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想不明白,结束这场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婚姻,明明受益者是危巍祎,蔡察断了经济来源,并且从此以后,蔡察在北城没了庇护,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工作了。
可蔡察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后会面对些什么,还在悠闲啃着苹果。
律师目光顺着拿着苹果的手指缓缓上移,一张干净又明艳的脸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清瘦的身体藏在宽大的病服里。
一个即将摆脱婚姻束缚的男人……
律师抿了抿唇瓣,他的老板很少让自己身边的接触到蔡察,似乎并不是因为蔡察上不了台面,而是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在作祟。
“蔡先生,这套房子是危总留给您的,这几天,危总就会把自己的东西拿走,您出院后可以直接住进去。”
平白得到了这么大的一套房子,律师没有从蔡察的脸上看到丝毫的喜悦。
“我知道了,谢谢你,吃苹果吗?”蔡察靠在枕头上,慵懒地垂着眼眸,手抬起的幅度也不大。
律师看着被玉白指尖修饰的更加娇艳欲滴的苹果,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不用了,谢谢。”
…………
走出病房的律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苹果,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
鬼使神差下,他拿起苹果放到鼻下闻了闻,除了清甜的苹果香,他还闻到了另外一抹浅淡的勾人香味。
…………
危巍祎来到别墅,拿走属于他的东西。
收拾旧物时,他翻到了一本因为不停翻看而略微鼓起的本子。
危巍祎想起自己好像看到过蔡察将本子拿在手中。
他垂下羽睫,思索片刻,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本子的封皮,缓缓掀开了本子。
每一张纸上都写有字,但是字不多,大部分句子后面画上了对号,有一些句子则没有。
【六月十五日,遇见危巍祎 √】
【六月二十二日,和危巍祎说上一句话 √】
【八月七日,与危巍祎发生关系 √】
……
【四月之前,和危巍祎完婚领证 √】
……
【撞见危巍祎出轨 √】
【停止和危巍祎发生关系 √】
【离婚 】
每一张纸上的字都很少,但危巍祎看得却极为缓慢,他一页页翻看,如同自虐一般,心像是被剜去,冷风灌了进来。
“呵……”
危巍祎合上本子,肩头耸动,胸口一上一下起伏明显。
他扬起唇角,自嘲讥讽的笑了笑,冷峻的面容变得扭曲,脖颈上涌出了青筋。
他用力抓住本子,在上面留下了杂乱无章的褶皱。
荒谬!太荒谬了!
一场以离婚为目的的结婚。
蔡察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就开始策划离婚了。
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展露的笑容……都只不过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危巍祎的手不知何时变得麻木,用不上力,本子从他的手中滑落。
佣人听到声响后匆匆赶了过来站在门口便看到危巍祎低着头,脚边有一饱受蹂.躏的本子。
危巍祎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渗透过纱布,染湿了本子的封面。
佣人心中一惊,小心翼翼提醒:“二少,您的手……”
他舔了舔唇,一想到再过两天,危巍祎就会和蔡察离婚,先前他一直不敢表露出来的念头正在高过堤坝的水,慢慢渗透了出来。
他见危巍祎没有说话,壮起胆子,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本子,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
这本子就在危巍祎的脚边,若是他蹲下身子,去捡本子,危巍祎的腿就在他的脸旁。
佣人微吸一口气,缓缓低下身子,他见危巍祎没有看自己,胆子更大,伸出的手看似是要捡起地上的本子,但实际上手臂贴着危巍祎的小腿擦了过去。
轻微的触碰让他更加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他有意将身体也贴过去。
但身体还微靠过去,胸口重重地挨了一脚,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谁准许你碰了?”
“滚!”
危巍祎脸上没了笑容,阴戾地看着佣人,羽睫落下的影子印在眼睑上。
第18章 第 18 章
蔡察以为自己住院的这几天能够过的悠闲一点,系统也不会催促他走剧情,但只过了两三天,他的父亲蔡自强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病房。
“爸?”蔡察见到蔡自强时,有些诧异。
小说中蔡自强的出场次数并不多,但是为了表现他和危巍祎结婚,是他高攀了,作者对他的家庭做了一个简短的解释,特意把蔡自强拿出来,详细说了说。
蔡自强喜欢赌,虽然不赌什么大钱,但是赌得多了,输得也就多了。
他是个赌徒,但经常自命不凡,来到大城市工作的蔡察成为了他炫耀的资本,尤其是在蔡察和危巍祎结婚后,他得知蔡察从危巍祎那里得到一套房,并且危巍祎帮他还上的债,又送了不少礼给他。
他对危巍祎满意的不得了,这下他炫耀的资本又多了。
村子里那些整日骂他是赌鬼、说他儿子没本事,就算去了大城市也找不到好工作。
这下好了,就算他儿子不去工作,他们一家人都不会饿死,危巍祎可是危家的小少爷,危家可是北城有名的豪门。
蔡自强还没有高兴两天,就听人说蔡察住了院,还在和危巍祎闹离婚。
他一听到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坐上车就来了北城。
蔡自强丢下东西,拍了拍身上那件好像光鲜亮丽的牛仔外套,“你说说你,这都是什么事?掉到海里,还能把脑子撞坏了不成?你好好地为什么要离婚?”
蔡察轻靠在床头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就那么回事,危巍祎他……”
他将“出轨”二字给憋了回去,想到危巍祎先前极力否认的样子,他都有些拿不住危巍祎到底有没有出轨了,可要是按照小说剧情来看的,危巍祎现在正在和主角攻慕濉打的火热呢。
“都结婚了,还不能离婚吗?”蔡察干脆摆烂,不解释了。
蔡自强拍了一下大腿,把自己给拍疼了,眉头拧到了一起,但是他更心疼钱,想着危巍祎这么一棵“摇钱树”就这样没了,心疼的要命。
他见蔡察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危巍祎多么好的一个人,你要是就这么离婚了,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再说了,你一个二婚男,还有谁能要你。”
蔡察点点头,“我都知道,您是舍不得危巍祎的钱,离婚协议在这里,您拿去看看,这里写着可有不少钱呢。”
蔡自强最在意的就是钱了,那他就给蔡自强找一个和钱有关的事。
他很清楚危巍祎给了他多少钱,但他不说,就让蔡自强自己去研究吧,也可以还他一个清静。
“给再多的钱,能有你和危巍祎过日子得到的钱多?”蔡自强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身体很诚实,拿过了床头柜里的离婚协议。
协议上字很多,蔡自强拿着协议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好好研究,余光瞟到站在门口的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呢?快进来,”蔡自强招呼人进来,年岁上去后,身体像是缩了水一般,不如从前高壮了,可他还是勉强抬手拍了拍黑色皮肤青年的肩膀,把人带给蔡察看。
“小察,这是你的远方表弟,你没有见过,叫简无,来叫哥。”
蔡自强拍了下头,“你和他不熟,但你小时候和他哥在一起玩过,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应该也记不得了。”
蔡察看着走进来的青年冲着他木讷的弯了弯腰,身体僵硬,声音沙哑:“哥。”
蔡察对着简无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低眸思索了一会儿,还真记不得他小时候玩伴的样子了。
不过都过了那么久,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简无抬眸看了蔡察一眼,手指搓着手背黝黑的皮肤,下意识看向蔡察捂得白得要发光的肌肤。
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的手又大又粗糙,指节也是宽宽的,蔡察的那双手白嫩纤细,像是削了皮的梨。
他也没有见过像蔡察这样长相的。
来到城里后,他感觉见到的一切都与他之前见到过的不一样。
蔡自强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根据他对蔡自强的了解,这估计是村子里的那户人家给蔡自强塞了钱,让蔡自强带自己的孩子来北城。
蔡自强自己也没有离开过几次村子,但是自从他和危巍祎结婚后,危巍祎给蔡自强送了不少礼和钱,蔡自强把自己打扮的像是时髦的暴发户,还骗过了村里不少人,他们都以为蔡自强真的变有钱了,也变得又见识了,纷纷拿钱来留着蔡自强办事。
蔡自强笑着拍了拍简无的肩头,“你自己来北城念书不要怕,你小察哥会照顾你的。”
“小察你就当帮个忙,北城你熟悉,你就先带着他住两天,期间他还能照顾照顾你,我都这么老了,你病了,我也不能照顾你了。”
蔡察知道蔡自强这是为了点钱,把带来的这个“麻烦”塞给了他。
他瞧着简无一言不发、沉闷的性格,默认身边又多了一团空气。
简无似乎也把他自己当成了空气,存在感很弱,难怪方才蔡自强走进病房,却将简无忘到了门外。
“吃苹果吗?这里有好多,我吃不了,过两天可能会坏掉,你选了什么专业?”
蔡察听简无叫他“哥”,莫名的有了一种当长辈的错觉。
简无抬眸看向蔡察,没说要,也没有不要,蔡察将苹果塞到他的手中,他也就这样收下了。
“数学。”
简无垂下眼睛,苹果虽然很大,但他也能一只手握住,可蔡察好像做不到。
蔡察见简无不是腼腆社恐,只是单纯的沉闷,不爱讲话,忽然来了逗弄的兴致,拉开抽屉,抓了一把水果糖塞到了简无的怀中,“吃糖,我这里还有一些别的零食,你看看要不要吃。”
原本简无一只手拿着苹果绰绰有余,但蔡察又塞给他这么多糖果,两只手都捧不过来,裹着漂亮糖衣的糖果滚落到地上。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糖果,手中的糖果又掉了下去,忙了半天,额头泌出了汗,手中的糖果没见多几颗。
简无余光瞟到了坐在床上的蔡察,男人眼底荡着很浅淡的笑意,不含任何嘲讽,像是被取悦了一样。
“别捡了,地上的脏,这里还有好多。”蔡察拉了一下简无的靠近肩头的袖子。
“很好吃,你尝尝。”
蔡察将一颗糖塞到嘴里,修长的手指轻捻着晶莹剔透的糖纸。
之前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走剧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过了。
虽然被当成小孩子来对待,但简无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
…………
蔡自强要离开时,简无正坐在床边吃糖。
糖很甜,甜得他舌根发麻,他不习惯这种味道。
蔡自强要去外面住酒店,小心翼翼将还没有研究明白的离婚协议拿在手里,“我走了,简无你就留在医院里照顾你哥吧,你们互相照应着,我也放心。”
蔡察看出蔡自强不愿带简无住酒店的念头,蔡自强这人很抠,不愿给除自己以外的人花钱,他又不想要和简无挤同一个房间。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简无留在这里。
被扔下的简无没有一句怨言,还拿着饭盒到食堂去打饭。
他端着饭盒,看了一眼像是黑盒子的电梯,转身走上了楼梯。
住院楼内虽是开着空调,但简无一口气爬上六楼,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刚走进病房内,淡淡的菜香混合着米粥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方才他离开时还是空空如也的小桌上如今摆满了饭菜,虽然都是偏清淡的,但不会让人觉得没有胃口。
在那些明显价格不菲的饭菜的衬托下,他饭盒里打来的饭菜就显得十分的上不了台面,廉价又油腻。
他抱着饭盒,径直走向窗边的桌子。
“表弟。”
简无转眸看了过去,男人慵懒地坐在床上,靠着床头,脸色红润,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要是放在村子里,像蔡察这样喜欢赖床的,恐怕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简无走了过去,刚站住身子,手中的饭盒就被蔡察顺了过去。
柔软的指腹擦着他的手背,他敛下的羽睫轻颤了一下。
还有……要是在他们村子里,像蔡察这样离婚一次婚的懒男人,大概是不会有人愿意要的。
蔡察把饭盒放到了小桌上,其他的碗碟随之 被挤到了一旁去,“我吃这个,这些你吃了吧。”
这些饭菜都是危巍祎命人送来的,他不明白明明两个人马上就要离婚了,而且危巍祎也没有再来见过他,为什么还要每天坚持不懈的给他送饭。
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他只要自己快些完成剧情就好。
倒是简无异常的听话,将桌上的饭吃了一个干净。
简无对用来填饱肚子的东西并不挑剔,太好的东西他也吃不出来。
但他觉得蔡察与他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吃的饭菜才是蔡察应该吃的。
蔡察吃着他打回来的菜,就那么很自然的咽了下去,没有任何嫌弃。
为什么不吃这些精心准备的饭菜吗?
是送饭菜的人,还是做饭菜的人让蔡察厌烦?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蔡察觉得和简无相处的还算可以。
很快,蔡察就不这么想了。
入夜,他爬起来上厕所,床板发出的微弱的声音让睡在折叠床上的简无醒了过来。
简无来到陌生的地方,睡得很浅,睁开眼睛见到蔡察“费力”的下了床,没有任何起床气的他起身走向蔡察。
蔡察以为简无是过来搀扶自己的,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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