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外婆本来是小世界里的NPC,所以她和我们看见的才不一样。
陈岁里又说:“外婆说我们身上都没有那个东西。”
“挺好”,殷惟州道:“以后我们也不要有才好。按照照片世界的性子,在里世界之外,它好像格外维护玩家,回到现实世界有关姓名和样貌的保护机制就是这般。所以业障这个东西,到了最后势必会成为拖人下水的潜在威胁。”
“但是说到这里,我又记起了一件事。”
陈岁里问:“什么?”
“我可能知道你说的络腮胡那一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在陈岁里期待的眼神下,殷惟州毫无保留的说道:“照片世界虽然白天并不一定安全,但晚上无疑是危险的,很少有晚上不死人。所以有一类玩家,他们不走明面上的路,而是暗中挑选玩家下手,给自己争取找到照片的时间,因为只要有人死亡,NPC当夜一般就不能再杀人,但也存在意外,所以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准。”
“络腮胡他们,应该就是这一类玩家”,殷惟州和陈岁里一同躺到床上,“这么久,我也只是听说过,这次竟然还真遇上了。”
殷惟州是厌恶这类人的,可为了活下去,这样的人又不在少数,往往难以避免。
知道这些之后,陈岁里往回去反推就很容易了,“吴叔这栋房子玩家就只有包括我们在内的二十人左右,今天一早我们说话可能给人留下了印象,再加上队长你在老杨家门口提醒风的事情,我们可能一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刺。”
“相对于比较容易掌握的新人,还是像队长你这种老人对付起来更费劲,如果有幸能够除掉,最后只剩下他们,那么一切所有好处他们就能照单全收。”
殷惟州不可置否,陈岁里看着他嘴唇微张,还以为他是要提出什么深奥的见解,结果人只是问了一句:“我很老吗?”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疑问让陈岁里忍不住想笑,“队长,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嗯,我知道”,殷惟州又说:“我这也是认真在问你。”
陈岁里偏头,眼神光明正大的停留在殷惟州脸上,男人眼睛长的极好,陈岁里第一次发现,殷惟州眼型竟然有点偏丹凤眼。
而此刻,狭长的眼尾有些漫不经心的盯着他,像是在等他一个回答。
“队长,你怎么会老,三十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更何况,你又没满三十。”
“如花似玉…”,殷惟州一时失言,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仿佛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
陈岁里翻了个身,恰如其分的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队长。”
殷惟州:“……”
第二天起床,来叫门的成了吴叔的孙子,他只要一走过来,手机的声音就能穿过房门准确无误的传进人耳朵里。
陈岁里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被子一掀起来开门,眼睛都还没睁开,便见门口的小男孩打游戏的手一顿,反而两只眼睛囧囧有神的盯着自己。
“哥,竟然是你,你一直都住我家我竟然才知道,我要是早点知道肯定天天来找你!”,吴晓文说。
陈岁里脑子还没清醒,闻言嘴不过脑子的问道:“你是吴叔的儿子啊…?”
吴晓文:“…”谢谢你给我长辈分。
“哥,你还是洗把脸再和我说话吧,就我和我爷这年龄差,你也能认成父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先去叫别人了,记得下楼吃饭。”
陈岁里在人走后将门一关,回过身发现殷惟州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好。
“队长,你也太快了”,陈岁里道:“你要是收拾好就先下去,我马上过来,等吃过饭我们去找柳柳姐她们。”
婚礼既然已经结束,也就没有柳柳姐什么事情了,她按理说也就可以在老杨家自由活动。
昨晚的鬼婴事件还没弄清楚,而且今天又是婚宴的最后一天,还不知道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慢点下来就行”,殷惟州开口。
早点什么的都没变,还是白粥、馒头、咸菜、包子之类,只有吴晓文一个人手中拿了个蒸红薯在啃。
他眼神一直紧随着楼梯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络腮胡李百泉本来是站在罗杰书附近,而后凑近一步,小心问道:“小朋友,今天吴叔怎么没过来?”
吴晓文不耐烦的皱眉,就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回答说:“婚宴收尾,爷爷去老杨家帮个忙。”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吴晓文一个反问将李百泉问的哑口无声,他刚准备开口说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却见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吴晓文在见到陈岁里那一刻就差飞过去接人。
被NPC当众下了面子,李百泉心中不舒服,只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他目光阴险的看向陈岁里他们,心想:
昨晚那样都死不了,真是命大。
岂料殷惟州就像提前能够预知似的,忽然转头,与李百泉来了个对视。
殷惟州在外形上将自己收拾的十分成熟少言,只是如今这个眼神,不同于陈岁里以往任何一次看见过的那样,而是包含威逼和警告。
李百泉既然没能杀了他们,那陈岁里就一定不会让他再祸害别人。
那枚银针还在他兜里揣着,昨晚同殷惟州要过来以后陈岁里就一直贴身携带。
眼下他掐着时机说道:“有人昨天晚上往我房间的门锁里加了这个东西”,陈岁里举起来手中的银针,给所有人看。
“照片世界固然可怕,人也差不了多少,自己多留个心眼吧。”
第032章 彼尔之邻(6)
游九于扶着常伯坐在桌前,说:“常伯,快吃吧,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罗杰书站在李百泉身旁,在游九于出现之后,眼神就一直怨毒的黏着在人身上。他脸上的伤还没好,晚上睡觉无意识的翻身碰上了直接能给他疼跳起来。
对于和他一个房间睡觉的人来说,那惊悚程度可想而知。
没碰上鬼,反倒让罗杰书给吓得够呛。
由于婚礼在昨晚就已经举行过,所以今天的扫尾工作人就少了大半,每户加上过来帮忙的,最多也就来了一个人。
陈岁里他们过去时,柳长映已经等在了一楼,只是她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两人时不时能说上一两句话。
“长映”,殷惟州跟她打着招呼。
有外人在柳长映不方便叫队长,便直接介绍道:“这位是新郎的姐姐。”
从昨天到今天,其实也是柳长映和她第一次见面,杨净秋昨晚婚礼时才差不多赶回来,之后又早早回了房间,所以昨天也没能说上话。
“叫我净秋就好”,杨净秋面色平和,安然的立在原处。
她的视线也有在打量眼前人,不过没有多在意就是了,“你们随便转转,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柳长映跟她道别,殷惟州看着人走远,说:“杨净秋,看上去和别人口中描述的不太一样。”
“千人千解,慢慢看吧。”
陈岁里几乎刚说完这句话,就有大婶儿本来是擦着桌子,手中拿着抹布擦着擦着就到了几人跟前。
她道:“你们别看她这副样子,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其实心高气傲还不知道回报,她爸妈常年不着家,爷奶含辛茹苦的把她给养大,可她呀,是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说到这一句时,这婶子突然加大了音量,眼神还往过去瞟,是生怕杨净秋听不见。
不等陈岁里等人问她,婶子又顾自说到:“杨老头和秀菊起码养了她十八年吧,结果人家倒好,出去上大学了,工作之后不到过年是根本不回来,平时也不给她爷奶打个电话,回来也是空手回来,一点身为子孙的自觉都没有。”
“再看现在,她弟弟都结婚了,她一个女孩儿还眼高于顶,这些年她爸妈也不是没给她介绍过相亲对象,可人家看不上,连面都不见就直接回绝,但自己在大城市又找不到男朋友,咱们村里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只有她还单着,这不是挑是什么…”
陈岁里本来听的就没有很上心,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腌臜话,但现在,他对这婶子口中以生孩子来评判人的说法感到厌烦,便直说:“我们自己会了解的,婶儿。”
不料柳长映眼皮一抬,斜视道:“人结不结婚干你什么事,不肯见面就一定是眼高于顶吗,你是什么品种的封建余孽?”
张雩刚到就听见柳长映这一顿输出,当即服气了。
原来队伍里除了自己个个口才都是一顶一的好。
那婶子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晚辈这样反驳,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我说你这个小姑娘…”
事态有些失控,殷惟州照顾着他们离开这里,可这婶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不让他们走,很快便引得人注目。
“好了群英,大姐那边找你有点事儿,这里交给我”,走过来的妇女年纪和吴叔差不多大,她推了推这婶子,又说:“去吧…”
在人走后,陈岁里他们的耳朵才又短暂的安静下来。
陈岁里之前见过面前这个妇女,在吴叔家。
“不好意思,你们别放在心上”,吴婶儿说这话是担心因为某些村里人坏了新媳妇娘家人的印象。
要是因为这个毁了一桩姻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老杨家…
算了,不提这件事了。
柳长映还是恩怨分明的,她向来不会把脾气撒在当事人以外的人身上,只见她语气已经缓了过来,还算平静的说了一句:“没事。”
见他们要走,吴婶儿面露犹疑,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你们别听她的,她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喜欢小秋然后上门提亲,被拒绝了,这些年心里一直没过去这个坎儿。”
“小秋,小秋是个好孩子…”,吴婶儿说:“我这么多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个好孩子…”
吴婶儿叹了口气,说完这些就离开了,只留下张雩几人在原地干瞪眼。
柳长映先道歉:“对不起大家,是我冲动了。”
张雩却说:“没事的,柳姐姐,这婶子话确实说的难听,而且如果没有你刚才和她呛起来,吴婶儿也肯定不会过来和我们说这些,我们还有意外收获呢。”
“都是小事,柳柳姐”,陈岁里说:“不过感觉杨净秋的过往可能会是找到照片的关键,但是已经过去的事,有点难办啊。”
“像这种揭人老底的事情,估计很难找到突破口。”
殷惟州说:“等晚点回去人少一点,我和陈教授再去问问看。”
这里人员混杂,吴婶儿就算是想说什么,也无从开口。
而且,看她刚才的态度,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心疼杨净秋的。
也只有她心疼杨净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长映,老杨家这栋小别墅你都逛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与众不同的?”,殷惟州问。
因为住在这里的只有柳长映和姜亦,姜亦由于身份原因走不开,所以只能依靠柳长映。
“三楼,三楼有一间阁楼,门被锁上了我进不去”,柳长映又说:“队长,下次你把那套开锁技能全队讲授一遍吧,怪有用的还。”
陈岁里有些想笑,但同样也觉得有道理,附和道:“是啊队长。”
殷惟州点头,“有空就教给你们,不用等到出去,那我们现在去阁楼看看。”
“还有一件事”,柳长映突然说,“姜亦让我告诉你们,就老杨家大概十五年前,还办过一场酒席。”
这应该是他从后厨打听来的消息。
像这样的厨师团队是可以外包的,一般人只要办过一回,心中有了底,只要问题不太大,下一次基本上都还是愿意选择之前选过的那家,所以后厨知道些什么也不让人意外。
陈岁里道:“十五年前还办过一场酒席,杨群今年二十五岁,十五年前他也就才十岁左右,那这酒席就不可能是为他和杨净秋所办,杨群的爷奶也都还在,父母也只是外出打工而非有人发生意外,所以也不会是葬礼,那这样范围就又可以缩小,但是具体的,我们还得再查查。”
“先去阁楼吧。”
新郎新娘昨天办婚礼太过疲累,所以今天上午大概率是不会出门,杨老头和杨婶儿则还需要做好收尾工作,所以三楼暂时没人。
几人蹑手蹑脚的爬过旋转楼梯,在走廊处站定,然后柳长映走在最前面,给所有人带路。
清绿色地砖将屋子映的冷清,几人的影子若有若无的投在地板,细微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影子一起移动。
这栋小别墅从头到脚的装修都是臻于完美,可偏偏三层的这间小阁楼只简单刷过一层油漆,其余什么都没来得及弄,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弄。
现如今就连油漆的颜色也淡了,边角还屡遭磕碰,与小别墅整体的感觉相差甚远。
殷惟州照旧是熟悉的手法,不过须臾,阁楼的门便开了,可他还拉着门把手,转头小心跟身后的队友说:“先离我远一点。”
陈岁里帮着将人赶到了后面,自己则是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说:“这样我才好拉你一把。”
陈岁里眼神坚定,殷惟州拿他没办法,只得转头谨慎的推开阁楼门。
厚重的霉味儿混杂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但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味儿,只是那味道太弱,霉味和灰尘味儿又太强,所以鼻子根本闻不出来。
目之所及,这间屋子陈设完备,只是相对来说堆放的东西有些杂乱,应该是锁起来之前就没收拾过。
几人进去大致翻了翻,张雩叫道:“这里有一个奶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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