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客官好眼力,这可是我最宝贝的。”小贩恭维道,“您瞧,这可不是凡品。这边还雕了朵莲花。”
赵月柏想了想楚清别起这支簪子的模样。
“客官?”小贩见他笑得痴傻,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叫赵月柏回神。
“嗯?嗯。”赵月柏拍了拍额头,“价格几何?”
“嘿嘿,三两银子,”那小贩伸出右手,比了个三的首饰,又搓了搓手掌,笑道:“三两才对得起它这个价。”
两人磨蹭许久,最终定了二两半。
赵月柏愉快地给了银子,又哼着曲子悠哉游哉地回了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周墨难耐地摆了摆头,这家伙比她还能逛,又转头看了一眼被钱乐派来跟着赵月柏的小厮,若不是主子叫她没有危险不用出手,早就两人一起打昏。
第21章 血迹
一只雀儿停在树梢上叽叽喳喳,顷刻后又有零零散散几只黄雀停在它身旁。
微雨刚过,楚清倚在窗边,浅浅呼吸,清新细腻的空气润得肺腑十分舒适,几个月下来,她的身体好上不少。
她好笑地看着赵月柏献宝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漂亮簪子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
“你瞅瞅这个质地,我的眼光怎么样?”赵月柏得意洋洋。“你没有见到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讲价的英姿,实在遗憾。”
“好看。”楚清颔首,如了她的愿。
“你看簪子,你在看哪里?”赵月柏面露惊疑之色,楚清怎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后边看。
闻言,楚清才把视线转向赵月柏手中的簪子,雕饰精美,是不错的。
“你刚刚在看哪里?”赵月柏不依不饶。
楚清煞有介事,纤长的手指向赵月柏后腰间:“在鉴赏你的尾巴。”
“我哪有尾巴?”赵月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片刻才反应过来楚清在笑话她翘尾巴,好你个楚某!
楚清却是没搭她话,走到书桌旁叠起两个话本示意道:“该去找郑海了。”
近几日他们由于事忙,已经许久没去找郑海结算,这几天楚清又写好了个话本,打算一起交过去。
赵月柏将簪子一收,决定等以后再送出去,不送的话,她自己用也好。
两人出门之后,从拐角飘来一个提着几包药材冷气森森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人的脸,正是那棺材铺女主人。
她走路没声,吓了赵月柏一跳,路过的时候赵月柏才发现两人几乎一般高。
那女人不说话也不作停留,径直往东边更远些的宅子走去,她对新来的邻居一点也不在乎。
此处两边道路草木甚多,郁郁葱葱,那女人背影挺直却萧索,形单影只,话不尽的孤冷。
赵月柏低眸看了一眼女人脚下的地面,还好有影子。
腰间被人捏了一把,赵月柏轻呼出声:“你谋杀我!”
“看什么看?”楚清觑了她一眼,“回神。”言毕直接走了。
宅外是开阔的石板路,两人又走了一阵后人才渐渐多了起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和人群,方至郑海的书肆。
书肆门口就是大街道,两人所站的地方的不远处的地面上混着几圈凝了许久的暗褐色血点。
赵月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围,周围人来来往往,高谈阔论。
郑海穿着一套浅黄老直褂,亮眼鲜明,正乐呵呵地站在门口揽客,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比之老鸨更热情。
他眼力不错,也见到了两人的身影,扬手挥了挥,又快步向两人走来。
见着楚清手里的两本子,郑海乐得更欢,如今铺子靠楚姑娘的话本就赚了几乎是去年的四分之一,可见多受欢迎。
“二位来来来,二位贵客,叫我好等!”郑海将两人迎入宾间,又去内间拿了一个小木盒出来放在两人面前,轻拍了拍。
“这是这段时间二位所得。”说罢他缓缓将盒子打开,正是九个二十两的银锭子。
赵月柏伸手接过,挑了几个掂掂,又推给楚清,笑道:“看来郑掌柜生意很好呀。”
“可不嘛,得亏了楚姑娘的话本。”
“掌柜的莫要抬举我。”楚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想来掌柜的找到了宣传的好手段。”
郑海两掌一击,摇头道:“非也,这方面我并无什么新花样。”
“但是昨天,在书肆门口发生了件事。”郑海忽然身子微微靠前,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见对面两人露出好奇之色,又搓着手道:“前天书肆门口,有个女人差点被王大石叫人抽死。”
“好多人都来看,我这不趁这个机会揽了揽客。”
“你们知道的,人呐最爱看热闹。”
“王大石是在发什么疯?”
“说是这女人偷了他酒楼的鸡,但是王大石也太狠了点,人家一个小姑娘骨瘦嶙峋的,又是他家掌厨的,还下这么狠的手。”郑海叹道。
“是她家掌厨的?”赵月柏眉心拢起道:“想必厨艺很好了。”
郑海抿了一口茶道:“这我不晓得,应当不错,否则王大石也不会让她做这份活。”
“现在那姑娘人是,没了?”楚清突然开口。
“不知道啊,被王大石拖走了,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王大石摇头晃脑地,为女人叹惋。
几人叨唠许久,天色渐晚,郑海便邀人一起用饭,两人回绝了。比起外人在的不自在,她们更喜欢两人独处。
新家的灶房比起原来的那个好上许多,两人搬来之前还购了一批灶房厨具,都是新的,原来那些时不时就嘣裂一下,特别是那个锅,让人下厨时还要躲躲闪闪。
松窗竹户,明烛木桌。
正堂里是热乎的饭菜,佳肴不过家常,今日赵月柏简单炒了个红烧肉、鱼香肉丝与番茄炒蛋,菜香浓郁,屋门大敞,偶尔些凉风穿来,气味便布满了每一寸。
两人三菜,赵月柏帮人盛好饭:“分明你才瘦,比我瘦得多。”
“记性真好。”楚清嘀咕一声。
两人是要分开睡了,这几天总和楚清呆在一起,没办法进空间,今夜赵月柏回自个房后,将门叩好,心念一转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温度适宜,不比外头清凉,但也不燥热。灵田里的蔬菜硕满,一捆一捆的,她将明日要拉的货收好放在一边,又去寻许久前种下的竹笋和木槿树。
木槿叶上次被摘完后,不过一周便长出枝桠,洗发水的存货已卖的差不多,只待过几日再制一轮。
赵月柏想起之前那个女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客户,最近她还是没抢到,要不自己帮她收好一瓶,下次送给她?
这个念头闪过,赵月柏又马上否决了,不作这种蠢事。
……
周墨见赵月柏歇息,便跃入房子,附耳禀报钱乐今日派人跟踪赵月柏的事。
“属下未对那人动手。”
周墨说话向来简练,今天话却多了,还带些抱怨。
“不过赵月柏逛街讲价实在太久,砍了半天的价叫那小贩实在耐不住就给她减了半两银子。”
第22章 相邀
又是一个晚间。
赵月柏忙着将这阵子洗发陶瓶小心摆放好,转身时脚一侧,没站稳,闹了个平地摔。
她双手一撑,弹了起来,两耳一竖,还好没听见耳边传来楚清的调笑声。
是了,楚清去沐浴了,要是被她看见,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她又不由想起上次被人笑话自己翘尾巴,燥着脸两手拍干净身上的泥土灰尘。
楚清背贴在浴桶壁上,闭眼回顾这几天的事情,素手轻捧,水珠洒落,犹春雨润花蕊,悦耳的水珠滴落声叫她更觉思路清晰。
钱乐派人跟踪赵月柏,必然是想知道赵月柏送完货之后的行迹,那就是想打探赵月柏家住何处。
他们和林府之间除这一买卖外再无其他关系,那便不是钱乐自己要打听的,更有可能是他主子林水砺的主意。
可林水砺从未当面感谢过赵月柏救他儿子的恩情,无论是去外地前还是外地后,似乎对赵月柏这个所谓的恩人也不是很看重。
至于林水砺与周诠之间的郎舅关系……
周梧周墨前去打听也没打听出来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和,周诠也没给林水砺开过后门之类。
王大石当街抽打那女子,按当朝律法,若不是签了卖身契,当街行凶闹得人尽皆知如此行径已足够锒铛入狱。
周诠口碑向来不错,定不会作放任不管这种蠢事,想来那女子是签了卖身契的。
不知现下那女子身处何处,可还活着。
正想着,一道灵光如闪电般从脑海划过,奈何速度太快,她并未抓住。
轻叹一声,楚清双眼半阖,手向右边一捞,想像往常一样拿起备好的衣物穿戴整齐。
可伸手半天还是没碰到里衣的边。
此刻她才想起来,今天着急,忘带里衣了。
要不让周梧帮忙拿?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就被否决了,赵月柏这只呆头鹅此刻定然还在院内,肯定会被她发现的。
那只能让赵月柏帮忙拿了,楚清双手捧起一滩水,打湿稍烫的双颊。
反正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赵月柏。”楚清披上一件薄衣,赤足走到湢门旁,轻声喊道。
又叫了两声,没人应。
“赵月柏!”楚清红到了脖子根,用了点力喊得大声点,方才还清爽的身子又闷热了。
赵月柏刚拍干净身上的泥沙,听到楚清叫自己,便回道:“干嘛?”
“你先过来。”楚清又喊,自己怎么可能把没带衣服的事情说这么大声,“我有大事要你帮忙。”
好吧,赵月柏抬脚迈向湢门,“说吧,想求我什么?”
“我里衣都没拿,帮我拿一件过来。”楚清赧然,轻声说道。
没人回话。
“你人呢?”
楚清微恼。
“大事已成,你开门。”赵月柏清润的嗓音兀地又响起。
“等一下!我把门打开,你一会再进来。”
语罢,楚清小跑着,将薄衣一掀,搭在架子上,长腿跨进浴桶,背对来向坐了下来。
家中并无屏风,只得这样遮挡。
约等了十几秒,赵月柏才推开门进去。
映入眼眸的是美人散落的万千青丝稍稍露出的白皙美肩,两者一黑一白,晕染得她耳垂红润得更可爱。
赵月柏将里衣搭在另一架子上道:“马大哈。”
“你快走。”
被下了逐客令,她微微挑眉,哼声道:“我才不稀罕看你。”
“谁又说你稀罕?自恋狂。”
竟用我的话堵我!赵月柏惊奇,又不服输:“落水狗。”
“呆头鹅!”
她还在苦苦思索着下一个该用什么回怼过去。
楚清抢先开口:“你不走。我、就、起、来、了。”作势起身。
一字一句说得抑扬顿挫。
“不不不不不。我走,我走。”赵月柏见楚清这架势,生怕她真的起来,赶紧逃了出去。
“怂蛋。”果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茫茫夜色,拾掇半晌终于整理好,楚清从内室走出,看着赵月柏站在院中双手叉腰,动也不动,便问道:“在想什么?“
“院子很大,要不要养几只鸡?”赵月柏一改刚刚的玩闹姿态,拢眉思索着鸡棚的建造。
“可。还有驴,也该造一个棚。”楚清提醒,伸出食指指向被栓在门口的驴子。
驴被养了这么久,似有灵性,被楚清一指,还在埋头吃草的它转了过来,竟还有些可怜巴巴。
一个鸡棚、一个驴棚,外加篱笆围栏,相较于院子的面积,这些所占的空间小,可行。
“夜已深了,早些歇息。”
……
清风徐徐,田间的芳草气息,轻拂沉睡的大地。
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稀稀落落镇民早早起床,穿着朴素的衣裳,匆匆走向各自要去的地方。
还是在往常的集市老地方,早就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等着赵月柏两人过来出摊。
其中不乏从隔壁的东阳渔成两镇慕名而来的,更多的是老顾客,人比以前多了二分之一有余。
赵月柏笑着招呼,本就长得不错,笑起来神采飞扬,给人一丝以风流倜傥之感。
“你们别挤老子!”一个彪形大汉嚷道,“老子都要被你们挤扁了!”
可众人吵吵嚷嚷,没人听到他的话,见人越挤越多,大汉眼角抽搐,又忍不住嚎道:“挤归挤,别扯老子秀发!”
“每次排后边的都没有了。”有女人小声抱怨。
“大家不要着急。”楚请出声安慰,“总会买到的。”
赵月柏暗暗咂舌,楚清果然也是个画饼大师。
一日比一日卖得快,两人于巳时就回到了家中,赵月柏在宅院旁劈了几棵树作鸡棚驴棚的框架,两人吭哧吭哧地忙活了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将那两棚做好。
酉时初,两人正用着饭,大门忽然被敲响,“砰砰砰”地,显得有些急促。
大门是用梨花木制成,起初赵月柏喜欢这里也有这个原因,此宅院大门纹理清晰,色泽深邃。其上雕刻着祥云纹,寓意吉祥如意。
梨花木木材较硬,拍打起来击打声清脆响亮,两人同时抬起头朝声源处望去。
他们在镇子上并没有什么熟人,可能的就是鸻鸿村里刘成到镇上顺便来看看他们。
终于外头的人喊道:“赵月柏在家吗?”
声音沙哑低沉,声线特别,她们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赵月柏起身理了理衣着,朝大门走去,但没出声。院子比较大,外面的人见没反应,砰砰砰敲得更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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