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森生命中的前十八年是一名殖民地矿工,后二十年是一位士兵,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晚上他纵情幻想自己在帝都星上欢乐的美好生活,但就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他感到自己像一个远离家乡的陌生人。这并不是说他在这个星球上活得像个没有家长来接的小孩——他显然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也能完成军部的任务,但在这个属于青年的年龄,他能感到自己胸中探索新环境的热情已经无声地熄灭,出于不明的缘由。
十年在如今人类的生命中已短得微不足道,自然也没有给赫德森的脸留下太多属于时间的痕迹。比起中校时,他的面部也仅仅是变得稍显瘦削,藏在皮肉底下的骨骼也因此突出了些许,这导致赫德森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下属时,那本来英俊的面容显得更加阴鸷。尽管他怒火中烧的时刻已经越来越罕见,恐惧在下属心中留下的刻印却越来越深。
生命前十八年的经历根本不是秘密,军部有人传谣言,说他在某次矿难中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冷硬的模样。
十年前,在离开那个资源星系的时候,赫德森总觉得自己失去了某些东西,胸口随之浮上强烈的心悸感。这种感觉像根扎进体内的棘刺,每到夜晚,这种难过感都在他的内心盘旋,持续了一年之久才渐渐散去。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这种感觉来得奇怪,去得也悄无声息,就像自己本该陷落于这场战争中,而命运之轮在一阵刺耳的剐蹭中偏转了自己的方向。
他已经数年没有进入战场,但在这平平无奇的雨夜,那种熟悉的心悸感又不受控地攀上他的心头。帝都星明明没有任何与那个星系相同的地方;这里甚至在下雨。是什么让他的心再次不安分地胡乱跳动?
赫德森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赤身裸体,站在不知名的海边。
不同于帝都星广阔而美丽的人造海——那里有碧蓝的波涛在游荡,雪白的游轮与青年人们的笑声在清凉的海面上共同漂摇——这里原初而凶狠。漆黑的海面在剧烈的海风中翻滚,卷向无尽的、沉沉的天际。
赫德森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否应该被称作海,但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片海。他甚至发现自己的脸上挂着久未出现的平和笑容。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踝没入冰冷的海,走进未知的黑暗。
然后,那令人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银色长发的身影,露出海面,向自己的方向望来。下一秒,那个生物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鼻尖嗅到一丝海水的湿潮,赫德森知道这是它带来的。
人鱼,他想,一种幻想生物,出现在了自己的夜间幻想里。
他于是立刻揽上这位人鱼的脊背,扣住它的颅后,几乎算得上是急切地用嘴堵住了那对冰凉的唇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中对一只幻想生物如此动作,但他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此时突然爆发的热情,梦中的情节发展实在是难如人意,所以即使少将并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但也不打算停止;而与之吻合的是,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十分平和自然,就像在跟自己相处了数十年的伴侣共度一夜那样理所当然。
人鱼默不作声,但那双暗绿的眼却始终凝视着他,即使是在接吻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如此顺其自然,一种激情被陡然唤起,赫德森在人鱼身上流连;他站在海中,迫切地开始摸索人鱼的腰,感受手下的触感。而人鱼也给予回应,它的鱼尾贴上了赫德森的双腿,而赫德森能感到人鱼冰凉的生殖器与自己的阴茎相抵。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已经把右手搭在了两人的阴茎上,以抚摸的方式来满足彼此的欲望;他开始往对方的阴茎上磨蹭,试图让两根雄性的生殖器在亲密交流的过程中取悦彼此。唇舌间的纠缠仍未停止,赫德森感到人鱼的舌已经探进自己的口腔,并快速地向咽喉处探索。他已经在尽力用自己的舌头将对方往外顶,却又好像将对方迎得更深。心中传来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猛一使力,扑倒人鱼,身躯因此整个没入漆黑的海。
他们在海底继续动作,而赫德森整个压在这幻想生物的上面。面容阴鸷而傲慢的少将不见了,这个男人的眼睛在黑暗的海中也透出美丽的月光石蓝色彩,但却已被欲望的浓雾填满;他盯着身下几乎称得上乖顺的人鱼,满心疑惑,但从未停下自己在对方身躯上探索的手。
人鱼的长尾融入黑暗的水流中。海水冰冷,流过身躯的感觉却异常舒服;亲吻逐渐向下,他开始轻轻地舔咬人鱼的喉结。在人鱼带着光滑鳞片的长尾上摩挲,赫德森摸到一处细窄的缝隙往外吐露湿滑的黏液,他扶着自己的阴茎,慢慢没入了这处富有神秘意味的地方。
人鱼的左臂攀上他的脊背,做出了这场梦以来第一个算得上是完全主动的回应。它的鱼尾自然地在海底的砂土间摇曳,蹭过赫德森赤裸的大腿。右手扣上他的腰,人鱼将赫德森近一步向自己压来,阴茎也随之进得更深。
无人知晓这场绵绵秋雨中的情色幻梦,也无人窥得帝国少将在异种生物身上的意乱情迷。他搂紧怀里的人鱼,闭上眼细细感受这少见的宁静与快乐时光;他们的上方是黑色的海流,再是阴沉的天空,而再往上,蔓延着幻想的边际。而直到这场未名的情事走向终幕,一种疑惑才迟钝地走进赫德森的心头。
“你……你是谁?”他抚摸着人鱼的银色长发,有些迟疑,但决定开口;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居然要问一个梦中生物的姓名。
但这条人鱼竟开了口。
“我是修,”它说,用着帝国的语言。
“你现在爱我吗?”
赫德森困惑地皱眉,为这个古怪的回答。但很快,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变轻,人鱼的身影在他眼前快速地消逝——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后背流下冷汗。
赫德森望向窗外。天色已经被黑暗笼罩,外面透着些许微弱的灯光。
他好像做了场转瞬即逝的梦。
而现在,梦悄然逃离了自己的大脑。
他下了床,走向桌边,拉上了窗帘。
室内重归缄默。
--------------------
这是我假期唯一的存稿,嘻嘻
17/17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