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残害手足?他算什么手足,我承认过他?”虞听满眼厌恶道:“他算个屁的手足,就是只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永远是个垃圾,肮脏、恶臭。”
刘秘书也过来劝:“虞总,您别说了。”
“我残害他?”
虞听继续说:“如果他自己没有做那些事情,我怎么残害他?如果他自己不杀人不犯罪,我能把他送进监狱?”
“你知道他怎么杀人的吗?用车反复碾压五分钟……都把人碾成肉泥了,把人父母送进精神病院受了三年罪,他不该死偿?”
听到死偿,虞老爷子瞪大了眼睛,虞听一笑,故意将音调放得很轻:“就是死偿~”
她笑起来,笑得熠熠生辉生辉,“老头,我会把他送进去,会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这件事我十年前就想做了,你后悔吗?后不后悔当年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老头抓着病床的护栏,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僵硬了,猛地伸出手朝她扑过去想掐她,虞听往后退了一些,他没够到被身后的人拉住。
也有人过来想把虞听拉走,小声求她先避避风头。
“我后悔,我后悔……”老爷子颤着声音说:“我后悔没让你死外国外,我后悔第一次把他带回来赶走的人不是你……是你把他逼成这样的,他原本多好的一个孩子,你太自私了,让他受了那么多罪……我后悔啊,后悔一开始赶走的不是你,虞听,你就是个天生坏种,你自私自利,你就是个灾星!”
“是你,是你克死了你父母,为了家产害死了你弟弟,你也想我死,好啊,好啊!”
虞听猛地站起来,瞳孔发颤。老爷子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知道她的痛处,“要不是当初你非要要买什么狗屁玩具过生日,你爸你妈也不会出车祸,就是你害死了她们,我很快就会下去见他们了,我很快就能跟我的儿子团聚了……他们的祭日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去,你最好也别来看我,我要跟你断绝关系,你等着吧,你等着吧,会有报应的,难怪你爸妈闹离婚都不想要你,世界上不会有人爱你,你一定孤独终老,天煞孤星,养大这个玩意儿算我倒霉,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总,先走吧……”
虞听攥着拳头呼吸发抖,刘秘书拉扯着她,“先走吧,先走……”
*
双方都被气得不轻,老爷子笑得癫狂,没多久就晕死过去,虞听也被刺激得满脸阴沉。
刘秘书算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的性情和雷区。其实虞听心理状况一点也算不上健康,小时候就请过心理医生来看,治疗过一段时间,有些成效,可是没多久老爷子又把私生子带回家,又刺激了她一次,这回没等到心理干预,虞老爷子也怎么都不愿意再把私生子送走,轮到虞听忍无可忍远走高飞。
出了国,再也没人能管着她,她怎么可能会乖乖治病。这么多年不回来,这么多怨恨压在心里,表面上看上去温柔和煦挺正常,心里依然病着,有些事情一点就炸。
老爷子、私生子、虞听,包括虞听逝去的父母……这一家子,全都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这一顿下来免不了是要失控。刘秘书生怕她在路上会出什么事,派人送她回去。
在车里虞听就已经冷静了不少,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她和冉伶已经离婚,把她送回了空空荡荡的别墅里。
别墅变得没有生机,冉伶已经不在了,两只猫也不在了,宋姨也不见踪影,客厅里有几个搬家公司留下来的纸箱,走出来个工作人员,说明天还得再来一次,冉小姐的画和画具还没搬完。
一整晚的失眠,一整天没有进食,暴怒过后虞听彻底失了力气,没有应声。她面无表情,拖着身体走上了二楼,推开门进了卧室。
卧室几乎被搬空了,冉伶走得那么迫不及待。
冉伶曾经住在这里,她的东西太多了,她有很多衣服,很多装饰品,很多的瓶瓶罐罐,房间的地毯、床单、枕套……全都是她的,她曾经在这里留下过浓重的生活痕迹,她满心欢喜地把这里当成过家,比虞听更真切。她一搬走,就像搬走了这里的一切。就连她的气味也被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给掩盖。
冉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没有在和她闹脾气,虞听其实早就懂,她将这件事提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是认真的。虞听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肯相信,不敢面对,不能接受,无法接受。
在遇到冉伶之前,虞听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谁能真的爱谁,她否认爱,像世界上很多人一样轻视爱,她常常说爱,一个音节,一句情话,一个趁手的利器、筹码。她心里一点都不相信爱。
可冉伶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她说她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爱她,她很粘人,她常常说爱,也付出爱。她离不开她、宠着她、惯着她,被伤害后也坚定地选择她,安慰她、陪伴她,她什么也不要,只要她。
虞听第一次这么坚定地相信一个人是真真切切地在爱自己。生日那天喝醉了的晚上,她在冉伶身上找到了一种缺失了很久很久的安全感。
那一刻,虞听想她陪自己很久很久。
可现在冉伶已经走了,她就像曾经和虞听擦身而过的许多人,她并不活在虞听的想象里,会永远陪着她,永远离不开她。终究只是虞听的妄想。
冉伶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虞听撑着沙发扶手,缓慢地跌坐在了地板上,呆呆望着落地窗外的花园,它们都休眠了,她又低下头。
鼻尖发酸,蓄满眼眶的泪珠让昏暗的地板在她眼里晕出了朦胧的花。她抬起手抹了把眼泪,她想,冉伶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第078章 病了【看作话】
虞听发烧了。
其实早上去离婚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头疼精神很差, 大概是工作太忙睡眠不足抵抗力下降再加上大冬天洗了头发没吹熬了一通宵的缘故。
今夜她依然睡不着。
额头很烫,头痛欲裂,在沙发上躺到几乎破晓才堪堪入眠, 但她依然睡得不沉,一直断断续续地醒来, 大多数时候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很不安心,很不能安宁。
刚又睡下去没一会儿, 被门外的杂声吵醒,更准确来说是惊醒, 此时窗外天已经全亮, 是上午了。虞听心头发悸, 起身要去开门查看,脚刚落地,眼前一片黑差点晕倒,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开门跟正抱着冉伶画具下楼的搬家员工对上视线。
“虞…虞总好。”大概是虞听浑身阴沉眼神发直的模样有些吓人,小伙子磕巴了一下, 赶忙解释自己的来意,“我们昨天见过的, 有跟您打过招呼,今天来搬冉小姐的画具。”
虞听问:“冉伶也来了?”
“是……冉小姐在画室里。”
虞听没说什么,让他先走, 转头望了眼画室方向,顿了顿, 自己也下楼。
低头打开手机,没剩多少电, 她点开外卖软件,翻了翻,没什么想吃的,毫无食欲,干坐在沙发上。
她这一坐,气压太低,搬家公司的人动作都变得不太利索,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住,小心翼翼地生怕烦到她。
冉伶在画室里整理她的画,她不放心别人碰她的画,要亲自一点一点包装好再让人带下去。所幸家里的画也不算太多,半个多小时就包装得差不多了。
她不太想回家,这些画暂时都先送到【等待花期】。
“没了吗?那冉小姐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画具我们来就好,我们会很小心的。”
楼梯间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隐约伴有轻盈的脚步声,虞听抬头望去,扛着纸箱的男人身后跟出来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身姿很纤瘦,脸色很苍白。长发随意挽着,脸侧落下几缕稀碎,显得有些凌乱。她垂着眼皮,一身棉质长裙外披着件羊绒大衣,扶着扶手缓慢地走下楼梯。
虞听的眼睛不自控地跟随着她,她也在某个瞬间掀起了眸子和虞听对上视线。
两人隔得很远,她的眼睛犹如一汪冬日凛冽的泉水,很淡又很清,带着股淡淡的疲态。仅是一秒,她便再次垂下眼皮望门外走。
她加快了脚步,刚刚的那眼对视似乎只是她瞥了虞听一眼,整个人比刚才看上去要冷淡得多。
虞听第一次觉得她这么陌生,不像曾经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冉伶,却又明明就是那个冉伶——不属于自己的冉伶。
虞听的发悸的心又开始往下坠,她的侧影越出了虞听的视野,夹杂着搬家公司的杂声,虞听闭上了眼睛。
她在空气里又嗅到了一丝茉莉花的香味。
这好像是一缕慰藉。
虞听仰头靠在沙发上,头脑昏沉。后来这个片段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相对的,冉伶在这一次后彻底消失在了虞听的生活中。
这一次她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她们没有任何财产纠纷,冉伶一如她所说什么也不要,只带走了她自己的东西,还有她的孩子,那两只猫。
——听听真的喜欢猫猫吗?
——我们一起养两只猫好不好?
那天虞听在客厅呆到天黑,她睡在客厅,醒来已经天黑,客厅太冷了,没人管她。身体虚弱得更厉害,烧得更厉害。
虞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病了,她打开手机,只看得到源源不断的工作消息。她给金雅打了个电话,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她。金雅听得到虞听有气无力的低沉嗓音,什么也没多问。
随后,她也不愿意呆在空荡荡的别墅,这里本来就不是她习惯的家,她不喜欢这么大这么空的房子,她喜欢一眼望到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虞听也搬回了公寓,她试图回到以前的生活。
没什么不对的,没什么不好的。冉伶说得对,她跟冉伶结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是利用她,利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不爱她,只是一直陪她演戏演上了瘾,忽然分开自己不习惯罢了。
虞听觉得就是这样。
可她病了。
原先一两天就能好的病被无限拉长,一周、两周……反反复复地发烧,咳嗽、感冒。无法痊愈。
从前只要不是它来了,虞听的睡眠质量算得上可以。奇怪的是现在就算她已经病成这样居然也会夜夜失眠,躺在床上头疼到精神恍惚也没办法泯灭意识。思绪入杂草,一斩又生。
父母、爷爷、虞皓、冉伶,她遇到过的很多人……所有的所有,这些东西在她脑子里乱窜,折磨她越晚越精神清醒,一直到天亮。
她眼睁睁看着太阳升起,意识到自己一夜无眠,新一天的所有都变得毫无意义,只剩困倦、疲惫和痛苦。
她知道,她回到了那段时光,那段昏暗无光的噩梦,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冉伶帮她抚平过一次,冉伶走了,它像是找到了空子,揪住了孤身一人都虞听,它想杀了她。
虞听觉得它想杀了自己,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
她要试着逃走,她要逃出去……
她还记得自己从前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走出去,这就是她开酒馆的原因【它就像是一间深夜无法入梦之人的招待所】——这是虞听自己给自己开设的招待所。
推开hear的门,里面坐着一些熟面孔,一些生面孔,有人冲虞听打招呼,“欸?虞姐,真的是欸,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hear换老板了,得亏没改名字。都几个月没见你了,事情忙完了吗?”
虞听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忙完了。”
朋友上下打量她,“今晚是来玩儿的?还是来看店的呀?”
虞听瞥她一眼,“你说呢?”
她病还没好,但早就不吃药了,可以喝酒。憔悴的脸色用浓妆掩盖,她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昏暗的灯光也照不清她疲惫。
“心情不好啊……”但不耐烦的语气无法骗人,朋友很有眼力见儿,“怎么啦?跟我说说,我或许不能帮你出谋划策,做个听众给你发泄发泄也好啊。”说着,对方给她倒了杯酒,“诺。请用。”
虞听握起酒杯抿了一口,望了周围一圈,不满意地说:“再多叫点人。”
“嗯?”
虞听说:“你就在群里跟她们说,我来了。”
“啊,今晚是要庆祝些什么吗?通不通宵?”
虞听说:“通宵。”
四点之前,hear变身咖啡厅之前她们都可以狂欢。
朋友很赞同:“正好明天周末。”
【虞姐心情不好,找人陪玩,速来速来!】
这条消息一发出,群里头纷纷响应,她们开了个包厢,用不了多久就围满了人,见过的没见过的,是朋友或者陌生人,这些都不重要。
新面孔或许会带来新鲜感,旧面孔也可能会因为酒精上头忽然看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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