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是对许凌则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责备意味。
“不好意思,季老师,”许凌则语气诚恳,望着季沨的目光却炽热,“我不知道你……”
同为男人,陆屿洲几乎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许凌则刚刚在想着什么,目光不善地望了他一眼,话却是对季沨说的:“我先送你去休息室。”
许凌则刚想上前,却见陆屿洲一只手却牢牢地搭在季沨身后,挡住他的同时又护着季沨下台阶,像是格外护主的忠犬。
季沨跟着陆屿洲下楼梯,手中晃了晃润喉糖的盒子。
这个牌子和口味他并不陌生。
因为这本来就是陆屿洲给他用的。
季沨在床上放得开,陆屿洲有时候也玩得疯,有时候控制不住,第二天早上起来嗓子常常是哑的,季沨也确实没有品茶养生的闲情逸致。
于是为了他早起时不那么难受,陆屿洲一般都会备一管糖在口袋里,做到中场便喂他一颗,有几次还当成情.趣,故意将手指伸进去,压着季沨的舌尖让它融化。
以前陆屿洲口袋里放这个,还可以说是贴心,不过现在这都分开了……
陆屿洲当时着急,显然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等二人来到休息室,季沨倒了一颗糖在手心,舌尖一卷,那颗糖便被含了进去。
润喉糖有些凉,季沨轻轻吸了口气,殷红的舌尖吐出来一点,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的头发因为刚刚的争执弄乱了许多,眼尾还带着些湿润的红。
这个场景和深夜时季沨被他压着吃这个糖时的画面诡异地重合,陆屿洲眼眸微深,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现在还随身带着润喉糖意味着什么。
“那个,你不要误会,”陆屿洲试图解释,“我最近这几天也有点上火。”
季沨没说话,也许是压根没听见,只是眉头微蹙:“……腿疼。”
他的尾音很轻,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陆屿洲立刻道:“哪里,膝盖吗?”
“嗯。”
陆屿洲想起季沨之前砸到地上那一声,脸色微沉,不自觉地抚了抚:“你本来就有伤,怎么不跟杨导说换一场?”
“场地都租好了,总不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进度,而且这点伤算什么,又不是腿断了。”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在陆屿洲面前喊疼?
季沨睁开眼睛,润喉糖已经完全融化掉了,嘶哑的嗓音变得清亮了一点:“不过陆老师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微微前倾,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笑容蛊惑:“在你面前,应该可以展示脆弱的,对吧?”
陆屿洲正在给季沨检查伤势,一抬头便看到季沨含笑的眼睛。
陆屿洲知道季沨说得或许不是那个意思,就像他心情不好也会找郝景喝酒一样。
但是……
但是他望着郝景的脸只能骂人。
看见此刻季沨的笑却为何会心跳加速呢?
刚刚压下去的反应似乎更加剧烈,陆屿洲胸膛翻涌,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你等我一会儿。”
陆屿洲借着拿药的由头起了身,却回来得很快,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两帖活血化瘀的膏药,随后将东西放在桌上,半跪在季沨面前,弯腰将季沨脚下的鞋给脱了下来。
季沨今天拍戏穿的是长袍,裙裾几乎盖住了脚踝,陆屿洲要想给他的膝盖贴膏药,只能抬手将袍子撩开一点。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大半垂落在地,陆屿洲半跪着的膝盖只好往下曲了曲,将季沨的腿架在自己的肩头,整个人几乎钻进了裳底,手指上翻,季沨配合地动了动,那条打底的用的白色长裤瞬间褪到了腿根,露出一点黑色内裤的边缘。
陆屿洲的喉结滚了滚,刚刚拼命压制的念头似乎滚滚而来,胸膛起伏,手指克制地按在季沨的膝盖上。
也许因为过分灼热的手掌让季沨有些不适,小腿微一瑟缩,便蹭过了陆屿洲的侧脸。
第32章
“沨哥!”
陆屿洲动作进行到一半,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沨沨沨沨哥……”
莫可一开门,只看到一个身体在季沨的身下动作,瞳孔巨震,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一瞬,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舌头打结:“你你你你你……潜潜潜潜……”
然后他就看到陆屿洲的头钻了出来。
“你潜规则了陆老师?!”
季沨连连点头:“嗯,我睡了他,还让他给我贴膏药,行了吧?”
陆屿洲则是压根没管旁边的莫可,将膏药撕下的膜放在桌上:“十二个小时要换一次,你晚上再贴一个,不要忘记。”
他这么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晚上不再跟着季沨回家。
且不说住在别人家中对陆屿洲来说始终是冒犯,况且他对季沨……他们好容易换个关系重新好起来,陆屿洲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不恰当的欲念而毁掉。
“好。”季沨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谢谢。”
原来只是贴个膏药,他就说这俩人怎么可能一个晚上进展这么快,莫可松了口气,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沨哥,午饭到了。”
陆屿洲看了一眼莫可手中的盒饭:“你吃这个?”
“剧组不好点外卖,”季沨说,“大家都吃这个,两荤两素,挺好的。”
季沨没有让助理跑几十公里给自己买个饭的毛病,他小时候饿惯了,因此什么都能吃,不仅自己吃,还给陆屿洲拿了一份:“你是不是还没吃过盒饭,尝一个?”
饭菜打开,陆屿洲先看见的就是季沨早上说过不喜欢的欧芹,这种饭菜当然不可能按照一个人的心意做,筷子在手中摩擦了一下,陆屿洲没有先吃,而是替季沨一个一个给挑了出来。
“下午还有戏吗?”
“有一场,”于是季沨还真的就只吃旁边的牛肉,“不过这场不费什么劲,老臣斗法,我坐在旁边当个摆件就行了。”
漂亮花瓶是季沨的拿手戏,他的头发本来就长,不用像其他演员一样全用假发包,额前的一点碎发看起来柔软又漂亮,不用说话就足够吸睛。
“嗯,”陆屿洲放下心来,“明文等会儿过来,我让他给你带了份雪梨燕窝,润嗓子的。”
莫可讶异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像是营业的CP,也不像是资方和演员,反倒更像是……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的情侣一样。
更何况,陆屿洲还在喋喋不休:“被子你别忘了提醒家政收,煮粥的材料我已经帮你泡在锅里,你回去之后按一下就行,不会了可以问我……”
不对,不是情侣,这简直像是出远门的妻子叮嘱家里的废物丈夫。
哪哪都很诡异。
“我今晚就不……”
陆屿洲的一个回去还没说出口,门口就响起了一声——
“季老师!”
这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季沨刚一应声,休息室的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许凌则握着个保温杯跑过来:“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嗓子不舒服。”
“我刚刚泡了一点花茶,这个方子治嗓子很有用的,你放心,这个杯子是我新买的,”他将杯子往前递了递,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我看网上说你的粉丝叫风滚草。”
许凌则指指杯身的贴纸,眼睛一眨,是刻意卖乖的样子:“我特意买的,跑了三条街呢。”
陆屿洲挑着欧芹的手一顿。
偏偏季沨好像还很吃这种,不管是初禾还是阮嘉还有现在的许凌则,他总是对这种奶奶的小男生很偏爱,一只手扶额,调笑的样子:“天哪,这个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哈哈哈哈你是说风滚草吗季老师?”许凌则也跟着笑起来,“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粉丝说这是因为季老师你的经常出其不意粉丝群体变来变去,所以叫风滚草,还挺有寓意的。”
“那你搜的时候没有考古它最初是为什么叫这个吗?”
季沨笑着解释:“是我之前在团里遇到私生追车,那人以为我们顾忌形象不敢下车,一直车头别我。”
“结果我把队友锁在车里自己下了车,当着镜头对他说了两个字——”
“滚,草。”
陆屿洲讶异地抬起头,第一次听到当年的,二十岁的季沨。
“卧槽,你好酷啊季老师!”
许凌则一副崇拜的模样,却趁着这个机会来到季沨身边,季沨的长袍因为陆屿洲刚刚的动作拉下去了一点,露出一截雪白脚踝,许凌则眼眸微深:“不行,季老师太生疏了,我能跟莫可一样叫你沨哥吗?”
“可以啊。”
“好的沨哥,”他笑着,虎牙尖尖,“我以后就是一名风滚草了。”
“天哪!追星追到能跟偶像做朋友,我也太幸福了吧!”
只是一起拍个戏送个东西叫个哥,这怎么能算是朋友?
季沨难道有很多朋友吗?
陆屿洲手里的筷子捏得死紧,给莫可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跟捏杯子一样给捏碎了,还好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是明文的消息:【陆老师,我到了,你要的雪梨燕窝买好了,给你送到哪里?】
“哎呀光忙着说话我都忘了,”许凌则把保温杯拧开递过来,“花茶都快凉了,沨哥你快喝!”
季沨还没来得及伸手,胳膊就被人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陆屿洲礼貌道歉,“明文回来了,我回个消息。”
没听说过回消息能用左手还要绕个身位的,陆屿洲现在的表情像极了要被丈夫抛弃的糟糠之妻。
“这么快就回来啦,”季沨笑起来,却又转向许凌则,“不好意思,我胃不太好,平时不怎么喝茶。”
“我看杨导也忙了一上午,不然你问问他?”
季沨说完,这才问陆屿洲,那是一种不同于许凌则的客套的熟稔语气:“陆老师,明文到哪了?你的燕窝再不来,我菜都要吃完了。”
“马上就到。”陆屿洲立刻坐直身体,季沨的态度让他刚刚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我让店家加了保温层了,”一副求表扬的语气,“放心,这才也用的代糖。”
谁知对面那位风滚草一点也不会看人脸色:“这样啊。”许凌则收起保温杯,“好啊,那我下次给你换成蜂蜜水。”
“沨哥,你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下了戏一起去吃饭呗,”许凌则目光直白,“附近有家烤肉味道很不错,我们公司的前辈都喜欢去那里!”
“我做了功课的,粉丝说你喜欢吃烤肉!杨导说让咱们多联系一下培养默契,刚好过两天要拍家宴戏,不然先去找找感觉?”许凌则双手合十,“求求沨哥了!”
家宴之所以叫家宴,就是因为家族人数众多场面盛大,你们两个人也能称为宴会吗?
陆屿洲看许凌则的眼神很像将季沨当年对黑粉说过的话对他重新说一遍,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风滚草。
不过也许是觉得一连拒绝两次不太好意思,季沨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晚上不是还有戏嘛,看看我们几天结束?”
“好呀!”许凌则把这当成是同意的信号,冲他一眨眼睛,“我这次一定不NG!”
明文拎着姗姗来迟的雪梨燕窝,包装盒在陆屿洲手中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响,边缘打不开,陆屿洲直接暴力给他撕了。
嘶啦一声,季沨抬起头:“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陆屿洲低声道:“你晚上要跟他去吃饭吗?”
“结束得早的话没问题啊,”季沨的语气很无所谓,“反正回家也没有饭吃。”
陆屿洲闻言垂下眼睛,包装盒在手里捏得更大声了。
“陆老师,”季沨看他一眼,“你要是再拆一会儿,燕窝都要凝固了。”
陆屿洲这才如梦初醒,将盖子打开递给他,手指捏紧,几次想说话都没开口,倒是季沨懒洋洋抱怨一句:“不过这两天拍戏这么累,我也懒得折腾,感觉还不如在家吃碗西红柿鸡蛋面。”
陆屿洲小声嘀咕:“你又不回家。”
“嗯?”
季沨一回神,陆屿洲立刻道:“没什么。”
“那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可季沨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今天不回来了吗,找到酒店了?”
原本是这样,但是……
陆屿洲将筷子递给季沨,又拿起另外一双挑着没弄完的欧芹,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淡淡道:“说我今天在家里做鸡蛋面。”
季沨盯着他,没忍住低笑了一声:“你在生气?”
“没有。”
季沨不过是跟同事吃顿饭,虽然这个同事居心不良不安好心诡计多端不是好人……但是他又凭什么生气?
欧芹快被陆屿洲捣成欧芹碎,季沨撑着下巴望着他:“那你做鸡蛋面,是一人份还是两人份?”
陆屿洲唰地抬起眼睛望向他。
却见季沨笑意盈盈:“不想让我去啊,陆老师?”
陆屿洲张了张嘴巴,理智分明是告诉他在越轨,可是嗓子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当初在酒吧里看到季沨跟初禾那样亲密都没有阻拦,这人是宁愿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都不会干涉别人的自由的。
可他却也说不出来一个想字。
季沨倒也不急,他这样情商卓绝的人,话题停在这里一点也不急着绕开,反而是端起旁边的雪梨燕窝喝了一口,陆屿洲挑的东西甜度和口味永远合适,饱满的唇被沾湿,季沨半垂着眼睛,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老道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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