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快步跟在她身后。
正值夏的气息最浓郁的时段,夜晚吹过的风都是燥热的。这一整条街几乎都是酒馆酒吧,路边闪烁着各式各样的灯光招牌,白色的路灯和月光便显得不值一提,淹没在这一片浮着颓丧气息的喧闹里。
冉伶踉跄着走得很快,她太不从容了,她不像虞听,她很少喝酒,不胜酒力。酒劲儿涌上来,头晕眼花得几乎要跌倒,没走两步便扶着墙弯下腰。
她纤瘦的身躯在绚丽的夜色中显出一股皎洁的脆弱,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强撑不住就要跌下去。好在下一秒虞听便从身后扶住了她,让她有了依靠。
冉伶又开始咳嗽,虞听从身后扶着她,帮她拍背,“是想吐吗?”
“喝这么多,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就这么糟蹋自己?”虞听心里担忧,难免说出责怪的话来。冉伶撑着墙缓了一会儿,强撑着直起身子,有些踉跄地转过头——虞听猝不及防撞进了她的眼眸。
只见她紧蹙着眉头,眼里蓄满了将落未落的水珠,像一汪破碎的泉水,倒映着细碎的光和眼前虞听的身影。
这一刻,她眼里的受伤和埋怨几乎要把虞听给淹没了。
冉伶不是在闹脾气,她真的有满腹的委屈要诉说。
冉伶真的有很多想问,她很不安,很不安……
她很想知道虞听为什么还留着前女友给的项链,想知道为什么忙工作晚回家身上会粘上前女友的香水味,为什么还留着前女友的微信甚至时常联系,为什么跟前女友打起招呼来会这么的熟络?
为什么时宜会说虞听是在演戏,难道时宜知道虞听跟她只是形婚而已吗?时宜她为什么会知道?难道是虞听为了哄她开心亲口告诉她的吗?
虞听为什么总是在跟时宜接触,为什么要跟她出去喝酒呢?酒很好喝吗?冉伶今晚喝了很多,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喝,只有苦涩。
这一切种种积攒在一起,冉伶真的没办法做到不在意不多想,她的心早就变成了一团乱麻,她太在意虞听了。
她知道听听有过很多的前女友,知道她本身就是爱玩儿的性格......所以,听听是不是根本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所谓的伶姐姐,也只是她的一个消遣。
所以什么也不告诉她,她的心思她的交际她的朋友,冉伶都只是靠自己努力去猜去看。虞听表面上跟她温柔亲近,可冉伶却不能真正走进她的世界,她把她拒之门外了。
听听嫌弃她是个哑巴吗?嘴上不说,心里头是抵触的吗?她也觉得跟一个哑巴呆在一起很无趣吗?
这正中了冉伶心里最深的那一根刺,她的自卑敏感,她的自我厌弃。她崩溃的原因。
她更讨厌此时此刻,心里头积攒的这些汹涌的话语她只能够通过眼神去表达,无法宣之于口。
冉伶深深看着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成人影的虞听,眼眶红得不成样子,肩膀抖得厉害,甚至站不稳,用手抓着虞听的肩膀才支撑自己不倒下。
虞听怔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语气温柔些:“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能不心疼,没有人能做到对这样的冉伶冷眼旁观,包括虞听。她不是铁石心肠,看着面前无声崩溃的冉伶,她的心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她没办法再冷漠随意对待。
虞听其实明明知道她是怎样温柔体贴的性格,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才会跟她生气。绝不是平白无故的,一定是受了伤害。
可虞听终究不会读心术,她解释说:“哄你睡着以后我客户找我去hear谈生意,我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的消息,不是故意不回复你。”
“看到消息我第一时间就回复了,不信你拿出手机看看,我是不是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我着急的,担心你,可你又不理我了。”
虞听环着她的腰,与她对望,抬手抚摸她的长发,帮她擦拭不小心坠落的泪珠。
“我就在这儿呢,就站在你面前。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我们回车里,你慢慢告诉,好不好?”
*
路灯下,虞听抱着她,耐心又温柔地哄,冉伶一直在流泪,眼泪被虞听一次次抹掉,她也在虞听的轻声细语中软化了不少,靠着虞听的脖颈,细碎抽泣。
再牵起她的手她已经不再抗拒,就算喝醉了冉伶也是轻的,虞听没费多少劲儿就把她带回去。拉开后座的车门,冉伶失力地跌在了座椅上,虞听也跟着坐进去。
关上车门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车厢在这时候狭小得恰到好处,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隔得太远。
虞听伸手去抽手扶箱上的纸巾帮她擦眼泪,这会儿酒劲儿上头冉伶早已失去了清醒,瘫在座椅上,虞听问什么她都只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摇头,只剩手指还紧紧攥着虞听的衣服,不想让虞听离开她。
醉鬼。
知道她醉成这样在车里什么也说不明白,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虞听拉出安全带帮她系上,冉伶感觉到忽然的束缚,又挣扎起来。
“乖,别动,现在难受吗?回家让宋姨给你煮点醒酒汤,现在先闭眼休息,我去开车,很快就到家了。”
不要……
不要……
冉伶摇头,忽然变得霸道又矫情,她不想虞听走。
“好了,乖一点。”虞听拉开她的手,推开门下车。因为动作急,关门声是“砰”地一声响,有些凶。
让冉伶更清晰地感受到虞听的离开,而自己被她抛弃在了这里。某种强烈的不满和不安,冉伶胡乱地想把束缚自己的安全带给解开,却摸不准按钮,着急的哼出了声音。
车子启动,载着女人扬长而去。
——虞听刚开出没多远就后悔了。
冉伶没有闹一会儿就消停,酒精对她的作用远远超出了虞听的想象和预料。
透过后视镜看她,虞听发现冉伶愈发的不正常。她脸越来越红,皮肤像在被烧,车里明明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她还是热得去扒拉自己的衣服,躁动不安。
她被安全带束缚,眉头紧蹙,急切又无力,眼眶湿红,眼里溢满了迷离又委屈的水雾。
“嗯......”她难受地闭上眼睛,没有人依靠,她只能用额角抵着冷硬的车窗。裙子的肩带不知什么时候滑落肩膀,半边肩和雪白裸露出来,她出汗了,泛红皮肤上附了一层柔白的水光,长发黏在那上面。她用手扶着车门把手,抿唇忍耐酒精带来的眩晕。
她好可怜啊,这种时候被一个人扔在后座上,连个人依靠都没有。
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她带给虞听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就像是被虞听放置在了后座上,被绑着,被惩罚,被冷漠对待。她渴望难耐,却什么都得不到。
风情万种这个词或许就是用来诠释她的,她带着能让人怜惜的天赋,又天生会滋养人恶劣的欲望。特别是此时此刻,她太无助又太香艳,与平日里温柔矜持的冉伶形成一种魅惑的反差,美得让人心悸。
虞听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原本从容主导的模样也变得有些迫切。甚至好几次,虞听都想靠边停车去看她。
她的每一次无意识的呻//吟都像是无辜的勾引。她越是无辜越是可怜越是无依无靠就越是让虞听兴奋。
虞听知道,是自己让她变成这样的,有愧疚情绪吗?或许有一点。
所以虞听愈发的心急。
久而久之,虞听自己倒像变成了被放置的那一个。
不过好在夜间车辆稀疏道路通畅,虞听开始心急之后加速许多,车子很快就驶入了别墅区。
就快到她们的地盘了。
车开进车库停好,虞听快速解开安全带,火急火燎地绕到车后座,打开车门。
冉伶早已像一滩融化了的水瘫在座椅上,软得没有一丁点儿力气。虞听心跳很快,俯下身去,为她解开了安全带。
“哼……”
冉伶睁开溢满水雾的眼眸,迷醉地朝虞听伸手,只是这一眼,虞听便忍不住掐住她泛着水光的脖颈让她抬起脸,弯腰低头亲住她。
第039章 听话
“唔......”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 虞听欺上来的那一刻,出于本能的,冉伶伸手抵住她的肩膀, 可她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就像在抚摸对方一样使不上劲儿。虞听的手掐着她最脆弱的脖子,极具掌控的姿态, 她难耐地张唇喘息,上身女人的舌头便霸道地侵入了进来,与她交换唾液。
这一次的吻和前几次都不一样, 虞听略微丢失她的从容,带上了和冉伶相似的急切与渴求——听听也在渴望她吗?
这让冉伶无比动情, 无法招架, 急切地搂住她的脖子, 仰着头努力回应她。
听听……
听听在吻她……
酒后迷醉滚烫,冉伶浑身都散发着湿软又黏腻的气息,很快把虞听也弄得潮湿,在没开冷气的车库,她们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本该是讨厌这种黏腻的感觉,虞听却顾不上在意, 含着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吻她,一次比一次深入, 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冉伶有些招架不住,胡乱捧住她的脸颊,皱着眉头努力迎合。
虞听吻技熟练, 而冉伶接吻的经验屈指可数,她有好几次都喘不上气, 喉咙里哼出求饶的声音,听她实在太可怜, 虞听会暂时将她放过,去吻她的唇角,顺着唇角往下是下颚,再到脖颈.......虞听缓缓松开掐着她的手,发现她脖子上留下了一排红色掐痕。
她皮肤太薄了,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盯着那一处,虞听莫名着迷地看了一会儿,很快又食髓知味地返回去亲她正开合呼吸的唇瓣。
比刚才似乎又更兴奋了些。
她要得太多了........冉伶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开始用手去推她的肩膀,推不开。想在喘气的间隙别过脸去,却又在转过去的一瞬间被虞听捉住了手腕握住下颚再把脸给转回来——
她无比霸道,再次凑上来,封住她的唇。
也不是不给她缓劲儿的时间,虞听含着她的唇瓣慢慢磨,吻了会儿才再次将舌尖探进冉伶唇中深吻。
冉伶被亲得受不了,却难在无法表达,只能从喉咙里哼出软腻的声音,好像没有用,她被虞听压着一直亲。
虞听真的好熟练。她吻过很多女人吗?她跟别人接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这么兴奋、这么霸道、占有欲这么的强……冉伶的脑子变成了糊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涌入,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亲一亲都能哭吗?”
不知道多久,虞听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冉伶瘫在座椅上,满脸绯红地穿着粗气,她早已泪眼朦胧,眼泪毫无知觉地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虞听撑在她身上,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继续亲着她的嘴角,还沉浸在接吻的余韵里,慢慢她,她发现冉伶真的有点呼吸不过来。
虞听这才猛然想起,她心脏有问题她身体不好,她比一般人都要脆弱易碎,要小心呵护才对。
“抱歉,难受吗?”
虞听心生愧疚,把她抱进了怀里,用纸帮她擦眼泪,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虞听很细致地帮她将眼周的泪珠擦拭干净,她的眼眶呈现出清晰的桃红色来,有些夸张,更显得她娇弱。冉伶抱住她的腰,靠着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不难受。
听听不用为这种事情道歉,她也很喜欢的。凶一点也没关系的,她特别特别喜欢。
她很依赖地地贴在虞听身上,让虞听感觉怀里粘着一块软玉,抱着很舒服,就算身上都出汗了也不想松开 。虞听无声地和她相拥在一起,帮她顺气,冉伶的呼吸恢复多了,虞听才问:“头还晕么?”
冉伶还是醉的,沉溺在怀抱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虞听在问她话,摇了摇头,表示不难受了。
“那我们先回去。”
可她迷迷糊糊的状态呈现在这儿,让人很不放心,虞听问,“可以自己走路吗?”
冉伶脸埋在她颈间,许久未表态。
虞听已经读懂她沉默下的答案。虞听也懂得喝多了的感受,脚步都是虚浮的,冉伶已经软成了这样,脚一沾地怕是要直接跌倒。
她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喝酒,有一半是被虞听亲的。可伶姐姐向来滴酒不沾,去喝酒也是因为虞听。所以都怪虞听。
没那么没心没肺,虞听是会心疼人的。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哄冉伶搂住她的脖子,很轻松就把冉伶从车里抱出来。
悬空的状态让冉伶紧张,搂她搂得特别紧,全身心都依赖。
虞听并不柔弱且有健身的习惯,冉伶很轻,横抱着没有什么负担。进门遇见宋姨,宋姨一看,惊讶道:“怎么脸红成这样啊,这孩子......这是喝酒了?”
“对,在外面喝了点酒。”
“她从来都不喝酒的,从小到大我都没见她醉成过这样儿……怎么了这是?”
“一点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宋姨放心。”虞听说:“麻烦宋姨帮煮一碗醒酒汤,待会儿送到楼上去。”
宋姨连忙应:“好嘞,我马上去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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