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边境的天晒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天空像倒悬的海,此刻乌云过境遮住太阳,但他们却感受到了一道无比振奋人心的光——来自于正义,和我国法律捍卫者那独有的英勇之光。
手里的长钉钢棍扔到一边,燕贺昌气息下沉。
几秒,他抬头看人,额发乱而息稳面定。
领导者就是领导者,打了一场架,照样气势凌人,声如洪钟:“中国地界不允许任何外籍人士侵犯领土及公民安全,如果不放人,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定回不到面区。这是来自中国外交部的最后警告,也是一个叫燕贺昌的外交官对你们发出的最后提醒。如有不从,后果——自己掂量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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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第22章 听闻
燕贺昌不是好惹的,躺地上这群人原本只是前两天接到于英杰的命令,把张玲抓弄走,过一个路口再扔下去,算是对这些人有个警告,让他们乖乖识相。
哪想记错了日期不说,燕贺昌还不是善茬,三拳五脚把一群人打趴下。
但凡他真存点杀人的心,真能赤手空拳要他们的命。
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个黑皮肤的汉子左右一对视,上车把张玲拽下去,赶忙屁滚尿流跑了。车子过了边界线,领头立马给于英杰打电话,计划失败,他们差点被燕贺昌打死。
“什么?!”于英杰沉不住气,猛站起来,脸都白了,“真是一群废物,我他妈说的哪天?记错日期就算了,还他妈这点小事都完不成!”
领头同样破口大骂:“长官,你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原本就是为了给他们个警告,让他们跟面区合作放开免签政策,你不会真要我们送死吧?”
于英杰闭紧了嘴,牙齿咬的咔嚓响:“这事要是办成还好,现在事情没办成,一旦燕贺昌让人细查,别说放开免签政策,就是你们几个他都得挖地三尺找出来想法判刑!”
几个黝黑汉子原本干这事就是图钱。
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车子开沟里去:“什么?这不是要我们几个的命?!我们想要钱,但不至于为了这事坐牢!以后别联系了长官,一切都是你指示的,就这样!”
“喂?喂?”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于英杰气的怒摔手机,“废物!都是废物!什么都干不成,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发了好一通火,办公室里的东西全砸了。狼藉一地,混乱不堪,像风暴后的灾难现场。很快,于英杰想起什么,又给vegas打去电话。
结果出乎意料,那边一直没等到燕贺昌。
又过了半个小时,于英杰打电话询问自己安排的公务车司机,这才得知混乱一发生那几个保镖就倒下,是燕贺昌把那群人制服的。而他本人,则是在几个面区的汉子逃离现场后第一时间联系对方大使馆要求进行抓捕,并且通知了当地武警,压根没回酒店,一路开军车前往机场,当日回京。
于英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嘴里嘟囔着完了,这下肯定是完了,半晌都没收回心悸,随时要晕过去。
出这么大的事,燕贺昌自然不可能再在当地逗留。
他下令追查其人,把这一条大线扯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至于于英杰什么时候落网,那就看被抓那几个和当地大使馆的人嘴巴硬不硬。
人间始终有正道。同样一个大使馆,自然除了于英杰,更多的是正义之士。
只是他们不会经营生财之道,也不懂拼了命朝天上爬,在云端之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奢靡景象。于是同一条路走出来两拨人,有人穷苦一生,到头来也不过老老实实退休归乡,不留盛名,也有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吃肉喝血,不尽其用。
——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坐不穿的无期徒刑。
到头来于英杰苦心经营这一出,终究还是毁在自己手上。一周后他在深夜被抓,先革职,后调查,因其来不及藏在家中的一切贿赂,上头没施压两句就身心崩溃吐了全盘,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说自己不该受不住诱惑,这才酿下大错。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被抓当日燕贺昌独身一人回了边境。这一趟原本是虎山行,他跟老魏几个一商量,原本是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就这么平息了事就行。结果这是个大好的敲山震虎机会,加上这两年狡猾的人太多,总是钻各种各样的空子吃公粮,占特权便宜,平日里豪车山居,吃的菜一盘子就要上千上万,结果调查组往他家里一走,个个骑自行车上班,住漏水老屋,吃面条咸菜,唯一能找出来毛病的就是家里小孩念的小学不在房子划片区,两三句话把人糊弄过去,无伤大雅,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成了在外做好父母官,在家操碎父母心的好爹好娘。
外交官在某地受袭新闻一出,连带着于英杰这情况一公布,包括受贿,行贿,跟东南区的相关官员往来……乱七八糟记录往外一公开,立马激起民愤,一时间这些个贪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人人要求严查。
谁能想到,燕贺昌下去一趟,倒是给纪检委开了条罗马大道。
短短两三个月光是贪官落马就揪了七八个,这还是仅仅对外公布的。没公布那些更多,可惜,内幕只有自己人知情。
……
挺长时间没这么忙活过,燕贺昌一走两三个月,温绕难得清净。
他在燕京报社过了实习期,后边跟着向峰做了几个项目都挺顺利,这就开始着手做翻译,一边等机会看哪天能进来一批书,是他这个相关语种。
一有项目就忙得脚不沾地,温绕跟向峰两个月把一本文学书翻译完,终于进行过相关校对,把书稿传过去,晚上一起吃了个庆功宴,洗衣间有人提起近期新闻,温绕这才知道燕贺昌执行公务的时候受了伤。
向峰给这些出版社的小员工们定了个规矩,但凡手上有项目就不要关注外界的信息,不要让自身心态受影响。翻译书籍看着是小事,但每一处斟酌用语以及语法都关系着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们必须精益求精,才能对得起原作的质量。
温绕第一次跟向峰做项目,当然不敢违背规矩。
这两个月他是真吃喝都在出版社,除了晚上回家睡个觉,其余时间都在翻译图书,根本不看手机,也不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新闻动荡。
听人一说燕贺昌受伤,脸上没看出什么,桌下的手却抖的要命。
“燕部这回可算是干了个大好事。”全静静说,“听说他这一趟不光是抓了边境大使馆的一个小头子,更是开了一条路,直接让那些贪官吓得外地三尺转移财产,就怕下一个查到自己身上。”
“就是太危险了。”胖胖的姐姐说,“这事没那么简单的,我看新闻报道说当时是随行的一个女领导被抓,其余两人都没把人救回来,燕贺昌才下车动手。这是运气好,三个对一群,但凡有人出个阴招都得群灭,多吓人啊。”
“真的假的。”一个长头发的姐姐说,“那可真够吓人的,不过燕部可能也有两下子,不然不会这么顺利就把人制服。”
“他何止有两下子。”向峰整顿饭一直专注于吃烤鳗鱼,见几人聊的热火朝天,往里添一把火,说,“老燕念书那会可是格斗冠军,不是散装,是货真价实拿过金腰带那种。”
见几位女性对她投出好奇的目光,向峰喝一口清酒,放下筷子,说:“这个事儿啊,说来还挺搞笑。我记得那一年他可能才二十一二岁,对,就跟温绕这么大。”
向峰一排温绕肩膀,他没拿稳手机,哐当掉了下去。
“哎哟,对不住,没摔坏吧?”向峰赶紧问。
温绕从桌子底下捡起手机,心中有些郁闷:“没事主编,不要紧的。”
他这段时间可能是长时间专注于翻译工作,连续打字写文章,导致手部神经受损,产生了后遗症,手机总是拿不稳,不是磕到桌角,就是被人一拍咔嚓掉地上。
此类事件这个星期已经发生了七八回,虽然说有手机壳保护,但毕竟燕贺昌给他买的手机好几万,天天这么摔钢化膜也受不了啊,确实很要命。
向峰不是故意的,主要还是他自己没拿稳,温绕就没说什么。
结果捡起来一看,钢化膜右下角还是摔碎了一点,一道裂缝:“……”
他叹口气,心里想着待会聚完餐赶紧买个新钢化膜,这就抬头没再看新闻,听向峰讲燕贺昌往事。
“那时候我跟老燕看上同一个姑娘,我们俩就打赌,看谁能把美人追到手。”向峰一提这个就乐,“他跟我各方面都差不多,说实话真没什么可比的,有时候穿个一样衣服走大街上,人家还以为双胞胎呢。一个姑娘而已,有什么好争抢?结果他这人就好胜,不是图别的,就是不想输,然后那天我还犯傻,比什么不好我跟他比拳击,第一回我旗开得胜赢了他一次,没想这小子转头就去练格斗散打,一个月后再打,他差点没把我揍成个毛毛虫,那叫一个惨哦,简直没人样。”
一群姐姐们头回听主编往事,笑的前仰后合,问他后续。
温绕喝了口青梅酒,只觉得酒类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想听燕贺昌年轻那会喜欢过谁为谁学格斗,他就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他这么有胜负欲望,这么刺激他雄性荷尔蒙,非得要赢。
向峰看出他不开心,摇摇头,道:“结果到头来,他就算赢了也没跟姑娘谈恋爱。因为人家脸上有两颗挺大的痣,还非常不对称,他受不了啊,强迫症。挺多年后有次喝酒,燕贺昌才跟我说他根本不喜欢那姑娘,她长得像个八卦图不说,那俩痣还一高一低,他每次看见都非常难受,老想手动给调一边齐才行。对姑娘实在太不友好了,他也没办法,就是觉得抓耳挠腮,以至于他后来每次去我们家,看见我闺女她妈都忍不住别开目光,争取不跟她对上眼神,怕年少时候想弄平那俩痣的冲动再冲到头顶,冒犯这位善良又漂亮能干的女性。”
第23章 贺昌
姑娘们笑的不行,都没想到大外交官燕贺昌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温绕听向峰说姑娘后来成了他老婆,松口气,也笑了。
朋友妻不可欺。起码有一点,那就是他不用再担心燕贺昌跟初恋重燃旧情。因为人家已经是向峰老婆了,跟他燕部长,根本没这个旧情。
“这两天没什么其他事,回去都好好休息。”一顿饭结束,向主编付了账,对大家说,“接下来再有什么任务,我发邮件。正好明天周六,休息两天,有什么事情星期一来单位我再安排,好吧?”
燕京报社最大的一个好处,不同于其他单位,就是可以双休。虽然以往也是双休,但不得不说,能在双休之前让老板请吃一顿饭,这感觉还是挺爽。
在门口分道扬镳,大家纷纷乘车回家,准备过周末。
温绕正在门口看网约车,向峰拿了外套出来,问:“你还是回r大?”
“嗯。”温绕收起手机,点头,“其他也没地方去,就回宿舍睡觉。”
“我今天开了车,不过晚上喝了点,所以叫了个代驾。方便的话跟我一起走,我先送你。”
“谢谢老师,我这边叫到车了,您先回去吧。”代驾已经把车子开过来,温绕不想被向峰送回学校,这就找个借口把人送走。
秋高气爽,到了晚上,天气就没白日那样燥热。
温绕站在商业区门口,看着过往的人还有年轻情侣,想起来燕贺昌。他这两个月一直忙着手头的工作,根本没时间看新闻,也没留意外面发生的事。
话说回来,如果他对燕贺昌稍微上那么一点心,是不是也不会发生这样大的事他都一无所知?
燕贺昌可是国字当头的领导,他往下走一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肯定全国人民都在讨论这事。然而作为枕边人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不称职?
时间显示22:03,燕贺昌应该还没睡吧。
温绕犹豫后给对方打过去,两个月没见,他确实很想念燕贺昌。但初入职场的人各方面都会更在意事业,只希望燕贺昌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觉得他一点都不上心。
呼叫等待一直到最后一秒,直接结束。
温绕看燕贺昌没接他电话,不知道对方是在忙其他什么,大脑里面乱糟糟的。
手机是燕贺昌新给他买的,这段时间他也没保存好,反复磕碰了几下,右下角已经出现些许裂痕。
感情有时就像钢化膜,碎掉一角后再想修复,也不会变成一模一样的原生态。
事业同爱情很难选择,自古以来好像就没有能双全的人。
温绕现在困境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向峰给他两天休息,他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应该去找燕贺昌,不能把这关系真就断了。
来往车辆变少,温绕一边发信息一边穿过马路,他想问问燕贺昌在不在家,跟他讲自己想去找他,刚好有周末,任务完成了,能陪他吃个饭。
美食街吃饭的人很多,向峰这样有自觉的知道找个代驾。另一些人喝大了,舌头发麻,脑子也不好使,非要省下那两个钱酒驾,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难分东西。
温绕这头正编辑短信,不远处猛开来一辆车,眼瞧着歪歪扭扭就要朝他撞过来,眨眼间,一只大手猛地拉住他胳膊往后一拽:“小心!”
黑色车子擦肩而过,勾起温绕外套一角,差点没把他扯倒。
惊魂未定,他隔了几秒才想起来转头道谢:“不好意思了,我——”
夜幕之下,燕贺昌发丝不乱,一张脸英俊深邃。因这辆酒驾车蹙眉,他眼里几分不耐,反倒更加充满成熟魅力,说不出的勾人。
大外交官今日穿了件细羊绒大衣,长长的衣摆落在脚踝,只露出些许铅灰色的休闲裤和一双黑色小牛皮的手工皮鞋,高大身形在人群中一眼即辨,鹤立鸡群,气质卓越。
温绕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面前人是燕贺昌没错。
一股难言的热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张开手掌,攥住燕贺昌小拇指,像孩童终于盼望到归家的父母,嗓音有些哽咽:“燕叔叔,您回来了。”
燕贺昌从酒驾车收回眼神,关节蹭了蹭温绕的脸:“有没有事?”
温绕摇头,想说话,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眼眶一阵湿热,他看了燕贺昌片刻,深深吸一口气。抬手抱住人,把自己埋进大衣里面:“您没事吧?早知道两个月前我跟您回家了,阴差阳错,我感觉不是过去两个月,而是过去两年,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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