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是你们主动找上谌姐来拍的好吧,我谌姐在业内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年龄28岁工龄25年,各项奖项加身,就这还不配在你们这儿有个话语权?
再说了,谌姐拍人像尽量都把表达自由交给顾客,向来都不强求拍照对象看这里看那里这样笑那样笑,只给出基本的动作指导,除了那种一到镜头前就发僵的才干涉多一些。你们昨天应该也体会到了吧,今天就在这儿控诉她审美霸凌?
的确,拍斯黛拉的时候,谌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让她自由发挥的,如此来看这人今天明显就是在给谌姐找不自在,她怎么这样啊!
油腻就算了,心眼儿还有点坏。
直播间那边粉丝控场可能有点后劲儿不足,评论里好多人开始diss斯黛拉的助理,说她太趾高气昂了,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质疑摄影师,还说什么来拍照就一定要听摄影师的吗?
这话说的,就好比进医院了不听医生的,毕竟自己也识字会去药房买药。
其实斯黛拉本来没打算拍这种露肉风的,她就是想勾一勾谌过,谁想到助理火太大了没憋住。
在双方都沉默冷静的几分钟里,她默默地反思了下自己的团队管理,的确是该整顿了,如今她跻身大网红梯队,在上层的日子久了,整个团队都难免有点膨胀,这样不好,很危险。
网红是个很容易让人心浮气躁的职业,他们每天都在跟流量打交道,营销来的虚假数据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很红很有影响力的错觉,有人甚至觉得明星都没有他们厉害。
在过去那几分钟的争辩里,谌过始终都很沉静,似乎都不会生气的样子。斯黛拉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难搞,毕竟她开着直播有所顾忌,做得太过倒是容易让自己受反噬。
“好了好了,谌老师说得对,”斯黛拉主动整理自己的衣服,重新把自己收拾整齐,“我刚才就是突发奇想,后面拍摄要多麻烦谌老师了。”
斯黛拉让步,谌过的情绪依然很平,也不见开心一点,但她叫人把空调关了。
憋闷半天的青晓终于松口气,她知道谌过生气了,斯黛拉不想配合就别配合啊,只要她捂着层层叠叠的服装能受得了就行。当然她知道谌过是为了拍摄做准备,并不是故意整人。
棚内温度逐渐上升,衣袍整齐的斯黛拉也认真许多,但体感越来越热也着实让她有些气愤,难免猜测着谌过是不是有意折磨她,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谌过不像那种人。
头皮、发缝、额前、脖颈都是热蒙蒙的汗,领子都被濡湿。
助理过来擦汗,还没碰着她脸呢,谌过突然叫起来:“不要擦!”
斯黛拉愣在那里,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谌过同样头脸身上都是汗,抬臂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依然端着相机:“汗不要擦!把纱衣、外袍、衬袍都解了错落着捆在腰上,助理上去把中衣摁在身上吸吸汗。”
助理一脸你在搞什么的不忿神色:“那不就湿了吗?”
谌过不解释:“是要湿的。”
“喷水行不行,让我们老板凉快点吧。”助理已经拿了喷壶作势要喷。
“我让你用汗沾湿!”谌过厉声说到。
斯黛拉也看了助理一眼,助理终于作罢,老实听话将她的中衣摁在背上沾湿了汗渍后,又拉起来。
棚里热得人汗流浃背,斯黛拉比别人穿得多更遭罪,连张好脸色都没法维持,终于忍不住问谌过:“谌老师,你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我还得忍多久?”
谌过放下相机,突然一言不发地开始解自己的纽扣,脱了衬衫扬手一扔,只穿着一件短背心朝她走了过来,然后弯腰探过来在她的头发上轻揉了下,规整的发髻被揉出几缕零散的碎发,就像时间久了自然松垮一点一样,整体保持规整。
几近热蒙的斯黛拉瞬间回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谌过汗湿的发丝黏在脖颈和锁骨上,又追着一滴从她面上滑落下来坠进背心领口里的汗珠。
谌过白皙的皮肤被热得泛粉,斯黛拉嗅到她身上飘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清甜味,情不自禁地伸手刮了一下谌过的下巴尖,谌过冷眼看她一下,抬手就打开她的手臂继续回去端起相机。
斯黛拉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谌过这个人的复杂性。
可以明确的是,谌很讨厌男凝视角下的性诱惑行为,但谌却偏偏很懂怎么用这个,勾着她以最快速度进入状态,但谌的眼神却一丝献媚都没有。
不知道谌对着别的拍摄对象会不会也用这一手?
最后拍完开空调的时候,斯黛拉脑子里都还在想那截白皙的脖颈,还有那漂亮的肩膀和锁骨。
斯黛拉迫切地想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棚内受这个蒸笼的罪,追着谌过要看照片。虽然是原片,但她看过后就立刻喜欢上了谌过的作品。
她发现谌过镜头中的自己没有了以往她擅长表现的邪气和媚气,多了她过去很不擅长的凌厉和坚忍。说实在的,进入这一行后她习惯了去讨好镜头,还会不自觉地谄媚镜头后的看客,日子一久,久到她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这些照片能清晰地看出她心潮起伏的过程。
妆容上,从冒出一层细汗,到汗珠滑落,到发丝黏潮,再到中衣濡湿,映出紧致的肩背线条。
情绪上,表情从自信风流,到微微厌烦,到尽力忍耐,再到凶狠凌厉,透出汲汲渴求的欲望。
全程穿得严严实实的,但她体悟到了谌过想要表达的性张力,是含蓄、是隐忍、是克制、是内心沉默而汹涌的奔放。
斯黛拉看着那些照片,第一次认真地回忆了下合作过的男摄和女摄的风格,突然间有了新的想法,可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谌过看了许久:“谌老师,我觉得你在拍你自己。”
第22章 她喜欢你
周一清晨开过例会,谌过接了个快递,新订的礼服裙到货,一屋子人凑在一起扎着脑袋围观那条新裙子。
白色缎面的鱼尾裙,斜着插进来一条黑色金丝绒宽带子,像一条绶带一样,与黑色的腰带交叉打结,腰带上缀满水晶,裙子胸口配一枚水晶胸针,再无其他装饰。
谌过的审美一向如此,她很少买网红款,购置的大部分西式礼服裙都是这种简约款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大道至简,越简单越不容易过时。
当然,她也总去购买那些风格独特的设计款,舍得花钱置办服装这也是枝繁工作室招徕顾客的一大优势。
谌过在这方面有自己的想法,服装费虽然是比大开销,但质感不行的话后期修片就要花大力气,她一致认为摄影的根本是“摄”,而不是“修”。再者说,服装质量太敷衍的话,淘汰得也太快。
众人都拍了照片发圈,大夸特夸工作室的礼服都是老板在一个私人裁缝那里定做的,独一无二,就看哪个顾客能抢到第一个穿。
礼服送进服装部,谌过趁势待在里头把服装都检查一遍,挑出几件被撑坏的打算送去修补,又拣出几件要淘汰的,最后才拿着挂烫机把新裙子给收拾齐整,想着要不要送去楼下换到橱窗模特身上。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甚至还在考虑着要不要找桃子来拍个样片。
电话一接起,青晓就急吼吼地叫她,听着都快要哭了:“姐你去哪儿了,赶紧回你办公室,桂圆和斯黛拉打起来了!”
谌过一时间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谁?谁跟谁怎么了?
关佳颜和斯黛拉是怎么打起来的,为什么这俩人都在她的办公室?
她一口气跑下二楼,一堆人正围在她办公室门口紧张地掐着手伸着脑袋往里看,像一群被拎着脖子的大鹅一样,屋里乱糟糟的都在吵,青晓正扯着嗓子叫斯黛拉放手。
谌过冲进办公室,入眼就是斯黛拉正在跟关佳颜拉拉扯扯,关佳颜厉声大骂着“松手,滚开”,而斯黛拉发现她是盲人,偏偏故意在那儿拉扯着不放。
青晓个子娇小,因为不敢碰关佳颜只能去拉斯黛拉,结果还拉不动,急得一脑门汗。
这情景当即让谌过怒从中来,脱口吼道:“别碰她!”
说话之时她已箭步上前拉住斯黛拉胳膊竟然把人给拽了个趔趄,继而一把将关佳颜拽过来挡在身后,原本暴怒的关佳颜瞬间安静下来,立刻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斯黛拉,你别太过分。”谌过警告道。
斯黛拉饶有兴趣地靠在窗边看着这俩人,浑不在意地笑出声来:“怎么,大家都是女孩子,我就是逗她玩儿玩儿嘛。再说了,是她先牵我手的啊。”
关佳颜张嘴就骂:“我是瞎子认错人,你也是瞎子吗?”
谌过瞥眼看青晓,青晓哭丧着脸:“这事儿不怨我!我本来要带斯黛拉在外面机子上看照片,有个大叔把桂圆给送上来了,我就送桂圆去你办公室待着,谁知道斯黛拉好奇心那么大啊,直接就追上来,桂圆以为是你,这不就牵错手了么!”
关佳颜立刻插话:“我当时就发觉不对劲,但是她不松手!”
斯黛拉仿佛还觉得很好笑,一点儿都没把关佳颜的愤怒当回事儿,只是从青晓和其他摄影师对这小瞎子的态度上,猜出谌过和这小丫头关系不一般。
特别是刚才谌过憋着一口气差点把她拉跌倒的那股狠劲儿,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谌老师,我就想问问我差哪儿了。”斯黛拉明晃晃地把不甘心挂在脸上,上下打量着关佳颜,“云老板可以、这小瞎子也可以,为什么偏偏我不可以。”
青晓惊讶地张大嘴巴,一瞥眼瞧见谌过阴沉沉的脸色,赶紧把嘴捂上。
“昨天我已经连夜修好照片交付了,你不用到这儿来的。”谌过并不接那个话茬,但明显感觉关佳颜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继而暗戳戳地掐了一下她的掌心。
斯黛拉淡定自若地耸耸肩:“我的团队已经走了,我今天是以个人名义来找你玩儿的。谌老师难道看不出来?我来看照片也就是个借口啊。”
这基本就是撕开来明着说了,谌过也不跟人打机锋,直接揽着关佳颜让开一条道,抬抬下巴指指门口:“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同路人,我也不随便跟人玩儿。”
再纠缠下去未免太过难看,但这这么灰溜溜走了也挺不痛快的,斯黛拉勾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谌老师是个正派人啊。那是了,正派人的心一向又硬又冷,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呢,小瞎子,”她叫了一声关佳颜,语调里带着一股子看好戏的轻慢,“别到时候伤心又伤身啊。”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出办公室,青晓跟出去送人出门。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送风的声音,关佳颜一言不发地松开谌过的手径直转身,竟是要离去的样子,却因为不熟悉布局而“砰”地一下撞在茶几边上。
不知道这丫头是有多生气,直撞得茶几都移了位,当即就捂着膝盖蹲了下去,看得谌过心惊肉跳,仿佛被撞的是她自己,只觉得膝盖都要疼碎了。
她赶紧过去想要把人扶起来,却被关佳颜横头楞脑地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关佳颜依然一言不发地摸索着爬起来,被谌过揪过去一把掼进沙发里。
真是见鬼了,再好的脾气一碰上这别别扭扭的小扭扭就总有点急躁,她一脚踏上沙发将人挡在自己腿边,凑近过去耐着性子问:“关佳颜,你跟我闹什么?”
关佳颜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会儿居然能一直闭着嘴不大叫大闹,生生把自己憋得跟个得了红眼病的河豚一样,自顾自地从包里摸了手机出来,谌过一把抢走她手机扔到办公桌上:“给谁打电话?”
关佳颜不说话,抱着手臂瘪着嘴把脸偏到一边,做出一副不跟谌过面对面的模样,好像她能看到似的。
谌过又好气又好笑,转眼又心疼,语气也不由得放软几分:“刚才那人就是随口乱说,你还真当回事儿了?”
“你要么把手机还给我,要么叫郑叔回来接我走。”关佳颜冷冷地说。
“你今天来干嘛的?”谌过看她背了个包,里头东西装得满满当当,恐怕这小孩儿本来是想赖着去她家住几天的。
这样倒好了,省得她费心费力地拒绝。
谌过二话不说取来手机呼叫老郑,电话一通就直奔主题让他回来接关佳颜走,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
关佳颜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咬了半天嘴唇终于恨恨地憋出几个字:“谌过,算你狠!”
关佳颜走了不到半天,关衡的微信就追来了。
谌过点开关衡发来的两段视频,一段是关佳颜气鼓鼓地窝在沙发一角一动不动地发呆,一段是这小扭扭揪着抱枕穗子自己在那儿呼哧呼哧地生闷气。
两段视频里,关衡都在边上叫“颜颜”,关佳颜始终都一声不吭。
谌过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关衡说实话。
枝繁摄影-谌过:我这边一个顾客手欠去逗佳颜,也有点嘴贱,说我这人表里不一,外表正派,心如蛇蝎,佳颜生气了。
关衡:你没抓到重点。
谌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当然知道自己在避重就轻。
关佳颜哪里是生气斯黛拉后面说的那些鬼话,她是生气斯黛拉撩闲!她是受不了有人勾搭谌过!她是恨自己眼盲,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毫无胜算。
她更恨谌过对自己无意,那句“我们不是同路人,我也不随便跟人玩儿”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
这些小心思谌过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那她也跟瞎子没什么两样了。
她靠回椅背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真是麻烦啊,小小年纪有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还不自知,八竿子打不着的飞醋都让这小孩儿吃得眼都酸红了。
谌过脑子里一片迷茫,只觉得这小孩儿太一厢情愿了。吃得着么她,两个人压根儿就没有可能啊。
她没回复微信,关衡也没再说什么。直到午间休息时,关衡才又来了消息。
关衡:谌过,我知道说这些话有点强人所难,但我是颜颜的哥哥,我只能站在她这一边。颜颜认识你之后有了很大改变,虽然只是从很糟糕变成了一般糟糕,但这对我来说就是希望。
关衡:刚才我问她在想什么,她说她不开心,我让她有事儿别憋着,她说她要试着学会自己哄自己,就算哄不好,最起码也不能再随时随地大发脾气闹得天翻地覆。
关衡:她说她知道大家都讨厌她撒泼的样子,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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