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个状态,他初步诊断是批奏折批疯了,以一个教授的水平学识,不可能会发出这种疑问,由此可见,皇帝其实是一种高危职业。
但是他真的对皇帝这个浓度过高的混装语言忍无可忍。
他将手中这本刚批完的奏折重重放下,吓得旁边人一个激灵。
王富贵侧身看着他,十分严肃的跟他说:“皇上,请讲中文,虽然我们穿越在封建君.主专.制社会,但是做人不能忘本,首先从语言上,我们就要保持统一,除非你中文烫嘴,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你并不。其次我们也要时刻牢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把富强民主和谐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刻进dna里,这样才不会忘记故乡,答应我,OK?”
赵铁柱被他这一下彻底整懵了。
此刻他眼里的阿澜,不仅衣服变红了,就连身后都似乎散发着一阵红色的光。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十分铿锵有力地回答:“对党忠诚!听党指挥!”
第71章
替皇帝打工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了过年前一周, 体验了一把当皇帝的日常后,王富贵感叹皇帝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从刚开始不太情愿替皇帝加班, 加到后面体会到了皇帝的辛苦,也就想多替他分担一些,好叫他轻松点, 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这样, 见不得他在自己跟前那么辛苦。
让王富贵欣慰的是,加班这么多天,皇帝每天晚上都叫人准备了他喜欢吃的宵夜,他肉眼可见的胖了那么一点。
皇帝在他红色光环的深刻灌输之下, 中二浓度降低了很多, 偶尔说一两句霓虹语, 王富贵也将就听了,凡事得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燕教授喜欢二次元也不是一天两天, 就靠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给他戒了, 那是天方夜谭。
两人加完了最后一班, 纷纷起身倒向了柔软的床。
王富贵第一次觉得自己上辈子选择演戏这件事是正确的——社畜真的不是人当的。
换个角度想,替皇帝打工得这些日子也充实了他朴实无华日复一日的后宫生活。
其实这么些天里跟皇帝在一起工作, 他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时不时跟皇帝拌拌嘴, 偶尔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相互商量, 遇到比较难的问题一起解决。
王富贵还在感慨,藏在衣袖下的手却被皇帝握住。
皇帝的手很暖, 丝毫没有被这样的风雪天所影响, 王富贵转过头对上了皇帝的视线。
只听他说:“谢谢你, 阿澜。”
皇帝的目光真挚又柔和,还带着些许歉意,想必也没有想到这些工作要拜托他帮忙加班这么多天。
王富贵反握住皇帝的手,开玩笑说:“你这样给我一种咱俩就要散了的错觉。”
皇帝的手跟他差不多大,但手指比他更为修长,常年握笔的地方有一层茧,相比于他自己的手粗糙了不少。
他还在轻轻摩挲着皇帝的手背,就见皇帝突然翻身而起,一瞬间便罩在他的上方,另一只手撑在他身侧,散落的发顺着皇帝的颈边垂下,有一缕扫在了王富贵下颌,弄得他有些痒。
“咱俩不散,这辈子也不散。”皇帝语气不强烈,但吐字却清晰且有些执拗,显然是当了真。
王富贵还没见过这样的皇帝。
皇帝在他眼中,有时候是精于算计的,有时候是中二浓度过高的,却从不是这样执拗而固执的。
这一刻他才明白,皇帝说的喜欢,一点也不比他少。
王富贵伸出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轻轻拨开了他散落的发,摸了摸皇帝的脸。
他的指间有些凉,但皇帝的脸颊是热的,就是这一点热,似乎点燃了他全身,他扣住皇帝的脖子,轻而易举地让他低下了头,自己主动贴上了那片唇。
有些时候他觉得言语太浅,没有办法表达他心中那份炽烈,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言语太深,皇帝短短的只言片语,就能够让他为之沉沦。
当他们唇齿碰撞在一起,缠绵悱恻时,好似他们就该是这样,一切都水到渠成。
今夜的澜贵妃没有再回到重华宫。
迎春这一夜如这半个多月的每一夜一样,期盼着皇上会留下她们娘娘。
她这一夜不敢去睡,怕夜里又会迎回那道身影,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这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兴许哪位心软的菩萨听到了她的祈祷,成全了她,贵妃娘娘昨夜留在了庆阳宫。
王富贵这一觉睡得很沉,倒也离不开昨夜同皇帝极尽缠绵的缘故,他醒来时,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待他坐起身来却看到床幔之外,有人坐在他们这些天的临时办公桌边上看着一张纸,想来便是信。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床上的动静,只是侧目轻唤了一声:“阿澜。”
王富贵应声恩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喑哑,又想起昨夜里种种情节,纵然是他这种老色批,脸皮再厚,耳根子也有些红了。
赵铁柱放下了信,上前两步拿了阿澜挂在一旁的衣服,只将床幔掀开了一角,将衣服递了进去。
虽然昨天夜里他俩亲密无间,但此刻他觉得还是要留些空间。
皇帝这恰到好处的距离让王富贵觉得舒适,他接过衣裳,自己在里头穿,又听皇帝说:“我怕你不舒服,叫孙德福打了水,一会便能送来。”
皇帝已经转身回到办公桌边,王富贵闻言套完中衣的手就停了下来,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看样子皇帝已经替他清理过了。
不得不说,皇帝跟他这身体熟门熟路的,果然售后服务也不差。
他闷闷恩声,不想叫皇帝听出他确实是不好意思了,索性又裹着被子躺下了。
直到孙德福将热水送来,在殿里摆好了屏风,王富贵这才出来下了水。
这对赵铁柱来说又是一种煎熬了,昨夜才尝到了点甜头,脑袋里那些禁忌的画面就止不住了,让他像个贪得无厌的小鬼,总是想要更多,此刻只听水声不见画面,但他脑海里早就自动脑补出了一副图,叫他心猿意马,早就看不进严于硕的来信。
果然,色是刮骨刀,古人诚不欺我。
待那水声停了,屏风后传来长孙透穿衣服的摩擦声,赵铁柱这才回过神来,将桌上已经凉了半天的茶一饮而尽,装模作样地看起信来。
王富贵从屏风后出来,见皇帝还在看信,以为又遇见了什么难题,便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信上写的是一些已经站队萧王的官员,他又瞥见桌子上还散着一些东西,王富贵伸手去拿,看过才知道,这些都是指证官员站队的证据。
一到关乎萧王的事上,王富贵显得格外认真,没办法,他现在站在萧王的对立面,要跟曾经的队友对线,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失误,不然容易被一波抓死。
“皇上有什么想法?”王富贵看着这些东西,开口询问皇帝,目光却没有从这些东西上移开。
赵铁柱不免失落了些,方才的躁动便像被盆水泼熄了,但见阿澜如此重视,他自然分的清轻重缓急。
“装不知道即可。”赵铁柱如实回答。
王富贵却皱了眉头,问他:“皇上已然有十全把握?”
如果不是有把握能赢,装不知道才是最危险的。
赵铁柱答:“他还有牌没出。”
这些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真正能够支撑燕重萧造反的,他造反路上必须要打通的关窍——兵权不在其中。
所以他还有牌没出,还得继续往下查。
王富贵对于这封信上的人不甚了解,但皇帝说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还得继续放长线钓大鱼。
既然皇帝心里有数,他不便多说,毕竟朝堂之事,他不懂,但眼下就要过年,他先前出了好几张无中生有的牌,这回萧王必定会在除夕宫宴之上找机会问他。
他得想想办法要怎么应对。
王富贵很皇帝商量了一番,两个人决定继续装。
萧王既然三番五次试探王富贵有没有恢复记忆,那他索性接着装失忆。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宴。
王富贵准备了这么多天,终于要迎来跟萧王对线的这一刻了。
他还是有点紧张的,除夕宫宴这天,宫里出席的嫔妃只有寥寥数人,除了他跟静妃之外就只有三两个不重要的甲乙丙丁,王富贵对这几人毫无印象。
宗亲那边倒是都来了,豫王跟萧王并排坐在一起,兄友弟恭地说了不少场面话粉饰这实则暗潮汹涌的太平,席间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倒也十分应景。
这场宫宴挑不出什么毛病,萧王在席间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王富贵。
这倒叫王富贵有点在意,毕竟从前萧王跟他在同一场合里,总会若有似无地看向他这处。
席间酒过三巡,节目过半,王富贵觉得是时候了,便找了个机会出了大殿,慢悠悠地走到了僻静之处等着萧王来找他。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身后便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那声:“阿澜。”
王富贵早就酝酿了许久,此番将他毕生演技投入到了这一回头中,淡淡回了一声:“萧王。”
燕重萧看着眼前的长孙透,却迟迟不语。
王富贵却是紧张得要死,暗想萧王这个比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前几次还拿喜欢自己做幌子当欺骗他的理由,今儿怎么不玩这一出了?莫非改换新把戏了?
片刻后他才听到萧王说:“想来阿澜今日也高兴不起来罢。”
此话怎讲?也?你这个比在席间不是挺高兴的?当他瞎?
王富贵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又沉着气,决定不说话装一波高手,看看萧王究竟要说点什么东西出来。
“那年今日雪下得大,大有要盖住整个京城之势,也是此时罢,”燕重萧抬头望了望天,又说,“长孙家两位将军战死的消息,便是此时传回的。”
“阿澜,如今宫中歌舞升平,丝竹管弦声声入耳,你坐在大殿之中时可还记得当年你父兄身死之痛?”
第72章
纵然知道萧王可能在憋大, 但骤然间听到这件事,还是叫王富贵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跟皇帝交谈起两位原主从前的事时,基本上都只是讲了个平生大概, 并没有将这些细枝末节全都交代。
他脑海里回荡着萧王这句话时,情不自禁代入了一下。
太惨了,男贵妃真的太惨了。
这岂止是高兴不起来?
一边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人间, 一边是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痛苦, 而男贵妃身处这样的人间,受着父兄身死之痛的折磨,往后的每一个新年,他心上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都会再次溃烂, 他双眼望着这世间最热闹的景, 心里却受着这世间最惨痛的煎熬。试问谁受得了这种刺激?
萧王一双眼睛深邃又认真, 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王富贵望着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秉着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又一次剖析了男贵妃这个角色。
男贵妃这种人物内心悲苦煎熬却又很少从神情上展露的角色, 是演员们都想突破演好的那类角色, 王富贵也不例外。
他直视着萧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王爷既然知道本宫心中难过, 又何必杀人诛心?是因为本宫在宫中接连变故, 屡遭不顺, 耽误了王爷大事, 所以王爷一定要在今时今日如此揭本宫的伤口吗?”
王富贵又咄咄逼人地问:“王爷曾经三番五次说爱慕本宫,为本宫做了许多, 那王爷眼中, 可曾看到过本宫在这宫中受过的罪?”
燕重萧换上了一副悲悯而深情的脸, “我又岂能不知?你所有痛苦皆由他一手造成,你已在他身边五年之久,受尽委屈煎熬,无一日不恨。阿澜,长痛不如短痛。”
王富贵心中冷哼一声,可拉几把倒吧,你知道个鸡儿,自己想要谋反,拉别人男贵妃下水,叫别人替你做事,你就只要张张嘴,画两张饼,你清高你了不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副救人于水火,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慈悲模样。
这如果不是在古代,他真的想叫萧王这个比拿身份.证跟核酸检测证明,买张机票去乐山,那儿有个大佛,让他叫大佛起来给他让座。
想是这么想,戏还得演,毕竟还算是明面上的队友,不能真的撕破脸。
王富贵不再跟他对视,他怕萧王看出什么端倪,毕竟他跟皇帝俩人现在还谈恋爱呢,哪有什么恨不恨的,从前两个原主的爱恨情仇跟他们这俩个后来穿越仔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戏,回去跟皇帝好好复盘。
“王爷说的是,本宫又岂会不懂呢。”说着王富贵就望向了远处。
燕重萧的眼睛顺着他的眼睛望去,长孙透望着的那片地方,挂着一盏盏火红的灯笼,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可却叫他莫名地听出一股不舍之意,他再将目光放回到长孙透身上,想在他身上验证自己那股莫名之意的缘由。却又无迹可寻,好似方才那一瞬确实只是自己多心罢了。
该说的都说了,王富贵溜之大吉,回到大殿之前还特意换了件外衣,毕竟宫中人多眼杂,以免有人发难。
燕重萧却是没再回去,反而像有什么要紧事一样,匆匆忙忙出了宫。
坐在马车之中,燕重萧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长孙透的话。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长孙透依旧不曾恢复记忆这件事情。
他回到自己房中打开了密室,长孙雪一如既往地坐在床边望着那张小小的窗。
她对于燕重萧的到来早已无动于衷,就连眼尾都不曾瞥向过他。
这叫燕重萧难免恼怒。
“猜猜我方才在宫中跟你二哥说了什么?”
长孙雪一动也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将他当成了空气。
直到燕重萧上前两步坐在桌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说:“我告诉他你父兄身死的消息便是在那年今夜传回的。”
侧身而坐的长孙雪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他似是有种得逞般勾唇,继续道:“我还问他,今夜坐在大殿之中观舞赏乐之时,可曾想过你父兄身死之痛。”
长孙雪听完后突然暴起,她噌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重重甩了燕重萧一巴掌,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到燕重萧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一巴掌在这静谧的密室中,显得格外清脆。
燕重萧的笑凝固在唇边,脸色又骤然变得阴冷,不过几个呼吸,燕重萧那半边脸上便显现出了鲜红的指印。
长孙雪打过他的那只手还在发麻颤抖,这一巴掌她几乎使了全力,早在他说到父兄身死之时,她便攥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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