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带了几分强硬。
沈乐安见他面不改色当着自己的面将手直接嘎吱一声转回原位,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默默将他拿出来的药品取走。
“那行,你有事喊我。”
秦砚垂眸,没有看他,唇线绷紧,“把门关上。”
沈乐安顺手把门带上,走出来没有两步,扯了扯衣角,贴近鼻翼,嗅了嗅。
是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秦砚的信息素又变浓了一点?
血液里面包含了少量的信息素,方才秦砚流血过多,所以飘出来的味道很浓,但是上来之后似乎就变淡了一点。
沈乐安回头,瞥了一眼关上的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去。
应该是他太累弄错了,刚刚给秦砚剪衣服的时候也没看见什么再大量外流的血迹了,何况秦砚也不是那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
思及此,沈乐安身体一转,也没有耽搁,进了隔壁的房间,他身上太脏,也确实有点受不了。
门口踱步的动静彻底消失,另外一道关门声也在空气中落下。
紧闭的室内,抽气的装置不停地运转着,却也难以一下子排干净这迸发出来的松雪冷气。
血液的流失让Alpha脸色苍白,而迸发出来的信息素又迫使他略有些虚弱的脸上多了一层薄红,周身开始变得滚烫难言。
他手上攥着那条沾了一点红酒气味的毛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手心将绵软的布料逐渐拢紧,棉质的软毛被他失衡的力气揪住,几乎要断裂成两半。
Alpha的手背青筋鼓胀,露出可怕的筋条。
狭窄的房间内信息素分子到处乱窜,如果气体有形,也许包裹在那条沾染了一点红酒味道信息素的毛巾大概已经被雪雾化成大网,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不露出一点缝隙。
Omega的气息在出去之后的几分钟,已经基本上消失殆尽。
秦砚下了床,直接去了浴室。
那条毛巾被他随手挂在了架子上,身上的衣服被他直接褪尽,他完全没有刚刚少年的小心翼翼,动作很快,力气也不小,衣物的摩擦感带来的剧烈痛感比少年不慎触碰的疼意要扩张到数倍之大,这也让他勉强清醒了一分。
喷头上从头浇下的冷水浇灭了一点身体易感所招致的热气,但也让伤口猝不及防被这种淅沥沥的凉意刺激,细密的疼意如似蚂蚁撕咬,让快要涣散的理智回笼。
但空气中的松雪分子不见半点减少,反而有逐渐递增的趋势,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笼罩在狭窄的浴室之间。
秦砚站在水下,任由冷水从上而下喷洒,从他发顶一路往下,将身体浸湿,但周身的烫意愈发深重,仿佛要将水汽蒸发。
情况要比以往要严重的多。
在反叛军当卧底时,秦砚那时候第一次被注射大剂量的基因进化药剂,甚至还被恶劣的安排了一个Omega进他的房间,那间房间内充满了陌生的Omega的信息素,但他那时候或许有信息素本能的影响,但并没有什么被勾起的来自身体本能的欲望。
但这一次不同。
或许是和沈乐安做过标记,又发生过更进一步的事情,又或许是自己本能的心里的因素,易感期的反应几乎让他难以克制。
Alpha试图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尝试压制,但意外的受伤让他身体不复之前的强势,难以抵挡两方的冲撞。
……难以言喻的狼狈。
Alpha轻轻吐了口气,任由水流从颊侧蜿蜒而下,他手一抓,前额的发悉数被拢到了后面,饱满的前额被水浇打,神经里的肮脏并没有一点被浇熄。
那一点微弱的几乎快要逸散的红酒气味还充斥在鼻尖。
秦砚侧了侧视线。
挂在架子上的毛巾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一小片,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上面,轻轻摇曳,往下垂挂着小小的水珠。
水声关闭,浴室内又陷入一片平静。
沈乐安洗完澡出来,简单给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就去了秦砚这边。
他没有耽搁太久,刚刚疑似浓郁的松雪信息素还是让他有点心神不宁,唯恐秦砚又出了什么岔子,毕竟过来的一路秦砚就是如此,什么也不说,就默默抗了下来,如果不是来到这开了灯亲眼所见,沈乐安还真的不知道他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这不安的心理在敲门没有人回应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沈乐安敲了好几遍,还喊了秦砚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回音。
思忖一二,沈乐安还是直接开了门。
门扉之后,铺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松雪之气,冰凉的分子几乎在外人闯入期间,疯狂地缠绕在毫无防备的Omega身上。
沈乐安握在把手上的手微微一紧,压下紊乱的心境,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变化的药箱,就知道秦砚还没有上药。
浴室的灯开着,门也是关着的,但里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连水声也无。
室内安静一片,除了浓郁的信息素,仿佛没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沈乐安拧眉,走到浴室门边,也没有直接推门,试探地贴近喊了一声:“秦砚,在吗?”
话音刚落,站在门边的沈乐安便听到浴室内传来的一道声响。
克制又低沉,几乎是从喉间压抑不住才溢出来的一点音调。
带着浓重欲色的闷哼径直闯入Omega贴在门板上的耳中,仿佛黏在耳侧。
随后便寂灭无声,只有空荡荡的冷意。
沈乐安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瞬,热气倏然爬上脸颊,脑袋迟钝地往后挪了挪,没敢再贴近那道门板。
这声音太过于敏感,难免不让人遐想。
他也不敢确定秦砚是不是真的在做那种事情,毕竟秦砚在他的认知里面,实在不像是会有太多世俗欲望的人。
但他现在应该是因为伤口的因素,易感期出现了混乱,提前了,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乐安脑袋里面胡七想八,满脑子撞破秦砚私密的尴尬,但到底他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平复了数秒思绪,他才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地说道:“秦砚?”
里面的人慢了两秒,语气不变地嗯了一声,看不出一点局促。
沈乐安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听错了,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你是不是易感期提前了?”
“嗯。”
“这里有抑制剂吗?你说位置,我可以帮你拿。”
“没有。”
“……没有?”
“没有抑制剂。”
Alpha的声音透着几分低哑,隔着一道门,又因为这周身缠绕的信息素,沈乐安其实也没有那么淡定。
沈乐安几乎脱口而出地道:“那怎么办?”
他知道秦砚信息素暴动的病还没有治,眼下又没有抑制剂。
没有抑制剂,信息素又如此逸散,易感期的反应明显很大。
一个正常的Alpha在这种情况下,能怎么办?
沈乐安站在浴室外面,没有目的地扯了扯衣摆,盯着紧闭的浴室门,看不清里面人的身影。
秦砚安静了一会儿,没有给他答案。
—
沈乐安在浴室门口站了许久,没有等到秦砚的回答。
浴室里面甚至没有别的声响,隔着门板,隐约还有一点粗重的呼吸声。
细枝末节的响动在安静的室内难免会变得格外清晰,沈乐安觉得自己在此时此刻听觉达到了最佳的状态,神经也有点绷紧。
他试探地道:“秦砚?”
“你先回隔壁房间。”浴室里那道声音停了一下,不知是什么缘故,又提醒了一句,“记得锁好门。”
“……那你怎么办?”
“我会自己解决,你先出去。”
Alpha努力保持话音里面的冷静与清醒,但不稳而低哑的声线明显难以让人忽视他现在的状态。
沈乐安盯着那扇门,没应,也没有挪步。
浴室门底下的细缝源源不断的往外逸散着Alpha的信息素,浓稠的松雪之气仿佛成形一般,缠绕在Omega的身上,分子黏糊糊地附着在Omega每一寸暴露在外头的肌肤,缠人的架势和主人口中的驱逐形成鲜明的对比。
哪怕沈乐安想走,此时此刻,他也有点腿软。
强势高级的Alpha的信息素在某些时候作用能力是非常强劲的,如果是对上匹配度极高的Omega,具有极强的催情作用,以及致命的吸引力。
何况沈乐安本就发情期将近,现在更是被刺激的假性发情,红酒的气味逐渐浓郁。
Omega的信息素从细缝内溜进狭窄的浴室中,Alpha敏锐的察觉到浓稠的第二道气息,生理性克制不住的兴奋。
他还没有走。
这样的认知让Alpha神经愉悦,更是难以抑制胸口迸发出来的得寸进尺的欲望。
理智让他暂时按捺住了更进一步的冲动。
他只是轻轻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那条毛巾被他咬在唇齿之间,吞噬着残余的气息也淹没了难以抑制的吐息,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了一些。
带着Alpha的残暴与恣意。
沈乐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走。
他站在这里,甚至能明显感知到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错觉。
隔着一堵墙,自己还在,秦砚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纾解生理需求。
这样的认知让他脸颊发烫,甚至久违的记忆复苏,哪怕看不清,那种暧昧的想象竟也格外充沛,病毒一样在他脑袋里面扎根。
秦砚的身体情况沈乐安哪怕没有专门对他做过检查,仅仅只是看过病例和身体密切交流过几次,但这些已经足够让他对秦砚的身体有了初步的了解。
信息素暴动他有过几次,还强行压制了下来,身体原本已经算是处于平衡的状态,但和他进行标记过后,那样的平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已经打破了的,从病理的治疗来看,自然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现在他又受了伤,激发出来了易感期,身体的平衡相当于再一次打破。
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限,哪怕强大如秦砚,也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做完全的斗争,何况现在没有任何的抑制剂作为帮助,硬抗的后果很有可能造成身体平衡的崩溃,再加上他现在还受了重伤,更是身体虚弱的时候。
沈乐安试图通过绝对公事的理由来说明自己现在行为的合理性,但不可否认,他确实也有私心。
分手之后对前男友还有同情心和担心等情绪是非常不可取的,而且他还打算和对方有更进一步的深入行为,秦砚刚刚也让他离开,明显也是不希望有牵扯的意思。
沈乐安思绪微乱,但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因为Alpha的信息素探入他的后颈,明显也挑拨起了自己的念头,他险些有点站不住。
反正他睡秦砚也不吃亏。
沈乐安心中振振有词,但表现出来的行为却外强中干,对于里面已经不再掩饰的喘息,脸皮都烧薄了几分。
他无名地有点发虚,纠结了半晌,才道:“秦砚,你还在不在。”
等了几秒,里面的人回他。
很轻地一声:“嗯。”
沈乐安觉得那声音似乎比前面的还要靠近一点,压下疑惑,又说:“你是不是还没有上药?”
“嗯。”
“你的伤口还好吗?”
“嗯。”
“你要不要出来涂一下药?”
“嗯。”
沈乐安生硬地扯了几个问题,秦砚倒是都应,但那扇门都没有一点要开的意思,反而是那回应的声音越来越沉,甚至有几分敷衍。
沈乐安站在门口,仿佛要将那门把手掰下来,谁想只略一施力,那把手就往下一落,发出很轻地一道解锁音。
……门没锁。
沈乐安不确定秦砚有没有看见或者听见,他想也没想,小心翼翼地还原了位置,手被烫到似的飞快离开。
里面那点异动也没有了,只有安静一片。
秦砚一定知道了。
沈乐安头皮发麻,被人抓包这种行为,心跳不由加快,只干巴巴道:“秦砚,你门没有锁。”
这一次秦砚没有回他一个敷衍的气音,说话声也清晰了一些,“门没锁。”
沈乐安站在门外,莫名多了一分紧张。
这仿佛是一个暗示,又或者是一个明示。
沈乐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侧眸看了眼桌面上的酒精和棉签,似乎找到了合理可靠的理由和借口。
他拿了那瓶酒精和那包棉签,然后面上保持着还算淡定的表情,随后“啪嗒”一声,慢吞吞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毫无阻拦,也毫无阻碍,比想象中的简单,但铺面而来的信息素如似风暴向他周身席卷而来。
沈乐安只是侧身抬眸,那股淡定便魂飞魄散。
Alpha离他太近,他就倚在门侧的墙壁上,周身赤裸,极度的克制让身上的肌肉线条夸张的绷起,有着力量与野性的美感,手上还拿着刚刚沈乐安要给他擦身体的毛巾,脖颈的青筋鼓起,身上的滚烫从肌肤上的红就能明显看出。
他绷直着唇,如似一条直线,眼眸狭长,深邃的蓝色瞳孔透着一股矛盾的冷静和狂躁,偏偏他身上的欲望以低劣的方式毫不知耻地彰显着,脸上的清冷便霎时间破坏的一干二净。
地上还落了不知多少张纸,被粗暴地揉成一团,空气中难言的味道混杂其中,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这本应该是秦砚慌乱的场面,但此情此景之下,Alpha却一点局促也无,反而是从外闯入的Omega有点脑子发懵,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准备好的腹稿也忘得干干净净。
秦砚紧紧攥着那条毛巾,眼睛定定看着他,声音透着浓重的哑调:“进来做什么?”
这话本该是问句,但从他口中却成了陈述一般,带着某种似有若无的探究。
沈乐安眼睛一时不知道从放哪,原先找好的托词也忘了,索性坦白道:“你都这样了,要不要和我做……”临时标记。
他话还没有说完,被便突然激增的信息素刺激得腿脚发软,被Alpha大手一揽,撞进了他的怀中。
秦砚没有能忍到听他说完,直接扣住了他的下巴,堵住了他后边的话。
他亲的力度极其的重,格外的用力,仿佛要将怀里的人印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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