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郁书青回过脸,对他笑了。
接着,两人就再次起身,朝着路边停着的那辆越野走去,这明明是郁书青的车,可男人还是主动而绅士地替他开门,甚至还用手挡了下,怕对方坐进去的时候撞到脑袋。
徐矿神色木然。
其实这个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徐矿对于郁书青没好感,充其量是讨厌,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吃醋或者嫉妒,很奇异的是,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责怪那个男人。
为什么不把外衣脱下来,披在郁书青身上呢。
晚上穿着湿衣服,又吹了风,该多冷啊。
男人低头,很亲昵地跟郁书青对话。
“草!”
徐矿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快步跑到了卖气球的摊贩前:“奶奶,一共多少钱?”
老人家笑着站起来:“十块钱一个,小伙要哪个嗳?”
徐矿往对方手里塞了三百块钱,把那十来个气球一把抓紧手里:“谢谢,我全要了。”
“哎,”老人家愣住了,“你给多了,怎么这么多的钱噻。”
“因为奶奶很漂亮,”
徐矿说着就往后跑,一大把的气球被带得高高扬起来,在空中呼呼直晃:“看见您我高兴!”
他仗着自己个高腿长,几步蹿上台阶,直接把绑气球的线塞姑姑手里:“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姑姑嚼嚼嚼:“哦豁。”
徐矿跑得急,动作又慌,那堆线被攥得乱七八糟的,有一根居然缠到了他的手腕上,可能挂住纽扣了,没扯开,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男人有了动作,俯身坐进车里——
“草!”
徐矿又骂了一句,也不管手上缠着的气球了,踩着滑板车就冲了出去。
车辆启动了。
夜间道路畅通无阻,车内,郁书青和秦越寒坐在后面,两人中间隔着点距离,低声交谈。
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没有谈论协议结婚的事,也没涉及工作方面,秦越寒仿佛一个亲切的长辈,温和地问郁书青的口味。
“平时喜欢吃什么呢?”
郁书青想了想:“还好,我不挑食。”
“家里人做饭吗,还是阿姨?”
“我自己。”
“哦,”秦越寒讶异地看着他,“你会做饭吗,真没想到,比较擅长的是什么啊?”
郁书青原本想回答煎鸡蛋,但想到自己能把壳儿都打进去,还是算了:“烤吐司。”
秦越寒:“啊?”
“还有烤饭团,”郁书青认真回答,“都可以扔进烤箱里,一会儿就能吃。”
独居的生活中,他很喜欢用烤箱,并不是森*晚*整*理说做面包糕点,而是因为,无论把什么放进去,都可以散发出一种温馨的气息。
是热的。
他会很开心。
秦越寒笑了起来:“书青,你真的挺有意思。”
“所以,”
他靠近,声线低沉而优雅,用那双成熟而深邃的眼眸看向对方:“可以和我结婚吗?”
郁书青没有回答。
他低着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
而郁书青不知道的,还有另一件事。
那就是此时此刻,徐矿已经给滑板车蹬出了火花,一路噼里啪啦。
同时在心里痛骂自己有病。
好气。
徐矿气坏了。
……真的好气哦!
从本能地踩着滑板追人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干嘛不开车,而是用这种朴素的交通工具啊,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多思考,见到车辆启动的刹那,徐矿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追上郁书青。
路边的树影快速后退,风声和喘息都很大,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徐矿咬牙切齿,同时密切关注旁边有没有出租车经过。
很遗憾,没有!
连经过的车都很少!
唯一庆幸的是,那辆车开得非常慢。
他几乎是悲壮地奔驰在这条路上,一边咬牙切齿地生气,一边骂自己有病,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就要跟丢,夜色中,有炸街的车队呼啸而过,改装过的鬼火引擎声轰然,车载音箱放歌的声音很大。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徐矿闭了闭眼。
毁灭吧。
他再也坚持不住,自暴自弃地踩着滑板停下,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
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身旁响起急促的刹车声。
“咋了哥们,用载你一程不?”
徐矿怔然地抬起头,一个骑着摩托的黄毛在自己面前停下,穿着黑夹克和小脚裤,特别精神。
“可以吗?”
他吞咽了下,刚才剧烈运动太久,喉咙都发干发疼:“谢谢……”
黄毛随手掏出个头盔,扔过去:“来吧。”
油门声太大,吵得天上的月亮都嫌烦,拉了片云躲后面,夜幕昏沉,只有一片鬼火和染过的头发,闪烁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
车载音箱不甘示弱,继续亮着嗓门。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徐矿这辈子没被人这样载过。
他一手扶车座,另只手则拽紧了气球的线——
那是只嫩黄色的小鸡,脸蛋上还有两坨腮红,因为情急之中没扯下来,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竟也跟着飞了一路,徐矿想了想,没有放开它。
因为……还蛮可爱。
-
小马这一路开得很慢。
能当人司机,基本的眼力见还是要有的,他能听出来郁总跟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果然没多久,车厢里就响起男人的笑声。
“所以,可以和我结婚吗?”
哇哦——
小马的眼睛瞪得很大,一边在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听到,一边继续放慢速度。
这种时候,决不能打扰他们。
要开得平稳、舒适,把相处的时间拉到最久。
小马有个司机朋友,曾经在醉酒后对前老板破口大骂。
“俩人上车就开始亲嘴,中间的挡板一放下,我就知道他俩要干啥,我哪儿敢给车开回去啊,只能在外面绕,想着这得绕个把小时,老板才能办完事吧?”
“老子刚绕了条远道,挡板就升起来了,老板提着裤子问我,怎么没到家。”
朋友哐当一下猛拍桌子:“谁知道他才五六分钟!”
小马很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郁书青从没让他这样为难过。
甚至他都不需要天天接送。
小马由衷地赞美老板。
那么,今天绝对不能坏了老板的好事!
郁书青半天也没有回答。
良久,秦越寒轻笑起来。
“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考虑,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很有诚意,也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耐心。”
“只是,”秦越寒朝他探过身子,“我马上就到家了,能向你预支一个晚安吻吗?”
郁书青抬眸:“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义务。”
“我知道,”秦越寒笑着,“但如果我们需要一同出席……总会有演戏的必要,与其到时候被人看出来,或者在花边报纸上出现,我觉得可以提前练习一下。”
郁书青看着他:“秦总,你真的太心急。”
车内好安静,小马都紧张得要停止呼吸,悄悄地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秦越寒的手,快要碰到郁书青的指尖。
“因为你太迷人了。”
他说着,就继续凑近,这是一个索吻的动作:“相信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郁书青皱起眉头,正要开口——
“砰!”
“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小马下意识地踩住刹车,放慢速度,而郁书青扭过头,整个人如遭雷劈,呆滞地看向外面,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车窗外,是一辆并驾齐驱的鬼火。
和头盔挡风镜下,徐矿愤怒的眼睛。
贴得这样近,实在太危险了,郁书青按下窗户,正要开口问这是什么情况,可随着新鲜空气一起涌进来的,是后面逐渐逼近的、越来越大的音乐声。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郁书青傻了。
……谁懂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头发。
同样凝固的,还有身旁的秦越寒。
车辆靠着路边停下了。
郁书青一把推开车门:“徐矿,你疯了吗——”
刚才还砸他车的人,此刻摘下头盔,随手甩了下沾着汗水的额发,这个动作太洒脱,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的英俊不羁。
如果不是胳膊下夹了个滑板,就更好了。
……以及那只小黄鸡气球。
“谢了,”徐矿把头盔还给黄毛,拍了拍自己胸口,神情庄重,“记得了,兄弟!”
黄毛把头盔放好,也做了个拍胸口的动作:“再见,兄弟!”
说完,他就拧住车把压低身体,快速地驶入前方的鬼火车队中。
而徐矿,则笔直地站在原地,朝对方行注目礼。
郁书青目瞪口呆。
直到被秦越寒的声音打断。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拉过郁书青,扯到自己身后,“你放心,我来对付这些人!”
徐矿终于转身,给滑板放地上了,眼眸里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促狭的笑意。
“郁书青,”他打量了两眼,“这就是你要找的结婚对象?”
已近凌晨,是毗邻别墅区的远郊,宽敞的大路上没什么车驶过,这里的绿化又做得太好,旁边就有蜿蜒的河道,婆娑的树影下,小马刚从车上探出腿,就被郁书青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郁书青抽回自己的胳膊,“而是你……刚才在搞什么?”
他真没见过这种架势。
秦越寒一看就明白了,他不等徐矿回答,抢先一步插话:“不用讲什么多余的东西,书青,你先去车上等我,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关你什么事啊?”
徐矿没忍住:“我问的是郁书青,你算老几,你是他什么人,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骨子里挺气盛的,刚追人的时候废了那么大劲儿,此刻满腔怒火正愁没处发泄。
“没关系的,”
秦越寒仿佛没听到似的,对郁书青柔声道:“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见过几个人渣呢?”
徐矿不乐意了:“臭老头,你骂谁?”
“所以这不是你的错,”秦越寒继续,“如果你相信我,就全部交给我处理就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这个能力来保护你,不被人渣骚扰,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郁书青莫名其妙地抬眸:“我也没说这是我的错啊。”
又不是他让徐矿来的。
这么神经病的出场方式,怎么可能提前想得到?
“喂,”徐矿沉下脸,迈开长腿,“你这小鼻嘎,说谁呢!”
他本来就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这样一步步地朝人走过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威慑和压迫感,秦越寒下意识地后退,但想到郁书青在旁边看着,还是硬着头皮:“什么胡言乱语!”
还小鼻嘎。
听不懂,什么意思啊?
徐矿在他面前站住了:“说你矮。”
秦越寒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那么几下。
“你他妈说什么,老子矮?我脱鞋一米八二算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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