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也跟着坐直身体。
“有仙尊在就打不起来。”江寒陵抛出一颗定心丸,“前提是他不出手。”
不出手,楚逍君作为千年前打败魔尊末戾的修真界第一宗师,就是活的威慑,魔族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章瑜听得脑仁发晕:“你们搞的真复杂。”
“谁让你不好好读书的?”
“我怎么了,我这被窝里放屁,能闻能捂的。”
“能文能武?文能花钱买手办,武能上剑快逃命,是吧?”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章瑜痛心疾首,“我上什么剑?我晕剑啊!你忘了吗?”
他哽咽道:“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不爱护我!不把你的存款密码告诉我!”
章瑾:……
白黎:……
“好了。”江寒陵强行把话题掰回正道,“除了焱玖和娑罗联手,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章瑾立即正色:“有。花锦川现在在白骨峡,那里是焱玖藏身的地方,就在临渊城,离城主府不远,地形易守难攻。”
白黎听到师兄不仅没事还能传消息,精神为之一振:“那我们尽快打进去?我可以感应到身体的方位,他肯定跑不了!”
“不用。”章瑾说,“娑罗为了稳固统治,每三年召开一次临渊大会,主动接受挑战,最近的一次正好就在五天后开始,到时候城里都是高手,焱玖是娑罗面前的红人,又需要扩充队伍,一定会出席。”
魔族以武力论地位高低,再想得深远一些,如果焱玖能趁机扶植一个新魔君取代娑罗,那么他想要在修真界称帝的梦想虽然听起来可笑,但也不是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临渊大会都是行动的绝佳时机。
江寒陵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分开行动,见机行事。”
章瑜提议:“用暗语沟通吧。”
章瑾一直在外面,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后来研究出了什么暗语,掏出手机让章瑜赶紧把资料发给她,好赶在行动前学会。
章瑜啧啧摇头:“姐,你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要是手机能用,我还用得着跑这么大老远来找你们?”
他说:“刚到魔界,我们就试过了,我们在床上试过,在墙边试过,在窗前也试过,以及料理台、餐桌、浴室,连房顶上都试过了……”
他痛苦地一拍大腿:“这个破地方完全没信号!甚至莫名其妙连蓝牙都用不了!”
江寒陵不动声色,端起水抿了一口。
白黎默默松开十指相扣的手:……
就说会读心不一定是好事来着。
章瑾:……
她和蔼地笑了笑,拳头攥得嘎巴响。
章瑜警觉后退:“你想干什么?”
章瑾慈眉善目:“把你细细切做臊子。”
“……”章瑜掩面而泣,“记得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能卖个好价钱,去扯三尺花布,回来给你做件新棉袄好过年,也算是全了我们相依为命姐妹情深。”
章瑾冷静道:“……谁是妹?”
章瑜捏着嗓子:“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姐姐?”
章副队长揉捏眉心,用一个字结束了这场离奇的对话:“滚!”
章瑜双手递上自己的手机,低眉顺眼:“请用,聊天记录里有文件。”
章瑾接过手机,刚按亮屏幕就遇到开幕雷击:“清纯符修在线热聊?”
“新换的网名。”章瑜十分羞涩,“头像也是新设计的,好看吗?”
章瑾默默看着黄底红字的“重生之我在街头做神棍”,对自己的教育水平产生了全方位的质疑,从性格到性别,从智商到美商。
章瑜见她不说话,识相地没有继续聒噪。
章瑾翻过“桃源路18号生态茶叶示范园、下岗修士再就业 、二手奶茶专卖店、邪祟不妙屋、闪击魔界先疯队、修真界成功人士交流群、仙界驻凡大使馆”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群聊。
章瑜指指其中一个:“这个群。”
于是章瑾看到了“AAA煞气批发江哥、全自动上货零食柜、颈椎健康宣传大使、学医救不了修真界”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备注。
最后,她指着“旅行牛蛙(失联版)”的备注,微笑:“这是谁?”
章瑜心虚微笑:“这是一个美丽的小秘密,我可以不说吗?”
白黎缩缩脖子,小声:“我怎么感觉到一股杀气?”
江寒陵当机立断揽着他起身:“快跑。”
第113章 魔界17
章瑜并没有留下来等着一起行动,只呆了不到一天就连夜离开了魔宫。章瑾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听江寒陵说章瑜走了还有点不高兴,嫌他不告而别让人操心。
白黎倒是觉得章瑜这人虽然有时候比较有病,情商还真不低,很会和人相处,昨天大概是一碰面就察觉出他们三个之间气氛异常了,故意满嘴跑火车来活跃气氛,多少起了点作用,起码章瑾是肉眼可见的没之前那么闷闷不乐了。
下午去逍遥坞找江寒陵的路上,白黎遇到了章瑾。
自从上次章瑾告诉他阵眼的事,他们两个就没再单独相处过,一方面是江寒陵黏人,另一方面是章瑾躲人。
关于拿他的躯壳做阵眼,彻底说开之后,他和江寒陵之间没什么可别扭的了,反正忧愁恐惧也是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尽人事听天命,今朝有酒今朝且醉。
反而是章瑾在这件事上始终过不去,总觉得自己不仅自作聪明捅破了窗户纸,还默认了拿人命权衡利弊,同时害了两个人,连面都不怎么愿意露。
现在其他人已经到达魔界,不仅意味着他们有了援手,同样意味着剩下的时间屈指可数,有些话再不说也许就来不及了。
章瑾并没有拦住白黎,就站在他必经之路旁边的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他,似乎有话想说。
他们没有把阵眼的事告诉章瑜,就算他再耍宝卖嘴也只能一时逗乐,没法真的解决问题。
白黎有心开解章瑾,朝她那边走了几步,就见她往前挪了半步又收回脚,欲言又止。
再靠近,她却转身就走了,像在躲什么。
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白黎却从对方的神情里读懂了没说出口的话——“逃吧。”
他仰头看天,笑了笑,转身回到原来的路上。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何况他也不想逃。
到了逍遥坞,江寒陵不在外面的书房,白黎穿过青玉珠帘走到里间,就看见他正坐在笼子里的梳妆台前翻书。
那书只有半本,是从魔宫的资料里筛出来的。
到昨天下午为止,他们已经把能找到的资料全部看过了,浩如烟海包罗万象,连采补之类的违禁功法都有。
关于夺舍的也有,不过只有残缺的功法,没有克制的法门,两人对着半本书坐了一整夜,都没能推演出更合适的办法。
最后白黎决定先去填饱小白的肚子,吃完饭又独自散了一会儿步,才来陪江寒陵。
这人放着书房不待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眼看又快闷出毛病了,白黎抽走他手里的书,顺手捉住脉门。
江寒陵也不抢书,由他动作。
过了一会儿,白黎满意道:“往来流利,如珠走盘。”
“……”江寒陵捏捏他的手指,“好玩?”
【跟章瑜学坏了】
“没骗你,真的是滑脉。”白黎解释,“你知道我师门用药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量大管饱。”
【又多又苦,但是喝完药有糖吃】
“是以毒攻毒。量大,那是因为要解毒,有时候就会影响脉象。”
“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滑脉。”白黎和他对视,“龙凤胎,恭喜。”
“……”江寒陵配合地摸摸肚子,一本正经道,“先取名吧,一个叫白开水,一个叫江浙沪。”
“什么破名字啊?”白黎被逗笑了,“说真的,基本上痊愈了,不会误事。”
只剩下最后不到五天时间了,时间一到,无论如何都得行动,能在这之前把伤养好,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江寒陵握住他的手,一言不发。
【不想聊这个】
白黎反过来挠挠抓着自己的手:“不过关于临渊大会,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说说看。”
“巧合有点太多了,正好我们需要一个时机,正好我师兄就传消息回来说焱玖很有可能会出席临渊大会,正好它最近就要办,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像个陷阱。”
白黎不是质疑花锦川的能力,但现在面对的毕竟不是一般敌人,在船上的时候,花锦川还着过道,他又不是专业的,这次独自行动,又牵扯上了更厉害的魔君,难免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岔子。
江寒陵点头:“说的没错。”
“那怎么办?”
“照常行动。”
白黎并不意外:“你留了后手?”
所谓的后手,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做了能做的努力,剩下的就只能看天命了。
江寒陵没有回答,手上用力一拉,把面前站着的人抱坐进怀里。
白黎顺着力道坐下,动作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靠在他身上:“要是只能走最后那条路,我会彻底消失吧?”
聚集杜将铭将近三百年修为炼成的法阵,一旦催动,威力可想而知,躯壳作为整个法阵的攻击对象,恐怕连一捧骨灰都留不下,魂魄大概也会消散。
那是真真正正的形神俱灭,一定会很疼,听着就让人害怕。
面对这样的问题,再精妙的谎言也显得可笑,总不可能捂着对方的耳朵说“不疼不疼,不怕不怕”,就真的可以不疼不怕。
江寒陵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对不起。”
“没关系。”白黎歪头撞撞他的肩膀。
疼当然会疼,怕当然也会怕,但想想那些枉死的人、妖、魔,甚至还有婴儿,他们死之前也会疼会怕,现在死的是陌生人,将来就有可能是熟人、朋友,能以一条命的代价消除后患,不算亏。
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波折不断,少有静谧相处的时候,放空大脑,不想以前,也不去想以后,没有满肚子的酸涩,也没有满脑子的克制,只是和喜欢的人依偎在一起,晒着夕阳发呆,一辈子有这么一回,遗憾就又少了一大块。
白黎侧着靠在人身上,眯起眼睛,安详得快要睡着了。
但是他又舍不得睡,打起精神仰脸,想要聊点什么提提神。
江寒陵在对着梳妆镜发呆。
白黎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刚才顺手搁在台面上那半本书还是已经看过千万遍的破烂样,映在镜子里,上面的字全都成了镜像,依旧是平平无奇的半本破书。
于是他费解道:“你在看什么呀?”
江寒陵和他在镜子里对视,顿了一下才回答:“看看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说着,用腿颠颠怀里的人。
他心里清楚自己在作为伴侣这方面连及格线都达不到,但凡聪明一点都不会选择他,简直是自讨苦吃。
怀里的人果然不太聪明:“不知道,可能是见色起意吧。”
“……”江寒陵纠正,“那叫一见钟情。”
白黎微笑着默认,心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光顾着害怕了,根本就钟情不了一点。
他以为默认一见钟情已经是完美答案了,没想到江寒陵又有了新问题。
“只喜欢我的脸?”
“不只喜欢脸,身材也喜欢,嘿嘿。”
“喜欢就好。”
“不觉得肤浅吗?”
“未必不是好事。”
“啊?”
白黎以为能逗到人,没想到得到这么个反应,仰起头。
两个人面面相觑。
“没什么。”江寒陵抱着他,凑近轻轻碰了一下鼻尖,满眼的眷恋像潮水一样把人淹没。
没什么,不管喜欢什么,喜欢就好。
不用读心术,白黎也能自动在心里补全整句话。
他心头一动,掩饰地半转过身体,垂下眼,嗫嚅着,努力把话说流利:“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
白黎从来没这么忐忑过,情不自禁抓住箍在自己肚子上的胳膊,期望能得到一些勇气,至少支撑自己坦白完读心术的事。
看在目前情况的份上,江寒陵应该不会生气……吧?
突然,他僵住了。
他的神情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江寒陵的胳膊,指尖几乎要抠破衣服陷进血肉里,仿佛遭受了某种巨大的冲击。
他低着头,江寒陵看不到他的表情,又等不到他说话,疑问地晃晃他:“嗯?”
“……”白黎不肯抬头,喉结滚了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会不会生气,再也不理我了?”
世事无常,想坦白的时候,偏偏没法说出口了。
白黎抿紧嘴唇,其实他真的不喜欢骗人,可从遇到这个人开始,就一直在撒谎,有意的、无意的、被迫的、主动的,撒谎。
江寒陵很有耐心,温和道:“要是还没有准备好,可以晚一点再说,不着急。”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你高兴就好。”
“不会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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