的命——施舍我?”
“开什么玩笑!!!”青年双目赤红,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头,声嘶力竭地吼叫:“混蛋!你这个冷血的混账!比老骷髅还要可恨一万倍!我杀死了你最爱的儿子哈!?爱?你只爱你自己!混账!混账!我居然要流着你的血!!!”
青年的手指在面孔拉出六道狰狞的血痕,眼睑扩大到极致,用满是血丝的眼球去吞噬着那个冷静的老者,仿佛要将那张可憎的面孔深深烙印在记忆里。
“我可不在乎这条命,罗纳德。”洛伦泽老爷拄着金狮杖往前了一步,冷漠地注视癫狂的青年人:“一切都是为了洛伦泽的荣耀,卑鄙冷血的你,哼,有比剑更加有用的武器。”
他扯下胸前的挈倫石护符丢在青年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想要这个东西吗,那就把他捡起来。”
青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是洛伦泽老爷胸有成竹地和他对视,慢吞吞道:“你身上流淌着洛伦泽之血,你渴求的荣耀和权利就在你面前,看看、看看,告诉我,你要继续活得像条狗,还是像头狮子?”
“洛伦泽之血?”罗纳德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捡起护符提在手中,嗤笑道:“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儿子,自以为是城主大人要付出代价了啊。”
投影在墙上的黑影瞬间化作千百道利刃,构成刀锋铁牢将四人封闭其中,佐伊从阴影中踏出,接住‘罗纳德’扔过来的护符。
“辛苦了,你偶尔也能干脆利落地办好事啊。”
‘罗纳德’见影牢仍在,不开心地啐道:“废话多得很,不补刀想翻车吗?”
佐伊耸了耸肩掏出红丝带系着的羊皮卷,一手从影子里提出真正的罗纳德,刚从影流层脱离的青年一脸浑浑噩噩的样子还没缓过来,直到佐伊用羊皮卷拍了拍他的脸。
“契约完成喽,雇主先生。”
罗纳德愣愣地接住落入手心的挈倫石护身符,难以置信地望向被外界隔绝的影牢。
“你们怎么做到的?这上面不是被魔神下了防御性咒文吗?”
还没卸掉伪装的毒蛇撩了把头发正要嘲讽加炫耀,却因辣眼睛被佐伊一把堵住了嘴,灰发盗贼露出礼节性地笑容:“这是商业机密。新上任的洛伦泽家主,我们会长想要和你谈下一单生意,方便和我们走一趟吗。”
“我大概不能对恩人说不。”罗纳德对这种结局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能坦率地接受,他摩挲掌心的橘子皮,道:“但是要我去死的时候,请务必给我让吃饱了再死。”
“我们可不是什么大恶人。”佐伊受不了地摆摆手,她拍了拍师妹的肩膀,笑:“如果真要你去死,绝对会让你迅速且无知觉地离开人世,当然,还有吃到饱的橘子。”
罗纳德无奈地微笑,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挈倫石护符,仿佛看见了本该继承它的人……
此时,锤头鸟的钟鸣才刚刚敲响,鲁道夫骑士与谋杀者的追逐战也接近了尾声。
身披棕黄色斗篷的矮个身影慌不择路地冲入准备通道,猝不及防地暴露在角斗场上,但艳阳的蓝天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阴沉的乌云遮蔽,天空落下让人不适的雨水,更让人悚然的是地面浮现的黑色尘粒。
“这样好么?”谋杀者缓缓掀下兜帽露出一头金发,马蒂厄对僵立在原地的骑士再次确认:“在主人面临重大危机时,作为宣誓效忠的骑士你却不在他身边,这样也可以吗?”
骑士沉默地拔出长剑,被雨水浸透的披风抖出沉重的声音,马蒂厄强颜笑道:“现在就给我最终考核吗,姑姑?”
马蒂厄·鲁道夫与玛蒂尔达·鲁道夫是如假包换的亲姑侄,也是侍从和骑士的引领者关系。
玛蒂尔达首次开口,那是一个年轻的女音,满是愤怒和失望:“亲手谋杀贾艾斯洛伦泽,你居然还想成为骑士吗?”
金发少女掀开斗篷露出腰间的骑士剑,冷冷地笑:“卑躬屈膝地当一条贵族的狗,这又是哪门子的骑士?”年轻人言辞犀利地质问:“你十年来拒绝摘下头盔,不肯在公众场合说一句话,难道不是因为羞耻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玛蒂尔达抬起长剑,光雨顺着剑锋滑落,氤氲出一层淡淡的血气,她道:“父亲的剑因我而锈蚀,骑士的尊严因我而丧失,忠诚的道义也因我而蒙羞……我无颜面对世间,也无言对任何人宣扬骑士之道……你憎恶我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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