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也回来了吗?”,张雩和姜亦还喘着气儿,见着人了立马说到。
殷惟州往四周看了一圈儿,“看见长映了吗?”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有人了”,张雩说:“柳姐姐是不是已经跟孙漾走了?”
殷惟州摇头,“我再等等吧。”
张雩和姜亦没说话,只陪着他一起。
不一会儿,楼溪清竟然也跑了回来,张雩下意识的说:“你那边不是很着急吗?”
“回来看看,受点罚就受点罚呗,老管家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没多久,有人逆着人潮走到他们面前,那人脸上还带着稚气,眼尾一圈儿红红的。
谁都没有说话。
殷惟州说:“孙漾?”
眼前人先愣神了一秒,随后摇头,“孙漾是我的队长,我叫王樾。你们是柳姐姐的队友吧?”
殷惟州点头。
“跟我来吧”,王樾顾自说到。
姜亦看他状态不怎么好,就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谁料王樾再转过来头时,湿润的眸中尽显压抑的疯狂,他说:“要是有事呢…?”
瞧见王樾的神态,张雩一行人心情瞬间变的沉重,仿佛已经预见了结局。
可他们心中又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
等真正跟着人来到他们临时租的房子,殷惟州才明白王樾的话是什么意思。
屋内除了王樾的几名队友,还有两座扎眼的石像。凡是进来屋里的人的第一眼,都会被这两座石像吸引。
殷惟州瞳孔一缩,走近两三步。
其中一座石像是个男人,他不认识,但根据王樾他们的反应,殷惟州猜测应该是孙漾。
而他自己面前这座石像,殷惟州却是无比熟悉。
利落的长发
略显冷硬的面孔
还有早上刚才见过的裙子款式。
这是…柳长映!
长映变成了…石像。
“柳姐姐!”,张雩脸色暗下去一个度。
他上前一步,手指抚摸上冰冷的石块,没有温度,没有起伏。
真正和APP说的一样,死了两个人。
而其中一个人就包括有柳长映。
“挨个儿来呗,从小鱼那边开始,咱们这位置都趴好了。”
“他要是知道他在诊所里受苦,我们还在这里笑他,该不乐意了。”
柳长映仿佛还在他们耳边说话,张雩不争气的抹了一把眼睛。
王樾这时候突然转头,说:“你是张雩吧?”
张雩红着眼眶,不明所以。
“姐姐说,我和她的一个队友很像,她还说她那个队友比我要傻一些,如果出了事,最先看出来和不管不顾的肯定会是他。”
王樾这话像是将张雩从荆棘之上重新架到布满荆棘的火刑架炙烤。
殷惟州拉了拉张雩,侧眸对王樾说:“这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长映说要过来等孙漾,又还有时间同王樾说这么多话,证明变成石像也并非顷刻的事。
死亡条件,或许可以借此推断出来。
殷惟州周身气息低靡,垂下来的眼尾表明他此刻心情压抑,可他还是镇定的说道:“变成石像,不一定意味着死亡,即便是APP已经提示过的数据,也只能代表现在,不能决定未来。”
“只要石像还在,没有消失,就都有可能,不是吗?”
王樾眼中渐渐有了微弱的光,脑子也逐渐清明,他说:“卧轨,有人卧轨了。”
“长映姐在去河边的路上还跟我说过,她觉得今早的柯达很不对劲,一直缠着尼莎夫人,会不会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姜亦认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卧轨的人是尼莎夫人?”,王樾吃惊的反问。
姜亦道:“嗯。毕竟同时和长映姐以及孙漾挂钩的,也只剩下尼莎一家人。”
再结合他们之前队内讨论过的内容,这种可能性瞬间被提到最高。
“这应该就是死亡条件,玩家的生死和他们所对应家庭的女主人公相勾连”,殷惟州说:“一息尚存,一切皆有可能,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
“这个副本,是要玩家合作啊。”
楼溪清见王樾他们这边的人不太清明,便补充道:“副本背景是西方名著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但是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一个是为什么相对应背景的女主人公死法对不上,就比如说柳姐姐和你们队长,他们的故事背景是《玩偶之家》,尼莎夫人本来不应该死亡,只是结果不明的离家出走。反之现在,尼莎夫人卧轨而死,进而引发对应玩家也跟着陷入生死不明的状态,那么这种多出来的死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二个问题是,一共五十个玩家,那么这五十个玩家涉及到的名著究竟有多少本?”
“所以,在这个副本才需要玩家合作。”
因为只有明确了玩家所处家庭的数量,才能试着引导女主人公走向她本该走向的结局。
“联系玩家的事情交给我们吧”,王樾看着殷惟州道,“救人的事上,我们互相拉一把。”
“好。”
事情这样就算是定下来了,两边的队员约好轮流过来照看石像的时间,就准备各自回去。
王樾身后有个戴眼镜的胖子这时候突然开口,“卧轨是安娜的死法。”
一行人顿住脚步。
安娜是《安娜·卡列尼娜》的女主人公,她作为一个贵妇人却和爱玛一样向往虚幻的爱情,最终在丈夫卡列宁的虚伪和情人渥伦斯基的自私中走向毁灭,只因为她犯了上流社会不动真情的大忌。
说话的人眼神停留在殷惟州身上,他说:“我见过这位队长,在卡瑞纳伯爵的庄园。我敢确信,卡瑞纳伯爵和梅汀夫人他们对应的故事背景就是《安娜·卡列尼娜》。”
殷惟州伪装的很好,在这之前,他甚至从未怀疑过殷惟州的身份。
只是现在,双方也算是互相透了底,既然孙漾选择相信他们,所以他也就在刚才想通的时刻,没有犹豫的说出了口。
王樾于是道:“也就是说尼莎夫人不是死于多出来的死法,而是同梅汀夫人换了死法?”
“看来我们得再快一些了”,王樾坚定了目光。
两方人道过别,张雩一脸担心的看向殷惟州:“队长,如果尼莎夫人是和梅汀夫人交换了死法,那是不是下一个轮到的人就是梅汀夫人…”
其实他想说的是,是不是离死亡最近的人,就成了殷惟州。
“别担心,溪清不是说了吗,尼莎夫人原本只是该离家出走”,他顿了顿,说:“我会试着将梅汀夫人引入正轨。如果没能成功,那也最多就是消失。我还不会死,不到最后一刻,我就不会死。”
他语重心长道:“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你们也不能自暴自弃,记住了吗?”
姜亦越听越觉得像是在交代后事,从殷惟州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绵密扎在他的心口。
让他忍不住鼻尖发酸,眼圈泛红。
姜亦别扭的别过去脸,不再看殷惟州。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身上还能背负这么多条命。
氛围凝重,殷惟州笑笑,“别怕,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刻吗,就算是到了,不还有你们陈教授吗,总会见到的。”
只是,这个副本
他自己怕是等不到了。
“而且,你们每个人在没进队之前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我当然相信你们。”
“队长…”,楼溪清突然也有些喉咙发紧,不想说话。
“我刚才想过,按照目前的发展态势”,殷惟州看向张雩,“你和姜亦的情节可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婚纱皇冠都在准备中,安格斯和威利兰公主的婚礼也将如期举行。如果一切按照正常情况发展,阿加莎可能是唯一沿着轨迹走下去的女主人公,这样的话,她也就是这个副本的突破口。”
“她要乘龙车离开,你们千方百计也得跟着她一起,知道吗?”
殷惟州还不忘叮嘱楼溪清,“溪清,那天你也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和他们一起。”
“如果我还在,我也会来。”
-
瓦伦斯岛守护神众多,陈岁里试过不少办法,都是徒劳。
尤其是在死亡人数刷新之后,他也曾暗中强硬闯过一次,结果被从天而降的强大神力震飞出去数尺,猛吐一口鲜血。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瓦伦王的声音。
冰冷而庄严。
带着无可超越的神圣。
他只说了两个字:愚蠢。
陈岁里被真正禁足,就连阿琉斯也没能再来看他。
纯洁的衣袍被鲜血浸染,神之子仿佛也跌落人间。
陈岁里闭了闭眼,发丝凌乱飞扬于空中。瓦伦王带着强大侵略气息的神力扑面而来,后在他周身游走一通,无所发现才又撤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施法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神之子跌坐于地,浅金色长发偏至一边,碎发拂过眼睛,仔细去看,那眼神中看透一切的平淡更甚。
第063章 众生喧哗(10)
“万斯先生,塞纳先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主母已经等候二位多时”,老仆人在姜亦打开门之后,眯眼说着这话。
张雩指了指阿加莎房间的门,意思是他们现在进去吗。
老妇人道:“是的,主母就在房间里等着你们。”
阿加莎房间的布置和别的房间都不一样,整体说来是暗沉的色调。
深黑到仿佛能隔绝一切的窗帘,即便是开着窗,不开灯也瞧不见外面的光线。
眼下阿加莎靠坐在接近窗边的床榻,榻上摆有一方矮桌,桌上堆满了零碎的工具。
精致的婚纱被工整的铺于床面,阿加莎手中拿着针线,在做腰上的小细节。
“阿加莎夫人,请问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姜亦在阿加莎缝合的动作停下来之后,才开口询问。
身披黑色斗篷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后站起身来,将婚纱平铺于床,说:“劳烦二位将我没处理好的地方优化,再将桌上的宝石镶嵌。”
安格斯说的也有理,她是一个国家的公主,太过寻常朴素的衣裙必然入不了她的眼。
也不枉阿加莎费这一场心思。
张雩指尖轻触婚纱,眼中有真切的赞叹:“真是漂亮…”
阿加莎没说话,却分了眼神给张雩。
“我们是就在这里开始吗,夫人?”,张雩忽然转头问。
张雩的眼神很清澈,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的干净,阿加莎一瞬间有些恍惚,只听她说道:“嗯,就在这里。”
于是姜亦和张雩就照猫画虎的循着之前裁缝店学到的内容,开始着手优化这件华丽优雅的婚纱。
不多时,有鸟振翅的声音。
通体漆黑的灵鸟当着几人的面穿透墙壁。
阿加莎伸出来手臂,灵鸟稳稳当当停在她的小臂,阿加莎用余下的手温柔抚摸它的毛发,嘴里吐出来一串张雩和姜亦听不懂的符文。
灵鸟蹭了蹭阿加莎的手臂,转瞬化为虚影,消散在空气中。
张雩头抬了又低下去,抬了又低下去。
阿加莎念完最后一句咒语,方才问道:“想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问吗?”,张雩再次抬头。
阿加莎看着这一双眼睛,眼底尽是澄澈,看不见贪婪,瞧不见诡诈。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他会问出来什么东西。
“可以”,阿加莎说。
张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姜亦偏过头下意识的看向张雩,因为他也猜不透张雩想做什么。
张雩小心的问:“夫人,您是会法术吗?”
阿加莎像是为了吓唬张雩,故意在指尖召唤出来黑红色的火焰,她笑道:“法术?”
“或许应该称它为巫术。”
阿加莎指尖火焰的颜色比她酒红的发色还要深的多,如今嘴角又浮现笑容,倒真多了女巫的味道。
“夫人,如果有一天,您能找到消失的人吗?”,张雩伸长了脖子,神情执着的在等阿加莎的回答。
消失的人。
姜亦好似一瞬间明白了张雩心中所想。
阿加莎不屑的说道:“从来都只有我让人消失,你现在让我找消失的人吗?”
张雩眼神不免暗下去几分,重新拾起来婚纱装点。
阿加莎施了咒法,头顶吊灯光线增强不少,她又将即将燃尽的烛台换了新的蜡烛。
回过头才又突然说道:“人死后灵魂都会经受审判,罪孽深重者不入天堂,行善积德者不入地狱。”
“有一个地方,你敢同我去吗?”
姜亦心脏悬空半秒,阿加莎竟然主动开了口。
张雩心里也一惊,兴奋的说:“那我再带两个人?等见过想见的人,我们就留在那里一辈子为您做衣服。”
这当然只是托辞,张雩不可能永远呆在那里。
阿加莎没多的心思,只淡淡应了一句:“随意。”
“我出去一趟,你们改的差不多了就自行回房。”
门打开又合上,姜亦和张雩松了一口气,又提起来一口气。
-
本着已经超了时间反正回去都会被罚的心理,楼溪清走到一半又忽然调转方向,往诊所那边去。
怕白里特医生认出来自己,楼溪清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让路人将游九于叫了出来。
她将人拉进诊所后面的小树林,这边树多,就算白里特医生疑心病重出来找人,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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