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檀念更气了:“我今儿回来了。我费劲吧啦地跑回来找你,你到好,竟然出去跟别人约会?谁啊?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白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提前回来又没给我说,我当然不知道你会今天来找我。早上接到国外一个同学的电话,他昨天回国,今天约我出来聊聊天而已。我不会有事的。”
丁檀念霸道不讲理:“我不管,你把定位发我。我去找你。”
白礼在心里默默无语,道:“我跟朋友叙旧你来干什么?聊完就回家了,别担心。挂了。”
丁檀念有些震惊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敢相信地问白母:“伯母,白礼他这是挂了我电话吗?”
白母坐在一旁听着,莫名觉得好笑,安抚地拍拍他胳膊,“没事儿,白礼岁数不小了,他心里有数。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他能不紧张吗?再不紧张老婆都没了!
丁檀念不想坐以待毙,他追问道:“伯母,你知道小白去哪儿吃饭了吗?”
白母回忆了一番,口气不太确定:“好像是菲尔思餐厅吧。隐约听见他打电话的时候提起来这个名儿。”
丁檀念站起身,急着走:“我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我去接他。先走了伯母。”
白母不好拦,甚至哭笑不得地把人送走了。
一路狂奔赶到目的地。
丁檀念还没下车就隔着餐厅的玻璃看到白礼含笑的模样。
白礼对面的男人是背对他的方向,看不清脸。头发倒是染成了板栗色,能看出是打理过的。
一股酸意的酒浇在了恼怒的烈火上,丁檀念下车后,随手用力一甩把车门关上。冷着一张脸,前来服务的停车小伙儿也不搭理,直奔餐厅门里走。
门口服务员嘴刚张开,他已经大步走过去了。
正听同学说着学校的趣事,白礼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扭头定睛一看。
果然是某人找来了。
丁檀念二话没说,找到人一屁股坐在白礼身边。双手抱胸,眼神犀利。
孙凯一愣,看向白礼:“这位是……”
白礼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我朋友。让你见笑了。”
丁檀念凶着脸插嘴:“请问你们之后还有别的活动吗?”
用词礼貌,口气强硬。
那语气像是,你要敢说一个有就试试。
孙凯被盯地有些压力,挪开视线咳咳嗓子:“没,没了。只是打算吃个饭,简单叙旧而已。”
丁檀念穷追不舍地进攻:“请问你和白礼多久没见面了?”
孙凯莫名紧张起来,脑子里飞速想着上一次见白礼的日子,有些磕巴道:“啊,应,应该有一年多没见了。虽然和白礼在一个学校,但是我们专业不同,平时也挺忙的。”
丁檀念提着的心放了放,口气缓和了些:“我是小白的朋友,丁檀念。他现在怀孕,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所以就不请自来,希望你别介意。”
孙凯看着丁檀念这块儿头,勉强露出笑来:“没关系,没关系。既然这样的话,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白礼你也以身体为重。孩子满月记得叫我去喝满月酒。”
这个并不长的碰面就这么突然且仓促的结束了。
白礼冷着小脸坐上副驾驶,一副不想搭理丁檀念的样子。
他简直要丢死人了!
丁檀念倒是挺满意,觉得人还是放在自己眼前儿才安心。生怕一不留神又找不到、摸不着了。
“回公寓吧。”丁檀念主动开口。
白礼看着窗外不理会。
丁檀念这会儿消了火,脑子恢复正常,知道自己这是把人惹着了。正想着说点儿啥哄哄,突然看见有什么从天上落了下来。
他拉了拉白礼的胳膊,喊人名字。
白礼有些不耐地转头,看见丁檀念看向前方也顺势看了过去。原本轻皱的眉舒展开来。
啊……原来是下雪了啊。
第23章
下雪这件事儿对于丁檀念和白礼来讲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两人多年相伴,拥有着高过友情又未满恋人的暧昧模糊的关系。
这一切的开始都是7岁时的那场雪。
那年7岁的小丁檀念又闯了祸。打他能跑会跳开始,没有一天让丁父丁母省心的。
偏偏丁父丁母忙着事业,两人都有各自的工作,丁母更是满世界的飞来飞去,总是不在家。
而丁父当上位者久了,气势强硬,喜欢下命令。小丁檀念自然不服气,烦他爸烦的要死。他是小时候野惯了,越被管着、吵着就越叛逆。
出去跟小区里的小孩儿们到处疯跑,踢个足球砸坏了别人家的窗户。对方带着小丁檀念找上门,丁父怒火中烧,公司的事儿已经够多的,儿子还整天不让他省心。
他呵斥小丁檀念,让他给人家赔礼道歉。
小丁檀念其实在当时已经道过歉了,而且也不是他把球踢进别人家里的。本来没什么,被丁父这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驴脾气就上来了。
“我不道歉!我又没做错!玻璃又不是我踢坏的!”
丁父一被忤逆,更急了!勉强把人送走后,就开始找东西揍小丁檀念。
小丁檀念才不怕他,“你打!随便你打!我要是哭了我就是孬种!你也就会打我,还能干什么!”
丁父瞪大眼睛,气的有些失去理智,拽着只穿着一件黑毛衣的小丁檀念走出家门,站在院子严声命令:“你不是说不怕我打你吗?那你就给我站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想清楚哪儿错了再进来!不然你就在外面冻着吧!”
说要,丁父气红着脸将门在小丁檀念面前关上。
冬季的下午依旧冷的骇人,太阳挂在天上却没有散发一点儿热度,淡薄的光衬得天空灰蒙蒙的。
小丁檀念也正情绪激动,一时片刻不觉得冷。他坐在草坪上,不嫌脏,抠着地上的小石子儿解闷儿。
随着时间的流逝,铅灰的云挡住了太阳,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暗了。
小丁檀念逐渐感觉到了冷风钻进衣服里的刺骨,他脏乎乎的小手也开始冰凉。他冲着手哈了两口气。
一团团哈气包住了手背。有种山顶流云浮动的奇妙感。
冻的脸红耳朵红的小丁檀念饶有兴致地玩儿哈气。半点没有跟他爸服软的念头。
而屋内的丁父原本打算让儿子在外面冻个五分钟惩罚一下,结果接了个公司的电话,陷入忙工作的漩涡里,便想不起还有个7岁的孩子还站在院子里受冻。
哈气再有趣,哈了十几下也就没意思了。
小丁檀念又开始无聊起来。他仰头看着厚重的云,想找找太阳在哪儿。
突然有个石头扔到脚边,小丁檀念立马转头往身后看。
这时候有雪花飘落,一个奶白的男孩儿顶着红通通的鼻尖儿出现在墙的另一边。
“你,你冷吗?”男孩儿说话的声音很软,还有点儿细颤。
小丁檀念点头:“快被冻死了要。”
男孩儿举起围脖和帽子,“这个,给你。”
小丁檀念小跑到墙边,他仰头看着男孩儿,没急着要,“你是谁?我爷爷不让我随便拿人东西。”
男孩儿一愣,“我,我叫白礼。白色的白,礼物的礼。我是刚搬来的……”
“哦,邻居啊。”小丁檀念点点头,“那你扔吧,我可以拿。回头我再拿压岁钱买新的还你。我有钱。”
小白礼踩在梯子上,努力用力将围脖和帽子一扔。
小丁檀念接了满怀。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谢啦!小白。”
小白礼紧张地攥起小手,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外套给你。很快回来。”
小丁檀念毫不客气,给自己围好围脖,戴好帽子摆摆手:“去吧去吧。多谢啦!”
小白礼迈着小腿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门又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紧张地小脸都红透了,拿了自己的羽绒服又小心翼翼地走出去。一路跑着到梯子前,爬上去,就看见小丁檀念正等着他。
“给。”小白礼说道,想努力扔衣服却又笨手笨脚,宽厚的羽绒服卡在墙上。他又用手推了推才弄过去。
小丁檀念接住了,利索地穿好。冻成冰块儿似的身体慢慢被化开,温度回升。
那个瞬间,幸福感油然而生。
小丁檀念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我叫丁檀念,你可以叫我念哥。以后我带着你玩儿。”
小白礼抿抿嘴,轻轻点头。
白雪纷纷扬扬落了满地,草坪变得湿漉漉的。在逐渐被冰雪描白的世界里,小白礼吹红的脸颊像是精美礼物的包装纸让人停住目光。
白礼,白礼,白色世界里收到的唯一的礼物。
是命运馈赠给丁檀念的。是他最想珍藏、呵护的。
而7岁的丁檀念是不会想到7岁的白礼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瞒着严厉的父亲,偷偷跑下楼去给他送东西。
但万幸的是,白礼用尽全力迈出了第一步后,之后的人生,九十九步都是丁檀念在主动向他靠近。
大步的、坚定的。让人无法抗拒。
第24章
下雪的事缓和了两个人之间逐渐冷战的势头。
丁檀念勾起唇,眉眼变得柔软:“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白礼的手不自觉摸到肚子上,语气也带怀念:“当然记得。永远忘不了某人在院子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丁檀念眉心轻皱但眼带笑意地瞅了白礼一眼:“嗯?我怎么不记得我发抖了?被你吓得一哆嗦倒是真的。”
白礼莫名有些不悦,眼神凶凶的:“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吓到你了?”
丁檀念没注意到,接着说:“当时你突然从墙头冒出来,我还以为是妖精呢。那种特别可爱的小雪妖。”
白礼一怔,眼神软了下来,脸颊微微发热,声音放低:“为什么?”
“谁叫你小时候长的那么白,眼睛也大。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儿。看书里知道妖精都长的好,下意识就以为你是呢。”
白礼嘴角忍不住浮起略带羞涩的笑意。耳垂儿红了也不自知。
丁檀念余光里看的清清楚楚,被传染了似的,指尖跟着车载音乐敲着方向盘。
咯哒咯哒的。
—
跟丁檀念回了复式公寓,白礼到家后给白母打了通电话,虽然白母多次劝他搬回家,他到底还是拒绝了。
白礼知道自己孕期性子敏感,他不想在最后这几个月面对他父亲带给他的压力。
瞒着所有人怀上了丁檀念的孩子是他长这么大做的最疯狂的事了。
虽然怀孕这件事真的是机缘巧合才降临到他的身上,除去刚得知怀孕事实的震惊和茫然外,白礼一直都很坚定地爱着肚子里的孩子。
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且矛盾的生物。可以有滔天的勇气和这个世界的人对抗,也可以毫无勇气地无法对所爱之人袒露心意。
越是和丁檀念住在一起时间久了,白礼就越是失去了把这一切窗户纸都捅破的念头。
丁檀念对他太好了。照顾他十分熟稔,也十分了解他的所有喜好和小习惯。对他小心翼翼、体贴入微。却没有最重要的一点。
某种很难形容的欲求。
说的低俗一些,白礼看不到丁檀念对他有欲望,无论是压抑的,还是赤裸的,统统都没有。
但丁檀念的眼睛里有很干净的专注,这份专注落在他身上,过去让他心存幻想,现在让他心感绝望。
不论是否掺杂其他的感情在其中,两个人恋爱的开始一定是因为其中一个人不满足。
不满足只是和你笑着聊天,不满足只能和你肩蹭肩,不满足不能再近一些地靠近你、拥抱你、占有你。
想要拥有一个更亲密的关系,想要亲吻,想要抚摸,想要皮肉相贴毫无间隔。在身体的高潮中感受热烈相爱的美妙。
白礼自己是有的。但他觉得丁檀念没有。
怀孕同居应该是这些年两人最近的距离了。刚搬来时只不过是一墙之隔。现在都成了一步之遥(丁檀念搬去白礼哪儿打地铺)。却还是什么过界的暧昧都没发生。
白礼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死心了。
—
在家陪了白礼两天,丁檀念就该回归高级社畜的生活了。
他刚一进办公室坐下,就按下座机叫秘书进来。
王谨进门,不用丁檀念主动问,自觉把查的东西递过去,做起口头汇报。
“你让我查的白礼在国外的行踪。他除了在学校和校外租的房子之间往返外从不去任何地方。不参加聚会、不去酒吧。在办理休学后,自己去了一次医院做产检,剩下的时间就是待在房子里和去附近超市购买日用品。”
“在校期间跟同学关系不错,但没有走的很近的人。基本都是一个人回家。”
丁檀念翻着打印出来的a4纸问道:“有什么男人缠着他或者追求他吗?”
王谨答道:“没有。有人告过白,但他都很干脆地拒绝了并表示自己专注学业无心恋爱。”
丁檀念皱眉,小声呢喃:“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王谨耳朵很尖的听到了,顿了顿,才道:“根据我的调查,按照医院给的产检报告,白礼先生的孩子应该是他八月份在国内的时候怀上的。”
“国内?”丁檀念往座椅上一靠,回忆着八月份白礼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干嘛了。
“操!”丁檀念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
王谨被吓到,退后了半步,扶了扶眼镜。
丁檀念鼻孔微张,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自语:“不会吧,不会吧。我操!真他妈要疯了!”
他拉开抽屉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连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都没拿,嘴里吩咐道:“老子翘班,你自己看着办。”
不给王谨回答一个字儿的机会,人已经飞速离开,直奔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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