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诺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下午关维彬来了一趟,两人一起吃了顿饭,没忍住问了他和谢晨的关系,韩诺也只淡淡地说分手了就没在多说。
韩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但关维彬还是从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难受中看出端倪。
感情的事并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谢晨对韩诺的所作所为关维彬或多或少也听说一些,所以在一开始听说韩诺被谢晨给扛走,他便打过电话询问。
韩诺说他是自愿,关维彬也就没在插手,这次他打来电话想要换份工作,关维彬就猜到应该和谢晨有关。
原本以为只是闹了矛盾分手,没曾想,谢晨竟然动手打人,还给人打晕过去管都不管。
无论从哪一点看,关维彬都觉得和谢晨平常的作风大相径庭,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矛盾。
只是韩诺不说,关维彬也不想去问。
到底是正规的治疗,韩诺休息三天后,身体也好了很多。
只是脸上的巴掌印记还未完全淡化,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出淡淡的痕迹。
没要人来接送,一个人回家,繁华的街道依旧嘈杂笑闹,可韩诺的心,却跌入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程默看望过韩诺,谢晨自然也听闻韩诺被他打晕过去。
他微微忪怔了一下,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状似毫不在意地说了句:“真他妈不禁打。”
嘴巴会说谎,但眼睛不会。
程默看着谢晨眼中那一瞬间的错愕和难受,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自欺欺人。
第41章
谢铭程默守口如瓶,秦昊也知这件事事关重大,对谢老爷子的询问巧妙的给出一个不被怀疑的说法。
在程默耐心的哄骗下,两个孩子渐渐接受没有妈妈陪伴的事实,也没了之间那样难过,谢家上下暂时相安无事。
伤人的狗最终被绞杀,无论如何,这条狗都是一只忠诚的护卫犬,谢晨到底没忍心让它被随意丢弃,从警局领回狗的尸体,埋葬在家里的后山上。
两个孩子对狗有很深的感情,谢晨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重新买了一只小金毛给他们。
只是无论小狗如何冲他们摇尾巴,两个孩子都很难在一时之间走出阴影,抱着小狗又是亲,又是摸,不停喊着“豆包”的名字。
家里阴云密布,谢老爷子也难受得厉害,只是顾媛犯罪是事实,权势终究也大不过法律、大不过公义,即便难过,也只能忍着。
家里这样的气氛,谢晨心里也不好受,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稳定情绪,安抚好家人。
拍卖会的事大家都看的分明,韩诺肿着脸被关维彬的保镖抱着送进医院,明眼人也猜的出来他俩应该是崩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之前那些想讨好又讨好不上的人,现在也找到机会。
个顶个漂亮的小男孩儿源源不断的往谢晨身边送。
谢晨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有一个叫许言的小孩儿特别受他关注,甚至被他带去公司。
人送了,谢晨也收了,老板们以为事情稳成,结果打电话一问,谁也没能爬上他的床。
顾媛的案子很快启动二审程序,秦昊打来电话说会尽全力争取减刑,但希望不会太大,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
谢晨“嗯”一声,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他也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日后帮她减刑,但再怎么样减,顾媛也少不得要在监狱里待几年。
谢晨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钱解决的。
“给我倒杯水。”
“噢。”许言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倒了杯温水放到办公桌上。
谢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视线落在许言脸上,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或许是习惯韩诺的淡漠,那些闹腾的小孩儿谢晨也没了太大的兴趣。
带着许言来公司,也是一时起意,只觉得他看书的时候很安静,和韩诺工作的时候一样,有种让人不忍心去打扰的专注和美好。
到底是刚出来做,许言很是生疏,低着脑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万花丛中过,谢晨一看这样儿就知道对方没经历过那方面的事。
他伸出手,挑起许言的下巴。
这张脸蛋漂亮而无辜,眼里带着迷蒙的薄雾,弥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一看就给人一种忍不住想拥进怀里,好好疼爱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谢晨一下就想起第一次和韩诺上床的情景。
当时的他也是这样一双水润的眼睛,只是比起眼前的许言,多了一份让人想要征服的怨怼。
遇上韩诺,像是着了魔,明明从未强迫过谁,明明知道他并非心甘情愿,可偏偏对他用了强。
昨天喝的太多,谢晨也有些断片儿。
早上起来,才发现床上还睡着一个人。
下意识的以为是韩诺,迷迷糊糊给人抱怀里,才发现抱错了人。
谢晨盯着许言看了一会儿,许言畏畏缩缩的,像是怕他,浑身都不自在。
“我昨天跟你做了没有?”
这话问挺多余,都喝的断片,起都起不来,也不可能做。
之所以问,也不过是想试试这小孩儿。
许言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片红润:“没有,没有做过。”
谢晨心说这小孩儿还真是有种浑然天成又惹人怜爱的傻气,性格和他的人一样,没有半点攻击性。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心底如同被一根刺扎了一下,泛出微微的疼痛。
昨天和秦昊一起去看守所看望顾媛,谢晨特地问过之前狗咬伤韩诺的事。
顾媛也未说谎,承认是自己怪他针对顾宸宇,才故意放狗咬他。
但后来她也派人把他送到医院,给他送去二十万,算是赔偿。
谢晨不知道当时韩诺是什么心态送他这块表,但这块表的价值,也是在二十万左右,差不多也就是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送给他的。
不用去猜,谢晨就知道,买这块表的钱,应该就是顾媛给他的那二十万。
从一开始,韩诺就刻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什么都算的清楚明白。
哪怕再怎么亲密,他总是一副随时都要抽身离开的模样。
直到现在,谢晨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儿入不了韩诺的眼,哪一点配不上他的喜欢。
愿意和自己上床,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里。
好像自己真就是他养的一个男宠,除了满足他的某些需要,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程默说他有苦衷,谢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点,他并非没有想过。
他甚至以为,韩诺是不是和顾家有什么过节,而刻意针对顾家的人?
但是查出来的结果,却直接让他否定这个想法。
因为韩诺的户口一直都在卖牛肉面的王叔家里,他们就是他的养父母。
从10岁开始韩诺就一直都在外地读书,直到大学后,他才跟着秦昊在这边工作。
十八年来,无论是他,还是王叔夫妻俩都和顾家没有任何纠葛,更没有接触过,又哪里来的过节?
看到这块表,谢晨只觉得更加难受。
韩诺说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人,可明明,他有养父母。
谢晨从未怀疑过韩诺,可现在,他才发现,韩诺连最基本的父母都要隐瞒,那他其他的话,又有几句是真?
“送给你了。”
谢晨从手腕上取下手表,塞到许言手里。
长久的不取,骤然取下来,手腕上落下一圈淡白的印记。
许言拿着表,手足无措,像是有点儿无功不受禄的意思,还不太敢要。
“戴着!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人送给我的,不值钱,我也看不上。”
“噢。”许言哆哆嗦嗦戴好,手腕太细,撑不住气场,戴在他手上并不是那么好看。
眼不见,心不烦,谢晨站起来:“走吧,陪我出去吃饭。”
许言谨小慎微的跟着。
走在谢晨后面,他才敢仔细打量这个肩宽臀窄,身高腿长的男人。
撇开他的身份地位,单单就是这份气质、这张脸,在声色犬马的场合里,就能很轻易地勾起不少人的欲念。
不知道许言爱吃什么,谢晨随他点。
许言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车都开出去十多分钟了,也没说出个地儿。
“随便说,哪儿都行。”
“那就那里吧。”
许言指了指对面的麦当劳:“那里的嫩牛五方还挺好吃的。”
“行,依你。”
除了学生时代,谢晨已经很久没有吃过。
懒得一个个去问,谢晨给许言爱吃的嫩牛五方点了五个,又点了一个全家桶,就坐到一边,看着小孩儿吃。
太过于出众的外表一下子就吸引住别人的眼球,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轻飘飘地黏在谢晨身上。
谢晨习惯了被人盯着看,对这些目光早就淡定自若,视而不见。
许言咬了一口汉堡,见谢晨似乎没有想吃的打算,问道:“谢总,你不吃吗?”
谢晨翻看着邮件:“你吃你的,不够再叫,我处理点儿事。”
许言见他忙,就不说话了。
来这里吃东西的人并不多,环境很是安静。
许言吃着东西,视线不经意之间落在远处的人身上,唇角立刻绽开笑容。
谢晨抬眼,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个人偶而已。
正欲回头,那人偶便抬腿离开,露出身后那张精致淡漠的脸。
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小妍,起诉离婚方面,我并不十分擅长,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们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还没有到非离婚的地步,你在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想好,决定和你丈夫离婚,我可以帮你找另外的律师接你的案子。”
小姑娘哭的都说不出话了,缓了一会儿才说:“那谢谢韩律师了,我就先走了。”
韩诺浅淡地笑了一下。
视线这种东西并没有实质,但人却偏偏就能感知。
或许是谢晨的目光太过于冷冽,韩诺朝着这边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晨便转过头。
哪怕只有一瞬间,韩诺依旧还是看到谢晨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神。
心,钝痛了一下。
谢晨抬起手,在许言什么也没有的唇角擦了一下。
不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却足够不远处的韩诺听的清清楚楚。
“吃个东西吃的脏兮兮的,擦擦。”
许言面色一下子变得红润,有些羞赧地说:“谢谢谢总。”
“谢什么?”
见他可乐喝完了,谢晨问:“还喝吗?”
柔和的声线仿佛蕴含了无限的宠溺。
他其实挺希望许言回答他想喝,至少这样,他可以亲自去买,可以让韩诺看看,没了他,自己同样会对别人好。
只是小孩儿太过实诚,回了句:“……不喝了。”
“昂,那你多吃一些,回头我带你去玩儿。”
韩诺呼吸停滞一拍,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起伏。
他闭了闭眼,将视线停留在许言身上。
这男孩儿长得太过于精致,五官非常细腻,皮肤是白皙而水嫩,给人一种娇贵柔软、不能受到一点伤害的感觉。
这种楚楚可怜,仿佛一捏就哭的小孩儿确实是谢晨喜欢的类型。
在还未和谢晨在一起时,谢晨就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多都是桃色新闻。
即便没有刻意去打听,这段日子韩诺也从同事嘴里听到很多。
只是亲眼看到他对别人举止亲昵,韩诺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发闷,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酸涩难忍。
特别是看到小孩儿手上的那块表时,韩诺心里就愈发的堵。
顾媛的二十万,韩诺拿到手就交给韩院长,含冤入狱八年,顾家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亲昵的动作看的韩诺格外难受,他倏然起身,穿过进来吃东西的人群走了出去。
谢晨咬咬牙,适才的笑容随着韩诺的离开越来越淡,直到最后面无表情。
突然冷淡下来的面容,让许言有些疑惑,不太理解明明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
“谢总,你怎么了呀?”
“没事。”
谢晨烦闷得厉害,没了玩下去的兴趣,等许言吃完,直接让他回了学校。
寒冷的风吹的韩诺全身冰凉,头痛的感觉也没减轻多少,吞了一大把药,似乎也没多大作用。
韩诺露出一丝苦笑来,本以为自己会无所谓,却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适才看到谢晨和小孩儿在一起,那股酸楚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也只有自己清楚。
高铸的心墙被谢晨源源不断的温柔腐蚀坍塌,克制着,克制着,终究还是把心丢了出去。
从给出去的那一刻,韩诺就知道,再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收回来。
自找的痛,他也没资格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临近下班前,冯律师走进办公室,递给韩诺一份案卷,说是一桩民事案,但对方指定要他帮忙辩护。
韩诺翻来案卷看了看,不过是两人口角,原告把被告打伤,且伤情并不严重。
这样的案子,大部分都是民事赔偿,韩诺并不觉得非要走到诉讼的地步。
每个月,他和何问都要去王妈家两次,适才何问给他打电话,说是王妈病了,这会儿赶着出去,韩诺便答应下来。
收拾好文件,他就直接赶去了王妈家。
八十年代老旧的筒子楼,两边的路灯也依旧昏暗,年久失修。
从他们小时候便是这样,明明灭灭,一副随时都要熄灭的模样。
能坚持这么多年,这路灯的质量也算是过硬。
城市日新月异,但这里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仿佛在这里定格,让韩诺有种跨越时空一瞬间回到从前的错觉。
院子里的低矮平房,那间他们从小生活的屋子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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