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偷听太后和皇帝说话了。)
云澜舟顿了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简宁知道,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是云澜舟,而不是被震撼的自己。他把小爪子搭在云澜舟脸上,“嗷呜——汪汪汪……”
(哎哟——乖崽,千万不要被这种事情影响心情了。)
【虽然已经影响了。】
【但是你肯定是皇帝的孩子。】
云澜舟蹙起了眉,脚步僵硬地走进寝殿。小狗还在心中说着什么,他却已经完全听不清,抱着小狗的手也感到一阵灼烫。
没注意到云澜舟反常的简宁暗自琢磨着,他之所以这么肯定,除了理智的分析之外,还有个原因,是系统给他的合同上标注得清清楚楚——
拯救反派十一皇子云澜舟。
按照系统那种绝不可能吃亏的行事风格,如果云澜舟不是皇帝的儿子,那就不是皇子,那简宁拯救失败,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上次看到这么大的漏洞,还是某网文作者签合同时签成了自己的笔名。
总之,合同上写了总穿书局的投诉通道,标注得很清楚,任务结束后无论成功与失败,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选择投诉通道进行申诉。
他想,子系统应该也不想尝尝总穿书局的刑事手段吧?
不知为何,云澜舟身形僵了僵,把简宁放在了小床上,独自收拾起了书案上的宣纸和毛笔。
简宁感觉他似乎有些……抗拒。
难道是自己又臭了?!!
简宁忙闻了闻爪子和肚皮,也只能闻到这些地方了,感觉不臭啊,昨日八皇子还让内官帮他洗澡了呢。
身上除了牛乳味儿,就是熏香味儿。
“汪汪汪?”简宁从小床上跳下去,哒哒哒地跑到了云澜舟身边,耳朵耷拉着,观察着云澜舟的神色。
云澜舟的目光和他对上了片刻,立即转过头,假装很忙碌地将已经收好的笔墨重新打乱,又一次收拾了起来。
简宁:……
蹲在原地想了半天,简宁猜测,可能是自己太吵了?刚回来的时候叫了几声,云澜舟也是在自己叫完后开始沉默的。
也有可能,毕竟小崽最近经历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来说,可以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原来他想一个人静一静,那我去外面走走吧。】
这么想着,简宁轻手轻脚地往外踱步。
刚走了几步,身体被两只温暖的小手抱了起来,是云澜舟最熟练的动作,一只手兜住了简宁的小肚子,一只手扶着简宁的后臀。
虽然是有点羞耻……只是被狗化之后的简宁逐渐适应了和人类的亲密接触。
要知道,他前世除了被病人武力攻击的时候会和人接触,其他时候都是个昼出夜出的打工狂魔,根本没有时间培养亲密关系。
妈呀,他不应该当狗,他应该当皇帝,没有人比他更孤家寡人勤奋工作的了,可惜。
云澜舟把小狗放在小床上,面色淡淡,“这么晚了就别出去了,外面冷。”
要是一般人,肯定觉得云澜舟是生气了,但简宁对情绪的识别还是很敏锐的,他感到云澜舟应该是在逃避什么。
简宁又一次靠近云澜舟,云澜舟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收拾东西。
如此往复几次后,简宁呆住了。
一只狗有什么好怕的?匪夷所思。
叫声……叫声……是从叫声开始有意避开他的,简宁皱着小狗眉头思量起来。
难道,云澜舟以为他是一头狼?!
第20章
坏了,肯定是这样,毕竟谁家好狗半夜嗷呜一嗓子啊。
简宁一拍脑袋,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汪,汪,汪。”
(我,是,狗。)
正在收东西的云澜舟:?
简宁看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又试探道:“喵喵,喵?”
【那要么我是,猫?】
云澜舟仍旧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伸手抱他。
简宁有些慌了,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但是我肯定不是狼,你,你别害怕,也別躲我,我以后绝对不嗷呜嗷呜的叫了。】
云澜舟听着小狗的心声,总算把前因后果梳理清楚了。有些无奈,原来他竟如此聪慧,连自己隐藏之后的回避都能感受到。
坦白说,云澜舟不想面对小狗身体中的那个灵魂。
被亲生父亲怀疑自己的身世来路不明,实在不如何光鲜。
最初听到小狗去偷听了父皇和皇祖母的谈话,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纠纷,云澜舟仿佛被什么打了一棒。
第一反应是:那个人会不会嫌弃自己?
他会在意吗,会认为,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奸之子吗?
于是云澜舟退缩了,不敢再和小狗亲近,害怕他会抛弃自己。毕竟,八皇兄很喜欢小狗,八皇兄的身世没有问题。跟着八皇兄,小狗一定会过得很好,比在自己身边要安稳多了。
许多担忧让云澜舟选择了逃避,他无法面对那个灵魂。
可感觉到自己反常的那个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要在寒冬深夜出去散步,就为了让他自己静一静。
后来又不分青红皂白地自责,居然怀疑到他的叫声上来,令人无奈又好笑。
云澜舟的心软成了一滩刚刚融化的雪水,他把简宁搂起来,并没有假装自言自语,而是郑重地凝视着那双乌黑的眼睛,轻声问:“你会嫌弃我吗?如果我不是皇子的话。”
简宁像被云澜舟的眸子吸进去了一般,痴痴地摇了摇头。
【不会,就算你是小乞丐我也不会嫌弃你。】
很快,那眸子中惯常的疏离清冷消散了,仿佛吹过一阵春风,一丝丝笑意如甘泉般流淌开来,直直流入了简宁的心里。
云澜舟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把脸埋进了简宁毛茸茸的脖子里。
“多谢。”
简宁忽然感到眼眶一热,为云澜舟,也为自己。
一个人要孤独到什么程度,才能半夜和狗道谢呢。
他是明白的,作为孤儿,且作为一个贫穷而需要还福利院贷款的孤儿,打工就是生活的主旋律,没有任何休息时间,除了累,还有各种无助的瞬间,什么生病一个人去医院都是小事了,他有一次累得发晕,忘记关煤气灶,一个人差点死在出租屋也没人知道。
还好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坚持去打开了窗户,不然,他就要劳烦房东阿姨收尸了,吓着人家多不好意思。
简宁悄悄抹了抹泪花,蹭着小崽有些冰凉,却十分柔软的耳垂。
心中似乎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以前把云澜舟当需要保护的人,此时不知为什么,保护云澜舟,也像保护曾经的自己。
人真是拥有感性的动物啊。
……而狗真是拥有兽性的动物啊。
他已经不知不觉开始啮咬云澜舟的耳朵了。
简宁扇了自己一爪子。
嘴,再,贱,一,下,试,试,呢?
晚上云澜舟似乎有些失眠,简宁趴在他枕头旁边,感觉他一直睁着眼睛,偶尔翻翻身,折腾到大半夜也没睡着。
简宁把头靠在云澜舟脖颈边,云澜舟便转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简宁咧嘴笑了笑,小崽还以为是他失眠呢,其实简宁早就困了,当狗就是这样,白天稍微晒晒太阳晚上就犯困。他之所以一直没睡,一是云澜舟持续不断的小动静,衣料摩擦声让简宁耳朵痒痒的。二是他在思考如何让皇帝相信云澜舟是亲生的。
本以为留在皇宫就暂时安稳,谁知道又牵扯进了一桩真假皇子的事情。
云澜舟是不是皇帝的亲儿子,简宁觉得根本不用猜,肯定是的。
开玩笑,那什么青梅竹马的少将军说潜入皇宫就潜入啊,他要是有这么大本事,早进来把淑妃带走不就好了?俩人难不成还差那几两浪迹天下的银子么。
至于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打通皇宫的禁卫门路,将外臣带进来诬陷淑妃私通,简宁在心中笑了笑,除了主角团,他想不出别的人。
说起来真有些不是滋味,主角主角,为什么云澜舟不能做主角呢,为什么主角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正当的名义呢,即便手段低劣卑鄙,也站在了被人理解的通天梯上。
一日下学后,简宁和八皇子在静怡轩的小院子里晒太阳。
实际上是简宁自己在晒太阳,八皇子硬要跟过来,还吩咐宫女抬了太师椅和简宁的小床。
云澜舟的书房离小院子很近,打开窗就能看到简宁,他便在窗边罗汉床的案几上习字。
一派岁月静好,直到内官来传话,说二皇子来了。
简宁猛地立起来,直勾勾地望向小院北侧的回廊,果然!
二皇子迈着潇洒的步子直奔而来,面带那标志性的半勾唇笑容,目光闲闲的扫视着院中的小床小椅子,叫简宁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战。
应该没瘦吧?瘦了的话,二殿下可是要找云澜舟麻烦的!
八皇子瞧见二皇子,起身行礼道:“见过二皇兄,不知今日前来有何事……”
“老十一不是被送出宫了吗,我来看看我的狗还在不在。”二皇子声音明亮得过分,喜色溢于言表。
简宁:……
“小十一没有被送出……且慢,谁的狗?”八皇子有些疑惑,看了看小狗,又看了看二皇子,寻思二皇兄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没出成?幸好,我还以为我有个和尚弟弟了呢。”二皇子直接抱起了简宁,举起来转了转,“哎哟,小东西长胖了。”
“静修不是出家。”八皇子将书放在椅子上,面色有些不悦,但还是很有耐心且坚持地纠正二皇子的话,“二皇兄有些误会,这是小十一和我的爱犬。”
简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八皇子你真是有问必答,而且你俩真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不同单纯是指排行不同吗?怎么都这么爱抢。
二皇子凤眸一瞪,“胡说,这一直都是我的狗,不信你问……”话音未落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云澜舟,便指着简宁,“问它。”
简宁:……
八皇子:……
八皇子崩着小脸笑了笑,“二皇兄还是莫要玩笑了。”
“告诉老八,你是谁的狗?”二皇子把狗放在小窝里,俯身逼视而来,叉着腰,气场全开,仿佛简宁要是说一句自己是云澜舟的狗,那小命就立刻交代在这里了!
简宁咽了咽口水,搪塞道:“汪汪。”
“唉,对咯。”二皇子喜滋滋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点着小狗的鼻子。
八皇子忍不住疑惑道:“说什么了?它才三个月,它会说话吗。”
简宁震惊。
这是三个月不三个月的问题吗?他就算三百个月也不应该会说话啊!
二皇子不管,自顾自地兜着简宁颠高,“瞧瞧,铁证如山,知道我行二,专叫两声来喊我呢。”
“……”八皇子忍无可忍,轻轻地怒了,“二皇兄,你贵人事忙,我就不留你了。”
“也是。”二皇子道。
八皇子面皮一松,挤出个兄友弟恭的笑容来,“请吧。”
二皇子抱着小狗转身就走。
“不是……”八皇子额角青筋一蹦,忙伸手阻拦,“二皇兄!狗得留下吧!”
二皇子疑惑地瞥了眼八皇子,忽然想到什么,笑着对简宁道:“来,告诉你八叔,想不想回家玩儿?”
这回简宁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二皇子笑得满面春风,得意地发出啧啧声,“瞧瞧,默认了是吧?看你乖的份儿上今日赏你烧鹅腿吃。”
见二皇子如此胡搅蛮缠,八皇子直接拦在了他身前,飞快出手,一把夺过了小狗。
二皇子刚刚还笑着,变脸跟翻书一样,现在已经阴沉得要杀人了,摊开手道:“拿来。”
“不。”
“我数三声。”
“不。”
“一。”
“……”
“二。”
“……”
二皇子拾起了袖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来,我今日就教教你弟道恭的道理。”
八皇子一言不发,抱着简宁就要跑,却见一截白光闪过,怀中已然一空。
云澜舟稳稳抢过了小狗,熟练塞进怀中,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转头就往对面的西侧殿去了。
二皇子大步、且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站住!”
八皇子紧随其后,想去抓云澜舟的衣角,“小十一,不是说好给你《衡山游记》便允许我跟他单独相处一个时辰么?太傅说了,君子一言九鼎,你不能……”
两人奔到西侧殿门口的时候,被一道乍然关上的大门阻挡在外。
“大逆不道。”二皇子瞪出了大小眼。
“岂有此理。”八皇子气出了高低眉。
三刻钟后,西侧殿的门被卸了,是二皇子命令太监干的,太监是八皇子的内官。由此,八皇子和二皇子暂时达成了和解。
两人满意地窝在云澜舟书房靠窗的罗汉床上喝茶,一边喝还一边喂小狗烧鹅腿。
在旁习字的云澜舟看着这一幕,脸色比之前的二皇子更阴沉了。
简宁顾不上和云澜舟解释,他也解释不了,烧鹅真的太香了!他埋着头猛猛狂吃。
“老十一这回还真惊险。”二皇子翘着二郎腿嗑起了瓜子。
“父皇自不会如此绝情。”八皇子为自己斟了一杯牛乳茶。
“可惜太子殿下竹篮打水一场空。”二皇子腾出手夹了一块金黄油亮的卤猪蹄递到简宁嘴边。
“不达目的,怎能罢休。”八皇子见缝插针地在简宁嘴里塞了块榛子奶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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