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孟礼抓回节奏,还是斜着眼睛:“要说吕导有一点和你很像,喜欢拿着我的照片选人。”
。
路秦川进入短暂的失语状态,看上去像是刚刚在硬地网球场连着打完八百多场,脸色苍白,好半天才苦笑着问:“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是,”孟礼面色一喜,“我的建议是如果实在听不惯的话,少听,别听,干脆别来我家。”
桌子对面,路秦川没答应也没拒绝,脸上显出干咽蒸蛋黄的神情,就是那种咽不下、吐不出、被噎住的表情,先是咬牙切齿:“你穿上裤子不认人是吧。”
然后格外艰难地问:“你是不是不信?不信我根本没睡过万会凌他们。”
孟礼的白眼要翻上天:“你管我信不信呢?我管你睡没睡呢?再说就算你路总真没睡过,你洁身自好你守身如玉,你摸着良心说说看,你是为我守的么?”
“你不是啊。”他很轻易地下结论。
“行,”路秦川啧一声,舌尖重重舔过门牙,“小没良心的。”
“难道不是?”孟礼不肯放过,“路秦川,你敢说你想过有一天会再和我好上?”
他的脸孔狡黠带笑:你敢说吗你。
他的结论虽然下得轻易,但实在也很准确。
太准了,借路秦川一个脑子都没这么想过,路秦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就是,你说我是为了什么?”
“你可能有洁癖吧,毕竟动不动就要带床伴上医院做体检。”孟礼一笑两排大白牙。
被这么里外埋汰一顿,路秦川被摧残得已经不太坐不住,腰微微躬着手肘撑到膝盖上。
“你没事吧?”孟礼探着脑袋装模作样关心。
路秦川摆摆手。
“那我走了。”孟礼站起身晃悠着往外走。
他身后,路秦川清晰的声音传来:“你说得对,我和吕导都干了件蠢事。相信吕导和我一样,也非常后悔。”
孟礼脚下丝毫没停,甚至加快两分,走廊走过一半,恨不得跑起来。
“我们不该拿着你的照片试图甄选替代品,孟礼,没人能替代你。”
“你”字尾音还没落,办公室的门速度极快地一开一合,孟礼已经走了。
-
“喂,是我,路崭岩。”
“路总!您好您好您好,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西星旗下有位传奇青年演员?特别扛收视扛票房那位?”
“是是是,科班毕业正剧小生!怎么入路总的眼了?”
“年轻人,”
路崭岩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垂怜和不容置疑,“正在累积作品和口碑的阶段。什么样的人该合作,什么样的人该切割,你这个做长官的要帮着好好筛选,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刚谈的项目,叫做《愚人》?推了吧。”路崭岩语意阴晦。
“是,是,感谢路总指点。”电话那边的犹豫只有一秒,很快忙不迭答应。
……
第61章
“辞演?”
孟礼攥着手机,嗓子和指节一起微微发紧。
“对,”那边李渐冶的声音也很疲惫,“还都正儿八经发了文。”
孟礼连忙开免提点开社交媒体平台,果然原先敲定的主演和另一个重量级配角双双发文,说决定退出《愚人》剧组。
匆匆看一眼,孟礼一颗心沉到谷底。
妙啊,他们措辞很玄妙,都在暗示剧组里有“老鼠屎”,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结合网上铺天盖地孟礼的黑通稿,是个人都能知道他们在说谁。
深呼一口气,孟礼对着手机说:“还有余地谈谈吗?西星那位咱们选了多久才选到,真的很适合你写的主角。”
“哪还有余地?”李渐冶也很挫败,“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在平台甩脸子。”
“也许有,”
孟礼努力忽视嗓子里的干涩感,“我那个角色你换个人,也许就有余地了。”
“……什么东西?”李渐冶错愕。
孟礼清清嗓子开始解释。
具体的他没说,大致说说猜测,含蓄提到他得罪一个大佬,有他在,《愚人》可能一直会有人使绊子。
李渐冶骂一声:“你以为我要跟你说这个?”
“啊?”孟礼实名懵逼。
“就网上这段儿的阵仗,哥们能看不出来是冲你来的?”
李渐冶叽里呱啦开喷,“你怂什么?说你演就你演,见不着你我这本子写不出来,你知道不?”
“不是,”孟礼慢慢找回声带振动的节奏,“那你跟我说社交平台?”
“我那是让你挺住!”李渐冶骂一句,“草,咱们排除万难也要把这个本子拍出来!”
“好的遵命。”惊讶过去,孟礼莞尔。
李渐冶又让他转发《愚人》官博的最新宣传内容,必须挺住,他赶紧照办。
转发完,孟礼看一眼广场,哎?
不确定,再刷刷。
出乎意料,“老鼠屎”的说法大家似乎不怎么买账。
看得出路崭岩是想营造一个孟礼臭名远扬的局面,但是好像起到反作用,大家把这件事和职场霸凌联系起来。
什么瓜我也吃一口:幻视傻逼同事!捧领导的臭脚拜高踩低,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吃瓜不用起昵称☆:咱就是说,实锤黑料一个没有,倒是群起而攻之,好奇这个孟礼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你吃吧我喝西瓜汁:确实很像不小心得罪领导的职场萌新
永远给礼酱加油:希望孟礼加油,总有一天冲破这些无谓的困扰和枷锁。
孟礼的二姨☆:我去我家要是真有什么错请讲证据犯罪让法院判他演技差让观众判他,凭什么什么错都没有却要被排挤!
瓜之大一个箩筐放不下:资本为所欲为,编一些无中生有的所谓“黑料”就意图扼杀有创作欲的年轻电影人,话放到这里《愚人》只要还拍我就一直支持他们
好,孟礼关掉手机屏幕。
既然还有人支持,既然好兄弟不离不弃,还有什么说的?干就完事了。
-
六月初,华戏本科的学生们马上要迎来期末考试,考完放暑假,整个校园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浮躁的气氛,孟礼虽然告别正经校园生活好几年,却奇异地被这种气氛感染,整个人都很亢奋。
这天上完课,孟礼找到对外开放的表演教室,这间教室被《愚人》剧组租用搞选角。
和李渐冶聊完出来,孟礼给路秦川打电话,有个角色李渐冶看上一个老戏骨,想请路秦川牵线搭桥探探风,得到否定的答案,孟礼叹气。
他戴着口罩独自在校园里闲逛,碰到两个妹子在操场上面对面隔着两三米“吵架”,很神奇,两个人不是真的吵架,而是拿书本上的知识点在“对骂”,凶狠又大声,好像发誓要趁着肾上腺素飙升,好把那些东西刻进脑子。
有别的同学过去问俩妹子什么情况,妹子收起凶戾的表情说这是没办法,教授临时加两本参考书,实在背不住,只能另辟蹊径,丢脸?无所谓了,先把考试过了呀,不然半年白忙活。
孟礼叹为观止,看看,什么叫克服万难,这就叫克服万难。
克服万难。
……
晚上,孟礼斥重金在路秦川最喜欢的那家五星酒店订来一桌子食材,涮火锅用的,各类肉片、菌菇、豆制品、青菜码切整齐摆在盒子里。
小胡帮着拎上楼,一听价格直吸气:“我的天啊,这么多钱买一堆生的?天啊天啊。”
孟礼也是心痛:“是啊是啊,但是没办法,咱们boss喜欢,就当人工贵吧。”
“路总为什么就喜欢这家?”小胡问。
“不道啊,”
孟礼也很费解,“吃饺子也要叫这家,煮个粥你说家常吧?原材料就那几样,也要叫这家,谁知道是什么瘾。”
小胡嘿嘿嘿:“孟哥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迎合路总的喜好啦?还这么破费——哎哥,走错了!”
电梯到了,孟礼带头走出去,脚步一转走到西户门前。
“没走错,我得克服万难。”
路秦川当时入住,设门禁密码的时候没避着人,专门当着孟礼的面设成1009。
10.09是孟礼的生日嘛,非常黏糊非常不要脸。现在孟礼想进28西,可不就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他领着小胡摆好食材,小胡笑嘻嘻跑走,留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路秦川下班回到家,刚刚开始考虑吃点什么,或者去走廊那边对门蹭点什么吃,一抬眼看见餐桌上摆着从厨房移来的电磁炉,炉上的锅子正在噗噗噗冒香气。
“回来了?”孟礼从洗手间出来,洗完手捞起冰桶里的醒酒器,又摸出两只水晶玻璃高脚杯。
“哟,”
路秦川一边换上家居衣服一边吹一声口哨,“今天太阳西边儿出来了?你整这么一桌子。”
走到桌边看一看醒酒器里深酱的颜色,路秦川会心一笑故意问:“这是红酒?”
“呵呵,”孟礼假笑一下,“是快乐水。”
路秦川再看看清清的火锅汤底:“老涮锅?”
“是,”孟礼倒出来两杯,
“跟咱们以前吃的一样。”
路秦川顿一顿,随即沉默地帮着倒麻酱、腐乳、韭菜花和酱油耗油。
“确实是和以前吃的一样,”
沉默片刻,路秦川感慨,“上学那会儿他们聚餐都是吃辣锅,吃多了也腻,发现咱们小时候吃的老涮锅也好吃,我记得有一段儿咱们周末总吃。”
“就这都是破戒,那会儿你脸上都快烂完了,其实不能吃太多肉,还吃辣呢。”孟礼接一句,走到厨房拿葱花香菜。
“对,对,”
路秦川点头,低声呢喃,“有两个学期我脸上长痘是真不能看,难为你也没嫌弃。”
孟礼端着两只小碟子回来,路秦川去接:“那会儿还没到买酒的年纪,每次拿着醒酒器玻璃杯装可乐装洋相。”
“是啊,是啊。”孟礼附和,一屁股做到路秦川边上。
锅开了,开吃。
顺便唠几句上学时候的旧事,气氛好到上天。
路秦川觑着旁边孟礼的神色,言语间稍微越界,以“咱俩好的时候”开头的句子越来越多,孟礼居然也没异议,没骂人,顺着话居然还能相安无事聊下去。
“那老头真有意思,”
路秦川说起治脸上痘痘,“咱俩跑那么远,没想到两分钟就把咱们打发了。”
那位老中医在留子圈很有名,男的女的毛病都能看,居住的城市距离孟礼他们车程三个多小时,俩人挑一个周末跑过去拜访。
孟礼按照毫升抿一小口快乐水:“我怀疑都是配好的,看多了,不用看就知道你什么毛病。”
“哎,”
酒足饭饱,路秦川脑子里的血液往胃里蹿,一整个缺血加缺氧,被火锅热气熏得不轻,“你还记得人老先生说我什么毛病么?”
“说你,”孟礼握着杯子转来转去,“说你肾气淤积,aka:我没喂饱你。”
路秦川侧头看他嘴边一点子似有若无的笑,忍啊忍,忍不住,抬手摸他的耳朵垂和后脖子:“谁没喂饱谁。”
他竟然没挥开他的手,也没张嘴呛他。
隔着五分之一米的距离,两个大高个儿,谁的胳膊都伸不开,局促又触手可及的,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不是你?”
孟礼半真半假小声抱怨,“跟驴一样,要是由着你来我早就废了。”
他说着抱怨的话,但是嘴角弯着,眼角也弯着,路秦川目眩神迷,宁愿这顿涮锅能吃到下辈子。
正在迷糊,忽然大腿上一凉。
“哎!”孟礼小小地惊呼,“你说说你,老摸我脖子干什么?”
路秦川低头一看,原来是孟礼杯子没拿稳,大半杯可乐洒得两人腿上都是。
路秦川笑着说:“好好好,是我不对。”
一边说一边伸手拿纸巾盒。
!
奇怪,路秦川觉得自己动作很快很及时,怎么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搭上他的裤腰呢?
“快脱了吧,尤其内库,白的染上颜色迟了不好洗。”孟礼的声音好像是勾着、飘着。
路秦川从头麻到脚:“你身上也都是,你怎么不脱?”
“我没穿啊。”孟礼说。
他的语气很平常,好像在说今天天儿不错啊,他的手好像也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抓进路秦川裤子里。
“怎么个意思?”路秦川克制地问。
孟礼手上摆弄不停:“怕你再起满脸痘痘,帮帮你。”
他抬起眼睛逼视路秦川,眼神侵略意味十足:“去卧室?”
路秦川试图保存一丝清醒:“不好吧,我发过誓的。”孟礼从兜里摸出一只小包装扔在桌子上,嘴里哼哼:“两个叉,你的码子。”成功堵住路秦川的嘴,拽起他推推搡搡到卧室。
腿被分开,孟礼阻止路秦川的动作,亲手给戴上两个叉的东西,路秦川一边收腹吸气一边盯他的手,随口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不用怕,”
戴好了,孟礼仰倒,右脚踩到路秦川肩头,“完事帮我个小忙就行。”
路秦川一窒,迟缓地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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