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需要去和冬至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还有基地最近的布控问题。
将男孩拉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他眼底的青紫,唐焰心疼地说:“都有黑眼圈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行,来,躺下来。”
被他的大手温柔抚摸,舒白没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
可是他还是摇摇头,抓着男人的手指将其放在膝盖上,眯着眼睛笑道:“没事哒~我现在不困,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唐焰知道他不放心自己,笑着拒绝:“我真的没事了。就像你说的,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你好好睡一觉,我在旁边陪着你好不好?”
听他这样说,舒白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他,只能点头答应。
*
男人听闻半蹲下来,大手轻轻攥着男孩的脚踝搭在自己腿上。
温柔地给舒白脱下鞋子,并且整齐地摆放在床边后,唐焰一手搂着男孩的腰,另一只手则伸到男孩膝盖窝,将人抱着带到了床上。
舒白就这样乖乖地配合男人的动作。
将人抱在床上后,摊开被子盖到胸口处的位置。
唐焰坐在床边,专注凝视着舒白露在被子外的精致小脸,说:“闭上眼睛,我在这儿陪着你。”
卷翘的睫毛听话地合上,舒白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梨涡,就在男人温柔的哄睡轻拍中睡去。
*
直到察觉舒白的呼吸逐渐平缓匀称,唐焰才逐渐停下轻拍的动作。
“小白?”小声叫了一声舒白的名字。
换来舒白微微侧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之后发出的一声嘤咛后。
唐焰脸上露出笑意,起身悄悄离开房间。
*
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床上本应该睡着的人此时却睁开了眼睛。
眼底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舒白从被子里爬起来,动作麻利地穿上刚才脱下来的鞋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子旁。
那个照片连同相框就摆放在上面。
看着上面女人的笑,舒白眼底的情绪复杂极了。
想到那晚聂白听见自己丧尸化后的反应,还有递给自己包裹时的表情。
他一时间竟看不懂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了。
是的,看似在唐焰面前,自己毫不在意。
但从知道自己的父亲将自己作为实验品,到后来的种种,有谁能够在知道这些之后无动于衷呢?
他只是不想要唐焰更担心他而已。
毕竟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让唐焰再在他的这些事上耗费心力。
*
手指摩挲着相框上的破损,舒白陷入沉思。
他其实之前有一瞬间是迷茫的。
毕竟之前在基地里做的梦实在太过真实,他总是无法说服自己。
但这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想通了。
就像他告诉唐焰的一样,即使现实再残酷,那都是现实。
人总是会下意识逃避现实里的残酷,想找到内心的乌托邦并且钻进去不出来。
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母亲抛下自己独自逃离的事实,而是选择一个虚构的梦。
梦里,母亲为自己选择牺牲,仿佛提醒着自己是被爱着的。
但舒白在唐焰抱着自己的时候,突然想通了。
接受自己被抛下的事实又怎样?现在的他是被人需要的,他有了再也不会抛下他的同伴,这不是就够了么?
舒白想着这一切,脸上逐渐变得柔软下来。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一阵极轻地开门声唤醒了他。
*
“谁?”舒白诧异回头。
就看到房间的门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停顿了一下。
最后缓缓被打开,露出门口的一张熟悉的脸。
聂白手握在门把上,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没睡啊?”
原来,听到唐焰和别人说舒白在楼上睡觉后,这位聂女士就悄悄回了楼上。
舒白皱眉,看着刚才还在想的人出现在眼前,心里却有一丝别扭。
他问:“我不太困,小姐姐找我有事么?”
想到自己刚才要是睡着的话,这个人就会堂而皇之进来他和唐焰的房间,舒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没事,没事。”聂白忙挥挥手,“我就是想来找你聊聊。”
听见她这么说,舒白面朝着她转过身来,右手在背后不动声色地将相框扣在桌上,用其他东西挡住。
之后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椅子来,摆在了不远处的空位上,示意女人坐这里。
*
见舒白淡定的样子,聂白心里有些没底。
但她还是将门带上,笑意盈盈地坐在了舒白为她摆好的椅子上。
而舒白则是选择坐在了离她有些距离的床边,并且立刻开口:“你要找我聊什么?”
见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全然没有早上见到她时那副虽然略带尴尬但还很亲近的样子。
聂白微微低头,掩盖住自己微皱起的眉头,快速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等舒白再看向她时,女人已经恢复了温柔关切的表情。
聂白说:“你说你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那你的名字呢?”
她的话让男孩想起自己刚醒来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
他说:“醒来时,名字就在自己脑子里冒出来了。”他想到,那时的自己就连舒白这两个字是什么含义都不懂。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越来越多的常识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再加上后来唐焰的刻意引导,他很快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了。
聂白明显有些怀疑,却并没有立刻质疑他,只是点头:“哦,是么?”
之后又抬起眼睛打量起舒白来。
*
但说实话,那眼神看得舒白有些坐立难安。
他皱着眉头侧过脸去,嘴里说:“有什么就说,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话里或多或少带上了些敌意。
只是说话的人没有察觉到而已。
聂白却敏锐地感觉到了,连忙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听见她的感慨,舒白却没忍住撇撇嘴角。
他:“我很庆幸我竟然能长这么大呢。”
这话说完,舒白自己都惊讶地感觉到了里面的敌意。他忙抿住嘴唇,侧过头不肯再看聂白。
聂白嘴角笑意讽刺,眼底也情绪翻涌。
她看似没有气舒白说的话,反而点着头附和:“是啊,摊上这样的父母,真的对不起。”
这话听得格外真诚,像是忏悔,又像是感慨。
*
舒白被挡住的那半边,他攥紧拳头控制着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
还在心里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想开,就不要再为他们有什么情绪波动才行。
可这边聂白竟还在他即将崩溃的情绪上蹦迪。
她还在说:“你父亲大概率是死在了基地里。那是他的报应,其实,当年我要是也死在那里就好了。”
“够了!!”
聂白被这一句打断,惊讶地抬起头。
就看到男孩站在床边,双手握拳死死抵在自己的身体两侧,一张小脸紧绷着,眼底还有些湿意。
他就那样站起身,情绪激动地打断了聂白的话。
可是聂白就像是全然没看到他的反应一样,还在不停的说着。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么?很奇怪吧?和我的名字一样呢?”聂白眼底有些怀念,甚是迷乱,“是你父亲给你起的。他曾经说过,你是我身体上的一块肉,是从我身上拆下来的一部分,是要代替我活着的。所以,用他之姓,冠以我名,才是最好的。”
这话说的时候,聂白的情绪明显是不对的。
她眼底带着一丝隐晦的癫狂,只是当时情绪也不太好的舒白没有注意到。
*
舒白听完她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只说:“简直是疯子。”
一句话的感慨,总结了他对他这一对父母的所有认知。
可聂白听见他的话,却没有一丝生气。
女人摇摇头,眼神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说:“你不懂。那时的我们,很相爱,真的很相爱。”
舒白才不管他们曾经的这些故事,也不想听。他打断她的回忆,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成就抛下你了不是么?”
女人猛地回头,眼神头一次变得可怕,里面火光重重,像是要u吞没了舒白一样。
“才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可吼完以后,她立刻察觉到自己不应该如此。伸出手将遮在眼角的碎发掩到耳后,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般咳了咳。
“我是说,他当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舒白此刻也冷静下来,抱臂坐回床上,顺着她的话说:“是么?什么苦衷?”
聂白说:“我不能说。”一直盯着男孩看的眼神终于回避了起来。
见她不肯透露,舒白也没想追问。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估计都化成了一堆白骨。还知道那些细节又有什么用呢?
*
房间里因为舒白不再开口而变得异常安静。
聂白咽了咽口水,微微抬眼观察着男孩的脸色。
舒白对她的视线异常敏感,他开口:“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累了。”
这话明显是在赶聂白走。
可是聂白此行的目的明显还没达到。她连忙说:“不,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可舒白应对她总觉得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只想自己呆一会儿。
他起身拉开房门,一言不发。
见他这样,聂白心里不太甘心,也不明白男孩前后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明明自己把相框给他的时候,反应是在自己预料之中的。
是谁让他变化如此之快?
想到她刚才去楼下,得知唐焰和舒白两人刚一起审了逃跑到东港的阿杰。
听说那人还在黑市生活了一段日子。
聂白想着这一切,脸色明显更不好了。她心里大震,猜测是不是阿杰在黑市听说了什么,将其告诉舒白,才会让男孩对她变化这样快。
短短一分钟,聂白心里百转千回数次,想着各种可能。
直到舒白再次出声提醒,她才有所反应。
*
害怕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女人走到舒白身边时,停顿了几秒。
她说:“舒白,不论别人说些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很多事我都是被逼的。”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舒白一头雾水。
可是此时的他头晕的厉害,脸上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不耐烦来。
这表情被一直盯着他反应的女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的猜测又对了一分。
他果然听说了些什么。
聂白拉住男孩握在门把上的手,解释道:“你别听黑市上的那些人乱说,他们的话哪有真的呢?”
舒白被拉着下意识就想躲开,可在听到她的话时却停在了原地。
“什么?”
又见他这幅样子,聂白心里有些没底。
她怕自己说多错多,忙摇摇头,嘴里说着“没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
等她走远,舒白的头晕才算缓解。
他也反应过来女人刚才说的话里的意思。
明显是聂白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辩解。
舒白低语:“黑市?被逼的?她到底都做过什么?”
第104章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没有解开,但又一阵难以忍受的眩晕打断了他的思考。
舒白惨白着脸关上门,抚着胸口赶忙走到洗手池前。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水龙头被打开,男孩捧起水泼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肤感刺激得他眉头一皱,却也间接缓和了身体上的不适。
看着镜子里头发被打得湿漉漉的自己,舒白却舒服得松了口气。
这样的头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还会伴随着脑海里莫名其妙的一些声音。
而这次,却并没有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他取下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想着自己可能真的是累着了。
于是出了洗手间,就回了床上躺着。
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他又想起了聂白离开前的表情。
那是一种颇为心虚的表情。
她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舒白呢?
男孩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头,只觉得最近这些事充斥在自己的大脑里,让他的大脑已经严重超载。
就这样一边想着舒白一边睡了过去。
临睡着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等唐焰回来,要将聂白的不正常告诉他才行。
*
等唐焰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他因为和冬至几人聊东港的事情,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等他想起来时,安姐已经吩咐西译捧着他和舒白的午饭来找他了。
“谢谢。”唐焰接过午饭的托盘,和西译道谢。
西译也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离开。
身后小灿忍不住吐槽:“这个人啊,哪儿都还不错,就是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碰!”
“哎呦!”小灿猛地回头怒视,“谁打我!”
就看见冬至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里卷成卷轴的地图,说:“不许乱说话。”
见是冬至动的手,小灿只能默默闭上嘴,不再瞎说。
唐焰回头:“我送上去和小白一起吃,你们也快去吃饭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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