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上楼把蜥蜴拿到花园。
闻忻奕打开笼子,蜥蜴在笼边侦查几十秒,然后窜了出去。
“跑了?”
快到林资都没回神。
闻忻奕镇定地拉着林资蹲下,朝着空地伸手,唤了声,“小宝。”
在林资目瞪口呆中,窜到没影的蜥蜴重新出现在视野,爬到闻忻奕掌心。
闻忻奕托着它给林资看,“我训练过它,跑不丢的。”
闻忻简脸色带着不易察觉的白,看到林资没他想象中的欣喜,忐忑开口,“小弟?你不喜欢?”
林资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的笼子,把闻忻奕手里的蜥蜴捉了回去。
林资要气死了,“你害怕,你还放手里!”
闻忻奕怔了下,林资是为他生气。
闻忻奕蜷起掌心,弯起眼睛笑笑,“现在不害怕了,真的。”
八岁的时候他跟闻忻繁在花园里遇到了蛇,他把闻忻繁护在身后,闻忻繁吓得惊慌失措,把他推到地。
他眼睁睁看着冰冷的软体动物缠住他的脖颈,咬上他的脸。
他不清楚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蛇是什么时候爬走的,他攒不起力气求救,只能在恐惧里等着闻忻繁去找人救他,或者等着花园里的佣人发现。
他身体失温陷入昏迷,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听到闻忻简警告他,让他以后不要玩蛇。
不仅吓到闻忻繁还被咬伤,简直是自作自受。
闻忻奕脸上的伤好得很快,害怕冷血爬行动物这个毛病确是落下了,只要见到在地上蠕动爬行的动物,就会浑身血液逆流,大脑发白。
“它很招人喜欢”,闻忻奕认真地说,“所以不害怕了。”
林资知道他害怕,会赶在他前面把他害怕的蜥蜴装进笼子,那他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也有人保护他了,不是么。
林资皱眉,“脱敏了?”
闻忻奕说,“可能是吧。”
林资决定不纠结这个事,看了眼时间,阻止闻忻简和闻忻奕收工。
“你明天不能换件方便干活的衣服吗?”林资挑刺道:“你好像大爷。”
闻忻简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今天到底谁没干活?你好意思说我是大爷?”闻忻简想把林资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林资当然有脸,还特别会蹬鼻子上脸,“你不是难道我是?”
“我可是小少爷哦~”
林资嬉皮笑脸。
闻忻简气得眼前发黑。
管家笑吟吟附和,“小少爷,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是了,现在闻家的所有菜色都由林资决定。
林资瞧着闻忻简立马要背过气去,忽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自打林资“掌控”闻家后,闻忻简就再也没被问过这种问题。
闻忻简以为林资示好,面色和缓了些,报了几个菜名。
“哦~”林资了然地拉长尾音,然后就对管家说,“他要的那几个菜都不要做。”
然后林资就在闻忻简的咆哮中跑掉了。
管家乐淘淘地目送兄弟二人打闹的背影,嗔怪道:“小少爷太调皮了。”
闻忻奕听到了,唇边泛起细密的笑,“很可爱。”
管家说,“二少爷很喜欢小少爷。”
闻忻奕没有反驳。
谁会不喜欢林资呢?谁舍得对林资生气呢?
已经气到爆肺的闻忻简抓住林资,威胁道:“你今天晚上最好,好好写作业,否则……”
闻忻简话没说完,给林资留下想象空间。
他也不能对林资怎么样,吓唬吓唬他而已,只是让林资兀地脑补,自己吓自己。
林资肉眼可见僵住。
他忘记作业回来了。
闻忻简察觉端倪,提醒道:“林顾回来了,你也不想不写作业让我去跟林顾告状吧。”
林资被狠狠拿捏住命脉。
他本来就因为剪毁头发觉得丑不想见林顾,更不可能让闻忻简给他告状雪上加霜。
林资立马回到房间给沈郡打视频电话。
“弟弟?”
沈郡接得不算快,声音里还带着倦意。
林资直接问道:“你在哪儿?”
沈郡打开灯,还是没能看清摄像头里的人,“弟弟,你躲什么?”
“猫猫祟祟”的林资,只露出乌溜溜的眼睛,“你没跟我哥在一块吧?”
“…没有”,沈郡越看越觉得林资躲躲藏藏有问题,“弟弟,你怎么了?”
林资不吭声,沈郡心都提起来了。
“你把脸露出来让我看看”,沈郡加重语气,“你是不是受伤了?不想让我告诉林顾?”
所以问他有没有跟林顾在一起。
“你现在在哪儿?需不需要我去接你?”沈郡见林资不说话,心里焦急起来,面上却不显,努力放轻语气哄道:“我不跟林顾说,你让我看看你。”
林资不知道沈郡脑补了什么东西,一大串答案砸回去,“我没受伤,我在闻家在我的房间里,我给你打电话是问你在哪儿。”
“我在医务室”,誊济里有住宿的学生输液,沈郡还没下班。
林资高兴起来,“我作业在教室。”
“我给你送过去”,沈郡有条件道:“你让我看看你。”
林资越不露脸,沈郡越觉得林资有问题。
林资心里天人交战,迟疑开口,“你不许笑话我。”
林资伤到了脸,林资被毁容,各种可怕的念头在沈郡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后沈郡就看到了林资被剪毁的头发。
沈郡:……
林资:……
“你笑话我!”林资气道。
沈郡否认:“我没有。”
他连表情都没变。
林资不讲理,“你心里笑了,我听见了。”
沈郡无奈扶额,“我真没有。”
林资管不了那么多,愤愤道:“你不许告诉我哥!”
这是他的底线。
沈郡给林资支招儿,“弟弟,下次你可以不用打视频电话。”
遮遮掩掩的白叫人担心。
“直接打电话就看不到了。”
完全没想到的林资。
还能这样?不早说。
第22章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沈郡进林资房间的时候,林资还欲盖弥彰地捂着额头。
“弟弟,偶像包袱这么重呢?”
林资在视频里闪得太快,沈郡根本没看仔细。
“手一直举着累不累?”沈郡走上前,“我看看毁成什么样了?”
林资头仰着往后避,腾出一只手来,“我的作业。”
沈郡将林资厚厚的一沓试卷递过去,“现在高中生的作业这么多呢。”
林资接过卷子放到书桌上,语气沉痛,“等我当了校长,我要把所有的老师抓起来,让他们天天写作业。”
“把闻忻简也抓起来写作业!”
给他布置作业的和给他辅导作业的都不是好人。
林资自我肯定地点点头,“都不是好人。”
沈郡摸了摸下巴,“你不抓林顾?林顾可是看着你写了十几年作业。”
林资一副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的表情,“那可是我哥,我可以原谅他。”
行叭。
他本来就不应该对这个兄控黏人精抱有什么期待。
“胳膊都抬酸了吧,别捂了”,沈郡捉林资的手腕,“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沈郡跟林顾大学同寝,那时林家父母经常带林资过来看林顾。
林资小小的,还不到沈郡胸口高,紧紧贴着林顾在寝室乖乖地挨着个叫人。
也会问“沈郡哥哥好”。
沈郡跟林顾还没有多熟,就把他的弟弟记住了。
沈郡跟林顾相熟是在大二那年。
那年林家父母车祸双亡,留下初三的林资。
骤失父母的林资离不得人,林顾更不放心把林资一个人放在家里,于是林顾在校外租了房子带着林资住。
林顾缺钱,沈郡缺个创业伙伴。
沈郡邀请林顾合伙,两个人写计划书、拉投资,他跟林顾的关系越走越近,跟林资也愈发相熟。
沈郡创业期忙得日夜颠倒的那几个月都是住在林顾校外租的房子里。
林资上学走读,大半时间是林顾接送,实在没有空闲,剩下的时间是沈郡接送的。
林资吃饭也是林顾跟沈郡轮流做。
林资从十三岁长到十五岁的这两年半,可以说是林顾跟沈郡一块养大的。
后来沈郡和林顾创办的公司步入正轨,沈郡放手把公司交给林顾,转身去了医院工作。
虽然没断了联系,聚少离多的,林资在沈郡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到他下巴,开始娇纵地叛逆,也开始在乎自己外貌。
不知事的小孩子突然之间长成了少年慕艾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
沈郡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早就把林资当成自己的弟弟,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变了质。
“我以为毁成癞皮狗儿了呢”,沈郡指尖拨了拨林资的碎发,多情的桃花眼里含着细亮的笑意,“现在看看也没什么。”
“还是跟小明星一样”,沈郡抬起林资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像是为了提高他话里的可信度,打量好一会儿才装模作样道:“帅的。”
林资能信才有鬼了,“我眼睛不瞎。”
“弟弟,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好看”,沈郡叹气,“我给你拿作业,你桌斗里的情书都堆满了。”
沈郡甚至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看了几封,大多都是男生写给林资的。
全纸的当最好朋友、当唯一好兄弟,看得沈郡哂笑,暗道少年人的心思遮掩得粗糙又忍不住被他们的热烈大胆打动徒生羡慕。
要是他跟林资同龄,如今就不会因为年纪感到局促,莫名绞出卑怯的念头。
“我没看”,林资抓抓脸,“我全塞给楚宥了。”
沈郡怔了下,“你没看?”
“有什么好看的”,林资皱皱鼻子,“那也不是情书。”
不就是交朋友的信么,还不写名。
“我不想跟他们当朋友,我看楚宥挺缺的,他没准能在里面挑个朋友。”
朋友谁交不是交,当然是谁需要谁交。
让林资说,誊济的学生还是太闲了,还有时间交什么朋友,以前的学校他时间紧得只会在下课补觉。
沈郡缓了好大会儿。
谁交朋友会专门用粉色的信纸写,用得簪花小楷不提,还往上面喷香水。
“弟弟,你……”
林资:?
沈郡失笑,大力揉揉林资的头,被觊觎的宝贝还小呢没开窍呢。
难怪林顾咬定林资不可能早恋。
“你还是当你哥的小宝宝吧”,沈郡赶在林资打他前,抬起作祟的手,“好好写作业。”
林资怒目而视。
沈郡被逗得前仰后合,捏捏林资的脸,将他鼓起来的腮帮子戳破,“跟我生什么气,你确实该好好写作业了。”
“还有两个月高考,誊济的联考也不到十天,别玩了收收心,嗯?”
沈郡本意是为他好,却不知道那句话踩到林资的气管子。
“我没玩”,林资“腾”地站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瞪着沈郡,反驳道:“我不知道有多勤奋!”
天天都在写作业,写得头痛的林资出离愤怒了。
沈郡要是不知道最近辅导林资的人是闻忻简,林资这话他也就信了。
他不是没辅导过林资写作业,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要去厕所一会儿念叨自己坐得屁股痛,总之是不肯在老老实实待上五分钟写作业的。
也就是林顾,血脉压制,一个眼神就能让林资听话不再作妖。
沈郡敷衍道:“好了,好了,沈郡哥哥知道你很努力了。”
“你坐下来”,沈郡小心地扶着林资的胳膊,“我这样看你看得脖子痛。”
林资撇开脸,他的虚张声势打到沈郡这团棉花上,顺水推舟地被安抚好。
“嘶~”
林资小腿肚子突然抽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沈郡用力拉住着林资稳住他的身形,林资才堪堪跌进沈郡怀里没有受伤。
“怎么了?”沈郡紧紧攥着林资的手臂。
林资的额头被冷汗打湿,眉心颦起双眼紧闭,微弱道:“疼。”
沈郡追问,“哪儿疼?”
林资说不上来哪儿疼,膝盖也疼腿骨也疼肌肉也疼,疼得摸不准地方。
似乎层层拔节寸寸的疼。
林资眸子沁泪,纤长的乌睫打颤,咬着唇开口,“腿…腿疼。”
沈郡尝试着握住林资的腿,林资疼得剧烈地抖动。
沈郡连忙抱着林资把他放到床上,叫来闻忻简。
闻忻简来得急,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林资怎么了?”
沈郡面色难看,“他生长痛。”
林资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有过,当时他承担了大半的工作,就是为了让林顾腾出时间照顾林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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