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气鼓鼓的,朝剑帅干瞪眼。
柳穿鱼回他一个眼神:跟你又不熟,边儿去,没你的份!
——当然,黑纱面具遮挡,书童能不能意会得到,就难说了。
书生也没刻意等分食的家伙先吃才动嘴。
吃相相当文雅,半垂头,不紧不慢咬了一口蛋。
书童看到,急得直跺脚!
柳穿鱼有些开心。
尽管多数时候他抠巴巴不乐意分享,偶尔跟人分享,还是希望对方赏光的。
就大口吃起手抓饼。
美!味!
稍稍后悔,没多买两个囤着,也好见到鬼兄后,给对方也尝一尝鲜。
——冤大头隐老板,二测后变精了,壹家生意好,来来往往停靠渡口的NPC都舍得花钱,于是店内物价飞涨,剑帅也是花上一个时辰做足心理工作,才狠下心买这一个饼子的!
书生看着弱不禁风的,让人以为食肠不够,吃不了几口。
不想,胃口如此好,慢条斯理的,将半斤重的饼子吃得干干净净。
本来气急败坏怒瞪眼的书童,看着看着咽起了口水,可怜巴巴围观二人吃饼。
“开船——咯!”
忽如其来,是嘹亮的、悠长的一声吆喝。
一遍遍回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
跟着书生有样学样,在水边洗手净脸的剑帅,闻声抬头。
落日完完全全地,被积金湖吞没;
剎那间,水面洒满碎金、随波浮荡,好不壮观!
连柳穿鱼这样心思不纤细的家伙,一时都被震撼到了。
积金湖,名副其实!
绝美的景致转瞬即逝。
剑帅苦苦思索,想抓住适才一闪而过的感悟……
周遭暗涌的气氛,让他强行回神。
不知从哪里摇桨过来的船,渐渐靠岸;
空荡荡的野渡,短短一刻间,蹿出许多黑衣黑斗笠的江湖客。
人多,气息驳杂;
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实则都是来乘船的武者。
看大家的装束,约莫目的地一样是暗市。
积金湖,作为北陈第一大湖,打东边往湖城,如果不乘坐野渡船,就得绕路很远很远!
才这么一会儿,岸边聚集有二十多人。
陆陆续续,有人急忙忙,拼老命用着轻功,朝这头赶来。
没作掩饰的书生与其书童,混在一行江湖客中,就特立独行。
不时有视线扫过他们。
都是藏头掖尾的,二人恍若未觉。
书生淡定整理书箱,没再让书童背了,等船一停靠,提着沉甸甸的书箱就第一个登船;
书童抱起断掉的鱼竿,苦大仇深的,没好气地瞪了好几眼“罪魁祸首”。
柳穿鱼很敏锐,不但感觉到书童火辣辣的眼神,也发现另外一些人打量的目光……
不经意地,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鉴定一行人,十来个玄级,五六个地级,二三个准天级,两个天级!
——没算上不起眼的小书童。
连掌舵的也达准地级,四名划桨的水手很平均地全在80级,看战力,在玄级里也是顶尖的高手。
让剑帅惊奇。
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挺藏龙卧虎!
别看他接触到的,动不动就是地级、天级,乃至半步宗师,实则放眼整个江湖,人、黄级水平才是常态;
多数人一辈子也摸不到玄级门坎;
不过,有门有派有家世来历的,除非资质奇差,水磨工夫慢慢熬,总归能在寿尽前达到玄级……没意外夭折的话。
因而看似玄级数量众,大白菜似的,一抓一大把;
实则算得上三四流的高手了;
谁人见到,不客气地尊一声“大/少侠”?
于资质算好的武者而言,真正的坎儿是地级;
地级跟玄级,差距天壤之别;
毕竟,想达到地级,得先“问道”,扪心叩问己身之道……别看武者寻常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多数人根本看不清自己!
——自然了,越往上,进阶越发艰难。
扯这些的意思,是想说,寻常没个特殊情况,或赶巧哪方大势力集体活动,这般人迹罕至的野外,鲜少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高手。
事不关己,剑帅头脑简单,不禁暗叹:
一年一度湖城暗市,真是一块香饽饽,热闹赶得上风云小会了!
胡想八想不影响柳穿鱼利索的行动。
这些个路人高手,人还怪好的咧!
客客气气的,没人抢着上船……
他就不客气了!
勉强素质一把让书生先走,连小书童都不给谦让,抢在对方前一息先登船,找了个舒适的座位。
船不算大,座位——蒲团整整齐齐摆在船中——才十个。
跟书生也算是半熟人了,柳穿鱼干脆坐在对方左手侧……尽管,没打算跟对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没得必要吧。
惹来书童一个白眼;
书童只好占据书生另一侧的空位。
三人落座,其余人像是才反应过来;
很快,算上船夫、水手,整好三十人全部登船。
挤挤攘攘的。
本来暗喜抢到好座位的剑帅,感觉被一群人围起来,不是很自在;
忍忍咯!
以船夫的功力,最迟明天傍晚,即能抵达对岸。
积金湖太大,号称“八百里内海”;
当然,船家掌握着航线,实际的行程,差不到是两岸距离最窄的一段,不足300里;
大湖隐藏危机,有一些性情凶恶、品阶高的食人鱼类,少不得人鱼搏斗的状况,难免延误时辰。
柳穿鱼暗戳戳期待。
据说,有几种食人鱼特别值钱;
他多打几头,也不费啥力气,顺水拖到岸对面,正好让鬼兄处理;
哪怕不好拍卖呢,暗市有私人交易,也是一大笔进项。
“各位客官请放心,小老儿在积金湖掌舵三十多年,对航线了如指掌,绝不会让大家碰上食人鱼,最迟明个卯时,安安稳稳抵达湖旁渡!”
船夫夸下海口。
“……”
船启航。
没过多久,岸上已经看不清了;
茫茫一片全是水。
原已是夜间,赶上月初,黑乎乎的,真就什么也看不清。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显而易见,一船客人越发紧张。
柳穿鱼扫了眼众人紧握武器的手,仗着伪装无需维持剑帅的形象,伸长脖子,半个身子越过书生,好奇盯着吭哧吭哧修理鱼竿的书童。
好手巧!
书童用个金属制的奇特活页,涂上个什么胶,费了半天的劲儿,将报废的鱼竿修好。
书童长嘘一口气,嘀咕:“还好还好,不用我再到处找好用的鱼竿,也好省一笔开销。”
柳穿鱼听到,对书童心生赞赏:不错啊,会居家过日子!
书童可不知他被“赞赏”了,一抬头看到黑乎乎的家伙只差没压在他家老爷身上了,其不知何时解开的哑穴,当即好大声:“狂徒放肆!你……”
这一声如同水滴进油锅;
压抑的情绪瞬息爆发!
心怀不轨的船客们,都以为书童斥责的是自己,不待人一句话说完,不约而同,齐齐动手!
一记长矛直刺书生心口;
被一根铁锏挡下了;
有人直朝三人撒网,恰巧赶上另一人挥舞大刀,刀气振飞罗网,又一人甩出鞭子朝书生卷来,恰恰撞到刀口,两方使的都是八`九成功力,震退彼此,险些没翻出船外!
船夫也不掌舵,水手也不划桨了,一起投入混战。
近乎在混战中心的柳穿鱼,看大家打来打去,好不热闹!
明显,包括船夫、水手,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书生;
奇特的是,这些人不完全是一路人,十来个招招狠辣,想致书生于死地,另十余人替书生挡去致命攻击,但也不是纯纯保护,罗网啊鞭子等,一看便知他们只是想抓活的,剩余三人,打得很热烈,就看不出目的,划水似的……也是,人家本职就是划桨的嘛!
柳穿鱼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偏有人手没长眼,刀啊剑的往他身上落。
斧劈天是好惹的吗?
看他这血黑血黑的一身!
毫不客气,抬起大斧,把波及到他的几个人一斧头横扫,扫到积金湖里喂鱼!
斧头耍得虎虎生威。
柳穿鱼坐在蒲团,屁股都没挪一下。
让人知道,他绝不是好惹的。
于是……
“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船被炸成四分五裂!
是剑帅没见识过的一种雷火弹,威力惊人,远不是在壹家食肆那会儿,玩家搓出来的小玩意儿可比的。
幸好,柳穿鱼对危机的嗅觉很敏锐;
绝对自信,却绝不大意。
第一时间轻功飞起。
没忘提着书生一起跑……好歹是人家的“恩公”嘛,施恩要彻底。
亏得剑帅够谨慎,真正跑路时,发挥的是最大实力;
将将躲开爆炸余威!
轻功点水,到底不好着力,还提着一个大男人,快撑不住时,看到漂浮的一块甲板;
果断一个提气,拽着书生飞落甲板上。
书生肉身不比武者强健,受到爆炸余波,虽看不出重伤,嘴角溢出丝血;
冷白色脸庞,变得病态苍白;
便如此,书生不改沉着冷静,被小鸡仔似的提着飞来飞去,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湖面无风。
甲板稳当当地飘浮。
柳穿鱼就安心把人放下了。
书生才一站定,朝黑乎乎的家伙,作了个大礼:“多谢恩公。”
柳穿鱼第一反应以为对方认出自己真身;
转而想起,“恩公”也不是什么专属名称。
倒不在意认不认出的……
他一手提着斧头,一手很有范儿背在身后,自报家门:“本座是斧劈天!”
好事不留名,不如锦衣夜行。
书生怔了一怔,轻轻擦拭嘴角血迹,浅浅一笑:“斧劈天……吗?好气势!”
柳穿鱼心里一喜,对书生印象更好了:读的书多,就是有用,才不像玩家们那样,一点儿也不懂欣赏!
湖面静寂。
先前的那些人,连船带人……大概是没了。
柳穿鱼使劲儿蹬蹬甲板——挺稳当。
计划运功御使着甲板,带书生离开这前不着岸后不着岸的地方。
就是……
“你可认得方向?”
虽说面板显示坐标,大湖茫茫,没个参照物,他对坐标半懂不懂的,也不好找出合适的航线……可别瞎漂,漂一整个八百里,直接跑别的州去了。
书生不知有何依据,指着一个方向:“直行约十五里,有一湖心洲。湖心洲再往西北,距湖旁渡,不足一百一十里。”
柳穿鱼高兴:“会识路就好。”
罢了,再蹬蹬脚,用力踩着甲板上,神秘秘道:“下头有大鱼。”
才一落“地”便发现了,甲板浮力不对,暗想或许是嗅到血味、来埋伏的食人鱼;
怕书生被吓到,没说得太明白,给个提醒,只待食人鱼发难,他好一招擒拿!
“咕噜咕噜……”
“哗”的一声,冒出个鱼……
啊不,是人头!
是书童,得亏剑帅出手先试探,他反应也奇快无比,躲掉一记攻击——
“呸呸呸呸!”
书童狂吐着水,边嚷嚷:“谁是大鱼!真是的,我费劲巴拉在下面托举,你老蹬我干嘛!”
第41章
柳穿鱼小小意外;
他知道水底有东西,通过隐约的气息等判断,真的只以为是大鱼!
转念就明白:书童到底是天级巅峰,总有一些独门秘术,其人根骨属水,功法用到极致,与水融为一体……也不是没可能。
是书童而非食人鱼,让剑帅遗憾;
不过,有对方在,就省事了;
剑帅歇了下来,跟书生一起,稳当当地坐在板子上;
书童踩水,托举着板子往湖心洲推。
怪费劲的。
感慨归感慨,柳穿鱼没指手画脚,还别说,这样被人推着走,好享受的!
察觉水底异动,随口问一声:“你踩着什么?”
许是看剑帅对自家老爷有救命之恩,书童不再甩脸子,语气不太耐烦,可有问必答:“是丢雷火弹的孽障!”
柳穿鱼恍悟:“他没跑?”
书童怪笑:“被我堵住去路,封禁他穴道,令其用不了武功,吊着一口气在水里挣扎,正好为我御使,也便省点气力。”
柳穿鱼默。
好单纯的一张脸,好恶毒的一颗心……妙啊!
自然而然就奇怪了:为什么那些人追杀个穷老书生?
柳穿鱼心下嘀咕,嘴上没多问。
书生仿佛察觉到他的疑问,轻描淡写:“蔺某无意间得罪几路人马,劳恩公受到牵连。”
剑帅爽快表示不算什么大事。
自我介绍名曰“初升”的书童,两条短腿超会踩;
没多久,推着板子,顺利抵达湖心洲。
湖心洲很小,或许是亿万年前遗留的山石被湖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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