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琳没有理会斯克力：
“大人，他们身上的怪物只有晚上才会现形。”
“我们卖烟也是为了活着，大人。人没有钱会死，我们没有错。”
玛琳声音不大，平静且坦然，嗓子眼呛出满嘴的血腥味。
“即使你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怪物，还有可能是污染。”
说到污染，玛琳一颤。
晏殊鸣脑海中闪过些记忆，是关于这边对污染的印象。由于极为崇拜神佛，这边的人将污染看做是神佛降下惩罚，面对污染时主打一个听天由命。
“不会是污染，他们变成怪物是吃烟吃的。和神佛没有关系。”
玛琳掷地有声，不知是在反驳晏殊鸣，还是在说服自己。
空气中的细小灰尘不规则飘动，在阳光的照耀下起舞，宁静祥和，晏殊鸣背光站着。
不久，他做出决定。
玛琳突然出声：“大人，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还没有小，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成为乞丐，会被里瑟帮抓起来买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大人，求求您放过我。”
谈起两个孩子的时候，玛琳的脸蒙上一层温柔。她温顺地抬起脸，让晏殊鸣看得更清楚。
晏殊鸣：“……”
他佯装没有看出玛琳动作的诱惑意味，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被抓去了哪里？”
“里瑟帮的大本营——金塔城的菩雅街，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晏殊鸣点点头：“有一点你说错了。会有人替你照顾他们的，比如说利昂的妈妈。他们也喜欢她不是吗？”
没有在意玛琳脸色突变，他继续说道，“人做错了，总要受到惩罚。警察没有用，我来做刽子手。”
利昂妈妈是玛琳的妹妹，两个姐妹因为玛琳跟着斯克力卖烟而决裂。玛琳的两个孩子也因为父亲做的恶心勾当，以及母亲的随波逐流不管不问而偏激起来，经常不着家，只在训练营里待着。
晏殊鸣眼前闪过张青涩的脸，脸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我攒够钱，就带着妈妈和妹妹离开爸爸。”
对不起，崇飞！
人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晏殊鸣可惜但坚定。如果有朝一日，少年来找晏殊鸣报仇，他束手就擒。
阴影动作起来，顷刻间，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攀在两人身上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凝成巨兽冲着二人张开大口，一把咬在二人脖颈。
求生本能促使二人挣扎起来，却因为阴影束缚，只细微地动了动，而后被阴影吞噬。
再无踪迹。
“老大，你在吗？”
铁门被敲击的清脆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道青涩的声音。
耳熟！晏殊鸣耳朵动了动。
晏殊鸣进来时，没有锁门。来人推开门，直冲客厅而来，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老大老大，我见到昨晚那个美人了，他和利昂还有班加在一起，要不要抓起来。”
男人横冲直撞，和隐身状态的晏殊鸣擦肩而过，风吹起晏殊鸣额角的一缕碎发。
不，不应该说是男人，进来的是东财，和利昂差不多大的少年。
二人背道而驰，影子短暂交错后分开。
“感觉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男人摸了摸肩膀，疑惑地张望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径直进了别墅。
第083章 菩雅街
菩雅街。
晏殊鸣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到了。
菩雅街入口处立着个大型立牌，立牌上面是数千个小彩灯勾勒出的菩雅二字。晚上这东西应该会发光。
此时正午时分，菩雅街异常冷清。
除了站在入口处的晏殊鸣， 只有被风吹的滚来滚去的满地垃圾。
菩雅街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 两栋楼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晏殊鸣收起地图，迈步踏入连片阴影。
里瑟帮的大本营正在菩雅街的里瑟俱乐部，一个集赌场夜店购物中心为一体的娱乐会所。
晏殊鸣站在俱乐部门口前， 戳了戳俱乐部的钢铁门帘，纹丝不动。
正准备暴力破坏时，
“……阿鸣？”
晏殊鸣回头， 是两个踟蹰的少年，班加和利昂。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班加：“东财告诉我们，曼玲和诺妮可能在这里。”
“你们信了？”
晏殊鸣的质问让本来就踹踹不安的利昂狼狈地低下头。
晏殊鸣被两个熊孩子气笑了。
“就算她们在这里， 你们两个来这里能干什么？”
班加：“我们来确认。如果东财说的是真的， 我们告诉村里人，大家一起来，应该能把曼玲和诺妮救出来。”
“你们相信自己说的吗？”
班加利昂两人低头不作声， 动作同步。直呗晏殊鸣看得脸蛋红红， 眼眶也红红。
“……总要试试的。”
利昂像是承受不住， 哽咽着吼道：“我们只是想找到曼玲和诺妮。我们是朋友的……”
发觉自己不争气地流泪， 利昂手忙脚乱， 攥着衣袖一把擦掉自己的眼泪。
班加沉默着不说话，用劲握了握利昂的手。
晏殊鸣头疼，班加这种暗着犟的感觉让他更为熟悉。可惜共鸣度只上升到38%， 还不足以让他想起那个人。
“算了， 你们和我一起。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知道吗？”
班加利昂似有犹豫。
“……”
晏殊鸣控制着阴影， 硬生生掰开了钢铁制的门帘。门帘哗啦啦的哀嚎制止了两人未出口的质疑。
说来不信，他们叫住晏殊鸣，是想让晏殊鸣离开的。
这边是里瑟帮的地盘，之前就有传言说里瑟帮除了拳台赌场这些正经场所外，还干这些犯罪的勾当。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也有十成九的真实性，不然怎么破坏了里瑟帮规矩的人立马就消失不见。
尤其是当看见手无缚鸡之力的晏殊鸣。他们像是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兔子自愿走进老虎的血盆大口里。
直到此时，鸦雀无声……
“阿鸣，你是异能者大人吗？”利昂兴致冲冲地发问。晏殊鸣撇过去，看到两个眼睛发亮的小屁孩。
“异能者就异能者，叫什么大人。”
晏殊鸣一马当先，身后是两个止不住崇拜眼神的小朋友。
“异能者当然要叫大人啦。那可是佛祖降福。”
“什么降福？”晏殊鸣不屑讥笑，“说是惩罚才对。”
“惩罚？异能者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这种是惩罚吗？我也想要。”利昂流着哈喇子羡慕道。
俱乐部有四层，一楼赌场，二楼夜店，三楼购物，四楼酒店。
购物区域琳琅满目，利昂和班加看得眼睛都花了。
“有什么想要的吗？”
班加和利昂重重点头。
“想要就拿。”晏殊鸣逗了逗贴在玻璃橱柜上的二人。
班加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只是看看。直接拿，相当于是偷。”
“挺好。”
晏殊鸣极为赞扬地鼓了鼓掌，然后随手拿了个手电筒。
晏殊鸣三人逛完四层，发现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他们回家休息了？”利昂觑着晏殊鸣的神色小心发问。
晏殊鸣：“东财给你们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们说出你的下落，他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曼玲和诺妮在哪里，还说他在帮派很有面子，我们让他高兴，他就去帮派找找人，把曼玲和诺妮放出来……”
“我听他的意思，是里瑟帮把诺妮和曼玲抓起来的。我们想来打探打探……我就拉着班加一起来了。”
晏殊鸣闭上眼睛，感受阴影标点。他确实能感觉到俱乐部有很多阴影标点，模模糊糊的。但是人呢？
利昂扯了扯班加的袖子，指了指闭眼的晏殊鸣，而后张大嘴巴，无声说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班加摇摇头。
“走这边。”
晏殊鸣带着班加利昂走到一处隐蔽楼梯，向下的楼梯是被锁住的。一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的铁制栏杆，空隙处只能勉强塞个小孩的手。再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利昂疑惑地看了看下面，又疑惑地看了看晏殊鸣，被班加一把拉到身后。
晏殊鸣指尖微动，阴影悄无声息但猛烈地扯开栏杆。
利昂看着深处抖动的阴影颤了下，被班加拉着跟在晏殊鸣身后，亦步亦趋。
最深处是一道防爆门。
门中心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把手，门身厚重，无声站在黑暗 。
晏殊名打开手电筒，一束光穿破黑暗。
“有光了……”
他手中赫然出现一道光，直冲冲落在防爆门上，防爆门发出滋滋的声响，时不时有火花闪过，像是……热油煎蛋。
“哇哦。”
两个小朋友像是看科幻电影般新奇，眼睁睁看着光凿开防爆门。
粘稠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
光一缕而尽，飞速略过地下室。地下室很大，晏殊鸣怀疑在这地方说话会有回声。
光照过后，可以看到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人，鼾声正烈。透过人体的空隙，依稀可见地上遍布的透明色粘液，腥臭滑腻。
每个人头上飘着一团荧蓝色光点，像是很多小虫子聚合在一起，随着鼾声有节奏地起伏。
安静的骚动在地下室中传播。
里面的人对光照很敏感，不安皱眉，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像是对被光照到极为愤怒。
“啊！”
利昂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手。
声音刺激了骚动，利昂看到人头上的光点开始游动，像是蝌蚪。
最后固定成一边极短，顶端向下的三角形。所有人头上的光点，都是同样的形状。
被盯上了，他得跑！
晏殊鸣打断利昂惊恐的思绪，他右手一挥，阴影围住利昂和班加。
“别乱动。”
他猛地起跳，手电筒上的光随之摆动。晏殊鸣毫不掩饰的动作和灯光吸引了光点的注意力，光点继续游动。
晏殊鸣没准备动手，他继续左闪右躲，大摇大摆。这些光点有智慧，它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没有音响，他恨不得高歌一曲。
很显然，他成功了。
光点的形状发生变化，不多时，便固定成一个浮动的五角星形状，所有光点转身向晏殊鸣。
“呜——”
海浪的声音拍打着晏殊鸣的神智，他仿佛看到了深海中爆发的岩浆。
所有光点的五角星中间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在空中聚合在一起，带着撕裂时空的蛮横力道，轰向晏殊鸣。
扎眼见，晏殊鸣的身影被荧蓝吞没。蓝色光柱吞没晏殊鸣后继续向前，轰地撞在了墙上。
地动山摇！
班加和利昂好不容易踉跄好几下，勉强站住身形。
“阿鸣？”
声音掉在地上，在石块滚落的地下室中清晰可闻。
无人应答。
班加上前几步，被利昂拉住。利昂面上残留惊恐，摇了摇头，“我们得走，楼要塌了。”
班加：“我们一起进来的。”
利昂焦急地跺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左看右思量，看到荧蓝光柱中闯出一丝耀眼白光。
他赶忙说：“班加，快看。”
“这种程度可不行。”
晏殊鸣脚踩白光，腰腹用力，从光柱中跌了出来，衣角拖拽着点点光点。
他语气带笑：“我的好奇心满足了。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他手上忽然出现一道光，璀璨耀眼。白光在晏殊鸣手中越来越大，直至完全吞没晏殊鸣，直到和地下室的天花板同样大小。
光芒越盛，光点的游动越是剧烈。睡着的人纷纷醒来，看到开裂的天花板和滚落的石块惊叫起来。
“你们是谁？”站在班加利昂身边的人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人，自顾不暇地往门口跑去。
班加悄悄伸出了只脚。
“让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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