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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GL百合)——七小皇叔

时间:2024-10-09 09:39:48  作者:七小皇叔
  最后选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稻香村,陶浸曾说过喜欢吃里面的牛舌饼。
  但愿她看不出来礼物是在机场买的,陈飘飘在心里为自己的没诚意小声道歉。
  抱着稻香村到江城,一路她都没睡,望着云层变幻,只觉得越来越踏实。
  飞机落地时,“咚”地一声,她的心也随之落地。
  就要见到陶浸了,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第93章 
  陈飘飘脑海中,关于“相见”的场景总是停留在春节返校的那天。
  二十出头的陶浸身穿大衣在首都机场接她,她推着箱子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彼此,陶浸的笑意被她撞了一下,活生生的。
  她们手拉手去打车区域排队,冷漠又疏离的夜里,清丽动人的陶浸跟她低声细语,带着冬天哈出的白气。
  后来陈飘飘想,为什么永无止境地梦到这个场景,是不是心有不甘,是不是觉得,如果那天奔赴的两个人再热烈一点,或许后来就不一样。
  江城机场的陶浸是穿着大衣,MaxMara的经典款,可她没有对陈飘飘翘首以盼,只低头回着微信,见陈飘飘出来了,抬眼笑了笑,把手机放兜里,接过箱子牵着她走。
  在电梯里她揽着陈飘飘,轻轻搓揉她的肩膀,到了排队打车时,她又开始回消息。
  陈飘飘站在旁边,觉得自己跟江城格格不入。
  她是逃难来的,可江城陌生的路牌和建筑更加冷漠,这座城市没有收留她的姿态,不像新都,连空气都认得她。
  她只熟悉一个陶浸,可陶浸也陌生了不少。
  她的头发是陌生的长度,唇膏是陌生的色号,眼神里有陌生的商务,最陌生的是她的房子。
  当年的陈飘飘像应激一样抵触这套房子。
  她控制不住地想朋友圈里的陶浸,想她那些光鲜亮丽的工作和生活,又想自己近来每天面对的人格贬损。陶浸可能会长成受人尊敬的艺术家,而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私信到陈飘飘,骂她是出来卖的。
  因为她直播,她出卖自己的时间来换钱,便有黑暗的人心认为她的一切都是可以出售的。
  那会儿主播的名声比现在要差一些,网上“打赏女主播”的新闻下面都满布无休止的揣测。
  陈飘飘不想因为那个骚扰者被闹上社会新闻,更不想因为这种纠纷被弄死后,上社会新闻。
  要怎么说出口呢?怎么都说不出口,但凡有一点自尊心的人,都说不出口。
  自卑到极点的时候,最容易激发出猛烈的自尊心。
  陈飘飘那时很绝望地想,自己和陶浸真的不是一类人,她迟早会因为自己跟不上她,而抛弃她,像割掉没什么用的阑尾。
  这个想法在陶浸严肃地让她回去,好好念书的时候,达到顶峰。在陶浸眼里,陈飘飘是一个贪图享乐,轻视学业的人,她们可能都不如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了解对方了。
  分开的这一年,她们已经对对方的想法不够有把握。
  真没意思。
  这样天壤之别的爱情,没意思;这样前路未明的生活,没意思;抱了一路的稻香村,没意思。
  陶浸可能早就不喜欢吃牛舌饼了。
  陈飘飘回到了北城,回去之前,她把放在茶几上的稻香村放到陶浸的那堆箱子旁边,等陶浸有空了,和搬家的箱子一起拆掉吧。
  2020年,20岁的陈飘飘开始怕黑。
  一开始是因为死亡威胁,后来是因为回去的那个晚上,她在出租车上哭了。
  她望着北城的夜色,对自己的眼泪感到恐惧。
  当不了陶浸的声控灯了,没有声控灯会在夜里哭。
  充满汽油味的出租车里的夜晚,和奢华酒店里的夜晚,到底不一样,她们坐在黑暗的客厅里,装潢过于精致,连月色都显得很贵,它静静淌在地面上,以时光的形态,以海洋的形态。
  陈飘飘的声音是海洋里最后一艘孤帆,消失在边际后,只剩寂静的瞭望。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陡然亮了。
  屏幕上显示电量耗尽,还有30秒即将关机。
  陈飘飘看见陶浸肩头一动,探身将手机摸过来,然后背过去找沙发旁边的充电器。白天用过,电源是插着的,她仔细地在黑暗中捋到充电线,坐正了,低头要把充电线的端口插入手机底部。
  房间里只剩衣物的摩擦声,陈飘飘在一旁静静看着。
  可能太黑了,尽管陶浸已经屏气凝神,试了几下也对不准。
  她抿嘴,埋着头,一次次尝试。半分钟快过去,五,四,三,二,一。
  手机嗡鸣,屏幕黑了。
  陈飘飘想伸手开灯,可她听见陶浸在哭。
  她吸着鼻子,仍旧固执地充电,一下一下地试,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是怼不进去,就是充不进去。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陶浸控制得脊背都在抖,仍然止不住抽泣的声音。
  陈飘飘第一次见陶浸哭得这么无能为力。
  好像如果刚刚在手机关机之前,能成功充上电,就能救她。
  可一切都来不及,人最怕就是来不及。
  陈飘飘伸手,想要把手机拿过来,陶浸却一把握住,牢牢攥在手里,回头,眼眶通红地望着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
  答应过外婆要好好照顾陈飘飘,可她被骚扰得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自己不知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恐惧到洗澡都腿软,被吓得不敢出门,自己不知道。
  她一个人去派出所,和民警对话,搞清楚那些从未接触过的流程,自己不知道。
  最后她像攀附救命稻草一般,飞来江城找她,自己却告诉她,很忙,没有时间陪她玩。
  陈飘飘是以什么心情说“要不不回去了”,她那时根本不是无所谓,她是被折磨得带着微弱的希冀,希望陶浸救她,她想求陶浸救她。
  这些,陶浸统统不知道。
  陈飘飘望着陶浸,鼻子一酸,眼泪也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你也没有告诉我。”
  陈飘飘哽咽着说。陶浸事业上的难题,陶浸因为陈飘飘的冷落而受到的委屈,陶浸有多爱她,她也没有跟陈飘飘说。
  “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的。”陶浸执拗地望着她,颈部剧烈地吞咽,鼻尖红了,声音也哑了。
  “陈飘飘,以后冷了,要告诉我,饿了,要告诉我,不开心了,难过了,无聊了,被欺负了,都要告诉我。”
  陶浸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重复。
  她冷了,没有告诉她,饿了,没有告诉她,不开心了,难过了,无聊了,都没有告诉她。
  她被欺负得走投无路,仍然没有告诉她。
  她最会装的就是若无其事,甚至还记得给她带稻香村。
  陶浸的理智被完全击溃,掩着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她说错了,陈飘飘不是对疼爱她的人最不心慈手软,她对自己最不心慈手软。
  从秦超到那位骚扰者,从脊柱受伤到酒精性胰腺炎,陶浸无法想象陈飘飘还经历过多少次这类事件,光想一想她都难以承受。
  陶浸突然很恨陈飘飘,她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把这些伤害都像扔在袋子里一样,掏来掏去,面无表情。
  她的面无表情,她的沉默,都是一把刀。
  陈飘飘望着陶浸,很想说点什么,可她开不了口,眼泪一颗一颗地滚,哭起来像设定好的程序。
  她拉起陶浸的手,帮自己擦眼泪,陶浸转脸,心痛难忍地望着她。
  最后将手停在陈飘飘脸边,绝望地低声说:“杀了你。”
  杀了她吧,承诺的永远做不到,不让陶浸哭做不到,对陶浸坦白做不到,好好照顾自己,也做不到。
  陈飘飘眼里的泪珠掉落,哽咽:“杀了我吧。”
  杀了她吧,杀死没有陶浸的陈飘飘,她过得太痛苦了,恨不得死掉。
 
 
第94章 
  记忆也是会长大的,小时候是五彩斑斓的画片,越长大越懒得涂抹,渐渐凝固成黑白色。
  陈飘飘想起那个咬着虎口,娇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陶浸想起那个在上床下桌的宿舍轻捏她的脸,轻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两个人想起在课桌边轻敲三下,无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当初的玩笑话,现在的剜心话。
  陈飘飘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哄陶浸和哄自己,第一次这么无措,只能拉着陶浸的手给自己擦眼泪,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软弱的示弱方式。
  陶浸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能爱到恨的。自责与痛楚虐杀了她的情绪,她没办法再校准自己的心境,被纵横交织的天罗地网缠到喘不过气。
  她掩着眼睛哭,又抬起头来,胳膊支撑着身体,望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安静地哽咽。
  陈飘飘走到她面前,蹲下,扬着一张泪脸,小声说:“我以后都会告诉你。”
  当年她没有真正答应,现在答应了,用喑哑的声音。
  “我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人,”她在黑暗里说,“我从小就坏,我想要很多好东西,但我未必觉得它们真的是好东西。”
  “我喜欢跟人争,跟人抢,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喜欢别人口中的好东西。”
  其实她不喜欢吃炸酱面,可舅妈防着她的样子,在说那是好东西;其实她对房子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可舅舅图谋的样子,在说那是好东西;其实她不想进娱乐圈,可那些看不起她出身的人,在说,往上爬才是好东西。
  甚至当年追逐陶浸也是一样,她不了解她,也没有真正接触过她,就因为所有人都说,陶浸很迷人,她就想要跟陶浸谈恋爱。
  “我以为,这些是我的虚荣心,但不是,”陈飘飘眨下一滴眼泪,“这是我的匮乏,我的缺陷,是我二十多年都走不出去的一片沼泽。”
  “我没有正视过自己的价值,我不觉得我真正值得被爱,被珍惜。”
  “所以我要用很多别人认为的好东西,来给自己上价值。”
  两行眼泪坠在她漂亮的脸上,像一串脆弱的珠翠,小狐狸拥有完整的画皮,却缺乏生而为人的灵动的眼珠子。
  陶浸心都快碎了,隐忍地望着她。
  “外婆爱我,可她养育我,是因为血缘,因为我妈妈生了我,”陈飘飘覆住陶浸的手背,“所以你是第一个因为我是我,而爱我的人。”
  “你知道我掐架的ID,你知道我爱说谎话,你知道我喜欢伪装,你都喜欢我;你被我提分手,你还喜欢我;你因为我哭成这样,”陈飘飘泣不成声,一字一顿地说,“你还喜欢我。”
  “陶浸,”陈飘飘抖着视线,哭得难以自持,“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求你,可以一直喜欢我吗?”
  喜欢我的年少与苍老,喜欢我的丑陋和美好,喜欢那个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都有些讨厌的我自己。
  求你了,除了你,没有人会收留她。
  陶浸抱住她,眼泪浸在她的头发里,她胸腔的空气都要耗尽了,牙关都有些发酸。
  最后她无助地说:“我还有别的选项吗?”
  没有,根本就没有。
  五年前没有,五年后也是。
  陈飘飘回抱她,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空旷,她是真的把全副身家交给陶浸了,连带自己赖以生存的自尊心。
  她以前很讨厌别人可怜她,现在也是,但她允许陶浸可怜她。
  以后她累了,饿了,痛了,被欺负了,都要让陶浸可怜她,她会学会在陶浸面前哭,黯然垂泪,或是痛哭流涕。
  哭泣的过程像是抽烟,陈飘飘因为拍摄吸过一次,头晕脑胀,像有人在捶打她的太阳穴,结局也相同,有过肺的烟雾从鼻子里出来,有过心的眼泪从眼睛里出来。
  它们历经五脏六腑,是不会说话的欲望。
  痛苦原来也是一种欲望。
  呼吸交缠的两个人逐渐平复,陈飘飘肿着眼皮,拉开距离,伸手替陶浸擦眼泪。
  陶浸抿了抿她掌心的生命线,默不作声。
  “我腰有点疼。”陈飘飘小声说,她开始向陶浸倾诉了,从每一个细微的疼痛开始。
  “去床上,”陶浸拉着她站起来,扶她躺下,这个酒店的床垫不可以调节,于是她垫了个枕头在腰间,“有好一点吗?”
  她带着鼻音问。
  “嗯。”陈飘飘很依恋地看着她,“你上来,抱着我。”
  陶浸摸摸她的脸,躺到另一边,陈飘飘侧身枕在她胳膊上,慢吞吞地说:“我还有事没告诉你,不过这是最后一件。”
  拼图快要收尾了,筋疲力尽的两个人以前所未有的平和语气,把最后一块添上。
  “你说。”陶浸偏头,抵在陈飘飘的头顶,她们是两个同样无奈的人,如果不互相依靠,就要掉进黑暗里了。
  “我舅舅舅妈,还有我妈,他们欺负我外婆,就在我们刚在一起时,我回去的那个春节。”
  “外婆家要拆迁,他们图外婆分的房子,想都给抢了,不然就不给外婆养老,”陈飘飘平静地回忆,“我想给外婆养老,想让外婆不被欺负,所以我拼命赚钱。”
  “我骗了外婆,我那时就说我很有钱,实际上没有。”
  她蹭在陶浸颈窝,她是个骗子,在坦白她的罪行。
  “哦,我还骗了你。”陈飘飘抽抽鼻子,“你当时说想去大溪地,我表现得很开心,说没问题。”
  “其实问题很大。”
  陶浸想要说话,陈飘飘续言道:“我搜了价格,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我不想扫你的兴,所以我背着你赚钱。”
  陶浸眼里的波光都快碎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其实我们去哪都没关系,而且……”
  而且她可以付钱,可她知道陈飘飘不愿意,因此她没说出口。
  “你知道吗,”陈飘飘在陶浸的胸口叹气,“我那时想,如果我跟你一样,生在特别好的家庭就好了,我也不想拍那些剧本很烂的短剧,我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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