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不在身边的第二百五十六天,想他……”
“靠,都已经二百五十六天了,这个狗皇帝怎么这么难的,他是被什么东西给续血了吗!”
“报!”报信兵尖利到穿透云霄的声音,瞬间刺破了顾牧青的耳膜。
一听到这个声音,顾牧青就知道又不行了。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狗皇帝又跑了?!昨天是这么说的,前天也是这么说的,上上个月也是这样!”
顾牧青看向手底下的沙盘,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如此。
报信兵熟稔地抹了抹被黄沙扑满的脸,一口大白牙笑的白亮亮的:“启禀陛下,那狗皇帝的确又跑了,跑的方向不明,但估摸着是往西南方向去的,人没抓到……但是这次我们逮到了他手上的先锋官!”
“先锋官?”
顾牧青眼睛微微眯起,眼前瞬间出现一道人影。
等那厮被五花大绑踹过来的时候,顾牧青整个人都震惊了,好家伙,这不是老熟人吗??
王岳之?
是他的宝儿离开京都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遇到困难就去投靠他的王岳之?!
只不过王岳之的变化太大了,他还记得他和他的宝儿离开都城的时候,王岳之还劝他的宝儿弯下脊梁向皇帝说说好话,或许能留在都城。那时候的王岳之留着风靡皇都、但是他并不懂得欣赏的长胡须。可现在王岳之这长胡子哪里有当初的风流倜傥,剩下的只有苍白卷曲,邋里邋遢的。
明明是三十岁的王岳之,看上去却有五六十岁的年龄。
王岳之不认识他,穿着一身僵硬铠甲,可铠甲之上却留下无数道刀剑的劈砍痕迹,看到他,王岳之还用那种想啃食他骨头的眼神,恨的牙痒痒。
现在还有什么文臣风骨。
不过王岳之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算文臣了,因为三年前王岳知就给他的宝儿写信,说大盛的狗皇帝调他入军营,还是高位。虽有捧杀之意,但他已经被架在上面,轻易下不了台。
如今,王岳之已经是随着盛烨霖出生入死近两年的先锋官。
被敌国的俘虏辱骂,顾牧青却好像不在意,双手抱在胸前,模样骄矜又欠揍:“你们狗皇帝呢,抛弃你这个先锋官自己跑了?”
“忒!你怎可侮辱我们的君王,你才是孽障!”
“别嘴硬了,你现在是阶下囚,给我老实点。”
“我死都不当阶下囚!”
“哦,那你死吧。”
“???”
顾牧青兴致盎然地看着王岳之:“怎么了?怎么不去死呢?”
“你……你……”
“你什么你,不过你死没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被王岳之骂了顾牧青也不生气,反正这样的话,他家老头子不知道骂过多少回了,只是这一回,顾牧青看向王岳之时,心里的天平来回晃动,一面是想替他的宝儿照顾昔日的王岳之,一面又不满当初离开时王岳之看下他的宝儿眼眸中的爱慕。
不开玩笑,王岳之欣赏他的宝儿,他俩又是青梅竹马……
这是板上钉钉的情敌。
说实话,顾牧青还真想在容诉云不知道的情况下弄死这个狗东西。
别以为他不知道,要不是这个狗东西在后面出谋划策,狗皇帝能够拖延这么久吗?之前就是这个狗东西写东西给他的宝儿寻问凉川州可否提供更多的粮草,他的宝儿心善,念着这人在军营中任职,就前前后后不知道提供了多少粮草,还有别的好东西……
而且他看得更清楚的是,他们还在吃糙米饭呢,狗皇帝那边每顿大米都香喷喷的。
还是要早点把狗皇帝给了结了,他就能早点回去见他的宝儿。
因为已经二百五十六天了。
第二百五十六天,看到狗皇帝的军队再次灵活的逃走,顾牧青忍不住怀疑自己,按照上辈子的进度,这个狗皇帝应该早就被他踩在脚下了,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踩了又被反踩。总之来来回回交涉了好几回,虽然他在上风,可是这个狗皇帝也死不掉!
就很烦。
烦到最后,现在看到容诉云的青梅竹马,顾牧青心情更不美丽。
顾牧青将沙盘上的旗帜旗随意插在丛林之前,这是他派出兵马侦查的地方,只是丛林太深,未到达腹地,但是没想到他简单的动作却引起王岳之的反应,哪怕他遮掩的很好,顾牧青也敏锐的觉察到王岳之骤然紧缩的瞳孔。
有鬼。
或许……
这里藏了人。
顾牧青眼眸聚起:“让先锋官侦察这道丛林,左翼往前五里,带上火石和油箭弩,但凡遇到山东,便火烧洞口。”
“!!”
这回王岳之的反应被他捕捉得更明显。
呵……顾牧青冷笑一声。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片丛林上,状似不经意地揉捏着拳头:“对了,怎么把你给忘了。来人,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管着,不许他自尽。”
立刻有人把王岳之带了下去。
只是王岳之看顾牧青的眼神犹如千万个眼刀子,顾牧青视若无睹,看着地图上狗皇帝离开的路线,他修长的指节轻轻弯折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动着粗糙的木头桌面。这段时间射箭而起的茧子摩擦着桌面,不舒服,很烦躁,触感完全比不上宝儿的手。
又想起容诉云了。
果然,他就很不适合谈异地恋。
已经两百多天了,分离焦虑症还是挣脱不了。
一想起容诉云,他心里更是犹如被千万只夏蝉鸣叫,烦躁不已。
下一刻,顾牧青的视线定定的停留在沙盘的一个角落,这里山路崎岖,丛林茂盛,是北方难得出现的丛林。
钻树林了吗。
或许除了山洞还有别的地方。
很好,没有谁比他更熟悉丛林战。
顾牧青立刻开始部署,那些忠于他拥护他的士兵将领不由分说,这只是一个丛林,哪怕它是毒蛇猛兽韩剧的森林,他们也会勇往直前。
丛林之中打得如火如荼。
北方山脉早早就开始飘落雪花,棉白一片,而容诉云这边已经入冬。
可这冬入了和没入没什么区别,只是温度降低了,田间劳作的汉子们从汗衫大裤衩子变成了长衫长裤,不过布料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问题,如今纺织业高速发展,他们不断更新可以遮蔽身体的新布料,甚至还出了新的花色和纹路。
在这个秋天过去,冬天刚刚到来的日子里,宝泽郡开展了他们第三届服装走秀大会。
走秀大会的报名有条件,商铺赛道除了官方企业,还包含商铺只是商铺需要获得特定的资格,还必须有特定的税收证明;此外还有个人赛道,可以个人报名,经过海选筛选以后,进行统一的高台走秀,个人赛道这就全看百姓们的审美和动手能力了。
不出意外,容诉云本该是评委之一,只是今年他坐落后台,不再担当评委,只是荣誉颁奖人。
哪怕只是颁个奖,容诉云的出现让百姓们震惊不已。
“知州大人!是知州大人!”
“好像没看到知州大人了,只是大人怎么不笑了!”
不仅百姓们唏嘘,连官爷们也交头接耳。
“大人似乎好久都不笑了,每次都是冷着脸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好像的确很麻烦呀,除了我们,我听说外头都在打架,国君都已经北上许久了,那属国还不曾拿下……要不是咱们这里有丰富的粮食储备早就被掏干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瘦成骷髅头过来……”
“所以……大人是在忧心外头的灾祸?”
“上头是不是想将咱们的大人给调回去不可啊?咱们这里过得这么好,全靠知州大人的带领,知州大人若是走了,我们怎么办?若是来了个贪官污吏,咱们这么好的土地,这么好的工程,长期下去,不就要被全部贪走了?”
容诉云还不知道,因为他最近的清冷寡然,下属官员里面不知道起了多少流言蜚语……
如今就连百姓们也开始纷纷猜测。
日子过好了不算什么,有了这群难民的对比,他们才知道自己甚至过得比国都里面的百姓还要富饶。
“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被调走啊!”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数十道连片,形成了数百道或高或低的声线海洋,原本的高台走秀都已经不是重点的,大家眼泪汪汪的看看着容诉云,情真意切。
容诉云不过走了一个神,就“被动”调走了。
然而容诉云眨眨眼睛,没多做解释,却也罕见地露出一个笑了。
“大人笑了,大人他笑了,大人是不是不调走了!”
离容诉云最近的王青山一时间二丈摸不着头脑,大人什么时候要调走了?他作为大人最忠实的狗腿子,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大人当真难得的笑了,仔细数数,大人已经好几百天没笑了。
“大人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王青山本以为容诉云不会回复,不想容诉云低垂眉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嗯。”的确有高兴的事,他已经知道顾牧青在哪里了。
王青山这回是真好奇了:“大人?”
“王大人,你知道普通百姓的嫁娶习俗吗?”
“???”
第81章 基建第六十八天!
正在远赴北方的容枕山率领兵马,飞速往北行,还不知道自家弟弟已经在思考嫁娶的问题了。
容枕山一路北上,气候越来越冷。
他们从最原先的穿着单薄长衫到后面披上了厚厚的棉衣,就连鞋子也从最普通的布鞋变成了具有保暖毛皮的长靴,多亏了他的小宝准备充足,才能将这一支军队照顾的妥帖无比。甚至害怕他们路程走多了,起脚汗,这味道别提有多熏人了,然而小宝连足光散都给他们备上,每天晚上泡一泡再臭的味道,再大的脚汗也能舒舒服服的散去。
接收到容诉云书信的时候,容枕山已经快要走到国都的最北端,这里就是前线。
容枕山看完书信,俨然有些恍惚。
他的小宝居然问他嫁娶有什么讲究,他要开始准备了……等等,小宝怎么就突然要讲究嫁娶的事情了?
他的弟媳妇儿是谁?
小宝什么时候有了谈情说爱的对象,他怎么不知道?
可容枕山来不及回信,眼下也不是提笔回信的好时候,手下的兵马说前方发生意外声响。
容枕山立刻集中注意力,将这封信塞在袖口里。
原本这条山脉的那边就是属国的土地,可惜大盛的君王胜利的果实没有品尝多久,就来了一只天降之师,异军突起,足足将这场十成的胜利化成了不对等的战败倾向。
大盛,就快要败了。
而容枕山这次过来,并非要扶持君王。
容家为国生,为国死,可为的却不是盛烨霖。
这么多年,容枕山已经看明朗。
他爹,他伯叔叔是怎么离去的……当时他的年纪比容诉云大多了,看的也比容诉云更清楚,抚开时间的流沙,谁是最后的凶手,一切不言而喻。他这才知道为何自己孩童时期想要读书,父亲总是为难的神色。最后他选了武,父亲才舒缓了神色……当时的容家钟鸣鼎食,皇帝不会允许容家下一代还能活跃在文臣之间,可是他若从了武,那就一切都不同了。
文武两殊途。
不过他并不后悔,他只会心疼他的小宝。
就算他读了书,也并不一定会考取状元,但他的小宝是板上钉钉的三元及第,是父亲都不忍心挥灭的光亮。
可他的小宝却被盛烨霖害死了。
再加上他自己,上辈子代表大盛出使属国,却带着一众兵马和亲信……葬死在北国的风雪之中。
然而容枕山还没先和盛烨霖碰上面,就被一群神色诡异却模样熟悉的士兵吸引了所有注意……
等等!
这些人不就是从海岛上莫名消失的那批人吗?!
当时出现的很突兀,却都是忠心耿耿的人,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全然把书信当做圣旨,在海岛上种植了好几年的稻谷,偷偷为他们积攒下了惊天的粮仓储备,甚至这些人还格外能打,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输给他的心腹。
所以这些人突然有一天消失的时候,他才会震惊,但更多的是舍不得,是失去人才的悲痛。
当时他接到消息整个人都震惊了,还是他的小宝神色淡定。
他家小宝看到了岛上士兵消失的消息,甚至还突兀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所以这些人并非死掉了,而是——
转移了?
只是他们穿着的铠甲和身后的旗帜,怎么有些陌生,这可不是大盛的旗帜。
旗帜上有个异形的字。
仔细辨别,既像麦穗,又像“容”字。
他是疯了吧,居然觉得是“容”字。
-
顾牧青已经不介意旗帜是谁家的名号。
他不想抛头露面,这么火急火燎的带着士兵南下,就是为了早日平定大盛,争取在他的宝儿出发之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解决了。而这个异形了的字迹,是他之前还是容诉云系统的时候,在容诉云心里琢磨出来的,后来还让他的宝儿让绣娘绣了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有了身体,这个香囊也随之而来。
只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香囊里没有他熟悉的气味。
那是一种独属于容诉云的,清幽如青竹,又如雨后清荷的香气。
他把这个香囊当成宝贝,手下人也瞬间明悟。
这个图案看上去既好看又清雅,一看就是别人辨认不出来,但又有独特意味的符号,这不就是他们的旗号!
于是顶着这一面让容枕山分外熟悉的旗帜,两队人马破天荒地遭遇了起来。
“陛下,前头有人!”
“将军,前天有兵!好像……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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