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一瓶从剧组那里借过来的红花油:“你的伤怎么样?”
季沨撩起膝盖,那两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扎眼,陆屿洲将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搓热,手指覆盖上去。
旁边的莫可眼观鼻观心,好家伙,原来是之前那句避嫌说的只是避个裸/体。
眼前的超模半跪在地,将季沨小腿的放在自己的膝头,动作细致又温柔,看起来是个十分美好的画面。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拿了出场费,就算是被打也得把台词说完。
莫可自己摁响手机铃声,握着听筒走到一边,朗声道:“什么?我大姨父的二姑的大儿子的媳妇要生了?!”
“好好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莫可一脸焦急回到季沨身边:“沨哥,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儿吧?”
“没关系,”季沨的嗓音带着些虚弱沙哑,“你家里有事儿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陆屿洲握在季沨小腿上的手指一紧。
抬起头,看到季沨苍白的脸色,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抵在胃部。
上班没个定时,胃病几乎是演员的职业病了,季沨也有一点。
不严重,只是偶尔不吃饭会疼,所以如果要做通宵,陆屿洲都会提前点一些东西备着。
季沨在水下待了那么久,不会连饭都没吃吧?
像他这样的顶流不是应该有很多助理吗?怎么会一个请假就只剩他一个人了,经纪人去哪了?
“那……沨哥……”
“没关系,”季沨点头,语气温柔又善解人意,“你要是着急可是先打车走,我等会儿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季沨的膝盖上还有伤,怎么能自己开车回去?
陆屿洲的眉头越拧越深,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立场,理智和情感还是在两头拉扯交战,手上也不自觉用了力。
“陆老师?”
季沨的小腿不安地动了动,陆屿洲这才发现,腿腹的地方已经被握出了一圈红痕。
“对不起,那个,我……”
陆屿洲话音一顿。
季沨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着分开,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长衫,从陆屿洲的这个视角,可以顺着那流畅漂亮的小腿一路往上,看到季沨大腿内侧隔了快一周还没消退的咬痕。
而季沨这样双腿微分坐在沙发上,就像是在……
陆屿洲耳垂一红,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崩断了。
“陆老师,眼罩我买回来了!您是现在要……”
明文拎着袋子正要进门,突然被陆屿洲一把推了出去,话说到一半,看到陆屿洲表情严肃压低声音:“会背台词吗?”
*
“哎呀季老师!好巧啊,你们也去停车场吗,刚好,一起吧?”
莫可正要送季沨上车,便看到明文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追上来。
以及他身后的……陆屿洲。
察觉到季沨的视线,陆屿洲摸了摸鼻子,一脸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明文是你的粉丝,想跟你多走一会儿。”
草!
剧本里没这段啊!
“啊对对对对,”谁让这年头给钱的是老板,明文面上微笑,连连点头:“其实我一直是您的粉丝来着季老师。”
“你的那部《盛夏光影》和《追踪》我真的特别喜欢,”明文凭借着出色的业务能力准确无误地背出了季沨的几部代表作,诚恳地好像是宫斗剧里某种职业性角色,“现在终于能跟您一起工作,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样,”季沨微一挑眉,“谢谢你。”
“你们现在是要去酒店吗?”他扫了眼身后的陆屿洲,“这么晚了,开车回市区应该也挺远的吧?”
太好了!季沨这话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明文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当即道:“就是说啊季老师,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剧组太多,片场附近的星级酒店全都满房了,居然一间都订不到!”
这理由可真够拙劣的,陆屿洲作为资方代表过来,哪怕是真的没房,剧组把陈业和肖诚从酒店里扔出来也不会让陆屿洲流落街头的。
但是季沨表现十分配合地表现出担忧的样子:“啊,那怎么办啊?”
他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着急,以至于都牵动旧伤,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没事儿吧?”陆屿洲立刻快步朝他走过来。
“没事,”季沨摆摆手,继续给陆屿洲递台阶,“所以你住哪?一间酒店都没有了吗?”
“不知道,不想住旅馆,”陆屿洲有洁癖季沨是知道的,“实在不行,就在车里对付一晚吧。”
他的语气很低,眼眸低垂,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委屈撒娇的意思。
“那怎么行?”明文尽职尽责地背着台词,“季老师你住哪啊?”
“咳咳,”陆屿洲轻咳了两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结束后的非分之想,划清界限道,“他想找你要签名。”
苍天啊,明文在心中腹诽,您直接说想跟他住不行吗?
这年头钱真是难挣,他老板这样要是能脱单也真是祖上积德。
“签名?”季沨一脸无奈,“可是我现在手里也没有笔呀。”
“酒店肯定有吧。”
明文发誓明天一定要涨工资,这可是另外的费用:“就是我今天有点事要先走了,可能来不及去拿。”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签名这么急迫,陆屿洲幽幽接过话:“没关系,那我帮你拿吧。”
此言一出,连旁边站在看戏的莫可都恍然大悟,忍不住插话道:“哎呀那真是太巧了,刚好我今天也有事呢。”
“不然这样,陆老师您直接跟沨哥回去住得了,反正他那也不差你一个房间,顺便还可以替明文把签名拿过来,别让他等着急了。”
目的达成,陆屿洲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顺利得过分,眼巴巴转向季沨:“可以吗,季老师?”
季沨非常艰难地忍着笑,对陆屿洲这差劲的演技叹为观止,面上却是一副犹豫思考的样子:“这样啊……那行吧,你跟我回去?”
果然,他就说自己还是有点编剧天才。
季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起疑,陆屿洲心下稍安,立刻上前打开车门:“好,我带你。”
苍天呐!莫可和明文齐齐感叹,像是送新人入洞房一般双双松了口气——
这可终于进去了!
陆屿洲精心准备的车厢终于迎来了他想要的副驾,递了个抱枕给季沨垫在腰后,又撕了个蒸汽眼罩让他先补眠,将自己收藏的黑胶唱片塞进CD机,随后终于毫不刻意地打开对着江沼关上两次的储物格——
“季老师,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香薰?”
第29章
季沨报了个地址,便在温柔的黑醋栗香里睡了过去。
可是等导航的终点到达,陆屿洲还是把季沨给叫醒了。
他望着外面的一排别墅区:“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有啊,”季沨睁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住酒店吧?”
可是陆屿洲跟季沨在酒店里待过不少,这种侵入彼此的私人领地,却还是第一次。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能够随意进出对方家里的吗?
陆屿洲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些犹豫。
季沨没看到他的神情,他刚睡醒,胃部空落落的,偏头抵在车窗:“唔……”
陆屿洲立刻转头:“怎么了?”
“可能是晚上没吃饭吧,”季沨的眉头因为疼痛皱起,声音也淡淡,“有点胃疼。”
果然是没吃饭吗!
陆屿洲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半抱着季沨下了车:“你住哪一栋?”
季沨指了指,随后报了一串数字,虚弱地靠在他怀里:“你去开门。”
陆屿洲手指微微一顿。
季沨家里密码的最后四位数……是他的生日。
但这显然是只是个巧合,因为他前两位的年份是五年前,除非季沨有个儿子,不然那不可能是任何认识的人的生辰。
于是陆屿洲也没有发问,开了锁便带着季沨进门。
即便是知道这里是别墅区,陆屿洲进门的时候,还是讶异了一瞬。
三进的中式庭院,三层的洋房,看起来便奢华精致的装修,这边离片场近,能来这里买房的都是常驻横店的大导,但是季沨一年可能也只有几个月待在这儿。
陆屿洲:“这是你家?”
“是啊。”
陆屿洲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布局……这里少说也得有几个小目标,季沨就算是顶流,也是这两年刚刚火起来了,买下这个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要把房子买在这儿?”
“谁告诉你说这是我买的了,”季沨说,“租的而已。”
“租的?”
“对啊,”季沨点头,“像这样的房子我还租了很多套,分布在各个城市和度假区,如果你有时间过去,可以随便住。”
陆屿洲跟着他进了房门,这才看到室内的装修。
季沨说得没错,这看起来的确像是用来出租的。
样板房一样的家具和摆件,漂亮归漂亮,可是没有一点生活气。
想到季沨住在这样的偌大空荡的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比剧组的酒店更让他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要租这么多?”
“不知道,可能钱多烧得慌,”季沨往沙发上一靠,“反正我又不买房,能住好点就住好点吧。”
“你没买房?”
“我又不成家买什么房。”
季沨说得理所当然,陆屿洲本能地察觉到关于缺失的父母的部分,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开口去问,只是道:“同性恋又不是不能成家。”
“也许吧。”季沨满不在乎地笑笑,“也许哪天会买婚房?”
“或者……”
他的声音有些低,陆屿洲不由自主地跟着问出声:“或者?”
“或者等到三十岁那年就退圈,拿着最后一笔积蓄,找个四季有风的地方,买一套小房子,跟当地人一样吃饭逛街压马路,半夜开车看日出。”
陆屿洲心中的不适感不知为何越扩越大:“你……一个人?”
“不然呢?”季沨说,“当然,有人来探望还是欢迎的。”
他看了眼陆屿洲的神色:“你不会是在可怜我吧陆老师,我这样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一伸手就能实现了,想想还是挺幸运的。”
陆屿洲别过脸,没去看季沨那双漂亮忧郁的眼睛,转头去开冰箱,只是声音有点发涩:“我先给做点东西。”
“这里面没什么菜,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好啊。”季沨笑起来,看陆屿洲挽起袖口在灶台边忙碌的样子,“陆老师,我突然我对你印象好点有点偏见。”
“偏见?”
“嗯,我以前觉得,你可能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
季沨这么说,陆屿洲倒也没生气,反正因为换了个话题莫名松了口气,一只手压着番茄去皮,顺着他道:“现在呢?”
“现在,”季沨撑着下巴,“突然觉得……你好像很贤惠。”
陆屿洲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能跟自己联系起来,划着番茄皮的手一抖,听到季沨轻声道:“怎么办,感觉自己好像领回家一个田螺姑娘。”
他总是有办法把什么话都说得撩人,陆屿洲的耳垂有点微微发红:“田螺姑娘又不是领回家的。”
“那他是怎么回家的?”
“田螺姑娘不是应该是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出来洗衣做饭吗?”
“哦,”季沨靠在沙发上,偏长的头发垂在肩头,“那你会偷偷给我做饭吗?”
陆屿洲搅着面条的手一顿。
今天这顿饭勉强还可以说是季沨收留自己的报酬。
但是以后……既然他跟季沨已经结束,应该也没有太多在一起心平气和吃饭的机会吧。
陆屿洲知道自己应该划清界限,但是想起季沨刚刚的话,忽然就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轻声道:“如果下期恋综需要做饭的话,再做给你吃。”
“好。”季沨笑起来,“说起来,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不常做。”
“但是你厨艺很好啊。”
季沨实在很会夸人,陆屿洲只能用数据解释;“那可能是因为做得多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在赌气,没有跟我爸妈要过生活费,为了省钱,只能自己做饭了。”
“为什么赌气,”季沨问,“因为觉得他们不爱你?”
陆屿洲:“嗯。”
季沨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觉得他这样幼稚的想法很可笑,还是想起了什么别的东西。
“所以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能吃苦,”陆屿洲说,“去中餐馆打过工,在马房里喂过马,我还送过外卖。”
“送外卖,”季沨有点不能想象陆屿洲穿着外卖服骑着电动车样子,“怎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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