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花,我的孩子,回来吧,回到爸爸的身边,爸爸永远爱你!”
爸爸永远爱你!
永远爱你!
爱你!
年轻人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青年,脸色阴沉得快滴下水来,影子鬼这时候不知死活地开口:“三爷,目标他真的是您的义父吗?”
“当然不是!你脑袋是被门夹了吗?他多大我多大?”年轻人语气不善。
影子鬼摸摸自己脖子以上的部位,有些委屈。他确实是被门板夹了脑袋死的,所以死后脑子也不那么灵光,女鬼曼莉还在的时候,就总骂他是个废物。
年轻人没理会独自emo的影子鬼,开始翻下面的评论区,有一半网友被视频勾起了思亲之情,还有一半在舔沈祀的声音和颜,看得他烦躁不已。
虽然沈祀长得确实不错,但在没看到正脸的情况下,也没必要闭眼乱吹吧?!
年轻人来来回回翻了好半天,终于在一堆斯哈斯哈里翻到一条说不是亲儿子所以不上心的评论,然后重重在旁边点了个赞,心里终于痛快了一些。
目睹这一幕的影子鬼:……还说不是父子。
第40章 阿修罗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赣省深山内。
谢必安右手执招魂幡,左手指节随意揩去脸颊的血渍。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在打斗中不知掉到了哪里,露出一双猩红锐利的眸子。
修罗场内,五行逆转,天地变色,头顶是暗红的苍穹,脚下土地焦黑。他们已经在这里跟那只阿修罗周旋了整整三天。从刚开始的势均力敌,到后来只剩下他和饿鬼两个。
孟知爻的脑袋和心脏被摘下,虽然“孟婆”不会轻易死去,以后再重新长出来就是了,但这会儿失去战斗力,谢必安找到他后便将之送出了修罗场,交给柳蝉照顾。
反倒是李苏苏,听说下火车前吃了个送上门的厉鬼,实力窜了一大截,竟然用长发硬生生绞断了阿修罗的一条手臂,可也因此让后者发了狂,差点没把李苏苏打得魂飞魄散。
谢必安看了眼身后一声不吭的少年,把饿鬼带出仁爱医院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挺摇摆的,毕竟风险实在太大了。一个搞不好,非但解决不了阿修罗,可能还会把阿飘这尊大杀器放虎归山。
索性后者来了以后,出乎意料地配合,至少没有逃跑,也没有倒戈背刺,当然面对阿修罗也没有多少反应就是了。
少年从随身腰包里抽出一根磨牙棒,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没错,这只名为殍的饿鬼在进入修罗场后的三天里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啃磨牙棒,以至于谢必安现在一听到嚓嚓声,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曾心血来潮地问阿飘要一根尝尝,结果少年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哦不,死鬼。
谢必安把招魂幡重重插在地上,幽幽叹了口气,少壮不努力,死后当鬼差,早知道有一天要和阿修罗正面硬刚,就不考这个编了……
就在谢必安悔不当初的时候,一座小山般的庞大黑影由远及近。
“来了!”
三天里,他已经和这只阿修罗对战了七次,对对方的出场无比熟悉。
和罗秀那种美貌婀娜的女阿修罗不同,男阿修罗的长相极为丑陋,眼前的诡物青面獠牙,眼似铜铃,浑身肌肉虬结,原本的四条手臂,因为被李苏苏弄断了一条,只剩下三条。
六道轮回中,阿修罗道和人道天道并称三善道,男女阿修罗即便形貌各异,却并非嗜杀滥杀的恶鬼,而且他们的掠食对象主要是鬼物,甚少为祸人间。
所以当仁爱医院那边接到消息说有疑似阿修罗的怪物屠了赣省的一个村子时,谢必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无常,你不是我的对手。”阿修罗发出桀桀怪笑。
谢必安知道他说得没错,自己虽然是鬼差,但本质还是鬼,遇上阿修罗这种天敌要反杀简直难如登天,所以才想到让孟知爻把饿鬼带上。
大概猜出他在想什么,阿修罗的笑声里多了一丝嘲讽:“你在指望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吗?别说他了,就算成年饿鬼,你修罗爷爷也不放在眼里。”
阿飘啃磨牙棒的动作一顿,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继续嚓嚓,嚓嚓。
阿修罗见状顿时笑得更加得意:“你现在还有其他帮手吗?黑无常呢……”
谢必安招魂幡一抖,霎时间原本死寂一片的天地间忽然阴风阵阵,无数冤魂在风中若隐若现,鬼哭狼嚎着冲向敌人,将阿修罗整个吞没。
“反派死于话多。”谢必安喘着粗气,经过这些天的鏖战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更何况还是在对方的修罗场里。
伴随冤魂啸叫,阿修罗的身形一点点缩小,好似正在被啃食一般,谢必安却不敢大意,紧紧盯着那个灰扑扑的大团子,轰——
团子像被压缩到极点的弹簧,猛地炸开,冤魂被凌厉的煞气撕成碎片,尖叫着消失。
猎猎罡风在谢必安的脸上留下细长的口子,阿修罗从冤魂的包围圈里挣脱,一条煞气凝成的长鞭直直袭向不远处的鬼差。
谢必安险险避开,却依旧被抽中了右臂,丝丝缕缕的阴气从白大褂的破损处溢散出来。
钻心蚀骨的剧痛让他连招魂幡也差点握不住,谢必安低低咒骂一句,接下去的战斗和过去七次没有任何区别,他被抽成了一个陀螺,极限躲避的同时给阿修罗造成点不痛不痒的伤害。
阿修罗张狂大笑,谢必安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阴气不断流失,动作也越来越迟缓。长鞭再次甩来,他深深拧起眉,这一下要是抽结实了,世上可能再无白无常。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纤瘦的手握住了迎面而来的长鞭,阿修罗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少年站在谢必安身前,黑多白少的眼眸死死盯着庞然大物的阿修罗,淡色嘴唇一开一合:“你把我的磨牙棒弄掉了。”
阿修罗:……???
时间回到半分钟前,谢必安躲过一次攻击,长鞭末梢却好巧不巧扫中了阿飘手里的磨牙棒。
“你把我的磨牙棒弄掉了。”少年又重复了一边。
阿修罗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碎成齑粉的磨牙棒,嗤了一声:“神金。”
少年沉默。
谢必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他拄着招魂幡,一瘸一拐地退出去十米,想了想,继续往后退,一直退到百米以外。
他刚站定就看见原本俊秀不凡的少年眼球被渐渐爬上来的阴翳染黑,嘴巴张得比脸还大,能看到深处细若针眼的喉咙。
“你把我的磨牙棒弄掉了!!!”
愤怒的嘶吼裹挟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如浪潮般朝阿修罗汹涌而去,长鞭成了桥梁,阿飘顺着它欺身而上,迅若闪电,在阿修罗反应过来之前,锋利的獠牙一口咬断对方的一条手臂,三两口吞吃下肚。
饿鬼吃不了人间的食物,鬼蜮和地煞之气却是他的大补之物。在少年准备再次下嘴时,阿修罗终于回过神,丑陋的脸孔上满是惊愕与怒意。
阿修罗与饿鬼虽然分属不同的善恶道,双方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私心里,阿修罗一直都瞧不起饿鬼,觉得他们被最原始的食欲操控,丧失了本性和自我,是六道中和畜生道一样低级的存在。
而现在他竟然被这样低级的存在咬伤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修罗怒火中烧,剩下的两条手臂将长鞭舞出了残影,另一边少年比他还愤怒。
对阿飘来说,磨牙棒本就吃一根少一根,尽管沈祀承诺吃完了会继续给他买,但谁不知道沈医生出了名的抠门?再买?不可能的!
阿飘的心有多痛,对阿修罗的杀意就有多重,他任由长鞭抽在自己身上,抱着对方的脑袋一顿猛啃。
谢必安啧了一声,永远不要试图挑战饿鬼对食物的执念。
阿修罗发出痛苦的嚎叫,他怀疑眼前的这只饿鬼疯了,不就是一根磨,磨什么玩意儿吗?怎么跟抢了对方心上人似的!
阿修罗的脑袋被啃掉半边,露出灰白色的脑浆,这让他的样子看上去更加可怖,阿飘嫌弃地换了地方,转而啃吃敌人的手臂,躯干最后是大腿。
他的速度快到惊人,长满尖牙的大口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绞肉机,阿修罗刚开始还挣扎几下,到后来索性摆烂了,一动不动,任由少年饿鬼将自己吃得只剩下半个脑袋。
只要修罗场还在,阿修罗就不会死,只会变得虚弱。
阿飘的情况同样糟糕极了,身上的白衬衫成了碎布条,被他随手丢到地上,单薄瘦削的胸膛和脊背上全是蒸腾着黑气的鞭痕,他将半拉脑袋踢到谢必安面前,嘶哑开口:“问问。”
谢必安:……
他还是小觑饿鬼的杀伤力了。
谢必安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蹲下身,用招魂幡扒拉了一下阿修罗的脑袋:“为什么杀人?”
阿修罗自知实力不如人,倒也光棍,满不在乎地哼哼:“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谢必安皱眉:“六道众生受六道法则约束,好比饿鬼无法吞咽正常的食物,一般鬼物无法在烈日下行走,阿修罗作为三善道之一,遵循本性,不会对人类出手……”
阿修罗桀桀怪笑:“白无常,那是你的认知。”
谢必安一愣。
“约束变弱了。”身边的少年盯着手里的磨牙棒低声喃喃。
就如谢必安所说,饿鬼无法吞咽正常的食物,磨牙棒每次磨下来的东西虽然少,但切切实实是食物没有错,而他也将它们吞吃入腹了。
阿飘之前便察觉到六道法则对他的约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严苛,可为什么呢?
比起知道为什么,谢必安心头却是一凛,如果六道法则对众生约束减弱,鬼物大白天横行,阿修罗肆意虐杀,更甚至还有天神道……
光想想谢必安就一阵头皮发麻,必须尽快将这事告知阎院长,他有种预感,搞不好三界要大乱了。
第41章 同学会
寻人启事发出去一个星期,有几个热心网友联系了沈祀,可惜那些人都不是他要找的血莲花。
沈医生有点失望,不过这事也急不来,他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血莲花和他的父子缘必不可能止步于此。
转眼到了八月八日沪大应用心理2401班同学聚会的日子,因为约的是晚饭,沈祀下午四点多才出门,按马楼给的地址坐地铁来到郊区的一家民宿旅馆。
这地方和仁爱医院分别位于沪城的东西两端,他也是第一次来。
民宿矗立在光秃秃的悬崖边,底下是黑蓝色的海潮,此时风平浪静,水面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沈祀发消息给“小蚂蚁”询问包厢,不一会儿马楼从里面跑出来,朝他挥手:“小四,这边!”
“怎么想到把聚会的地方选在这儿?”沈祀打量四周,笑着问。
民宿由上个世纪的老式公馆改造而成,粉墙红瓦尖顶的三层洋房,门廊上爬满火红的野蔷薇,以沈祀的眼力也能看出在这里住一晚价格绝对不低。
“我才不会选这么浮夸的地方,是王昊函那家伙非要说他来定酒店,结果就定了这儿。”马楼耸了耸肩,语气也很无奈,“既来之则安之,走吧,大伙儿都在了,就等你了!”
两人走进包厢,沈祀刚冒头,便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起哄:“哟,这不是咱们班班草沈同学吗?怎么有空来聚会了?不做兼职了?”
沈祀看向说话之人,个头不高,模样还算端正,身上是驴家经典款老花度假衬衫,腕上的镶钻名表在民宿3000瓦的LED灯光下亮得快闪瞎人眼。
沈祀还没开口,马楼忍不住呛声:“王昊函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一个穿红裙的漂亮姑娘也出来打圆场:“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昊函你也少说两句。”
“做的。”
沈祀清凌凌的声音让闹哄哄的包厢里瞬间静了静。
“什么?”王昊函莫名。
沈祀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兼职还在做的。”
不止王昊函,其他人也愣住了,这时包厢门被推开,老板娘进来问是否可以上菜,才打破饭桌上略显尴尬又诡异的气氛。
从小到大,沈祀的人缘其实还不错,主要归功于他的长相和好脾气。再加上他大学时候忙着学习和兼职,跟王昊函又不是一个寝室的,两人几乎没多少交集,沈祀不明白这家伙忽然冷嘲热讽个什么劲儿。
看出他的疑惑,马楼压低了声音解释:“他喜欢白心蕊,但白心蕊以前暗恋过你。”
白心蕊就是刚才给沈祀打圆场的女孩,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一身玫红色的连衣裙显得整个人亭亭玉立。作为应用心理一班的班花,喜欢她的男生不少,王昊函就是其中之一。
沈祀震惊,他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如果不是马楼说,他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场无妄之灾竟然源自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可是我不喜欢白心蕊。”沈祀实话实说,他甚至不喜欢女人。
马楼摊手:“王昊函又不知道。”
菜很快上来了,是老板自己做的,味道还可以,当然和福伯的手艺没法比。
沈祀吃着有点老的本芹炒三丝,想着老管家的脆皮乳鸽,有些惆怅。
同学聚会吃饭还是次要的,主要节目是聊天,或者说显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起工作的事:“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毕业即失业,要不是昊函哥帮忙,我大概只能回家种红薯了。”
沈祀认出这人叫袁亮,没毕业前就是王昊函的跟班,成天昊函哥长昊函哥短,把趋炎附势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袁亮自以为说得幽默,马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红薯也没你想得那么好种,拿得动锄头吗就种红薯……”
沈祀看了眼袁亮的细胳膊细腿,对马楼的话深以为然。
“谢谢昊函哥!”袁亮笑嘻嘻地给王昊函倒了杯酒。
王昊函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举手之劳罢了。同学一场,有困难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大伙儿如果工作上有难处,尽管找我就是。”
袁亮帮着吹捧:“昊函哥家的公司听说前不久还和纪氏搭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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