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歇斯底里的一句话,叫柏凝终于冷静下来。
他山之石。
真是……巧妙啊。
自己曾经苦苦寻求来的宝贝,用来讨月息欢喜地小东西,现如今,居然悉数用在自己身上。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柏凝还记得,月息在拿到东西的时候,笑容究竟有多么灿烂。
对了,她当时给月息找这东西,是为了什么呢?
哦,是为了防身。
月息是人间来的女子,没有灵力、不会心法,几乎不能修炼。
为了躲避花栖枝,所以柏凝费尽心力,为月息找来这世间嘴锋利、也是最坚硬的灵宝。
只需要稍加打磨,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制成防御法宝,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月息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柏凝还记得。
月息笑得很好看,明媚。
她捧着那丑不拉几的石头,好似捧着什么珍宝,目光之中都是爱慕。
“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我要好好珍藏,等到有朝一日,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这种作用。
为了,困住柏凝的尸体。
他山之石,当真是坚不可摧。
第30章
柏凝想, 她可能没有那么豁达。
有些事情能理解、能原谅,可有些事情,不行。
她抄起手中藤蔓, 目光紧锁根茎处,手中的藤蔓感受到柏凝起伏不停地心绪, 跟着嗡鸣不止。
似乎真的成了剑。
剑尖直指根茎。
她今儿, 要把这玩意给挖出来!
什么他山之石, 既然是用来防自己的, 那也没有额外存在的必要!
柏凝的剑光凌冽, 寒芒乍破, 枪出如龙。
“住手!!”
女子的娇喝声,打断了柏凝的进攻。
不仅如此,化作翅膀的手臂, 直接拦下了柏凝的藤蔓剑, 将其卡在羽毛缝隙之中, 再难前进一点。
“你是哪里来的人, 怎么敢上清源宗捣乱?!”
羽梨依旧是穿着红色短裙, 头上装饰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若非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 大概是她的腰间, 多挂了一串清源宗的通行玉牌。
她居然也在清源宗里面。
难怪韩归眠如此生气。
柏凝冷漠地盯着羽梨, 并不在意对方的阻碍,甚至于当着她的怒视, 手腕一偏, 换了攻击方向——不管不顾地,朝着羽梨砍过去!
羽梨脸上的怒火, 在柏凝攻击变化后,化作惊喜。
她匆忙躲避柏凝攻击, 还不忘欢喜询问:“你没事?”
她认出来柏凝。
就在柏凝这么以为的时候,羽梨面上的惊喜,化作浓浓的嫌弃。
“这幅尊荣……你居然也配当她的徒弟?”
原来是将柏凝认作了他人。
并未认出柏凝的真实身份——也是,这么久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异形变性的,确实很难将柏凝现在这丑不拉几的模样,和过去相提并论。
更何况,她的尸体就摆在面前呢。
再有幻想能力的人,也无法对着柏凝这幅尊荣,叫出她曾经的名号。
徒弟,确实是最合理的身份之一。
柏凝并未否认羽梨的猜测,当然,她也没忘记自己再不久之前,差点被羽梨烧死在洞中。
“让开。”
柏凝语气冷淡。
“哼,你知道我是谁吗?按照规矩,你得叫我一声师姐。”羽梨眯起眼,神色多有不耐。
柏凝不和羽梨纠缠,她再度变换攻击方向,朝着藤蔓根茎袭去。
“蠢货!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柏凝的攻击,再度被羽梨拦下。
她面带怒容,因为刚刚强硬阻拦柏凝,现在手臂被刺透,正在淙淙流血。
哪怕是如此,也并未动怒。
而是捂着自己的胳膊,拦住柏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柏凝说。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是带不走她的。”
“你说的她,是谁?”柏凝问。
“你我皆站在她面前,你说能是谁?”
“凭什么说我带不走?”
柏凝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意气风发:“我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住。”
“呵,你若是强行带走的话,不出七步,她的身体变化化作腐烂黑水。”羽梨看着柏凝,声音带着讥诮:“你以为清源宗的人,为什么敢将她的尸体挂在这里?”
柏凝看着羽梨,没有说话。
她在斟酌,判断羽梨所说是真是假。
不出七步,化作黑水?
……她要带走尸体的话,似乎根本不需要走路?
将自己覆盖在尸体之上,直接送回生死海不就行?
至于后面要怎么做,就是花栖枝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但柏凝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反问羽梨:“他们做了什么?”
“防止她死而复生罢了。”羽梨捂着伤口视线却落回花丛中的尸体之上,视线缱绻。
“具体一点?”柏凝问。
“不知道。”
或许是柏凝打断了羽梨,她没什么好脾气,只是上下扫描对方一眼,再度冷哼出声:“总之,你不要插手这些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哦。”
柏凝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那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刚刚还气势嚣张的人,立即沉默下去。
她偏头,避而不答。
“谁知道呢?”
遮遮掩掩,显然是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
柏凝见状,更加是心寒。
不管羽梨是否牵扯其中,但可以只晓的是,她对于自驾车死亡,至少是知道一点消息的。
可是这么多年,有什么变化吗?
还是说,杀自己的人厉害到,羽梨也无法奈何对方?
天底下有几个这样的人?
柏凝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对应的人。
所以她现在,也很难再讨论羽梨的建议。
她将自己手里的藤蔓,随意扔到地上。打算不管羽梨,继续行动,谁知就在这时候,山峰之上突然出现浮云,仔细一瞧,发现清源宗弟子人头攒动,纷纷御剑而来。
柏凝刚刚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已经不能继续下去。
她还不清楚自己尸体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现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一步离开。
“你走吧,他们我来应付。”
羽梨站出来,挡在柏凝面前。
柏凝看着她的背影,谢都未曾说一句,便独自离开。
能说什么呢?
柏凝快速寻了一处角落,随即消失在清源宗,回到生死海。
当她出现在生死海之上的时候,花栖枝正坐在岸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穿上了自己的黑袍,想一个影子,安静地坐着。
哪怕眼前耳朵黑水泛起涟漪,她也不曾动一下。
柏凝站在黑水之上,只是简单将自己搞来的清源宗弟子袍脱掉,化成水滴形状,便又消失在原地。
从始至终,没有和花栖枝说一句话,更不曾有眼神交流。
她快速回到清源宗。
以流水的样子,流到吊着自己尸体的地方。
清源宗弟子已经到场,他们将被藤蔓束缚住的人松开来,其中有不少人因为实力不足,晕厥过去。
也被送至月息院子里面,为其治疗。
至少柏凝出现的时候,正好瞧见那獐头鼠目地男人,被其余弟子抬着,往山上走去。
他的精气神还算好,至少现在,还能说出话来。
“还有一个臭小子,假扮清源宗的弟子,就是他刺激了灵木,灵木这才发动攻击!!”
他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其余人。
可惜的是,他的话没几个人信。
“这位道友,灵羽仙姑已经说了,是她无意间刺激了灵木,和旁人无关。你伤势这么重,就不要说话了。”
“她和那臭小子是一伙的!我看见他俩一起说话来着!”男人还在指认。
“我?”羽梨表情看上去拽拽的,万分不屑。
“丑东西,说话要讲证据,你这么污蔑我,就不怕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明明就是——”男人还没有放弃。
其余弟子已经失去耐心,脚程加快,带着他快速离开。
“行了行了,你再不闭嘴的话,就下山吧。看你精神这么好,想来是没什么要紧的,正好伤患众多,清月长老也忙不过来。”
听其余人这么说,男人这才闭嘴。
不情不愿地哼哼着,一双眼睛却四处打量,稀奇地盯着清源宗里面的一切。
“行了,没什么要紧的,都散了吧。”
羽梨倒是淡定。
一点也没有始作俑者”的愧疚。
虽然这一切,确实和她没关系。
但是在其余清源宗弟子的眼里看来,便是她逃避责任、漠视生命的体现。
不知是谁阴阳怪气了两句。
“灵羽仙姑,虽然您在清源宗是龟壳,可是在外面,还是要根据清源宗的规矩来?要是你一直冒冒失失的,今天还好,不过是影响了灵木,要是改日,你焚毁其他东西,那可怎么办?”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有阻拦。
毕竟这事清源宗所有弟子的心里话:在不久之前,羽梨就在山门前,闹了好大一出,还损毁了韩少阁主的飞船。不仅如此,差点将三十里外的大山给烧光。
要知道,大山珍奇众多。
多少凡人指望着山珍过日子,她这么随意一把火,不是断了那些凡人的求生路吗?
想到这里,众弟子便也就默认了对羽梨的指责。
可羽梨是谁?
鸣春涧出来的杜鹃鸟。
从孵化道成长,一直跟在柏凝身边。
可以说,向来只有她为难别人的份,怎么敢有人来指责她?
哪怕是现在要为“师弟”掩护,也不能吃一点亏。
羽梨冷哼一声,神情高傲:“我要去哪儿,要做什么,还由不得你们指手画脚。别说是大闹门口,就算我明日烧了你们的藏书楼。你们又能如何?”
“灵羽仙姑,我们怜惜您在魔头手上求生多年,才对您尊敬有加。还希望您能够把握分寸,不要太过分!”
“过分?这算什么过分?”羽梨笑起来。
她长得本就明艳,通身火红,现在笑起来,更是犹如一把烈火,在山巅熊熊燃烧。
“我倒是要劝你们,少管闲事。”
她冷哼一声,化身杜鹃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飞走。
叫清源宗其他弟子受了一肚子的气,又不敢擅自追上去。
“这灵羽仙姑怎么如此刁蛮不讲理?”年岁尚轻的弟子,没忍住气,先一步抱怨出来。
有了他开头,其余人也纷纷发泄自己的情绪。
“真是,不过是在魔头手底下艰难了一点,也没有为修真界做过什么实事,凭什么要尊敬她?”
“就是,我之前下山除恶的时候,还有不少村民说,杜鹃鸟成群结队的,来抢他们的食物。在以前,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杜鹃鸟会成群做这种事情。”
“到底是魔头带出来的徒弟,说得好听,结果也是个坏坯子。”
“好了。”为首的男人,打断了众弟子的抱怨。
他看着天际小小的鸟影,语气沉重:“都别说了,在之前,韩少阁主就因为灵羽仙姑的事情,重重罚了大师兄。你们难道也想要和大师兄一样么?”
“大师兄又没做错什么事。”
最年轻的弟子,低着头,笑声嘟囔。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管的。”男人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凌木,你现在修为最弱,剑术最差,修行已经快五年,却连御剑飞行都不会,刚刚还需要其他师兄弟带着你过来。你与其关心这些事情,不如将注意力放在修行之上。”
小弟子闻言,面上露出羞愧、尴尬等诸多情绪。
其余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就怕和凌木一样,被男人揪出来教训。
见所有人都噤声,男人叹了口气:“继续回去练剑吧。对了,你们该领的任务记得去领,没有任务的人,待会儿来找我,山下被烧毁林区比较多,我们需要去种植一些林木,不然的话,那些凡人真的会被饿死的。”
“是,师兄。”
一行人就这么带着怨气,三三两两地散开来。
柏凝瞧了一眼,选择跟在那最年轻的小徒弟身后,安静地偷听。
“一只鸟,什么都没做,就出来哭了这么几声,骂了自己师傅几句,便成为仙姑,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事情?”
他一边走,随手折了一根木枝,肆意打路边的花儿。
“要是这样的话,以后我师傅出了事,我也跟着出来骂两句,那岂不是也成了大英雄?”
他嘴里抱怨个不停:“算了,我师傅对我那么好,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走了一路,终于走到清幽之地,眼前是瀑布飞流直下。他坐在岸边,水珠溅到他的身上,将衣袍染湿:这是清源宗弟子,绝对不会采取的行为。
要知道,他们爱护自己的形象,堪比爱护自己脸面。
要是弄脏他们的衣裳,他们能提着剑,追杀你百十米。
定要狠狠揍一顿过后,命令对方将自己衣服洗干净,这件事情才算完。
至于柏凝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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