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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在床上躺着也是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还能散散心。”柏正清回过头看向车晨奕，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也没有要立刻挣开对方的意思，认真解释道，“反正明天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行程安排吧，重要的事今天都已经处理完了，我就算熬会儿夜也不会耽误了明天的什么工作，不会在职场上给老板丢面子的，放心吧。”
“……啧。”车晨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了啊……算了。”他再次随手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翻了个身也下了床，“你等会儿，我换个衣服。”
“？”柏正清愣了愣，看着已经走到衣柜旁边毫不顾忌自己在场就开始换衣服换裤子的车晨奕，心里已经泛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挺暖和的，但是他嘴上依然不确定地问道：“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陪你一起去了。”车晨奕随手套了一件黑色的T恤，语气依然不太好。
“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半了。”柏正清确认般地强调道。
车晨奕：“那怎么了？你能大半夜出去遛弯看海散心，我就得当个乖宝宝老老实实躺床上睡觉？你当我是遵守门禁的小学生呢？”
柏正清：“我只是出去随便走走而已，又不是去干嘛，你没必要跟着我。”
车晨奕：“我也只是陪你随便走走而已，又不干嘛，你也没必要拦着我。”
“……”柏正清没有再反驳什么，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从刚才开始冒出的这一连串想法。
只是在心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狡猾。原本还想着如果他想埋怨自己吵到他睡觉的话就多道几次歉呢，但是他居然真的就这么放弃了他宝贵的睡眠时间跟我出去闲逛……如果他知道了我这一连串的小算盘，还能这么心甘情愿地陪我吗？这么一想，看来当时决定赌一把还真赌对了……
柏正清闭了闭眼没再多想，靠着墙边站定，默默等着车晨奕换衣服。瞟了一眼对方单薄的T恤后，他嘱咐道：“晚上温度低，穿件外套再出门。”
“没事儿，我身体好，不怕冷。”车晨奕答道，“又不是要露宿街头睡一夜，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了吗，冷不死的。”
“况且我根本就没带外套。”
“……”柏正清没再继续说什么。
一是因为既然车晨奕对他的体质那么有信心，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多操心什么了。
二是因为自己也确实只带了身上这一件外套，没有可以借给对方穿的。
本来就是出个差而已，自己本来也就没有真的把这当成什么旅行来看待，所以并没有带太多的替换衣物。
“走吧。”柏正清低头沉思的空，车晨奕已经走到了他旁边，抬手揽了一下他的腰。
“嗯，好。”柏正清应了一声，往旁边侧了侧身，灵活地避开了车晨奕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上钥匙卡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从民宿到海岸线的距离确实不远。
虽然开车的话需要绕绕路，但是步行的话倒是有捷径。沿着石板铺成的台阶走下去，大概六七分钟就能走到海岸的防护栏那里。
也许是特意为了给观景的人提供一个方便，防护栏的不远处就摆着一台自动贩卖机。
终于走到了防护栏附近的宽敞路边，没有了遮蔽物的阻挡，一阵夜风猛地吹起了柏正清的头发。
他不动声色地随手把后发绑了个松散的低马尾，然后把风衣裹紧了一些，才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认真挑选着。
哈欠连天的车晨奕则是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荔枝味儿的，接着。”柏正清说着丢过去一罐苏打水。
“噢，谢了。”车晨奕单手接住了易拉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搭话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喝过你亲手做的气泡水了。”
柏正清没有看他，只是开着玩笑接话：“怎么，突然怀念儿时的味道？”
车晨奕：“不是突然，是一直都很怀念。”
“……”柏正清没想到车晨奕这次答得这么诚实，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于是借着投币的动作，没说话。
车晨奕倒是毫不介意柏正清是否被噎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说真的，从那以后，我觉得外面卖的什么碳酸饮料啊汽水苏打水啊都不如小时候那个夏天喝过的那杯好喝。”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柏正清小声吐槽道，拿着自己那瓶青柠味的气泡水站起了身，转身往对面的海岸线护栏走去，试图通过举出客观例子来反驳车晨奕的话，“市面上能买到的汽水肯定都是按照大众喜好来调的味道，毕竟要做商品出售，符合大众口味是必要的，跟自己家做的哪能是一个水平啊？自己家的只不过是图个方便随意那么打一下气罢了，又没有那么多调味剂可放，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肯定都不如外面卖的……所以说，你拍马屁也别太过了。”
“嗯……那是你认为的。”车晨奕继续慢慢悠悠跟在后面，三言两语说得简短，“大众喜欢并不代表我就一定喜欢啊，我就是非要觉得你做的气泡水是我喝到过最好喝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好吧，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柏正清把胳膊搭上了栏杆扶手，拉开易拉罐抿了一口，视线就这么停在了遥远的海平面上。
“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都不表个态？”车晨奕跟着晃悠到了栏杆旁边。
柏正清明知故问道：“表什么态？”
“嘁。”车晨奕不满道，“你还非等着我自己说出来啊？我不信你真听不出来。”他没有拉开拉环，而是把易拉罐放到了栏杆的扶手上，指尖沿着罐口绕着圈，一字一句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喝你亲手做的气泡水了。”
“噢，这样啊。”柏正清装作恍然大悟的语气，微微勾着嘴角说道，“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等到了明年夏天，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就给你做一杯。”
“干嘛要等到明年夏天啊？还有大半年呢，你想急死我吗？”车晨奕理直气壮说道：“回国之后我就要喝。”
“现在已经算是秋天了吧，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柏正清语重心长，“夏天都过了，少喝点凉的，对胃不好。”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身体好得很，不怕凉。”车晨奕振振有词，“一杯气泡水而已，我一年四季天天吃冰都啥事没有，你那一杯饮料威力就那么大？能给我喝坏了不成？”
“行行行，回去之后我给你做就是了。”柏正清应付道，说完小声嘀咕了一句，“懒得操这份心……”
“这还差不多。”车晨奕终于打开了他那罐苏打水的拉环，挨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夜风与海浪的柔声细语中，柏正清跟车晨奕搭了话：“我们一起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车晨奕：“嗯。”
柏正清：“一起吃饭也有挺多次了吧。”
车晨奕：“嗯。”
柏正清：“你就从来没有感觉过，也许照这么相处下去，我们慢慢就会处成朋友？”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车晨奕一下子扭了个头看向柏正清，“我可跟你说好，我从来就没打算把你当朋友过，从一开始我就是打算说什么也非得追到你不可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交往之后真遇到什么问题，那也是交往之后的事了，都可以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但是现在，根本不存在追不到就当朋友这个选项。”
说完，他直直地盯着柏正清的侧脸，像是在等一个回答，也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柏正清用余光看到了车晨奕扭头盯着自己的动作，于是他也微微侧头，接受了对方的视线。
看着身旁的车晨奕，顶着一头睡翘了的乱毛，明显写着“好困”俩字的眼睛，一脸认真又带着点赌气的表情，和那明明慵懒却要强装出严肃的声音，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还挺可爱的。
第65章
“你别笑啊？！”车晨奕不满地皱了皱眉，“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嗯，我知道了。”柏正清把头转回了前方，重新看向远处的海面，“我笑是因为，觉得你对于这种事情的看法还……挺单纯的。”
“……”车晨奕一时间没听明白柏正清话里几层意思，本来没太睡够脑子就有点迷糊，现在也懒得靠自己思考了，于是直白地问了出来：“你这话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不夸不骂，陈述客观事实。”柏正清缓缓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说这些话总感觉好像很轻松似的……两个人交往，要考虑的因素比你以为的可要多太多了。”
车晨奕没打断，安安静静等着柏正清继续说。
“单说两个人之间，三观是否一致、性格是否合拍、生活态度是否一致、生活习惯能否合得来。再客观一点，双方家庭的意见、经济水平差距如何、物质生活能否令双方满意，还有很多很多。这些事情也许说起来轻松到可以用一句话带过去，但是现实中，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些听起来容易的事情出了差错，才导致没能将一段感情维持下去的……”柏正清顿了顿，转头看向车晨奕，问道：“这些，你都有好好地考虑过吗？”
“嗯……虽然也许没你考虑的那么多，不过我大概还是有考虑过一部分的。”车晨奕看出来是真的没太睡醒了，语气都慢慢悠悠的，“反正在一起之后我尽量让着你就是了，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和我说，我看着改改……不过我也没觉得我这人哪里有什么严重到让人受不了的毛病。”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还有你说的物质生活什么的，说实话，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包养你都不成问题。就算你从现在开始辞了工作，往家里摆个台球桌天天就在家打台球，玩累了就看电视打游戏，我也照样能把你好吃好喝养得好好的，我不觉得你和我在一起需要担心什么经济问题。”
“我只不过是觉得你不是那种愿意被养着的类型，所以没那么跟你说过就是了。”车晨奕耸了耸肩，“如果我跑到你面前说我要包养你，你没准会当场把我揍一顿，我还没有闲到那种没事找事非要挨你一顿揍的地步。”
“这倒确实，你还挺有风险规避意识。”柏正清笑着打趣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我的经济水平嘛，也确实不至于落魄到那种需要靠别人养着的地步，至少目前看来养活我自己过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车晨奕说道，“我看你的个人简历信息不是一直都在上学么，念完大学接着念研究生，这会儿不才刚毕业吗，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柏正清挑眉反问：“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存款来得不光彩吧？”
“我哪怀疑你了！”车晨奕立刻否定，“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了，我就是单纯好奇一下你钱哪来的就是了……”
“你知道我不是哪种人了？”柏正清揪着车晨奕的话柄不放，笑着追问。
“哎行了，你别跟我绕话，我没跟你闹，真的问你呢。”车晨奕嘀咕道，“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告诉我又怎么了，我又不会抢你的钱。”
柏正清笑了笑，没再继续逗人，看着远处的海面缓缓开口道：“是继承来的遗产。我爷爷留下的。”
车晨奕挠了挠头。
他也不是什么情商低的人，不觉得遗产这事儿是个什么有趣好聊的话题，于是也没打算再追问，只是有点尴尬地答道：“哦，这样啊……”
柏正清也没打算多牵扯这些不愉快的事，淡淡地又补充解释了一句：“之前做了些投资理财什么的，所以目前看来，这笔存款还是足够我平平淡淡正常普通地生活下去的。”
车晨奕面上点着头附和，其实心里在犯嘀咕。
听柏正清这么说，他其实还是有点不爽的。倒不是因为他看不惯别人过得好，只是他觉得，假如柏正清不像现在这么经济富裕手头宽裕的话，没准儿自己追人会更容易一些呢……
“话说回来，你之前说的那些，跟什么情感专栏节目似的，你谈个恋爱都会考虑那么多的啊？”车晨奕把话题拐了回去。
“嗯，算是吧。”柏正清答道，“那些都是以前和别人交往得出的经验。”
“……”车晨奕沉了沉声音，“几个？”
柏正清：“什么？”
“我问你交往过几个前任。”车晨奕往前倾了倾身子，把下巴搭在自己撑着栏杆的手臂上。
柏正清坦言道：“两个。”
车晨奕没说话。
柏正清：“怎么，嫌多还是嫌少？”
“不嫌多也不嫌少。”车晨奕夸张地接着说道：“我哪敢嫌你啊，你就算交往过十个八个我都照样稀罕你。”
顿了顿之后，他才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有点别扭地问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嗯……我其实不太喜欢把以前交往的人讲给与他们无关的人听。”柏正清稍稍沉思，“你这么想知道？”
“嗯，想知道。”车晨奕坦诚地承认了，“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那个得到你认可的资格。”
“这样啊……”柏正清想了想，微微一笑，笼统地说道：“是和你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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