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腿裸露在外,高兴地一晃一晃,连带着松树跟着摇晃。
“我就知道师傅没有死。”
笑得甜蜜。
而后往下轻轻一跃,万丈悬崖边,红色身影消失,一只红色杜鹃鸟,拍打着翅膀,飞向远方。
鸟儿的嘴里还叽叽喳喳:“师傅,我来找你啦~”
第6章
七天过去,柏凝和花栖枝两人穿着一样的黑袍,趁着夜色,离开生死海。
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一路上鬼鬼祟祟的,叫柏凝非常不习惯。
柏凝蹲在树下,手里拿着路边捡来的棍子,随意把玩,看着眼前生起的火堆,有几分无语:“我们为什么不住客栈?”
“我俩不受欢迎。”
花栖枝烤着蘑菇,不定时翻转,确保蘑菇不会被烤焦。
“胡说,我可是正道魁首,怎么可能不受欢迎!”柏凝想起过去的事情,变得得意起来:“过去我去哪儿,那些店家不是求着我下榻?不仅不收我银子,反倒将那些好东西悉数呈上来。”
“哦,打家劫舍。”
花栖枝看着蘑菇,淡定道。
“什么打家劫舍,我给了钱的!”
柏凝将手中的棍子插在地上,慢悠悠走到花栖枝旁边坐下。只是离火焰稍微近了一点,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上开始沸腾,有蒸发的迹象。
便又走远。
足足离火焰将近十米左右,她靠在树下,认真商量:“风餐露宿这么久,蘑菇我已经吃腻味。”
“你可以去打点野味吃。”
“你怎么不去?”柏凝故意反问,而后贱兮兮笑起来:“哦,忘了你现在很弱,连我这个修行七天的傀儡都打不过。”
花栖枝没有应答。
不过手指往上一抬,柏凝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森林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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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凝心气不顺,奈何自己现在只是傀儡,不得不依照花栖枝的意思行动。
她表情难看地在森林中穿梭,不多时,便捉来一只兔子。
却没有立即回去。
而是抓着兔子腿,小声嘀咕:“等我之后寻了法子,找到如何解除傀儡操纵,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黑水凝聚成的指尖,一直戳兔子脑袋。
好像手里面的兔子是花栖枝一样。
她戳了好一会儿,心头舒坦了些,正打算原路返回,却在突然之间,听见几道人声。
“老大?这黑灯瞎火的,能有人过来么?”
“让你蹲着就蹲着,现在回去,那小姑奶奶生气,不得把你我都生吞活剥?”
“姑奶奶也是奇怪,我第一次瞧见女土匪不抢男人、要抢女人上山的。”
小路上缓缓出现好几道身影。
柏凝掀起帽兜,只见得来人长得虎背熊腰,面貌凶悍,手里皆拿着弯刀、武器、绳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四周,显然是在找目标下手。
对话的人,是这一行最前方两人。
他们大声合谋。
“你说,那女子和女子,能有男人这么快活么?”
“闭嘴吧你。”大高个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现如今,连说话都如此忌惮。
“先找人,要是今晚还找不到的话,我们几个都没好日子过!”
“好吧。”
土匪们唉声叹气地散开,也不知道去哪里霍霍良家妇女。
柏凝思索一番,拎起兔子脖颈,认真地看向兔子。
“来,蹬左腿的话,我就去把他们都杀了;蹬右腿的话,我就不杀他们。”
她期待地看着兔子,期盼着兔子反应。
可惜,她手里的不是什么良善兔子。
在柏凝的注视下,兔子毫不犹豫地蹬了三下左腿。
“啧。”柏凝再度捉住兔子腿,将视线收回来,慢慢悠悠道:“待会儿回去,就把你左腿烤了吃。”
话已经放出去,兔子也做了选择。
她不再改变什么,仅仅扔出一把黑水,分散各地,便独自往回走。
目前这林子里面,也就自己和花栖枝这俩不算良家子的女子。
若是遇见她们的话,算他们倒霉。
遇不见,那便是他们命大——也或许是,命不该绝。
柏凝没有什么所谓的侠义心肠,路见不平一定要拔刀相救。
她拎着兔子腿,慢悠悠往回走。
走了不过百十来米,便瞧见前方的竹林里面,一个背着竹篓、头戴布巾、面露犹豫的女子,不住打量四周,小心且谨慎地往前。
……这堆土匪,运气还不错?
居然真的有姑娘,大晚上不休息,进山里来?
柏凝视线微动。
随后又抓起兔子脖颈,看着兔子通红的眼,随意散漫。
“给你一次机会,蹬左腿的话,我就不管这姑娘;蹬右腿的话,我就帮一下这姑娘。”
她带着几分好奇,一双眼死死盯着兔子腿。
在柏凝注视之下,兔子毫不留情地,又蹬了三次左腿。
“……你这兔子,是左撇子?”柏凝不满地看着兔子。
又看了眼身体孱弱、似乎一拳就能打倒的农家女子。
犹豫片刻,笑起来。
“忘了你的左腿已经被我预定,要被吃掉,你蹬左腿不算数。”
她抓起兔子腿,不给兔子反应的机会,自顾自地用手抽动着兔子右腿,强迫它蹬了好几次。
“好,选择正确!”
柏凝终于满意。
她依旧将兔子提在手上,也不掩饰一下,大大方方往前。
穿着一身黑袍在竹林之中穿行,黑袍拂过落在地面的笋壳,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不算小的动静。
“你……你是谁……?”
农家女子注意到了柏凝。
她害怕地抓紧背篓,身体屈起来,似乎担心柏凝伤害自己。
柏凝也不负众望——她“唰”的一下,将自己黑色的、诡异的身体展露出来,嘴里张狂地笑着:“哈哈哈哈居然有这么蠢笨的小美人,大半夜一个人上山来寻死哈哈哈!!”
她笑得夸张,将竹林里的鸟都给惊走。
更何况是眼前的农家女子。
对方怕得流出眼泪,呼吸急促,“怪物——怪物——”
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居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柏凝剩下的警告说辞卡在喉咙里面。
怎么回事,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她怎么就晕过去?
现在的人都这么脆弱吗?
柏凝无奈。
但她也不可能看对方就倒在这里,毕竟土匪还在附近。
所以她又在山里溜达好一会儿,找到一处洞穴,将里面的老虎赶至另一个山头,将女子扔进去。
行。
今天也行侠仗义了。
柏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在山洞里生起火堆。
赶在自己没有蒸发之前,快步离开。
正道魁首,舍她其谁?
柏凝心情颇好,一路拎着兔子,回到火堆旁边。
就是没想到,那火堆附近,不仅仅有花栖枝,还有一堆五大三粗的土匪。
这堆人——自己刚刚没取他们的小命,他们翻反倒上赶着来送死?
柏凝将帽兜放下,用灵力感应着面前场景,随手抽出自己插在地里的木棍,打算今天超额,再行一善。
谁知她刚刚捡起木棍,人群中的黑袍女人,举起手来,直直指着柏凝:“就是她。”
听得出,花栖枝在尽可能地多说话。
“她长得好看。”
土匪们兴奋起来,眼里冒着光,纷纷转头看向柏凝。
柏凝手里的木棍变得沉重。
花栖枝这是在搞什么?
她很想和花栖枝对上视线,奈何两人都戴着帽兜,不知道情况。
所以她不明白花栖枝是何用意,但是她知晓,花栖枝不打算动手,甚至于也不打算叫自己动手。
因为她听见花栖枝硬邦邦的声音。
“不要反抗,他们说,山上有好东西。”
柏凝一时束手无策。
最后只能听花栖枝的,没有反抗,任由那群土匪将她们捆起来,一路扛回山顶上。
“大哥,这俩长什么样咱们都还没见过,直接带回去,万一找错人了怎么办?”个子稍小一点的男人,忧心忡忡地问。
“怕什么?先找个回去交差,那姑奶奶要是不满意,最多给我们两鞭子。”
五大三粗的男人说着,语气都是恐惧。
柏凝被扛在对方肩上,对于他们嘴里面的“姑奶奶”,有点好奇。
毕竟之前就听见,山贼下山抓姑娘,就是那位“姑奶奶”的意思。
不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
花栖枝又是为什么,要阻拦自己。
柏凝心中计较,一句话不说,像是一具尸体,被扛进寨子里面,丢进人群之中。
几乎是她和花栖枝刚被扔在地上,左右晃荡巡逻的土匪,就跟着围过来。
他们围成一个圈,犹豫道:“老大,姑奶奶不是只要一个吗?你带两个回来,肯定是找错人了啊。”
“哎呀,万一要找的就是其中之一呢。”
虎背熊腰的男人说。
“听说你们今晚抓到了人?”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半空之中响起。
土匪寨的上空,盘旋着一只……个……长着翅膀的女子。
谁知道在这时候,门外突然闯入一道火红色的身影。
火红色的裙摆在膝盖附近,头上编着乱七八糟的小辫子,右耳的位置夹了一根火红羽毛,黑溜溜的大眼睛锁定人群中的两人,随后俯冲,两步落在地面上,翅膀也化作双臂。
她手往左一挥,将一大片的山贼挥飞出去。
山贼悉数倒在旁边的栅栏、建筑上,压塌一片。
此时滚落在地,哎哟哎哟地叫疼。
女子却两步走上前,一把掀开离她最近的——柏凝的兜帽。
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柏凝惊诧。
眼前的姑娘,是羽梨。
她的徒弟。
第7章
与上一次见面相比,羽梨似乎成长了许多。
脸颊上肉嘟嘟的婴儿肥已经消失,现在已经出落成高挑美丽的大美人。
谁能想到,她是从蛋里面孵化出来的呢?
是的,羽梨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杜鹃鸟。
至于为什么杜鹃能化形——大概和她出生的地方有联系。
羽梨不是寻常杜鹃,它诞生于仙境之中。那仙境名叫鸣春涧,多是飞鸟走兽化形之地。
因为动物化形和人类修炼相隔千差万里,所以两地被涛涛海水拦截,尽管知晓彼此存在,但一直是互不干涉。
当然,凡是总有意外。
不巧的是,柏凝就是这个意外。
她曾经跋山涉水,偶然到访鸣春涧。离开的时候,也没空手走,揣了一只蛋。
杜鹃破壳而出后,没过三天便化形成功。
虽然柏凝觉得有些麻烦,但还是央着月息为它取了名字,自己收之为徒弟,试图传授剑法。
事实证明,她失败得很彻底。
羽梨是杜鹃化形,不擅长使用长剑工具。倒是那一双爪子,锋利得出人意料。
渐渐地,柏凝也不再传授她剑术。
好在羽梨性格温和、讨人喜欢,柏凝也就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同月息一起隐居在鸾鹤谷,倒也是自在。
就是不知道,羽梨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土匪寨里面。
柏凝打算询问,谁知眼前鸟儿化形的少女,面色蓦然凶狠起来,右手高高举起,化作鸟爪,朝着柏凝抓过来。
柏凝下意识地闪避。
刻在记忆里面的动作,哪怕是换了一具身体,做起来也不费力。
柏凝躲开羽梨的攻击,并且反手给羽梨一棍子。
“丑八怪,居然敢打我?”
羽梨圆圆的眼睛里面,闪过怒火。
她双手化作翅膀,目光凶狠,似乎打算将柏凝撕碎。
陌生的表情……凶悍的攻击……
看着眼前的女子,柏凝大脑有片刻短路。
她真的是羽梨吗?
记忆里的羽梨,不是这个样子的。
羽梨在诞生的时候,便小小的一团。身上还没有长羽毛、粉啾啾的,柏凝用食指戳她,她会睁开雾蒙蒙的大眼睛,盯着柏凝。
等她能化形之后,更是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跟在柏凝身后。
柏凝练剑,她抱着苹果在旁边一边啃一边看。
柏凝吃东西,她会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张着嘴,用手指着嘴巴,向往地看着柏凝,并等着柏凝投喂。
生病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声一声地喊“师傅”。
可现在……
这真的是羽梨吗?
柏凝开始怀疑对方是羽梨的姐妹,可是气味不会骗人。
那禽类特有的羽毛味道,只是稍微靠近一点,柏凝便知晓,眼前的女子、土匪窝里的“姑奶奶”、目露凶光想要和自己动手的人,就是她的乖乖徒弟。
怎么回事?
柏凝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一切都是如此荒谬。
“羽梨,你怎么在这里?”
在她下一波攻击落下来之前,坐在一旁的花栖枝开口。
打断了她所有攻击。
羽梨收回翅膀,表情变得难看。
不再回头看柏凝一眼,快步走到花栖枝面前,不由分说,一脚踹向花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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