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池留意着他的面色,看着并无太大压力,暗自松了口气。
很快,守剑山的修士见了两人,因着得了通知,故而很快将俩人放了进去。
剑山门扉大开,眼下呈鲸饮未吞海之势,剑气横秋,宛若三十六峰长剑,星斗气,郁铮铮。
身后素剑一时不察嗡地一声出鞘,剑气长虹,直至天穹。
陈时见状连忙跟上,两人便在这剑气横空的山中随着素剑而去。
不过几息,两人便进入了剑山深处。
此时,素剑忽地一声插入前方山地,只见洞天门扉,赫然写着——故人抱剑去,春风未肯归。
陈时赫然瞳孔瞪大,望着那洞天门扉处,周身灵力四方而来,俨然入定。
沈卿池一眼便看出这是要突破,忽地布下结界,将陈时护在灵力罩呢。
忽地半空霎时间腾云驾雾,一阵阴云落下,半边天际皆是灰蒙,只听到一声响彻剑山的雷鸣,继而落下一道天雷。
“轰隆隆”,天幕闪过一道夺目闪电,那闪电忽地劈下,径直落在了两人身边。陈时撩开眼,直视天幕,眉目被闪电照得十分明晰。
冷冽轮廓此时浸了几分寒意,却不减青年面上锐气。
至此空中忽地一声鸾鸟腾飞,腾云之下,天雷滚滚继而落在鸾鸟身上。陈时就地打坐,雨水将他整个人浸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身上一阵寒凉一阵燥热。
他抬起头,望向空中被打落的鸾鸟,目光中却是无可挫败的坚毅。许久,他开口,声音呢喃:“鸾鸟。”
此时,四十九道天雷已经落下四十道,像是感应到陈时的声音与呼唤,败落的鸾鸟继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鸣叫,直直冲向云霄。
天雷滚落,鸾鸟羽化,素剑腾空一跃入云霄。
直到最后一道雷声落下,陈时身上也跟着落下一道惊惧的天雷。神魂出窍,剑气淬洗。
“青鸾。”
青年声音沉闷,再睁眼,目中只余半空中的剑。
第77章 与神秘声音交易
“尘不许!”
陈时感到面前一阵凛风吹过,寒雪簌簌,吹得他面上生疼。他随着那道声音看去,瞳孔微缩,看清了站在山巅云霄上的人。
那人面容冷冽,一双冷寒目,不怒自威地看着他。好似巍峨高山,永不可逾越。
胸腔好似被万山压住般喘不过气,他看着面前人,几乎窒息般被四面八方而来的威压袭来。陈时遥遥看去,鹤一真人好似在云巅之上,一尘不染。
他咬牙,声音冷沉,“鹤一真人。”
那青年面无笑意,声音也带着霜雪般令人感到冷寒,“大逆不道,为何不叫师父?”
陈时忽地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师父?”
“你算哪门子的师父?”
哪怕仅仅两句话,陈时也强撑不住,鹤一真人身上的威压落下,陈时感到经脉打乱,心口忽地涌出鲜血。
喉咙间都是腥甜的味道,整个口腔已经渗满血液,他咬牙,仍由鲜血从嘴角流出。又抬眼冷冷地看向鹤一真人。
“简直胡言乱语!”
“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派,替天微宗收拾你这逆徒!”
但铺天盖地的威压还没落下,陈时的剑先动了,冷寒剑出鞘,一气斩天穹。
那柄素剑身上忽地闪出一道白光,剑身隐隐有鸾鸟气息,直到利剑插入鹤一真人的胸膛,陈时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冷寒,他胸腔止不住的怒气往外升腾,几乎冲撞得他撑不住站立的姿势。
风雪之下,青年的背脊却不曾弯曲,那双含笑的眉眼如今结了霜,冷雨料峭,只余锋芒,“我早不是天微宗的弟子。”
“更何况,当真是替天微宗清理门户,还是鹤一真人你,容不下我呢?”
一字一句,带着疯狂般的反驳,身上的鲜血不断渗出,经脉分明痛的厉害,此刻却被星河般的灵力涌入。
“鹤一真人”忽地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陈时又笑,“为何你这般放不下周师弟?又为何弃他几十年与峰顶不管不顾?”
“究竟是你有私心?还是为何?”
“为何我十八年前的记忆并不存在?你连记忆都懒得伪造吗?就因为你是鹤、一真、人?你的修为是接近半神之躯,就可以这般作为吗?”
“究竟是我是逆徒?还是你并没有要收我们当弟子呢?”
“为何几百年只有我和周辛昂?为何养废一个,又苛责一个?鹤一真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青年的冷寒的目光穿过风雪落在“鹤一真人”身上,他一步又一步坚定地走上前,风雪落在身上宛若刀子般,哪怕浑身是血也在所不惜。
“鹤一真人”却再说不出话,站在云霄的身躯下一瞬化作云雾散去。
陈时冷冷抬眼,望着无垠天幕。本天衣无缝的天幕此刻也破开一道口子,霜雪稍稍停息,却又并未结束。
青鸾剑回鞘,青年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剑鞘。
他停在原地,目光仍然冷寒。
下一瞬,天幕忽地响起一道声音,“陈时。”
陈时的动作蓦地一顿,闪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但瞬间又恢复冷涔模样,看着天幕,“你是谁?”
那声音似乎是没想到陈时这般直接,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是剑山的一个剑灵。你可愿意让我做你的剑灵?”
那声音好似绕在陈时的耳廓旁,一声声靠近,“只要你和我结契,我成为你的剑灵,便可让你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如何?”
好似迫不及待,又十分狂妄至极,陈时没忍住笑了一声,这声音分明只是个气音,却沾染几分嘲讽意味。
“你这是何意?”那声音见陈时不当回事,气的声音都拔高了一倍。好似不可置信般,喋喋不休地同陈时道,“和我结契,总之不会亏了你的。你不过一届诡修,却还要修这剑道,有我这般的剑灵存在,你日后剑道飞升可是指日可待。”
“你撒谎。”陈时面不改色,撩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天幕。那天幕的缺口越来越大,那道声音便越来越急切。
“你什么意思?我还能欺骗你不成?”
那声音气急败坏,但眼下却也拿陈时毫无办法。
陈时下意识地摩挲剑鞘,好半响,才好整以暇地开口,“我的剑没有感应到任何的剑灵。”
“我是修剑道,但也并不蠢笨。更何况,我并非是真正的剑道。”
“我主修生死道,与剑气无法融合,我的仙途不可能有剑灵,也不能有剑灵。”
“我没猜错的话,你……压根就不是剑灵。如果你真的是,方才我淬剑时,你就应该出现,而不是我的剑已淬体,你才出现。”
“剑本与剑灵相通,总之你不可能是剑灵。就算是,也不是我这把剑的剑灵。”
“不知好歹。”那声音攸地冷下,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但陈时却不为所动,他环抱着剑,因着这次淬剑,周身气质更为冷冽。飘雪分明更为冷寒,却染得青年眉眼更凛冽。暗含锋芒忽地出鞘,再难掩饰青年身上气质。
宛若开刃的剑,但因着青年修的并未剑道,一丝丝剑气中却又掺了几分邪气,使得青年说话时眉梢微挑,眼底不含笑,也多了几分难容天下的戾气。
“竟然不是剑灵,那你又是什么呢?”青年的声音慢悠悠,笑意扩散,看着即将破开的天际,这才给出最后一道重击,“如若你不说的话,那我相信,你近期都没机会再说了。”
方才“鹤一真人”被他的青鸾剑击中,这层幻境便岌岌可危。
终于,在天幕彻底破开恢复剑山原貌时,那声音再次开口了,“我们做个交易吧。”
陈时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但面上还是一副冷涔涔的样子,“什么交易?”
那声音见他终于有了几分兴趣,连忙接着说下去,“百年前有位魔族中人,我与他与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境界突破,已经是半神之躯,我需要他付出代价。”
“魔族?怎会修成半神?”陈时闻言心口一紧,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云水境中的天罚还有前日月宗的宗主。
以及百年前奕星阁选出的圣子。
联想到某些不太好的猜测,陈时面色都沉了下来。
那声音似乎也猜到了,忽地沉下声音道,“因为他们转移了天罚。”
“所以魔修身上的戾气和报应都没了,曾经积累的修为便可直接突破,所以成了半神。”
听那声音这般说,陈时虽不确定那声音具体是什么,但到底不算奸邪。如若人人都像那魔修那般,靠烧杀抢虐修为精进,又靠着这般邪法将天罚转移,简直是不敢想象……
看出陈时的犹豫,那声音又接着说,“总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为何?”陈时垂下眼睫,指尖把玩着剑鞘,像是在思索。
“因为你练得并非正道也并非邪道。”
“天底下的诡修从未有你这样的修士,迫不得已修了诡道却能拿着剑。”
叹息般,那声音感叹,“你竟然道心如此坚定。”
所以,哪怕没有好处,那声音也认定,听了他这番话,青年也会答应。
他静静等待着,但陈时却说,“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那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一出口才懊恼自己沉不住气,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最终不情愿地开口,“外面等你那修士是你的道侣吧。”
陈时没吭声,只是微微挑眉。那声音又接着道,“他命里有一劫难,而且身上背负天罚。”
“如果你愿意和我做交易,我可以保他一命。”
陈时敛着的眸光微闪,喉结不自觉滑动,他抬眼,声音不明,“我还需要你保他仙途顺遂。”
此话一出,连那声音都暗自吃了一惊。
两人都僵持到了最后,天幕已经退散。陈时对上即将溃散的天幕,声音敲在那道声音的心口,“我想你这么久不出现,恐怕很难现身吧。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我答应你。”
尘埃落定,直到天幕彻底退去,漏出原本样貌,一阵风过,陈时的耳廓边响起一道声音,“那人在东洲,此刻隐姓埋名,是名半神。你只需要,找到人之后,找到荒山神鹿——”
“此事之后,我许沈卿池仙途顺遂,保他一命不死。”
“好。”
风雪一过,头顶的天恢复了郎朗晴日。沈卿池见他终于睁开眼,连忙扶起陈时。
两人的目光相对,沈卿池的眉眼却压得极低,那目光将陈时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阵,最终确认他无事才紧紧将人抱进怀中。
似是感应般,陈时歪过头,对上沈卿池眸光微闪的目光,“沈卿池。”
“怎么了?”沈卿池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收敛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抚过陈时的脸颊,那处染上了些许血迹。
“很辛苦吧。”陈时的手覆在沈卿池的手上,将人拉得更近了些。
沈卿池几乎是呼吸一滞,瞳孔惊惧般缩小,继而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时,“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
陈时错开他的眼,在沈卿池急切的逼问下,最终答,“是。”
沈卿池怔愣半响,说不出话。
陈时三日前淬剑完成,便接着要突破,整整三日,陈时都在吸收灵力,陷入突破境界。就在方才,陈时终于有了松动,俨然是突破已成。
但陈时迟迟未醒,他又忍不住急切,但没想到的是,在陈时醒来的前一刻,他身上挤压的天罚忽地松懈而去,让他心口一跳。
几乎是意识到陈时遇到了什么,他再难掩饰表情情绪。
陈时对上沈卿池的眼睛,指尖温柔地摸了摸沈卿池的眼角,“可是……我也想替沈郎做些什么呀。”
“况且,这件事,总归是要去做的。”
“但如果要去做,我还可以让你更好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沈卿池没料到陈时会这般说,情难自禁般,他亲了亲陈时的指尖,喉头微动,最终将人拥入怀中。
陈时靠在他的肩头,用力地抱着沈卿池,又继续道,“如果漫漫仙途,最后只剩我一个人。”
“沈卿池,你舍得吗?”
舍得让我一人在风霜中孤行,永远无人挡风雪。一路到底,身后却空无一人吗?
答案自然是否,沈卿池没说话,却吻在了陈时的额头。
两人抱得很紧,这个怀抱促使两人严丝合缝,无端晴日让陈时耳廓红得不行。
直到陈时闷闷开口,“我们快些回去吧,我们已经出来几天了。梅初他们会担心的。”
沈卿池微微点头,拉着陈时出了剑山。
但没成想,梅初他们果然出事了。
“师叔,陈时道友!”
“哥哥!”
是皓文和骨生,两人一见到俩人回来,和有了主心骨一般。
沈卿池闻言察觉不对劲,冷声询问,“怎么了?”
“青莲岛的人非说他们的圣物丢了,有人偷了他们的圣物。还说那人一定是妖修。然后就闯入我们这,说一定是寒灯做的!”
“梅初师叔作证说寒灯并未离开,但那个岛主却坚持将寒灯带走,等查到圣物再说。”
“梅初师叔不放心寒灯跟着他们走,于是便一起和寒灯被带走了!”
皓文记得都要哭了,但还算利落地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出来。
沈卿池闻言拧眉,青莲岛的圣物名为青色并蒂莲,因着拥有神鸟孕育过种子,其花有着上神气息,故而极为圣洁。青色并蒂莲支撑着整个青莲岛大部分的灵力来源,连剑山都依靠着青色并蒂莲来维持恢弘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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