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碰触到了他哪根脆弱的神经,谢诚言猛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冲着徐清秋吼道,“徐清秋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他妈从来没有要求你来管过他。我做的决定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头的动静引得店员都纷纷侧目。
如果真像他所说的不想让自己过问,怎么会有现在对谈的局面。要说“错”一人一半,他认。可话到谢诚言嘴里滚了一圈就都成了自己错,仿佛他才是世界最委屈的人。徐清秋看着眼前无法理喻的人,点了点头,“好,那你最好说到做到。从今往后,我不会过问一个字。钱,我会按月打去。”
谢诚言神色变了又变,他几乎是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审视徐清秋,“我认识过你吗?”
“没认识过最好,认识过也只当不认识。”徐清秋语速不急不缓,刚刚好每一字都可以砸进谢诚言的心底。
……
徐清秋看着蒙蒙发亮的天色,独自一人坐在酒店门前的花坛边放空,那是一种处于极度混乱过后的疲倦。
静默良久,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给陆知行。
提示音响了两声后被接起。
“他......他怀孕了。”徐清秋的声音有些沙哑。
刚下了夜班的陆知行懵了一会儿,在反应过来徐清秋口中的他是谁的时候,当即清醒了,“谁?卧槽!没听说他成家了呀?嚯,这概率都能被他碰上。”
徐清秋听着对面幸灾乐祸的声音,越发疲惫,“......”
陆知行宽慰道,“这不是好事么?他都放下过去了,你还想着他傻不傻啊?你别告诉我你对他还有留念。你就应该大大方方祝福一句,从此以后你俩再不相干......”
徐清秋打断他的话,“是我的。”
那头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骂了句“操”就没了下文。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陆知行问他,“你不是在逗我?你俩都分了多少年了......你没在开玩笑?”
“他前阵子转到我们公司了......”徐清秋捏着眉心答道。
陆知行恨铁不成钢,“你们,你怎么就......那你怎么打算?”
徐清秋长长吁出一口气,“......他想留。”
“你呢?”
“我不知道......再说吧,挂了,你路上小心。”直到现在,徐清秋都没能完全消化这个信息。
沉闷的雷声压着阴霾的天际滚过层层叠叠的乌云,余震回荡了许久……
第七章 :退租
结束了出差的行程,回到出租屋后,谢诚言倒头就睡下了。只要睡着了,这一些的纷杂就都与他无关。
然而,没等他度过一个完整的休息日,就被人再度从虚渺中强行拖入了现实。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扰醒的。房门口站着的是笑容可掬的房东,以及隔壁房间的那对小情侣。小情侣在附近的电子厂工作。每晚上十点多才下班,等回来怎么也得十一点多了。房东这个点找过来,直觉告诉他准不是什么好事情。
“哎呀,已经睡下啦,我看你房间灯还亮着以为你醒着。”房东对还带点惺忪的谢诚言说了两句,又转身跟小情侣解释,“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你们。前两天小谢不是出差了么,之前过来的时候没在......”
“什么事啊,说完我们回去睡了,明天还有班。”瘦高个儿架着一身粉色睡衣的女朋友,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房东的絮叨。
房东踌躇了几番之后切进了正题,“哎……我老婆她弟要过来找工作,我自己家里地方也不大,还有小孩,住不下那么多人……又不好叫她弟一家住到外面去,亲戚一场的,说出去不好听……那个……租约我知道没有到期……我把押金都退给你们……”他兜兜转转说完,为难地摸出根烟叼在了嘴里,抽了一口捏在手里,一副苦大深的样子。
谢诚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当初合约签了一年,临时告知要退房是不是不合适?”
他当时看了好些地方,才找到了这么一户各方面都符合预期的房子。
“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大家都互相体谅一下好吧?那个......他们下星期来,我过来就是提前来跟你们说一下。我买了点水果给你们。”房东将手边的烟往嘴里一叼,空出手伸进大塑料袋里摸出一袋橘子放在桌上。
反应过来的小情侣两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年轻女孩扯着嗓子,唾沫横飞,“谁要的你东西!我们都在你这边住了一年多了,这么短时间你让我们上哪里找房子去?”
于是战幕一下被拉开,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谢诚言听得头疼,初来乍到不想多生事端,虽然不痛快也忍了下去,“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
第二天他又是在一阵吵闹中醒来的。
本来就睡眠质量不太好的他,迷迷糊糊中听了大半个晚上的争吵,到最后甚至连梦里混杂了乱七八糟的争端。
结果,梦里的还没完,那头又开始了。
听声音,房东的老婆跟着一起来了,房东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他老婆在的时候他多数都在跟着附和。也不怪他怕,那个女人精明又刻薄。个子不高,身材销瘦,纹着两道细长的眉,大约纹了有些年头了,褪色后的青色颜料嵌入了皮肤里,显得有些凶相。说起话来好像不需要喘气似的,一句接一句。在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里,谢诚言对她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就像是为了加深他的认知似的,女人尖锐的嗓门混着有些蛮横的语气,隔着门传到了谢诚言耳朵里。
谢诚言拿过床头的耳机塞进了耳朵里,打开音乐。
虽说如此,他还是被迫地将吵架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到后来他不得不折服于她高超的语言技巧。这口才要放公司,绝对是当领导的好苗子。
恩威并施,连威胁带恐吓。
这一圈下来,两个外来打工的年轻人哪能是她的对手,最终被打击的溃不成军,押金也没要就答应退租了。
女孩带着委屈的呜咽声,在客厅回荡了好一阵。她操着一口浓重的家乡话跟男友哭诉在大城市的日子,说着想要回老家结婚安定下来。男孩似乎并不同意女孩的决定,两个人因此又引发了另一波争执。
摔锅砸盆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又隔了两天,在谢诚言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时,这对小情侣终于在吵闹中搬走了。
晚上,谢诚言做完手头工作,坐在电脑前查着租房信息。
不是租房季,想要找到一处价格,位置,环境都合适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容易,甚至可以说得上困难。他下了班去看了几处出租房,却没有一处是合适的。
网页上的空房显示,三环内有几栋别墅和顶层公寓在出租。一年的租金都够他在汲水付个买房首付了。谢诚言看了眼价格,立刻划走。
还有几处价格倒是好看,只是没有空调和供暖设备不说,连厕所都是八人共用的。这或许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是房子的电路早已老化,三天两头跳闸,潜在的安全隐患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无奈地支着额头,手头现有的钱把他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原本他可以租一个稍微偏远一些的单人间带独立洗手间。可是现在想都不用想了。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手机响了。
“小谢啊,你大概什么时候搬出去啊?我好叫人来打扫房间。”房东陪着笑意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到了谢诚言耳边。
“在找房子了。”
那头传来了房东老婆的声音,房东似乎是不想让谢诚言听见,下意识地捂住了话筒。
隔了一会儿房东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什么小谢啊,这个租金怕是退不了了。”
“为什么?”谢诚言听到这话重重的皱起了眉头。
“墙面有损坏的痕迹,按照租房合约是要赔偿的,但是你一个人出来打工也挺不容易,我们也不要你赔偿了,拿押金抵了。”
谢诚言抬眼环顾四周,用手碰了碰墙面,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他有些怀疑地起身在房间走了一圈,拉开简易的衣柜看着坚实完整的墙壁问到,“在哪里看到的?”
“这……”房东话还没说完,就被妻子抢过电话。
女人言之凿凿,“客厅,厨房都有痕迹。我们不知道是谁弄的。那两个男女已经搬走了,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住,你要不然把他们找来跟你对证。”潜台词就是,人都走了,现在也说不清是谁弄的,只能把屎盆子扣谢诚言头上。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这和那天他听到用来对付小情侣的借口一个套路,“行,我知道了。明天就搬走了。”谢诚言冷漠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干脆地答应了。
周日,房东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一路互相客套着打开了门锁。
「这个门他要稍微使点劲才能开。」
「哟,这房子真敞亮啊。谢谢他姐了。」
「这说的哪儿的话呀,都是一家人,应该的。租给外人肯定不如租给自己家里人放心。租金不用给的多,意思意思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啊……」
直到众人见到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谢诚言,顿时没了声响,笑容僵在了脸上。弟弟一家人,男女老少面面相觑。
看着谢诚言的架势也知道这是来者不善了。
“你,你不是已经搬走了吗!你怎么进来的!”房东惊怒地指着他,快步走了过来。前几天明明都找人把家里清扫了一番,也检查过了,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房东一拍脑袋恍然记起,他说走得急,过两天再还钥匙。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要搬走这件事了。”谢诚言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可是偏就能从他的笑里品出几分挑衅来。他勾过桌上没有几天前房东拿来的橘子,原封不动的递给对方。“一点水果,你们收下吧。”语气无比诚恳。
房东和他的妻子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精彩,脱开最初的震惊,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你这是私闯民宅!”
谢诚言闻言,指尖一挑,松开袋子,顷刻间橘子滚落一地。
房东老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满眼都充斥着将他撕碎的欲望。她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身后的亲戚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电话里答应的好好的!这是我的房子你现在立刻给我走人。要不然我报警了!你要被抓起来的。”
见谢诚言没有走的架势,女人愤恨地拿过手机播出了号码。房东见状赶忙从他老婆手里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这事说破天也是他们没理,又怎么敢真的打出这个电话。
谢诚言不慌不忙地捡起一个橘子拨开,掰成瓣,塞进嘴里。抬腿坐到了桌沿,“说完了?你们说完该轮到我说了。租房合同明确写了租赁期限,你单方面中途解除合同,已经构成违约,应该给我违约金。一般是按照定金的双倍支付。”
房东老婆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也顾不上粉饰面子,青色的眉毛扭曲着飞了起来,“你看看合同,哪里写了违约金!你别睁眼说瞎话!我一分也不会给你的,你这叫敲诈勒索!”
弟弟一家似乎意识过来了,连声跟着讨伐他。
谢诚言视线扫过众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写违约金啊,那更好了。不过,如果没有约定违约金的话,最高可以按照我所损失的这些天数的百分之三十赔偿。”
“做梦!你有本事就去告我!你去告吧,你知道打官司的时间是多久吗?没有三两年也至少要一年。你有这个钱,有这个精力跟我打官司吗?你知道律师费是多少吗?还跟我打官司,网上查了几条法律就跟我扯淡。”女人气势十足,扯着嗓子就向谢诚言开炮,中途连口气都没有喘一下。
谢诚言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哪天一口气喘不上来,把自己憋死了。不过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按照生物学来讲不太可能。他点了点头,认同女人的话,“确实没时间,也没有那个闲钱。”
听到这里,房东的老婆眉梢放松了一些,还没等那一家人缓过一口气,只听谢诚言又说,“如果我偏要住在这里的话,报警也没有用,毕竟合同没到期。只不过只能委屈你弟弟一家和我一起住了。这个房间我是不会让的,至于你弟弟、弟婿是想自己打地铺,还是让两位老人打地铺,我就管不着了。”
“你!”这下气的房东夫妇两人差点没原地跳脚。
“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我什么时候走。也不要你那百分之三十,双倍定金就够了。”
最终,房东气得哆嗦着手,把钱转了过去。
收到钱,谢诚言爽快地拎着行李去了旅社。
落脚的地方不大,环境干净,价格也不高,一百一个晚上,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按天算不多,按月算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了半天,盘算着还是得找个能长住的地方。
乘着上班午休时,谢诚言找了个机会,拉住那个看着傻不拉几的小孩,试探性的问,“方晓辉,怎么样过来这边还适应吗?住的习惯吗?”
小孩没什么心机,稍稍一套话,就把自己的情况倒豆子一般告诉了谢诚言,“适应适应,吃的好,住的也好。是我学长帮我找的地方……”
方晓辉住的地方,月租跟环境都和他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
谢诚言塞了瓶汽水给他,让方晓辉帮忙向签约的地方打听还有没有空房。
第八章 :备用钥匙
徐清秋刚到公司,凳子还没坐热,就被赵煦华给叫了过去,说是上周给销售部的一台新样机,无法正常运行,需要技术人员前去诊断。
单台化学分析仪器的价值在十几万到几十万的区间。无法运行的原由有无数种,或许是由于组装人员的疏漏,或许是因为运输过程中玻璃部件被震碎,亦或许是由于操作不当,成因相当复杂。
按规定,任何原因造成的机器无法运行,都需要由委派技术人员前去拆机检查。核实受损原因后,再做出相应的解决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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