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辛迢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药效发作让他不太舒服,“得去吃个饭。”
“孟老板请的吧?”
周奇瑞开始高强度按键盘,半分钟协调好了报告的时间。
“对。”
“孟老板不像是会在意您迟到多久的人,而且——”
他没说完,辛迢阙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他的事,”他说,“是别的。”
周奇瑞只知道孟简要请辛迢阙吃饭,不知道那桌里面还带着个顾慈。
早在几天前,当辛迢阙意识到孟简已经对顾慈这个名字有印象后,他就应该有所行动,但是他没有,他还忙着自己的问题,所以这间接导致了今天的这顿饭。
孟简的意图简直昭然若揭,辛迢阙知道是那天删监控的事让他起了好奇,但是坦白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他会让周奇瑞去删监控,完全是因为不想横生枝节。
但遗憾的是,枝节已经生了。
辛迢阙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现场,在孟简说错更多的话之前让他闭嘴。
他没考虑过为什么一定要在顾慈的这件事上费功夫,从他第一次邀请顾慈上车开始,操控事态发展的操纵杆就不在他手里了。
辛迢阙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接下来堆积的工作,然后坐车来到了私厨。
“辛先生。”
招待照样在门口迎接了他。
辛迢阙对她点头,示意司机去休息厅休息片刻,然后问招待:“现在怎么样了?”
招待心领神会,说:“已经在上菜了,孟先生还点了瓶酒。”
“他点酒了?”辛迢阙步伐顿了一下。
招待点头:“是的,是孟先生之前存在这里的一瓶。”
辛迢阙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没再让招待领路,问清房间的位置后大步朝那里走去,等靠近门口的时候,隔着门,他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对吧对吧?我也觉得……”
是孟简的声音。
辛迢阙眉毛跳了跳。已经这么熟了?
他屈指在门上叩了三声,接着推门进去。
摆在桌子上酒已经消下去了一半还多,酒香与外面庭院里萦绕的不尽相似,但都很醉人。
这是辛迢阙看清的第一件事物。
他接着就去看孟简的脸。
有点红,但还没有到醉酒的那个程度,头发还很规整地扎在脑后。
没喝醉。
辛迢阙不知道该不该为此高兴。
洛茨坐在孟简对面,听到辛迢阙敲门的声音时朝着门口看去,等辛迢阙确认完孟简此时的状态后转过头来,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他面前也摆了一只酒杯,里面有一半已经空了。
辛迢阙迟疑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旁边坐下,孟简探身过来拍他肩膀。
“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嗯?”他没喝醉,但是行为举止都要比平时活跃夸张,“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吗?”
“嗯。”
辛迢阙没理会他的动静,细细打量着此时洛茨的状态。
眼神不涣散,面色也正常,应该没喝醉。他粗浅地判断。
确定两人没聊到什么会威胁到他之前的谎言的话题以后,辛迢阙放松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刚才在聊什么?”他试图加入谈话。
孟简哈哈笑了两声,眼珠子不断地在洛茨和辛迢阙之间晃悠,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没聊什么,这不是为了感谢季老夫人的支持嘛!”他说。
辛迢阙喝了口水。
洛茨突然开口:“——还顺便聊了聊周助理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去的。”
那天晚上,意识到洛茨在盥洗室里打人后,辛迢阙嘱咐周奇瑞去删了监控,然后他借口周奇瑞在休息厅休息,让洛茨放下了戒心。
现在洛茨旧事重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辛迢阙没什么反应,动作自然地喝了口水。
第13章 兄弟媳妇
其实在辛迢阙进来之前,洛茨只喝了两口酒。
他能看出来孟简此次请他吃饭别有用心,也能感觉到他话里话外总想问点儿什么,大概是关于辛迢阙的事,偶尔还会提起拍卖行的细枝末节,指向意味很重。
照理说,一个拍卖行的少当家,每天招待那么多人,早该把自己磨得玲珑圆滑,不至于问个问题还这么多破绽。
八成是把洛茨当傻子了。
挺好的。
洛茨挺喜欢这种状态的,不被人提防,做事会方便很多。
送上来的酒味道不重,隐隐能闻出花香,洛茨不太懂酒的好坏,所以只象征地喝了两口,怕喝醉。
【你以前喝过酒吗?】从外面逛完的系统回来问他。
洛茨摇头,他没印象,不过都这么大了,没喝过酒应该不常见。
【万一你喝醉了怎么办呀?】系统很担忧,【我抱不动你的。】
洛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它,孟简正在跟他讲辛迢阙的助理,夸他能干,言语中透露出想把人挖到拍卖行的意思。
“周助理人很好的,”他适时露出一个微笑,眼睛弯起,有些羞涩,“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顾慈在上流圈子里不怎么招人待见,季为檀和他只是名义夫妻,实际上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更没必要替他说话,所以将生活工作合二为一的周奇瑞能第一时间精确的叫出顾慈的名字,确实让当时的原主心情很好。
尽管他对谁都这样。
对洛茨如今处境心知肚明的孟简笑了两声,附和道:“他人确实能干。”
这时候,洛茨才自信满满地告诉系统:【不会的,我只喝了两口而已。】
系统将信将疑,但是洛茨既没有脸红,说话也不磕绊,俨然一副不会被轻易喝倒的样子。
【好哦,那你小心点哦。】系统只能相信。
然后孟简又讲了些拍卖行里发生的趣事,适量的酒精助燃了氛围,让他们的交流更融洽,在讲到好笑处的时候,孟简直接大声笑了起来。
辛迢阙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洛茨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在担心什么吗?
洛茨低下头来,指尖轻轻敲了一下酒杯。
他想起了那天辛迢阙给出的解释。
其实真的很巧,他去帮季奶奶送项链,辛迢阙恰好在二楼见朋友,他走错电梯,遇到邵洋,打完他以后,正好碰见辛迢阙。
而那时候,跟在辛迢阙旁边的助理却在一楼。
是在休息吗?还是做别的?
洛茨皱起眉。
保持原主的性格特征及关键词,是系统给出的维持梦境关键的所在,照理不会有错,如果辛迢阙真的发现顾慈有未曾示人的一面的话,梦境理应会出现一些问题。
洛茨转头朝窗外望去。
被雕花装饰遮蔽的窗户透出一部分的天空,在那里,白雾仍然流淌着。
没什么不对。
但洛茨想试探一下。
“——还顺便聊了聊周助理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去的。”
视线中,辛迢阙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他态度自然地将水杯放回原处,然后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神态自若,语气也很正常,没有过多的解释和增添。
难不成辛迢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茨有点想不通,于是又喝了口酒。
在他独自沉思的时候,孟简问辛迢阙要不要喝一点,然后被拒绝了。
“我下午还有工作,”辛迢阙说,“一会儿就走。”
“大忙人啊!”孟简咋舌,“行,随你,话说你奶奶是不是快生日了?”
“嗯,还有不到一个月。”
“说好怎么办了吗?有需要尽管说哈!”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起了闲事,孟简没在碰酒,辛迢阙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没有参与进谈话的洛茨竖着两个耳朵,听得很认真。
他不觉得酒难喝,就跟人聊天的时候手里总得有点儿什么东西放嘴里一样。他听着辛迢阙和孟简聊天,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等一杯喝完,还给自己满上了。
辛迢阙一直关注着他这边的动向,确定自己刚才的表现没有引起洛茨的疑心以后,他放松了些。
再加上洛茨的表现很镇定,辛迢阙还以为他酒量很高。
曾经和季为檀的一次交流在他脑海中短暂地回溯了一下。
季为檀曾提过顾慈酒量不好,让人别灌他。
辛迢阙的目光停留在洛茨的眼尾,那里又红了,不过相对于前几次的艳色,这次要淡一些,像桃花花瓣的末端。
顾慈能在盥洗室把人打成那样,私底下酒量好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辛迢阙这么想着。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
第一个意识到洛茨状态不太对的是孟简。
“他怎么一动不动?”孟简向前探身,伸手在洛茨面前晃了晃,“顾慈?顾慈?”
坐在桌边的人呆呆地盯着那只手看,不说话。后面好像是被叫烦了,抬手把孟简的手挥到一边去,勉勉强强地“嗯”了一声。
孟简坐回原位,声音有点僵硬。
他告诉辛迢阙自己的发现:“他好像醉了。”
辛迢阙:“……不用你说,我看得出来。”
头有点疼,不清楚是药效发作还是怎么样。辛迢阙叹了口气,问:“你带他来的?”
“啊,对。”把人带来,还给人喝醉了,孟简也很心虚,他开始研究那瓶酒。“度数也不高啊,他喝了几杯?”
时刻关注洛茨动向的辛迢阙给出答案:“两杯不到。”
他又叹了口气,盯着孟简,眼神很严厉。
孟简:“……我记住了,以后不会给他酒喝了。”
辛迢阙:“你最好是这样。”
他站起身,走到洛茨身边,倒了杯水,递到他手边。
“夫人?”他喊洛茨,“喝口水吧?”
孟简敏锐地挺直后背。
洛茨摇头拒绝,眼神飘忽地盯着房间半空,还时不时移动一段距离,不知道在看什么。
辛迢阙自动将这种表现定义为他喝得很醉。
“得把他送回去。”他看着孟简,说,“你——”
话没说完,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辛迢阙心跳都快了半拍,他转过头去,洛茨正像那天晚上那样抬头看着他。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他的神情很严肃,“你得听我说。”
辛迢阙:……
“你喝醉了。”他尝试着和洛茨沟通,“我先找人送你回去,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聊,怎么样?”
洛茨摇头,醉得迷糊的脑子里想得全是不能让辛迢阙对他的印象发生转变,因此态度很坚决:“不行,就现在!”
“可是你喝醉了,”辛迢阙耐心跟他解释,“你会头疼的,最好还是现在就回去睡觉。”
他没抚开洛茨紧紧抠着他胳膊的手,任由他抓着自己不松开。
“不,我现在就要跟你说!”洛茨继续摇头,他的脸终于开始泛红了。
他转头看向孟简:“请问你能先离开吗?”
辛迢阙也看他,但眼神中表露的含义和洛茨表达的完全不一样。
孟简:“……”
事是他惹出来的,按理说也该由他来解决,刚才孟简已经联系了家里的司机,先把洛茨送回祖宅。
他准备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辛迢阙,以便证明自己诚心悔过,但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辛迢阙却改变主意了。
“算了,我送他吧。”
辛迢阙顺着,胳膊用力,带着洛茨站起来。
“你送他?”孟简问。
辛迢阙:“嗯,你去结账。”
“……”
孟简将信将疑地离开。
房间里,辛迢阙低声问:“能自己走吗?”
他声音很轻,语气也很柔和,洛茨眨眨眼睛。
“能走,但我有事要告诉你。”
辛迢阙:“我送你回去,我们在车上说,可以吗?”
他少有如此温和地说话的时候。
洛茨还在醉酒,脑袋不是很清醒,但是辛迢阙的语气他听得很清楚。
“你是个好人。”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看法。
辛迢阙:“……谢谢。”
孟简结完账,顺路去通知了还在休息厅的司机,让他开车去等。
没过几分钟,辛迢阙就带着洛茨出来了。
“他没事吧?”孟简盯着洛茨通红的脸,问。
辛迢阙摇摇头:“应该没事,下次不要让他喝酒了。”
孟简:“行,都听你的。”
他算是觉出来了,辛迢阙和顾慈之间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辛迢阙还护得很。
谁脑子犯病谁去戳他俩。
听见孟简的话,辛迢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告别后便上了车。
……
上车以后,辛迢阙吩咐司机:“把挡板升上来。”
随着一阵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响起,车后座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辛迢阙松了口气,抬手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偏头看向洛茨。
他的语气很无奈:“好了,夫人,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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