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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啊，又不是从小开始学的。”
“反正咱俩都解脱了，”黄闫子捧着脸，又说，“一想到待会儿居然要在小睦面前跳舞，我感觉好尬啊我觉得他会笑我一辈子！”
“他又不是没见过，之前不是说期期追更还充会员给我们投票吗？”迟良安慰他，“你不想让他嘲笑你，也已经笑过多回了。”
“看现场总是不一样嘛！”
黄闫子兀自崩溃了一会儿，转手戳了下迟良的肩膀：“你要的那个内场第一排的票，给出去了吗？”
迟良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工作人员已经打开通道，示意他们站上升降台。
落在舞台上的那一霎那，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登时响彻全场。迟良维持着标准微笑的表情，挥手走到自己的站位。
按照惯例，他们表演的第一个舞台是两年前的出道曲，烂熟于心的曲调在耳返中响起，在背过身去做预备动作之前，迟良匆匆瞥过台下那个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原来他还是没有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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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淹没在舞美与各色应援棒挥动的光彩海洋中，两侧硕大的屏幕会依次给团员们特写，当一头银灰色短发的迟良出现在屏幕上时，许识风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一阵又一阵的尖叫震得嗡嗡作响。
他买的是半山腰的位置，坐在旁边的应该是迟良的粉丝，在满场欢呼中激动地大声交谈。
“好久没看迟酿染这么炫的发色了！好酷好帅！”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开到最后一场造型师终于上班了！”
背对着粉丝的迟良站在舞台中央，鼓点躁动的前奏响起，他转过头，潇洒地朝大家一挑眉，这个微表情也被摄像捕捉到，放大在屏幕上，先前堪堪平息的呼喊猛然再起，几乎要盖过满场的乐声。坐在许识风周围的女孩们更是疯狂地摇动自己手中的应援棒，嗓子都快喊哑了。
许识风忽然觉得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还空着手坐在这儿的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他没再看大屏幕，而是凝视着那个在舞台上的人。半山腰的位置离舞台太远，即使他的视力不错，眯着眼睛也看不起迟良的表情。
许识风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心想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跑去坐内场第一排的，离舞台那么近的位置，万一还和人对视上了，真是开什么玩笑……
可最搞笑的分明是他自己吧，打定主意不会来，但还是在开场前全副武装来了体育馆的入场口，还加了一千块在门口晃悠的黄牛手上买了这个冤大头位置……许识风左顾右盼了一圈，自己坐的位置还恰好都是拿着迟酿应援色荧光棒和灯牌的粉丝，真是孽缘。
两支曲子过去，舞台上九个人依次排开，迟良理所当然站在最中间，说了两句串场后，团员们开始依次介绍自己，镜头也一个一个，落在他们的脸上。
最后是，“大家好，我是9-storm迟酿”。
这一声介绍后跟着的尖叫要比之前高得多，许识风注视大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一头耀眼银发下的迟酿高鼻深目，眼睫扑闪，像是还戴了深绿色的美瞳，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微微昂起的脸疏朗英俊。
在全场的注目中，他又轻轻扶了下耳麦，笑着清脆说出了下一首歌的名字。
场馆灯光熄灭又骤然亮起，屏幕又从迟良放大也毫无瑕疵的脸转变为五光十色的舞美设计，星子般的光点折射四散，在观众席上飘荡流连。
许识风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那个夺目的身影，迟良换下了当年出道夜的制服，穿上一件短款的牛仔外套，背后绣满大片的复杂刺绣，坠着铆钉和亮闪闪的银链，内搭一件领口很低的T恤，镜头很懂事地给了他下颌、喉结到胸口一个特写，全场的欢呼声再度沸腾了。
许识风忍俊不禁地垂下眼，他不太了解偶像文化，也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迟良，但听他平稳有力的唱腔，看到他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的动作，不难想象他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少时间与汗水。
为了这一切……
许识风看着站在灯光汇聚中的迟良，冷不丁颤抖了一下。曾经同样是在舞台是自信大方的倒摆钟吉他手，似乎在他的眼眸中，与此刻9-storm光芒夺目的队长重合了。
时至今日，他才有实感，在他们分别之后，迟良重新拥有了怎样的人生。
眼眶不受控制地涌起一阵热意，在为这份耀眼真情实感高兴的同时，他有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心酸。许识风不合时宜地想起迟良听筒中的垂泪呢喃。
……这一切，这样好的新人生，可你为什么说，不是你想要的呢？
9-storm限定团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虽然大部分唯粉都盼着解散的这一天，但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被现场伤感的氛围所感染，就连那两个坐在许识风旁边时不时就骂公司又骂团队运营的迟酿粉丝，最后也在团员们的毕业感言中莫名其妙哭了鼻子。结束时全场粉丝们难得一齐挥舞荧光棒，齐声高喊“nine storm”的团名，才依依不舍地在团员的鞠躬告别中散了场。
舞台上早已空无一人，许识风依然坐在原地，他还是不习惯这种人挤人的场合，横竖也不赶时间，习惯性解锁手机看消息。
在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组织下，人群疏散得很快，场馆的信号也得以恢复正常。微博叮叮当当给他推送了一堆热搜，都是关于这场盛大的告别演唱会。
许识风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词条，心想这也算他见证了迟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刻吗。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迟良知道自己来过的。
先前人满为患的场馆，很快变得一片冷清。许识风将鸭舌帽扣好，站起身，准备顺着楼梯离开。
衣兜里的手机就在这时震动了起来，许识风点开屏幕，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白淑窕的消息。
白淑窕：识风，你去了9-storm的告别演唱会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发这么一条消息？
许识风犹豫了几秒，没有直接承认，但回复说：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白淑窕的消息飞快跳了出来：如果你在的话，可以来一下3A出口右边的安全通道吗？求你了！！！！
第79章 EP.61
消息后面跟着的一串感叹号触目惊心。尽管内心满是疑惑，但大晚上的收到女孩子发的这种消息，许识风做不到装作没看见。
他飞快回道：我在这边，怎么了？
那边却再没动静了。许识风瞟了一眼时间，心中担忧更甚，又回了一句“我马上来”，快步往白淑窕说的位置走去。
场馆里萧萧条条的，许识风几乎绕了大半圈，也只碰到几个行人。他匆匆赶到，而眼前的安全通道却是一片空旷。许识风四下看了看，见通往场馆二楼的楼道口大门微敞，里面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他抬手敲了下门，用点力往里推，顿时门后的两人都齐刷刷朝他看来。
白淑窕后背靠着墙，那双漂亮的杏眼立此刻满是紧张，看见许识风来了，像是松了口气。
她开口，声音透着一种疲倦的沙哑：“识风，你来啦。”
靠着另一侧墙与白淑窕对峙的，是个五官精致的青年，此刻正一脸狐疑地盯着许识风这位不速之客。
察觉到青年不善的目光，许识风也不由自主地看了回去，却发现此人越看越眼熟。片刻后恍然大悟——这不分明才在舞台上见过，只是换了件外套而已！
虽然9-storm之前有轮流介绍自己的环节，但许识风死活想不起这位叫什么。而那青年像是也认出来许识风，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扭过脸狠狠瞪着白淑窕。
“怎么？”他厌恶地冷冷道，“找你拍戏新认识的小白脸来救场啊？”
“付锦，你给我放尊重点，”白淑窕也抬眼瞪他，“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这朋友挺关心你的嘛。”付锦满脸嘲讽地挑衅道。
“你能不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算了……”白淑窕像是放弃了与面前的人沟通，疲累道，“我们的事，总之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朝许识风的方向走了几步，许识风还一脸雾水地愣在原地，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柔软的手挽住了。
他几乎下意识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可就在此时，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侧的白淑窕正止不住地轻轻哆嗦。
许识风稍稍侧过眼，看到她紧抿着嘴唇，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我们一起走吧。”白淑窕又低又轻地说，几乎像是种哀求。
许识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先顺着白淑窕的意，默不作声地任她挽着，和她一同走出了安全通道，来到场馆外的马路边。这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一出场馆，白淑窕就自然地松开了他的手臂，两人就像散步一般，在蓟津宽敞笔挺的人行道上慢慢走着，时不时有车灯自身旁一闪而过。
等了十几分钟，白淑窕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识风，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许识风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追问，“刚才那是……？”
白淑窕垂头自嘲一笑：“付锦是我……男朋友，不过可能待会儿收到他消息，就变前男友了吧。”
“那你现在就给他发消息，先把他甩了。”许识风替她出主意。
“好主意，”白淑窕被逗笑了，却没有动作。她低低继续解释，“刚刚就是，我和他因为一些事情吵架了，我不想和他在那里闹，就给你发了消息。对不起啊，没有提前和你说清楚情况。”
“没事，”许识风道，“你也说我们是朋友。”
其实他还有满肚子的疑惑，如果白淑窕不想和付锦在楼梯口争执，大可以自己转身就走，看刚才付锦的样子，虽然恶声恶气，但也没有纠缠不休。她又何必让自己特意去一趟，还看到这么难看的一幕呢？
可听着白淑窕语调中抑制不住的酸楚，他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对她刨根问底。也许她只是很单纯地希望在那种场合，能有一个朋友给自己力量吧。
“还好今天你也在，”白淑窕同样像是不想多谈，转而闲聊着问道，“你是来看迟酿的吧？”
“呃，也算是。”反正这句承认，迟良一辈子也听不到。
白淑窕也只是随便问两句，两人停在一个较大的十字路口，她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对许识风说：“我就在这里等助理的车来接吧，识风你呢？”
“我也回去了。”不过他的助理，这会儿也刚看完一场演唱会。许识风打算自己叫车。刚打开软件，屏幕上方一闪，这次是黄闫子给他发的消息。
他和黄闫子，其实也已经好几年没联系过了，还是上次迟良喝多了，才互相说了几句话。许识风点开，见黄闫子给他分享一个川味火锅店的定位和包厢号。
黄闫子：识风，今天庆祝我逃脱牢笼，你来聚餐吗？除了我就只有小睦和迟良。
黄闫子：我在蓟津都没交什么朋友，而且想你了！
黄闫子：【小兔子捧脸】
看着这两行字，许识风都能想起他黄闫子泼爽朗的笑容。他迟疑了几分钟，还是答应了，回复道：行，那我现在过来。
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在家，过来可能要点时间。
黄闫子表示没事的等你等你。许识风发了个OK的表情，正好这时白淑窕的助理开车来了，下车见到许识风，脸上露出惊讶又有点尴尬的神色。
“小许老师，真不好意思，小白她给你添麻烦了。”助理擦汗道。
许识风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看着白淑窕的助理像给公主娘娘接驾似的将人小心翼翼伺候走，才一个人顺着这条路继续晃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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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闫子发来的地址离9-storm开演唱会的场馆并不远，许识风索性开着导航，慢慢走了过去。向服务生出示包厢号后，他被领上了二楼，一进门，坐在桌后的黄闫子就站起来朝他疯狂招手：“识风，坐这里！”
小睦也坐在桌边，朝识风笑着点点头：“别来无恙啊识风。”
“真的好久不见了。”许识风也笑了起来。
他和小睦说不上很熟，但现在见到了人，心中霎时涌起一阵久远的怀念。
包厢里就他们三个人，许识风在黄闫子的热烈欢迎下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圈。他刚准备开口，黄闫子像知道了他想问什么，抢答道：“我和迟良不是一起出来的，刚结束季竹姐就找他有事，让我先走，他等下就来。”
说着黄闫子摁亮手机看了看屏保上的时钟：“鬼知道干嘛去了。”
“你俩不是一个团的吗？”小睦问，“要找怎么不一起找？”
黄闫子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nonono，现在已经各自安好了。再说以前就算是一个团的，也就头半年团活多，后面基本上各玩各的，你以为是搞摇滚，只要没散伙那大家就是同进退呢。”
“再说了，”黄闫子故作夸张地喟叹道，“迟良那种卷王摇钱树，可不是我这种摆烂小子能比的，你是不知道季竹姐，就我们经纪人是怎么压榨他的，比996还过得辛苦！”
小睦压根不吃卖惨这一套：“赚的也比普通996多得多吧，闫哥能不能给我充个648看看实力？”
“我真服了，你和迟良才是最默契的guitar和bass吧，”黄闫子越过桌子去掐他，“之前我天天喊累，迟良也是要我摸着银行卡快乐打工！”
小睦一边笑着躲开，一边点开手游页面。黄闫子悻悻坐回去扫码代充了，问：“你这个研究生读完之后，准备去干啥啊？”
“不知道，”小睦无所谓地一耸肩，“反正现在工作不好找，可能考博？或者考公？”
黄闫子咂舌：“真是考个没完没了了。”
“别说我了，说起来就烦，”小睦问，“那你和迟良呢，解散了之后干嘛？”
许识风也悄悄留心听着。黄闫子苦哈哈地往椅背上一靠：“我也不知道，公司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呗，把合约混完就回家去。但迟良应该会留在这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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