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钟孟君还特意看了安寻一眼。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上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正是安寻与叶佩星的合作。也正因如此,安寻躲过了纪岭松的恶意陷害,在审讯所里待了一天就平安无事地出来了,显得纪岭松之前的所有运作都像个笑话,在圈内可谓丢了大脸。
此时安寻脑中思索的,也正是这件事——他记得上辈子陈志存和纪家建立合作,没这么早的,莫非是自己和叶佩星的合作刺激到了纪岭松,让他格外积极地开始去推动这件事,所以纪家和军部保守派的合作,就提前了不少?
迎接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震惊目光,纪岭松心里舒坦极了,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也消散不少。
这几个月,纪家接连出事,声望和风评都下降了不少,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儿,居然私下里传起闲话,说这是纪家运势走低的征兆,以后的纪家很难再重回巅峰了。
放屁!简直一派胡言!
为了提振家族士气,也为了向所有人证明纪家依旧是中心区豪门家族的NO.1,他特意筹办了本次宴会,并高调展示出自己与军部的合作关系——安寻和叶佩星少将有合作又怎么样?对方能做到的,自己一样做到了,甚至做得比他更好,陈志存中将在军部里的地位可比叶佩星稳多了,能打通这份关系,就是纪家实力的证明!
场内早已为这行人安排好了专门的座位,纪岭松亲自将几位军部贵宾送到座位上,然后他走上宴会厅前方的舞台,在高台上站定。
厅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偌大的宴会厅内,唯有纪岭松站立的位置是光亮而醒目的,台下其他宾客们纷纷落座,大家都知道——今晚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很荣幸邀请到中心区的各位贵宾,来参加和见证这场特殊的婚约解除仪式。”纪岭松声音中气十足,尽显豪门大家长的威严风度,“在仪式正式开始之前,我先简单讲两句。”
不少人面色一僵——啊,来了来了,经典的简单讲两句。
“咱们继续吧,”高玉行最烦这种流程了,直接招呼起身边的一众人,“这没一个小时结束不了的,他该说说,咱们该吃吃。”
“啊,”庄许意直接被高玉行塞了个小蛋糕,他茫然了一瞬,很乖地道了谢,“谢谢玉行哥哥。”
庄千语疑惑地看向安寻:“安寻少爷,您不用去后台做准备吗?”对方可是这场仪式的主角之一啊。
像是在回答她的疑问,立刻有两名仆从来到他们这一桌前,冲着安寻点点头。
“安寻少爷,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请您先跟我们去后台做些准备。”
安寻起身,枚兰和繁虚紧跟其后,两位仆人看了一眼跟随过来的这两位保镖,倒是没说什么,只在前面引路。
他们出了宴会厅,走侧门绕到宴会厅后方,这里有几间休息室,是供宾客临时休息用的,两位仆人停在其中一间门口,对安寻道。
“安寻少爷,你先进去等候,需要上台的时候,我们会来叫您的。”
安寻推开门,屋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是纪泽辞。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安寻倒也不是很惊讶,瞥了一眼对方后,就继续朝屋里走了。
可当枚兰和繁虚要继续跟进来时,两位仆人拦住了他们。
“两位请留步。"其中一名仆人说,“我们大老爷的意思是,两位少爷毕竟也情分一场,今日过后,再聚的机会就少了,所以趁着现在,可以说点交心的话,消除掉一些误会,免得留下遗憾。”
枚兰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你们是要让他俩独处?不许外人在场?”
那位仆人点点头,表情坚定,一副绝不通融的样子。
枚兰立刻皱紧了眉,此行之前,穆迁殿下反复叮嘱过,让他们一定要看护好安寻,不能离开他身边半步,所以纪家仆人的要求,她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冷意,另一名仆人连忙补充道:“若两位不放心,我们可以打开隐形窗,你们在门外能看到屋内的情景,只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他说着操作了一番,休息室内原本有幅山水挂画,挂画对应的外墙位置,竟然渐渐浮现出一扇透明窗户,那副挂画也自动缩回了卷轴里,让人可以透过这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室内的情景。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监视到室内情况,只是若发生了意外,屋外的人未必来得及第一时间冲进去救急。
“没事,”安寻开口了,“这样就可以了,枚姐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纪岭松既然敢办这个仪式,又宴请了全城名流,就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下手,对方若要使坏,一般也是在仪式结束后,或者是返回庄园的路上。
于是枚兰和繁虚守在了门外,安寻关上休息室的门,坐到了纪泽辞对面的软椅上。
这间休息室不大,布置得还算温馨,小案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点心,角落里放置了几个香薰瓶,挥发出淡雅清新的香草味,让人的心情都不自觉平静下来。
今天纪泽辞显然也精心打理了一番,他样貌本就不错,稍加修饰后越发的英俊帅气,身上剪裁精致的黑色礼服也完美衬托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型,若是走入宴会厅里,定然会吸引来不少艳羡痴迷的目光。
可安寻看都不看他一眼,纪泽辞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了许久,见对方无动于衷,只能先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安寻,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安寻垂着眼,摆弄着从点心盘里抓出的几枚水果糖,“我没有翻旧账的习惯。”
对方显而易见的冷漠态度,对纪泽辞的自尊无疑是一击重击,他几乎想要放弃对话,可权衡半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夏仪在信纸上写的那些辱骂暗语,我是真的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了……我……”他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
终于,对面的人抬起了头。
“你会怎样?”安寻问,“会滤镜破碎,觉得他和你想象中不一样,然后幡然醒悟,和他一刀两断?”
看穿了纪泽辞眼底的纠结和尴尬,安寻淡淡笑了笑。
“纪泽辞,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夏仪对我的恶意,和你对我的背叛与欺骗,这是两码事。”他的声音平静到近乎冷酷。
“我们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主因完全在你,如果不是你生出了别的心思,哪怕来一百个夏仪,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动摇,所以,别总想着把锅推到别人身上,见异思迁的人是你,脚踏两只船的人也是你,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个渣,我还不至于如此看不起你,但费尽心机地想给自己找遮羞布,只会让人更加鄙视你。”
安寻这番话一点没留情,纪泽辞被说懵了,这种被人洞察到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并毫不客气直接曝光的刺痛感,让他瞬间进入了应激状态。
“安寻,你说我是渣,那你自己就很好吗?”纪泽辞眼底浮现出怒意,“好,就算我有过心猿意马,但中心区玩得花的人多了去了,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你敢说你仅仅是因为发现我劈腿,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要和我分手?连个解释求和的机会都不给我?”
安寻被这番逆天言论直接整无语了,觉得自己耳朵都脏了:“不然呢?你犯了这种事,难道还要我去求你回心转意?”
“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根本不对劲。”纪泽辞语气肯定道,“如果你真的很爱我,至少也该来当面质问我是什么情况,可你呢?你来中心区之后,就根本不肯和我多接触,别说那是因为你太伤心才不愿面对我,人的情绪是藏不住的,你能如此冷静地处理这件事,不就因为你也早已不爱我了吗?”
安寻没有说话。
虽然这是纪泽辞的狡辩之言,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歪打正着说对了。
上辈子安寻发现纪泽辞背叛自己后,那种痛苦是难以言喻的,比起恨,他更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他是在寻常情况下发现的奸情,他或许……或许真的会想去挽回,会不顾一切地纠缠对方恳求对方,让纪泽辞不要抛弃自己。
上辈子的自己就是这么恋爱脑,但重生之后,安寻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甚至装都装不出来,才让纪泽辞发现了破绽。
见安寻这副样子,纪泽辞越发坐实了心中的猜测,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一种强烈的酸涩和嫉妒也涌上了心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喃喃着,感觉嘴里满是苦意,“你口口声声说我渣,实际你也早就移情别恋了……咱俩是半斤对八两,谁都没资格说对方。”
原本还在想着要怎么打漏洞补丁,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展开,安寻微微一愣。
“什么?”
什么移情别恋?这是在说谁?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纪泽辞冷冷一笑,他盯着安寻看了半晌,突然重重一锤桌。
“不就是那位穆迁殿下吗?我早该想到的,你俩的关系根本不简单!”
***
宴会厅内,纪岭松还在发表讲话,此时的内容,已经进行到他开始展示纪泽辞在训练基地里的成绩了——在刚结束不久的封闭训练测评里,纪泽辞取得了156分的高分。
高玉行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的不耐烦:“一个模拟训练的评分而已,也值得拿出来大吹特吹?”
高知雪斜了他一眼,中肯地评价道:“虽然只是模拟训练,但能达到156分的评级也非常不错了。”
“取得这种高分是应该的。”钟家三弟钟彦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纪泽辞的首次觉醒评级就是S级,二次觉醒如果没有个SS级,那都算是大失败。”
这番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大家正在闲聊着,高玉行感觉身边有人起身,他扭头一看,是穆迁离开了座位,要朝外走。
高玉行和穆迁关系很好,见这位好友要离席,立刻问道:“诶?你要去哪儿?”
“去趟洗手间。”穆迁笑着说,“一会儿就回来。”
玫瑰庄园的人此次出行,除了枚兰和繁虚,也带了其他的保镖,穆迁让保镖不用跟随,独自一个人走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外的走廊很安静,因为大部分仆从都调去了宴会厅里帮忙,穆迁一路走过去,没见到半个人影。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某样东西,看了一眼。
那件东西,正是他先前用两幅精神力古画拼接而成的新画作——《人偶梦蝶》。
此时的画面上,夜空依然深蓝广袤,沐浴着星光的美丽蝴蝶也在不知疲倦地翩跹起舞,但在画面左下方的角落,那个躺在草丛中酣睡的人偶,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眨动僵硬的眼皮,无机质的玻璃眼珠倒映出满天星辉,画面静止片刻后,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珠,陡然转了过来,冷冷看着画面外的人。
第102章
此时宴会厅外的休息室里, 安寻和纪泽辞的对话仍在继续。
听到纪泽辞言之凿凿地说穆迁是自己移情别恋的对象,安寻差点被气笑了。
“你自己不干净,所以觉得别人也都和你一样脏么?”安寻说, “你这样胡乱攀咬,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证明你没有错吗?”
“我没有胡乱攀咬。”纪泽辞坚持道, “你敢说你和穆迁真的清白?”
安寻已经懒得理他了:“你给我泼这种脏水,想怎么说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自证,更不需要考虑你的想法,如果你非要不依不饶,我也不介意等会儿在举办仪式的时候, 再当众透露点你和夏仪的事, 毕竟你只是虚空打靶,我却能拿出真凭实据,怎么样,要试试吗?”
纪泽辞终于闭嘴了。
他从训练基地回来后, 没有再联系夏仪,主要是父母看他看得很紧, 手机也被没收了, 他根本没有联系对方的机会。
而且纪泽辞也明白,他和夏仪已经不可能再有未来了,还不如先各自冷静下,等过几年没人再提这事儿了, 他们也许还有机会再当回普通朋友。
纪泽辞又瞥了安寻一眼, 见对方已经开始闭目养神,明显是不愿再搭理自己, 他微微捏紧了拳,最后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算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如果说出蝶恋花的事,说自己并不是因为贪色花心,纯粹是为了反抗父母才选择了夏仪,对方肯定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嘲笑自己,纯纯自取其辱。
现在更要紧的事,是完成爷爷的嘱咐,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室内,着重看了看放在角落里的几个香薰瓶,其中两瓶内的香薰液,已经挥发了大半,原本飘散在空气中淡雅清新的芳草香味,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浓郁,并浸透了整个房间,而身处在室内的人,犹如被煮在温水里的青蛙,对室内香味的细微变化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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