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关键所在,倘若源头真的是赵月柏。那林府为何要把菜转手卖给王大石?
她蹙着眉,抬头对上了赵月柏的双眸。“你说,是为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钱乐把菜转手卖给王大石。若真是这样,只有两种可能。”
抿了口茶水,赵月柏气血上涌,肆意翻滚惹得指尖都是热的:“要么是王大石开了高价,林府可以从中赚得盆满钵满。要么他们就是同一种人, 有组织地互相帮衬。”
“显然是第二种。”赵月柏嗓音清冷通透:“林府家大业大,怎会缺这一点钱?”
“过几日契书日子要到了, ”楚清眉头不展, 尾音又轻又软:“我们不卖给他了好不好?”
听出她话中带了点撒娇意味,赵月柏愣了愣, 随后哼笑一声:“我早就不打算再卖给他了。”
等过几日他们再看看断了货源之后王大石和钱乐的反应。
至于赵月柏所说的不再卖给林府,也早有此打算,他们如今攒的银子也够多了,不必再依靠每日林府的几两银子过活。
“我最近看中了一家铺子。”赵月柏折叠双臂:“地段不错。”
又闲谈片刻,夜色渐深,两人各回各房。
空间里的木槿叶又长出来了,有空间在,她根本不需要担心原料不足的问题。
五月前种下的竹米,目前还没有破土的迹象,等它们冒芽还需等几个月,深秋时分就能吃到笋子了。
将还在地里已然长好的菜植都收割完,约莫着能够到和林府契书到期的时间。
还好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和林府签长期的。
赵月柏思绪万千,着实想不明白周全,一个所谓的县令名声清正,为何会与王大使这等小人厮混,官商相护。
边琢磨着这些事情,赵月柏边挑了些薄荷、丁香和茯苓种了下去。
这三者是她用来做牙膏的主要材料,除此之外还差些桔梗根粉,但桔梗根收起来麻烦,而且药铺里一般都有很多又便宜,赵月柏便没种。
百姓们大多用杨柳枝和清水漱口,阔绰人家在漱口的时候则会用盐水,身份再尊贵点的自然养护得更精细了。
而杨柳枝需要用的时候,将其浸泡在水中,再用牙齿轻咬杨柳枝,这样就能将杨柳纤维从中释放出来,宛若细小的木梳齿一样,作为牙刷使用非常方便。
一切准备妥当,赵月柏心念一动又回到了卧房里,沉沉睡下。
万籁俱寂,大地也在静默中沉睡。
黑夜如墨,深邃而浑厚,天空中没有一丝云翳,纯净而幽深,宛如一片无底的深渊,在这漆黑天幕下,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身影在一间间屋顶上点起落,动作轻盈。
“哐——哐——哐——”一更三点暮鼓一敲,任何人都不得出行。
平南的宵禁查得十分严,眼下一队巡逻的衙役提着灯笼,严防四守。
可没人能发现屋顶上的夜行者,最后那人落在了王府院中。
......
赵月柏说的这家铺子位于平日里出摊的附近,人流量较大,这种地段一般难求。听说那家铺子主人出了事,才把它卖了,对赵月柏来说,是个好机会。
依照她如今浑身上下九百多两银子的财力,开家酒楼还远远不够,可安置一间铺子是绰绰有余。
且她并没有直接管理酒楼的经验,倒不如先从小铺子下手。
这间铺子原主人着急出手,价钱不高,杂七杂八的总共加起来不过七八十两,是她赚大发了。
铺内除了有一个大堂门面,还有有三个隔间,一个隔间是用来待客的,另一个则是用来存放东西的,剩下一个则给店主人自个儿休息。
这儿原来是一家画庄,生意也不错,主人家用心,内里装饰雅致,还有些落下的青瓶白瓷。
“把这架子放在这儿,摆在这儿。”“对,然后把那个桌子放在那边。”
赵月柏指挥着劳工摆放从木匠铺里运过来的她定制的货架,十分满意。
“既一切妥当,那我们就先走啦?祝赵掌柜财运滚滚!”劳工头子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准备离开,毕竟赵月柏交给他们的活已经干完了。
赵月柏把工钱递给他,眼中含笑:“今日若无几位相助,还不知要花多久时间。”
“掌柜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劳工头子哈哈大笑,伸手接过,感受到重量不对劲,立马一愣:“您、您给多了。”
“新铺子,讨个吉利,几位有机会也可来我铺中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赵月柏摆手示意,“也劳烦几位与亲友多提一嘴。”
——
赵月柏头颅微微仰起,欣赏着自己布置的铺子,各个区域都被划分得很清楚,目前卫生区的比较多,摆着一百多瓶小陶瓶。
蓦地背后传来一道柔润清丽的嗓音:“想得那么入神。”
“这几日的多么?”赵月柏扭头问道,楚清今日独自去了郑海的书肆结算,现在才过来。
一个小盒子被捧在楚清手上,“不少。”
“比之前的多。”赵月柏咕哝一句,比买这铺子花的钱还多,想到此处不由面烫,她怎么感觉自己在被这女人养着。
赫赫怎么可能,自己明明也赚了很多。
赵月柏下巴一扬:“不错。”
“我方才从外边进来,你这店铺还没牌匾。”楚清将木盒放在柜桌上,提醒道。
“明日就去做一个,”两人眼眸交汇,赵月柏脑中浮现出楚清颇有气势的字,抬手摩挲下巴略加思量。
让楚清给牌匾提字,不仅悦目,还能省下不少钱。
“我任命你为这家铺子的副掌柜,”她郑重其事:“得此重任,你需要为这间铺子出力方不负我。”
楚清:......
她也配合这人,唇角微曲:“掌柜的,这铺子取名了么?”
“你觉得咕咕超市如何?”
赵月柏说完心虚,她这小铺子居然也妄称超市。
一般铺子都叫些轩、坊、阁之类的,超市两字楚清是第一次听,微微颔首:“十分新奇。”
至于咕咕两字。
通俗易懂,识不识字的百姓都能轻易明白,有利于宣传。
第27章 牙膏
赵月柏并不着急开张, 把楚清提好的字送到镇上有名的木匠铺刻成牌匾后欣赏一番便挂了上去。
楚清的字沉稳大气,又蕴含锋锐之意,单只是块牌匾就能惹人注目。
赵月柏近几日在家中闭门造牙膏, 对于这方面她并没有多少经验,大多数是参考曾经所看的《太平圣惠方》和《香谱》。
富裕些的人家还会用茶水漱口。茶具有清除牙菌斑的能力,浓茶不仅能清除牙齿缝隙中的食物, 还能增强牙齿的强度,有清热解热之效。
木桌上是一团笔墨纸砚, 她不会用毛笔写字, 毕竟是个现代人,抓笔姿势也与曾经无异,故而写出来的字不算好看,有如狗爬。
偶尔抬头放眼窗外,就能看到悠然自得的身影在对面的屋檐底下转悠,时而俯身晾晒从药铺买回来的中草药。
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气度。
青丝没有扎稳,发髻随着身子的动作变得凌乱,楚清穿着不过最朴素的农家衣裳,却衬得她更袅袅妖娆,柳腰不盈一握,身姿绰约。
这个画面美得赵月柏脑袋放空,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眼笑眉舒。
不料楚清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 白皎的脖颈一转,回头对上了她的眼。
赵月柏刚翘起来的嘴角瞬间又抿直了。
什么杨柳细腰, 什么不盈一握,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跟个臭流氓似的,非礼勿视, 真是恬不知耻!
她心底痛骂自己一声,逼自己专心想配方。
赵月柏拍拍额头,不如再在配方里加点龙脑香和青盐。
比起她的尴尬不自在,楚清却是心情愉悦,转身继续晾晒草药。
日头偏西,赵月柏再抬头时,院子中的草药已然被收了回去,鸡棚里的鸡崽子们蹦蹦哒哒地啄着地上的米糠,看来楚清刚给它们喂过粮。
坐了将近一个大半的时辰,她扶着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屁股和腿有些不适,方才还没有感觉,一动之下才感受到自足底传来的酸麻。
还没挪出两三步,楚清就从门外走了跨了进来,眼神掠过她瞄向桌上的黑字白纸,又从她身边经过,就要拿起纸来看。
赵月柏下意识地手一挡,将楚清拦在桌前,语气提防:“你干嘛?”
自己的字乱七八糟的,要是被她看到,多丢人?
“你干嘛?”楚清面露奇怪地看了赵月柏一眼,这人到底在戒备什么。
赵月柏眼疾手快地将桌上的纸张一抓,收到自己身后,别扭道:“不许看,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念给你听。”
“我不是你铺子的副掌柜么?”楚清莞尔一笑,加重了‘副掌柜’三个字的语气:“竟连看看配方的资格都没有?”
“配方十分重要,除了我谁也不能看。”赵月柏并不放手。
“表姐,你不信任我。”楚清眸中立刻泛起涟涟水光。
“扯淡。”赵月柏冷哼,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多大了?”她显然抓错了重点。
楚清也没计较这人缺根筋。
两人相处至今,赵月柏从未问过楚清的真实年龄,平日里被表姐表姐地叫,她也没有想过去深究。
“我已然二十有一了。”楚清双唇微启,答道。
二十一?那分明比她还大。
赵月柏诧异,随后又被表姐二字闹得羞恼万分:“那你以后不许叫我表姐了,你分明大我两岁,不许这般叫我。”
“嗯,表妹。”
“这个也不许!”
从表姐换成表妹有什么不同?她在意的是当姐姐还是妹妹吗?这女人就爱逗她!
“知道了,掌柜的。”楚清嘴皮子动了动,换了个称呼。
赵月柏腹诽,为什么楚清不管怎么叫她都有种被调戏的错觉。
可这话若是说出来显得她太过自恋,便闭口不谈。
“你既然二十一,那想必已然成亲了。”赵月柏抿直了唇线,眉峰不易察觉地凝了下,又立马松缓。
古人向来早婚,像她这样大的娃娃已经满地跑了。
楚清摇头否认:“没有。”
赵月柏松了口气,又好奇道:“居然没有,那倒也是奇事一件,家里人居然不逼婚么?”
“没有人会。这是我的终身大事,自然是我自个做主。”楚清道。
其实她想说没有人敢。
两人闲聊几句,楚清将话题引回了配方的事。赵月柏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把狗爬的字亮了出来。
除了今日在院子晾晒的薄荷、桔梗根、茯苓和丁香等草药,赵月柏还在配方中多加了竹炭、龙脑香、苏合香、地黄和皂角等。
之所以要加入竹炭,是因为牙膏里需要有摩擦剂的成分,竹炭与木炭都可。
配方原料虽多,但成本并不高,大多都是灵田自产的。
由于经常要对洗发水补货,赵月柏已经买了点专门用于做这些的锅盆,眼下正好可以用上。
竹炭易得,一劈一烧便是,且早已备好。
两人将烧好的竹炭以及各种草药粉末研磨得足够精细,煎水熬膏,再加入些许蜂蜜作为粘合剂加以调和搅拌。
等了几个小时,最后做出来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
楚清盯着那团东西,黏糊糊,嗯,这东西真的能用来洗漱么......
黑乎乎的。
见楚清看着那一团东西一动不动,赵月柏冷哼一声:“你别看它这个鬼样子,其实它很好用,不信我用给你看。”
说罢拿起一支从木匠处定制的牙刷出来,捏了点刚制出的糊糊,沾上点水,就刷了起来。
赵月柏示范得认真,边刷边对出清含糊不清道:“尼砍着不时很豪永吗?”
“怎么样?”她漱口后,得意问道。
楚清低头柔柔应道:“掌柜做的很棒,日后定能大卖。”
“好好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赵月柏故作老练。
两人将做好的牙膏一一装入盒中,数量较多,装了约有两百盒的量,才将所有的装完。
等她再填充了些普通杂货铺子里有的蜡烛、铁锹和麻绳之类,小超市就能正式开张。
她十分贴心,别人有的她家有,别人没有的她家也有,这样顾客们就不用多走两步去别人家买了。
用心干活的时候总是十分安静,整个宅院除了两人的敲敲碰碰,再无其他声音。
“哐哐哐。”一道轻缓的敲门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清丽的声音:“楚清姐姐,在吗?是我花茗。”
自从上次去看望花茗回来后,几人这段时间也没有联系,花茗每日每日在家中养伤。
段络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总之很少能看见,偶尔在路上碰见一面也只简单地点头招呼。
花茗突然上门来寻,这倒是让人没想到。
身子被养好后,花茗越发出落,脸颊两侧的肉这几日添了不少,消瘦中带了点少女特有的活力,想来段络这几日将她照顾的不错。
“我幸运受到你们相助,今天想请你们去段家吃个饭。”花茗手掌在衣裳下摆摩挲两下,眼中带着期盼,问的小心翼翼。
她只有一身厨艺,而且花的还是别人的钱,一想到这花茗就暗恼自己没用。
常年的受人责打谩骂,这是个敏感自卑的姑娘,可她骨子里还是个坚强挺拔的,人真是复杂,楚清叹道,应了好。
上一次来的时候,段家宅院荒凉,青砖铺就的小路杂草丛生,砖缝中因潮湿还生出了青苔,挂在墙上的藤曼横生一股阴冷之感。
再次步入这个小院,竟是变化许多,杂草青苔藤曼一并被除去,有了些人气。
踏入堂屋,桌椅家木都被擦拭了一遍,干净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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